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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驚訝之後艾德才意識到根本沒什麽好驚訝的，蓋爾的那棟樓層中有著除了他這個明麵上管事人之外的其他角色在暗中存在一點也不奇怪。蓋爾對此有過直接的明言，白琳甚至都也感覺到過了，而艾德自己也得到過阿斯米毫不避諱的當麵警示。

    “見鬼，阿爾伯特。”他說，語氣中帶著一絲沒有笑意的笑意，“我打賭你還在那裏放了一枚炸彈，除了你之外誰也不知道它在哪。等時候一到，你就會把它引爆。”

    “我不是那麽做事的，艾德。”阿爾伯特明顯搖了搖頭，“不過我倒是有點理解你為什麽會那麽想。但你要明白，如果我想要達成你認為的那種目的，根本不需要那麽麻煩。”

    “而你就那麽讓她走了。”

    “什麽？”

    “你剛剛所說的那個人。”艾德嚼著雪茄煙頭，感受著口中煙草的香甜苦味，“我以為你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呢。”

    “就像你說過的，我有一點猜測，”阿爾伯特不急不緩，“但是我沒有辦法確定，因為還有一些關鍵性的部分暫時缺失。我相信你能夠為我補全那些部分。”

    “嗯——哼。”

    “她是……女的？”

    “繼續，阿爾伯特。也許到最後你能夠將她各個年齡段的具體三圍都能一起猜出來。”

    “我隻需要再猜出最後一塊拚圖就可以了。”阿爾伯特聲音低沉了下來，“你在她的臉上……是不是看到了另一張臉。”

    “……”

    麵對艾德的沉默，阿爾伯特發出了一聲輕笑。

    “那就是她了，”他悠悠的說道，似乎是愉快的吐了口煙圈，“親愛的阿斯米小姐——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有關她的消息了。”

    艾德舔了下嘴唇。盡管心裏麵早有預料，但是他還是在心裏麵歎了口氣。

    “你果然早就猜到了。”他將最後一截雪茄從口中取下，落下車窗隨手丟了出去。這個動作引起了旁邊白琳的不滿，狹長的眼眸斜了這邊一眼。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在這座城市裏麵還是有著那麽幾個老熟人的。”阿爾伯特在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麽一個心情，總之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來來回回就是那麽幾個熟麵孔……所以偶爾出一個新角色還是挺讓人興奮的。”

    “如果你說的是我，那麽我想你這麽長時間一定是在冰箱裏麵度過的。”

    “宇宙就是一個大冰箱，艾德。”阿爾伯特平常的笑了笑，“不是嗎——一個廣闊的，沒有溫度的扭曲時空。”

    “……我沒有時間和你探討哲學問題，阿爾伯特。”艾德眉頭蹙起，決定還是停止和阿爾伯特繼續這麽繞下去，“你對她了解多少。”

    “為什麽我感覺這個問題你比我還要更感興趣？”

    “讓我想想，”艾德認真花了一秒鍾想了想，“也許就是因為我比你還要更感興趣。”

    “我能問問原因嗎。”

    “也許和你對我感興趣的原因差不多。”艾德突然笑了一聲，“也或許是因為我很好奇她鏡子下麵到底長什麽模樣……或者是因為她對著我的褲襠抓了一把。”

    “……”

    “……”

    不僅僅是阿爾伯特，就連旁邊的白琳這一下子也猛的又向著艾德轉過了頭，然後在她看到艾德一邊扭頭對向自己一邊輕碰腰間那根已經等同於擺設品的布條之後又立馬轉了回去。隻是她本來就很長的耳朵這一下變的更長了。

    “那還的確，有點意思。”阿爾伯特似乎是認同了艾德的想法，“如果有個女人對我做了同樣的事情，我也會對她特別在意一下的。”

    “特別在意一下。”艾德重複了一遍阿爾伯特的話。

    “特別在意一下。”阿爾伯特重複了一邊艾德對自己話的重複，“但也就隻有一下而已了。”

    “……也許我們哪天可以抽空談一談這件事情。”艾德好像想到了些什麽，“不過現在，我們需要專心點。跟我說一說‘不落之翼’。”

    “她將這個名字告訴你了嗎？”阿爾伯特有些驚訝。

    “不止。”艾德半睜著眼睛，低著頭，目光從車內注視著虛空，“隨贈的還有一句警告——以及淩駕在這句警告之上的，告訴我那些她本不應該說的東西的原因理由。”

    “……聰明的女人。”阿爾伯特咬回雪茄，低沉笑了笑，“一如既往。”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真覺得我會回答嗎。”

    “……”

    艾德的嘴角動了動。阿爾伯特忽然間的這個不帶感情不帶疑問的反問稍稍有點出乎了他的預料，但是同時卻也讓他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一陣愉悅。也許在旁人看來有些難以理解，但是他覺得之前阿爾伯特說的可能的確是對的，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真的有了一些實質性的進展。

    哦，不對……不能這麽說，不能用這種說法。艾德討厭這種說法，極度敏感起雞皮疙瘩。

    “如果你不打算告訴我我想要的，”艾德用一種故意做出的慢悠悠的語氣，近乎慵懶的冷漠問道，“那你給我打這個電話幹嘛？”

    “嘿，艾德，你是不是有點太把自己當成一回事了？”

    “持寵而嬌。”艾德咧了咧嘴，在車中坐直了身體，眯著眼睛露出了一絲有些猙獰的興奮的笑意，“也許將來我還會更加過分也說不定呢？”

    “我這是被威脅了嗎。”阿爾伯特輕聲哼了哼，“看來我之前的警告並沒有被你聽進心裏去。”

    “等到我需要聽進去的時候我自然會聽進去的。”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晚了，親愛的。”

    “至少在那之前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

    “……”

    手機另一邊暫時沒有了聲音。艾德沉默著，沒有說話也沒有掛斷通話，就那麽保持著原本的姿勢，靜靜的聆聽著，聆聽著這短暫的，安靜的一刻。

    車窗的場景不斷變換，公路已經變得非常狹窄，並且有了點城市山野獨特的年代感，很明顯有許多年沒有翻修過了。因為這種地方的車流量太少，對道路的損害不是非常嚴重，結果現在也就導致了和城市內部的道路之間區別明顯，高下立判。

    阿爾伯特的聲音再次傳出，相比於之前平靜和深邃了不少。

    “在‘我們’幾個之間，有一條不成文的，隻屬於我們幾個之間自己內部的規矩。”阿爾伯特認真的說道，很明顯是在提醒艾德好好聽他現在所說的話，“這算是一個遊戲，不會被擺在明麵上的遊戲，就是如果是我們幾個之間相互想要對彼此搞些什麽事情的話，那麽隻要不被當場抓住，那麽就等同於‘什麽也沒有發生’，該得意的得意，該吃虧的吃虧，全憑各自本事，誰也別怨誰，誰也別說誰。而如果抓住了，那麽雙方位置自然就反過來了，沒有什麽是付出代價和收獲利益協商不了的。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靠交易解決一切問題。而對於我們這邊世界的生意人來說，一切都可以作為用來交易的資本。”

    “所以……”艾德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

    “所以，她來了，她走了，她帶走了她想要的，她沒有被你和我的人留下，那麽最終的結果便是，‘她來過也是沒來過，你見過她也是沒見過’。”阿爾伯特笑了一聲，“至於她所屬組織的身份嘛……你已經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艾德歎了口氣，有點唏噓的搖了搖頭，“說起來，我當時還剛剛想過他們的存在呢，沒有想到馬上就見到真人了。”

    “然後，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已經進入到他們的視線中了……進入到她的視線中了。”

    “……”

    阿爾伯特輕輕的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愉悅。“你正在融入這座城市，艾德。”他慢慢的說道，“或早或晚，你會徹底成為這片罪惡星空下黑暗之城的一員，成為其中的一爿陰影，一道流光。”

    “你能夠從中得到什麽呢，阿爾伯特？”艾德直接的問道。

    “你會知道的。”阿爾伯特明確的回避了艾德的這個問題，似乎在他看來與艾德說這個還並不是時候，“而另外一件你需要知道的事情，艾德，是你應該要明白你現在正在做什麽——你正在追逐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吉克嗎。”艾德的眉頭微微蹙起，“什麽意思？”

    “你要知道在我建立的係統裏經營身份偽造、信息藏匿這一類生意的代理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太少，但是為什麽你偏偏就會在蓋爾那裏遇到阿斯米呢？”

    “……”艾德眉頭挑了挑，“蓋爾手上所負責的並不是什麽普通的客戶？”

    “如果不是這樣，你覺得那樣一間小小的檔案室，能夠有足夠的空間存下一位負責身份包裝隱匿生意的黑市代理人手上所辦理過的全部的客戶.資料嗎？”

    “吉克的身份有什麽問題？”

    “錯誤的問題，艾德。”阿爾伯特沒有正麵回答，“你應該問，到底是有著多棘手身份的人，才足夠資格讓蓋爾出麵進行服務。”

    “比如？”

    “比如，家族覆滅後被敵對黑幫勢力通緝的敏感逃犯，外星政權偷渡過來做著多重身份掩飾的間諜密探，被某未知組織抓住研究大難不死的珍貴實驗體……以及背後若有若無影影綽綽隱現軍方背景的前政府部門秘密項目武裝技術工程師，等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