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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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筆最喜歡瞧熱鬧, 它一躍而起, 懸浮半空四處張望。數道金光照在它的筆杆上, 它也渾不在意。
逾明兩指並攏, 指尖於白玉餐桌上輕輕一扣,風月筆不由自主地墜落下來, 恰好被他食指與中指夾住。
月華單手扣住袖袍裏的捆仙鎖, 神色微變:“可有變故?”
逾明一曬:“無事。恐風月筆又引出一個美男子, 我可得好好看住它。”他將風月筆的筆杆繞著手指轉圈, 轉筆的動作雖不熟練, 卻似模似樣。
月華曉得他調侃的美男子是指辛追, 不禁暗自好笑。這壇老醋想必釀就一段時日, 今日方才出窖。甫一出窖,酸味嗆鼻。
風月筆一陣天旋地轉,哇哇大叫:“頭暈頭暈, 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替主子招惹美男了!那辛追原是舊主哇,我違拗不得!如今我隻有一個主子, 女主子。不對, 還有男主子你。手下留情啊, 男主子。”
“為什麽不求你的女主子?”逾明轉筆速度稍緩。
“不求她,她也會幫我。”風月筆十分篤定。它話未說完, 月華的手已握住逾明運筆的手腕, 閑閑一握雖未使力, 逾明卻停了動作。
“風月筆的修為尚未完全恢複, 禁不住的……”月華淡淡一笑, “再多美男子也隻是美男子,不是你。”
逾明一怔,不留神鬆了手,風月筆趁機掙脫出來,鑽進月華的袖袍。它探出一點小腦袋,半是挑釁半是調侃:“再多的美男子,也不是你。因為你,不是美男子!哈哈!”
向來淡然的月華也無法保持淡定,她訕笑道:“逾明,我不是……”
“那你是什麽意思?”逾明明知她並無此意,卻有意詢問,盼她多說兩句情話。
倏的一聲哨響,所有屏風停止翻轉,金光也不再閃耀,一切似乎都靜下來。屏風入口處腳步聲漸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的意思是,你不是美男子。我才是!”落下最後一句話,那人已到了桌前。
“好一個小小美男子!”風月筆自月華袖口探出頭來,早便忘了不再招惹美男子的誓言。頓了一頓,它又念及逾明,歎道:“可惜,我們女主子已有了男主子。”
來人約莫十五六歲,白色錦衣,玉冠束發,身高與月華差不離,卻比逾明足足矮上半個頭。嬰兒肥小圓臉粉嘟嘟的,五官稚氣未脫,一雙眼睛靈活似鹿,唇色也是櫻粉。
小鹿眼睛直直盯著月華的袖袍,風月筆的藏身之處。他微微俯身,認真的模樣,“不是小小美男子,是美男子!我有三千歲了,早已化形,可以娶妻了。我們妖族,終身隻有一位妻子,嫁給妖族可比嫁給那些三妻四妾的仙凡兩界俗物強多了!”語罷,他笑意盈盈同月華打了一個招呼。
“我是觀雲樓的樓主似鹿,二位貴客想必是新來的,不曉得我們酒樓的規矩。”似鹿挺直了腰板,“你們是本樓第一萬二千三百四十五桌客人,排名數字十分吉利,因此享受本樓最高折扣。”
月華與逾明相視一笑。
“排名數字吉利?”月華瞅了瞅五指,一二三四五。
“最高折扣?”逾明手中把玩著一顆雞蛋大小的金珠子。
風月筆小聲嘀咕:“似鹿,是雙眼似鹿的似鹿麽?莫非是個鹿精?”化形後的妖精,與人類形態無異,唯有自願顯形或遇險激發,方能曉得本體。
似鹿微微頷首,笑起來虎牙微漏,嬰兒肥的小臉十分可愛:“本樓最高折扣——免單!恭喜你們!這是免單的金牌,結賬時出示便可。”他遞上一麵金牌,逾明伸手去接,他的手卻往後一縮。
“我們妖界的規矩是:男女同桌用餐,未婚男女由男子結賬,已婚夫妻由女子結賬。請問二位仙君,誰來結賬?”似鹿一本正經的樣子,眼珠卻骨碌碌直轉。金牌在他手中左右移動,一會兒指向逾明,一會兒指向月華。
逾明看向月華,月華淡然一笑,拾起筷子繼續用餐,再不理會旁人。逾明收了指尖把玩的金珠,心下了然,伸手去取金牌。
似鹿得到了他想知道的訊息,笑得八顆牙全部外露,很是可愛。他將金牌放於桌上,留下一句“貴客慢用”,從容退了出去。
雙眼似鹿,滑溜似魚。為商本性,妖精亦然。
茶足飯飽,結賬離去。金牌免單後,竟沒有被收回,酒樓掌櫃躬身賠笑:“金牌首次免單,之後使用皆為五折,永不收回!”
出了酒樓大門,風月筆坐在月華的袖袍裏,喋喋不休地追問:“那個樓主似鹿為何如此大方?出手的金牌竟然永不收回?莫不是看上主子你了?果然有眼光!同我一樣……”全然不顧逾明發黑的臉色。
“妖界結賬的風俗很是奇特呀。哦!我曉得了!民間習俗,未婚男女同桌用餐,男子求偶,結賬也是正常。已婚夫妻,女子掌管家中錢財,結賬也是正理。”風月筆自言自語說得十分起勁。
月華頭疼道:“小筆,能歇會兒再說麽?”
風月筆快言快語,“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倘若兩位主子結為夫妻,誰來掌管錢財?”
逾明不假思索:“當然是她!錢都給她,人也給她。一旦接收,概不退貨!”
月華撫額,情根尚未修複,姻緣簿上空白一片,婚嫁之事未有定數。如今提這些,為時尚早。
出了酒樓,一路閑逛。風月筆瞎指揮,月華信步走,逾明負責買買買,竟買下許多妖界特產。化形蛇妖褪下的皮,已製成黑色披風,風雨不懼,刀槍不入。蝴蝶精的七彩翅膀,風月筆穿上後翩翩起舞,色彩絢麗。白羊精的卷發,盡顯高貴典雅……
妖界王城有美食街、華衣街、花圃街、玩樂街、特產街、客棧街等六道風情街,所有的街道盡頭,皆為王城中央廣場,一個可容納數萬妖精的廣場,正是相親大會的主場。許多妖精正在以各色鮮花布置會場,鮮花以粉紅、桃紅、大紅的顏色為主,皆為喜慶的紅色,與相親的主題暗合。
相親大會,值得一觀!
聽聞相親大會上可以不露真麵目,月華與逾明各自挑了一個麵具戴上,牽手而行,觀禮去也。妖界有一種麵具叫做“隱形”,正好能夠掩蓋氣澤,神仙的氣澤也能掩蓋,十分方便。
晴日,陽光正好,微風拂麵。
戴著麵具坐於觀禮台吃瓜看戲的二位仙君,十分愜意。觀禮台上不僅有瓜果,也有果汁糕點,吃喝不愁。
妖王是位黑兔子精,一襲黑袍外罩雪白披風,一對黑色長耳高高豎起毫不掩飾,粉色小豁嘴兒一開一合,進行充滿激情的演講,相親大會的開幕致辭。委實,滑稽而又可愛。
“妖王竟是個可愛的兔子精,白蓮花精思慕的便是他?”風月筆立在月華肩上,瞅著兩位吃瓜吃得正香的仙君,忍不住八卦之心。
逾明啃了一口香瓜,含糊應道:“是。小蜜蜂說的,應當就是他!”
月華放下木瓜,吸溜一口果汁,也加入八卦大軍,“白蓮花精喜歡兔子精很奇怪麽?也不奇怪罷。妖王也並非要什麽猛獸才能做得,許是以德服妖呢!”
前排的瓜眾倏然回首,原來是位沒有化形的老鼠精。他拈了一把胡須,綠豆小眼頓時變作鬥雞眼。“不知道的不要瞎說!論起八卦,我最在行!”
“還未請教,你是?”風月筆激動之心難以抑製,難得找到一位八卦之友。
“鄙鼠筆名鼠七,是妖界消息最為靈通的‘天機館’駐館作者。妖界大事小事,沒有我不知的!但,消息費可不便宜。”鼠七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
“消息怎麽賣?”逾明吃了一口瓜,嘎嘣脆!
鼠七再次豎起一根手指,搖一搖。見二位都盯著他的手指,他嘿嘿一笑,“這個數!”
逾明懶得猜謎,拋給鼠七一顆指甲大小的金珠。也算是“一”罷。
鼠七笑得見牙不見眼,灰色胡須翹的高高地。將金珠一捏,他便曉得是真金。當即爽快道:“拿妖錢財,替妖解惑!鼠七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什麽問題,問罷!”
“黑兔精為何做了妖王?”
鼠七綠豆眼一眯,“以德服妖。是,也不是。”
“別賣關子行麽?趕緊說!”風月筆八卦之心瘙癢難耐。
“黑兔精以德服妖,睡服了上一任妖王。”
“說服?如何說服?”月華也被勾起好奇心。“口才如此了得?”
“是睡服!不是說服!”鼠七左右一顧,壓低聲音糾正。
“說服?”風月筆小奶音懵懂發問。
鼠七一副看“二傻子”的目光打量跟前幾位鄉巴佬。攥緊手中金珠,他耐心解釋道:“睡覺的睡,睡服!明白麽?”
頓時,逾明連聲嗆咳,蘋果嗆到了。月華滿滿的一杯果汁,瞬間吸溜到底。風月筆自月華肩上跌落到她的腿上,撲倒不起。
“這點消息,王城妖盡皆知。你們從哪個鄉下來的。”鼠七搖頭歎息。“我便好心講予你們聽罷!也給你們漲漲見識!”
鼠七將一把“咯嘣豆”丟進嘴裏,開始說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