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黑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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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任妖王是個女妖, 她既有容妖之量, 又有識妖之智, 兼有用妖之術。文武全才, 智計過妖,實乃女中英主!
她北地平叛, 南方治旱, 東部取才, 西……西區安葬。
一代英主, 唯一做錯之事, 便是個“情”字。英雄難過美妖關!
她少時愛過一位男妖, 那男妖乃妖界王城巨富, 正是觀雲樓的樓主!不,不是似鹿,是似鹿他爹, 麋鹿(諧音:迷路)。
麋鹿生性善良,性子綿軟, 天生是個路癡, 常常迷路在外。
她本是妖界王城平民之女, 偶然結識了迷路的麋鹿,好心送他歸家。之後, 她時常關注他的行蹤, 每每他迷路, 她便及時出現, 送他歸家。
一路她談天論地, 他耐心傾聽。他給出的意見雖不多,每每都有新奇之語。他從未因為家境懸殊輕視她,而是平等相待。愛上……綿軟可愛的他,是她少年時苦澀又甜蜜的一場夢。
她的情意向來直白,遲鈍的麋鹿曉得雖晚,也終於明白。他坦言愛上另一位女妖,婉拒了她的示愛。爹娘安慰她,豪門巨富娶妻皆為門當戶對,她並不相信。
打聽麋鹿訂親之事並不難,街頭巷尾到處流傳著“巨富聯姻”、“門當戶對”之說,因為與他訂親的女妖家中也是豪門巨富。
她終於相信爹娘所言,麋鹿是迫於“門不當戶不對”的壓力,不得不拒絕她。從此,她發憤圖強。幾十年後,終於坐上妖王之位。
身為妖王,政務繁忙。她稍得了空,迅疾召麋鹿入宮:你可願做我的男後?
妖界一夫一妻已久,並無三妻四妾之說,妖王也不例外。她許他唯一,他視如草芥。
麋鹿早已娶妻生子,一家子和樂融融,自然不肯。
求而不得的執念,“門當戶對”的心病,終於爆發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她時常召麋鹿進宮閑聊,以慰相思。她的心病是他,藥自然也隻能是他!
麋鹿無法拒絕妖王的召喚與情意,很是苦惱。一日,妻子生病,他卻被女妖王強召進宮,閑聊整整半日。他心急如焚數番請辭,妖王托詞不放。性子綿軟的他,亦有了怨懟之言。
女妖王憤怒心傷,直言令麋鹿休妻!他們不過是家族利益聯姻,麋鹿妻子的家族數年前便因戰事被滅門。如今,他們也算不得“門當戶對”了。
麋鹿不肯休妻,直言願將祖業觀雲樓上交國庫,換得一介自由身。
女妖王氣急,近侍小妖附耳進言:且收了觀雲樓與他的萬貫家財,看他一家子如何過活!
她心思一轉,麋鹿生來富貴,從未吃過苦頭。若他曉得回頭,她再將祖業與家財還他便是!
誰料麋鹿交了觀雲樓與萬貫家財,一家子趁夜搬離王城,不知所蹤。
女妖王怒而掀桌,立時便發動護衛王城的白鶴軍四下搜尋。五日後,才尋到隱姓埋名、避居鄉野的麋鹿一家。
知他如此決絕,甘願守著清貧度日,也並無歸意,女妖王心中煩悶,近侍小妖又獻上一計。尋一個機會,將麋鹿支開,微服出宮對麋鹿的妻子曉以利弊,勸她放棄麋鹿自行離去。
麋鹿的妻子性情剛烈,雖臥病在床,隻一句:夫君不離,我亦不棄。
女妖王欣喜出宮,頹然歸去,心中已生退意。勉強終究無果。年少時的愛慕,如同一場夢。如今,夢該醒了!
近侍小妖不忍見她神傷,悄悄尋了個機會出宮。他趕至鄉下潛入麋鹿家,伺機將麋鹿妻子灌了毒酒,偽裝成服毒自盡的模樣。
麋鹿失了妻子,每日呆坐家中,渾渾噩噩,食水不進。若非左右鄰舍勸他顧著孩兒,幾乎與死去無異。
女妖王聽聞麋鹿妻子服毒自殺的消息,十分詫異,以為是自己的言辭逼迫所致,深悔當初行事太過。她將觀雲樓與家財歸還於麋鹿,並誠懇道歉。
麋鹿收了觀雲樓卻無心經營,交予兒子似鹿,自此閉門不出。
女妖王死了心,也沒臉再去糾纏。
數年後,麋鹿約女妖王出宮一見,說有要事相商。女妖王心中忐忑,近侍小妖苦勸她不要赴約。她思慮再三,仍便裝赴約。
王城城郊白楊樹下,麋鹿舉杯遙敬,一飲而盡,隻道要離開王城,後會無期。
女妖王心中堵悶,便也陪著飲了幾杯。
一炷香後,麋鹿七竅流血,中毒身亡。死前他嗬嗬一笑:“我終於替她報仇了!”
虧得妖力深厚延緩了毒發,她勉力將毒素逼至雙腿處,暫且壓下。暗中尾隨的近侍小妖飛奔而來,將她背回王宮。幸得妖醫及時醫治,她才險險撿回了一條命,因毒性太重,她的雙腿徹底廢了,再難行走。
近侍小妖伏地叩首,痛哭流涕,將之前毒害麋鹿妻子的罪孽一一招供。她才曉得,這雙腿,原來丟的並不冤枉。
麋鹿的屍身被□□腐蝕大半,無法收屍,她命侍衛火化,與其妻合葬。遍尋不到其妻的骨灰,隻得將他的骨灰送還幼子似鹿。
似鹿尚幼,她心有愧疚,平日裏多有照拂。偌大的觀雲樓,也因為她的庇護才得以保存,沒有被其他的巨商瓜分。也是她明裏暗裏多方安排,護佑似鹿平安長大,順利化形,接手觀雲樓。
女妖王一生,從未成親。之前,是因為心有麋鹿。之後,大抵因為看淡情愛。
黑兔精,是一位妖臣進獻的樂者。擅琴,擅揣摩人心,巧舌如簧。起初,他並不得女妖王喜歡。
女妖王見慣爾虞我詐,一心愛慕的是麋鹿這般單純可愛的妖,黑兔精心思太重目的太強,初次見麵便被她排除在心房之外。
黑兔精一心往上爬,目標是做下一任妖王。他小心謹慎,收集打聽女妖王的喜好,將自己偽裝成她喜歡的樣子。
她喜歡單純,他便扮作單蠢的兔子,時常用萌萌的大眼偷偷瞅著她。她喜歡性格綿軟的麋鹿,他便扮作乖巧的兔子,說話輕言細語,默默守在她身旁。她厭惡“門當戶對”之說,他便為自己編出一個“門不當戶不對”被悔婚的可憐形象,博取她的同情……
數百年來,他演得用心,她多了陪伴。麋鹿在她的妖生中如同流星劃過,不過幾十年。而黑兔精,卻陪了她幾百年。她漸漸卸下了心防,接納了黑兔精。
她不願成親,黑兔精亦不勉強。他說願意守在她身側,百年千年萬年,彼此做個伴兒就好。
她批示公文,他在一旁遞折子。她上朝處理公務,他便充作殿前侍衛。她微服出宮,他也隨侍在側。她徹夜難眠,他便為她彈奏《枕眠》整整一夜。她空虛寂寞冷,他便抱著她,用兔子的絨毛溫暖她,睡服她。
腿上的毒患難以抑製,她終於倒下了。妖醫搖頭,無藥可醫。他日日守在床頭,寸步不離,卻並沒有眼淚。
“你對我,可是真心?”女妖王彌留之際,忽然睜眼問他。
黑兔精點頭,又搖頭。
“妖王之位,我留給你。”女妖王緩了一口氣,“不是因為你陪伴我數百年,而是因為你足以勝任。”
誠然,女妖王病重時,床頭的折子都是他代為批閱的。平日她批折子,他也並非隻是遞折子,也有暗中學習細心揣摩。她上朝議政,他也並非裝聾作啞的殿前侍衛,而是觀察入微,將妖才與妖庭運作一一記在心間。
數百年,足以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她知道,他想做妖王。然而,做妖王的條件,不是睡服上一任妖王,而是以德服妖,德才兼備。她曉得自己因為一個“情”字,早已失了妖德,因此對下一任妖王考量頗多,要求頗嚴。
將他培養成合格的妖王。她是欣慰的。
她的最後一個問題,卻無關妖王的考核。
隻是想知道,她這一生,有沒有被一隻妖單純的愛過。無關身份地位,無關計劃謀算,也與容貌才華無關,有沒有一隻妖愛慕她,隻因為她是她自己。
在她的雙目闔上之前,黑兔精的手撫上她消瘦的臉頰,笑中含淚:“我貪戀權勢,也愛慕你。當我將愛你變成一種習慣,已經無法自拔。”
黑兔精做了妖王,勤政愛民,處事頗有女妖王之遺風。有的妖精妒忌,隻曉得說他“睡服”前任妖王才得了妖王之位,唯有真正的知情人曉得,德才兼備、以德服妖才是他立足之本。
鼠七撩了一把灰白的胡須,綠豆眼滴溜溜一轉,隨手指著一顆堅果,擺起天機館駐館作者的清高來:“剝了。不要用嘴。”
“看我的!張嘴!”風月筆哈哈一笑。它筆尖輕輕一挑,將數枚堅果挑起在半空,筆杆一招橫掃千軍,將堅果全部撞開,又一招“降龍擺尾”,將果仁兒逐一打入鼠七張開的嘴中。
完美——地嗆到了咽喉頗小、還未化形的鼠七。
台上相親大會已進入第一個小高/潮,觀禮台上掌聲如潮。月華一行卻忙著對鼠七進行施救。
“第一波挑戰開始報名!有相親者向觀禮台的神秘嘉賓發起挑戰!芳心誰屬,可敢一戰?!”相親大會上,喇叭花叫喊地十分起勁。
“神秘嘉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