12.大燕風雲(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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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旗將昏睡的桑梓往懷裏攬了攬,心像破了個口子生冷泛疼,時不時低頭親一親懷中人的額頭,整個人雙目放空,似被嚇得魔怔了一樣。
“少爺,”小蘭引著一位老者走了進來,“王太醫到了。”
雲旗頓了頓,將桑梓的手從帳中拿了出來,低聲道:“麻煩王大人走這一趟。”
“聶大人太客氣了。”老者也不多言,從木箱裏取出醫具便開始切脈。
桑梓無知無覺地縮在雲旗懷裏,黛眉輕輕蹙著,平日裏粉嫩的唇瓣現也失了血色。
雲旗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心疼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太醫目不斜視,過了半晌道:“聶大人,尊夫人這是急痛攻心才會昏厥,老夫開一副藥給夫人調養就好,隻是……”
老者似乎想起了這位夫人的身份,看雲旗的眼光變得有些微妙,“老夫診出尊夫人有喜脈,但脈象微弱,不知這胎還能否保得住。”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雲旗砸得渾身一震,他竟難得地露出了些少年氣,一時間傻在當場,怔了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聶大人?”王太醫見他這模樣心裏也有了計較,接著道:“一些忌口和藥膳我一會都寫下來,這胎若想留便得好好養,尊夫人需常常複診,有何為難之處隻管來尋老夫便可。”
雲旗此刻隻知道愣愣地點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虛攏在桑梓的小腹上,似乎想要觸碰卻又不敢。
小蘭收好藥方,恭恭敬敬地將王太醫送出了府門,再回到院裏時便見雲旗出了廂房,正坐在前廳沉著臉看她,語氣冷冽,“出門之前,我告訴過你們看好桑府那個丫鬟,都當耳邊風是不是?”
小丫頭從沒見過少爺這個樣子,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開口,“少爺,是、是奴婢無能,桑府派了個死士過來,一時、一時沒能抓住他們……”
雲旗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突然問道:“桑府那個丫鬟現在關在哪?”
“都關在後院的柴房,”小蘭低著頭不敢看他,“兩人之前被福全哥重傷,現在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都殺了。”雲旗取下麵具重重擱在桌上,眉眼具是冷意。
“是。”
小蘭正欲退下,忽聽得廂房內一陣瓷器碎裂聲,兩人同時一驚,匆匆就往屋裏趕去。
桑梓乏力地靠在床頭,水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剛踏進門的雲旗,啞聲道:“你不要殺小辭。”
雲旗腳步一頓,看著她冷淡的樣子突然開始不安,隻得轉身衝小蘭道:“你先去給夫人煎藥,回來的時候從膳房端碗蓮葉粥來。”
“是,少爺。”小蘭福了福身,沉默著退了出去。
雲旗繞過了那堆打碎的瓷片,坐到榻邊給桑梓掖了掖被角,輕聲道:“我不殺她,夫人別動怒。”
“我有資格動怒嗎?”桑梓疲憊地閉了閉眼,“從我嫁過來,你不讓我出府,甚至連這院子也不願讓我出。和桑府有關的人和事你都要隔開,甚至連我爹爹到死我都沒能見他一麵。雲旗,你拿我當什麽?是你豢養在府邸討你歡心的小寵……”
“不是!”雲旗有些慌亂地想將她摟在懷裏,卻被桑梓伸手擋住,他有些黯然收回手,解釋道:“不是的,阿梓,我隻是、隻是太害怕你離開了。”
少年垂下了眼簾,好看的薄唇緊緊抿著,鬆開的指尖輕顫,整個人竟流露出幾分脆弱的情態來。
桑梓最是見不得他這個模樣,不經意地移開了視線,問道:“你殺了我爹爹到底是因為他劃傷了你的臉,還是因為想要他的兵權?”
“都不是……”雲旗艱澀地開口,“對不起。”
桑梓靜了靜,接著忍不住道:“你如果不想讓我把你當做殺父仇人,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心魔曾說在它的設定下,自己決不可能愛上雲旗,本來桑梓並沒有多在意,直到桑太尉的死和雲旗脫不了關係後,她才感到這個心魔世界是有多麽極端。
按照情理,當原身目睹了自己父親的死,又被小辭之前的話所迷惑,她一定會恨極了雲旗,那麽之前雲旗所做的一切,包括潛入應府、娶她進門,在她眼裏都是步步算計、其心可誅。
但幸好她不是原身,桑太尉的死她雖有傷感,卻不至於起對雲旗恨意。
令她發愁的是,這般局麵,自己該如何去做,才能在不引起雲旗懷疑的情況下解開他的心結。
所以隻能先讓雲旗把完整的故事說出來,這樣或許還能從中找到辦法。
少年聽了她的話沉默了半晌,然後緩緩開口道:“我從六歲開始便被父親送到越城的南山寺習武,十二歲那年歸家不足一月,前朝的皇上就下旨說我父親養私兵謀逆,要將我們家滿門抄斬。因為我來京城不久,朝廷那邊並不知道雲家還有我這個孩子,父親便趁亂讓王叔和福全帶著我逃了出去。在父親留下的信中,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因為無意撞破了太後和……桑太尉的苟且,那兩人怕他泄露出去,才使毒計害死了他。可我雲氏一百口人,就為這麽個可笑的理由,全都送了性命。”
桑梓靜靜聽著,在心中暗自驚訝。
如果故事是這樣,那麽轉圜的餘地還是很大的,畢竟桑太尉做了這種事,於情於理都他該付出應有的代價。
“阿梓,”少年見她態度似有軟化,趁機握住了她的手,言辭懇切道:“我承認我一開始潛入應府是抱著想滅了桑氏滿門的心思,可自從心悅於你後,我隻想讓那個真正做錯事的人伏誅,不願意再去牽連無辜的人讓你傷心。桑府的其他人都會沒事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說的都是真的?”桑梓抬眼看向他。
“阿梓,我不會騙你。”少年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急切道:“我那裏有桑太尉收買私兵的證據,還有廷尉翻案的記錄和太後宮裏的人證……”
“我知道了。”桑梓打斷他,淡淡道:“既然我爹爹不是你蓄意害死而是罪有應得,那我也不會強加於你。”
雲旗暗暗鬆了口氣,剛想說話,又聽得桑梓說道,“我要回桑府,爹爹畢竟生養我一場,我得為他盡點最後的孝道。”
少年下意識道:“我陪你一起過去……”
“你以何種身份去”桑梓喜怒莫辨地看了他一眼,“我娘看見你的話會瘋的。”
她把覺得原身按情理該說出來話都說了一遍,接著便偷偷觀察著少年的麵色,生怕他被自己的話傷到。
誰知雲旗似乎沒聽到一樣,隻下意識盯了一眼她的小腹,略不自然道:“夫人,你不能一個人回去,萬一……對身子不好。”
他說的含糊,桑梓也沒聽清,便疑惑道:“我隻是回去看看我娘,你說什麽對身子不好?”
恰巧此時小蘭敲了敲房門,脆生生道:“少爺,夫人的安胎藥煎好了,現在端進來嗎?”
屋裏的兩人突然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