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以退為進（上）

    野火酒吧已經開始清場。

    大批的打手在第一時間就封鎖了酒吧的裏裏外外，他們行動的速度，遠遠超出了王越的預料之外。顯然在這裏沙龍-賈斯勃是有一整套完整的應變機製的，那些打手雖然不怎麽樣，但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幾十上百人就形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就仿佛是以沙龍-賈斯勃為中心的一張蜘蛛網，不管哪個節點有變化，很快就會引起所有人的警覺。

    而這種純粹應變的機製，似乎更像是軍隊裏特有的一種警戒方式。由此可見，沙龍-賈斯勃能在約克郡屹立這麽多年，始終把持著這個城市的地下秩序，甚至連郡政府的許多要害部門，都有他收買的眼線，也絕不僅僅隻是因為金錢的緣故。

    通風口的風灌進來，把天棚頂上的吊燈吹得搖搖晃晃，也把整個地下室的空間映照的時明時暗，昏黃搖曳。

    門外麵的打手開始用各種方法破拆鐵門，砰砰砰砰的槍聲始終不絕於耳。

    這是霰彈槍近距離轟擊發出的響聲，看這種架勢，為了地下室的沙龍-賈斯勃，這些野火酒吧的打手們是真的拚了命了。

    霰彈槍固然威力巨大，但子彈爆炸時鋼珠四濺，幾乎就和戰場上的流彈無異，尤其是在外麵那種狹窄的空間內，更是容易引起誤傷，不過由此一來，豁出去的這些匪徒，拿著霰彈槍沿著鐵門邊緣不斷的狂轟亂炸，鐵門再厚也擋不住多長時間。

    但王越心裏卻沒有半分的波動和猶豫，這倒不是他目空一切，自以為能夠以一敵百，完全不懼怕外麵上百號的打手，隻是事已至此，多想也是無益。何況他上一輩子久經戰陣，什麽場麵沒有經曆過？一副心腸早就如同鐵打的一般，不管什麽事，隻要做了，就覺不會後悔。

    能把萬沙星係的所有海盜頭子，收歸於麾下，除了他一身的本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為人行事更加令人懼怕。星際時代的海盜們遠比他們在大航海時代的前輩們更加的凶殘和狠毒，能叫這些人俯首聽命，就必須比他們更狠更毒。

    王越沿著牆向裏麵走，外麵的人再多，槍再多，進不來也是沒用，隻要在事情惡化到沒法收拾之前找到沙龍-賈斯勃就好了。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沒了頭的毒蛇再凶狠也活不下去。

    所以，他人一下台階，就直奔前麵的中央區域。

    在那裏有一盞燈亮著，高瓦數的燈泡在黑暗中像是一顆小太陽，盡管照不到地下室的每一處角落，但越在黑暗中望去，那燈就越亮，亮的刺眼。

    而在那燈的正下方，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身材挺拔的中年人正好整似暇的坐在一張椅子上，在他的身後一字排開還站著十來個麵容冷峻的大漢。再往旁邊看就是一張七八米的長條桌案，上麵擺滿了一堆堆的瓶瓶罐罐。

    燃燒著的酒精燈，裝滿各種顏色試劑的燒杯和試管，組合成了一整套恍如化學實驗室內部特殊用途的結構，沸騰的液體，刺鼻的味道……，離了老遠，王越就知道了這些人是在做什麽。

    “怪不得都說這地方從不讓外人進來，原來是在製作化學毒品。”

    毒品的暴力有多大，這自然不必多說。在這點上這個世界也和地球沒什麽兩樣，有著各種各樣的精神麻醉品，興奮劑和為數眾多的激素類違禁藥品，全都被官方統稱為“毒品”。不過毒品這東西，純天然的畢竟是太少了，市場一大，有大量的需求供應不上，一些原本產生於治療領域的特殊藥品，立刻就成了搶手貨和替代品，看這意思，沙龍-賈斯勃顯然已經是不再滿足於走私古董給自己帶來的巨額利潤了，開始把手伸向了這個領域。

    “你是誰？”

    沙龍-賈斯勃的穿著打扮很有一番約克郡上流社會精英份子的氣質和風度，除了一身如同參加宴會的禮服之外，他手裏還拿了一根黑色的文明杖，頭發也梳理的一絲不苟，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把他襯托的很有一種學者的味道。

    而且他對於王越的突然出現，似乎也並不怎麽覺得意外，隻是眼神中對於王越這麽年輕，表現的有那麽一點點的驚訝。

    “你就是沙龍？”王越避而不答，隻是把眼睛在沙龍-賈斯勃身上掃了一樣，然後就盯在了他身後的那些大漢身上。

    這些人顯然和上麵的那些烏合之眾的打手們完全是兩碼事，王越雖然剛剛以這個身份來到這個世界，對這裏了解的還不夠深刻，但眼力卻還是夠用的。這十幾個人，一個個身材魁梧，氣質彪悍，站在沙龍背後時，兩隻手都很自然的背在身後，目光前視，炯炯有神，腰身筆直的像是一杆杆鋼槍，隻憑這份站姿就知道他們肯定都是當過兵，在部隊裏摸爬滾打了好幾年，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猶有甚者，這些人肯定都是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上過戰場的，王越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在他們精神中蘊藏著的那一種冷酷和鐵血混合而成的殘酷殺氣。這一點能瞞得住別人，卻瞞不過王越。

    “他們都是我的保鏢，真正的貼身保鏢。和外麵那些渣滓不一樣……。”看著王越眼睛望向的方向，沙龍-賈斯勃忽然笑了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知道麽，這麽多年來，你還是第一次能夠站在這裏和我說話的外人，那麽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來這裏麽？或者是我做的事情，哪裏露出了馬腳，被別人察覺到了？”

    絲毫不覺得在這種情形下，王越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會有什麽機會逃出去，所以沙龍-賈斯勃在說話的時候也顯得很有耐心。臉上微笑著的樣子就像是朋友間在聊天一樣。

    他身後的這十幾個人，是他手下最厲害的打手，都是這些年他通過各種關係和渠道從國內招收來的退役軍人，大多都是上過戰場，在槍林彈雨死屍坑裏爬出來的硬角色。相比於外麵那些所謂的心腹手下，這些人才是沙龍-賈斯勃最放心的人，也是他這些年能夠完全掌控整個組織最有效的武力依仗。所以在他動了製造毒品，自產自銷的念頭後，他們才會跟著他一起進入這裏的地下空間。

    為此，這期間他甚至不惜放棄了幾次大的古董走私活動。

    這些人即是他的保鏢，又是他的助手。

    王越長長的呼了口氣，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十指錯動了兩下，忽然朝著沙龍-賈斯勃笑了笑：“沙龍，我今天就是要來殺你的，有種就叫他們來殺我吧！”他對沙龍-賈斯勃的問話，根本沒有任何回答的意思，隻一句話說出口，整個人居然就向後慢慢退入了一片黑暗中。

    傳言明顯有誤！

    假如這裏隻有沙龍一個人，王越還是很有信心在上麵鐵門被破開前殺了對方的，但現在一下多了十二三個保鏢，那再要硬衝上去可就真是“傻子”了。與其正麵強攻，還不如利用地形，發揮優勢，和他們“捉捉迷藏”，反正這裏的空間大的很，古老的劇院地下有的是地方可供王越發揮自己的“長處”。

    “快，抓住他，不要讓他跑了。”

    隻以為是自己製毒的事情泄露了，引起了某些人的懷疑和覬覦，沙龍-賈斯勃原想是要從王越嘴裏套出點什麽東西來，卻沒想到王越這個少年居然滑溜的一至如斯，雙方才一見麵，話隻說了一兩句，見勢不好，轉身就走，絲毫沒有一點猶豫。

    隻是王越要走，他又怎麽能放過。製毒販毒是大罪重罪，一旦事情敗露出去，即便是以他在約克郡的勢力，下場也絕不會好過。輕一點放棄整個約克郡，遠走他鄉，另謀出路，重一點，引得政府震怒抓住判刑，不管是無期還是死刑，後果都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看到了這裏一切的王越，就必須得死。

    沙龍-賈斯勃一聲令下，身後十幾個保鏢除了兩個特別高大的之外，其餘的人都一窩蜂似的朝門口追去。但任誰也沒有想到，王越這一退出門去，居然不是馬上就逃，反倒仍舊故技重施，手腳並用貼著牆角爬到了門上，像是大蝙蝠一樣掛在了黑暗中。

    緊跟著步聲隆隆，一條大漢率先穿過門來，王越砸吧砸吧嘴，雙眼驟然一亮，立刻把四肢一鬆，從牆上撲了下去。

    殺心已起，人沒殺掉，怎麽可能就此收手。

    王越這一撲，和上次還不一樣，同樣是身子往下一落的時候，他的雙腳卻努力往上抬了一下，緊接著膝蓋彎曲，重心全都放在了腰胯上，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從天而降，一屁股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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