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王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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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黑暗中蘇醒。

    張懷生發現,自己的雙手依舊搭在琴鍵上。

    胸口處隱隱作痛,但傷口卻已經消失了。

    “根本躲不開啊。”

    “這個所謂的弟弟,實際上是要比晾衣架怪物還要更恐怖的家夥,隻是披著一層人皮,顯得像是人畜無害罷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張懷生擰緊眉頭。

    片刻後,他站起身。

    本想直接出門,隨即意識到,本應放在門口的晾衣架怪物的殘骸和花瓶碎片都已經消失了。

    “這說明,我其實不是死而複生,而是時光倒流了?”

    他重新拿起花瓶,骨碌碌滾了出去。

    啪——

    晾衣架怪物如期而至,將花瓶打成了碎片。

    “果然。”

    張懷生重新來到走廊,這一次,他沒有多此一舉撿拾晾衣架怪物的遺骸。

    因為就憑這幅身板,即使給他一把後世的衝鋒槍,也不可能威脅到這些怪物,更別提拿一根稍微帶點超凡力量的木楔子了。

    他看向樓梯口的方向,這一次,他選擇了向右邊走。

    那裏雖說是死路,但如果能挖掘到更多的信息,更好地扮演“哥哥”的形象,興許能取信於那個小男孩。

    張懷生拐進第一個房間。

    這裏明顯是一間書房,正中央的牆壁頂端,懸掛著一個藍底鳶尾花的盾徽,兩邊擺放著的都是書架。

    張懷生的目光從書架上迅速掃過。

    “大多數都是些文學作品,或是琴譜樂譜之類的,沒有什麽涉及超凡的內容,看來這裏的原主人,應該是個在文學和藝術層麵,造詣極高的人。”

    “沒有封麵的筆記本”

    張懷生信手翻開,望著上麵醒目的日期標誌,他的眼前一亮——就是這個!

    張懷生迅速閱讀著日記本。

    日記的內容有些混亂,有時條理明晰,但有時卻像是瘋子的囈語。

    張懷生迅速提煉出有效的信息:

    就如他口袋中的銘牌上所寫的那樣,他叫路易·約瑟夫,全名是路易·約瑟夫·澤維爾·弗朗索瓦,倒黴蛋路易十六的嫡長子。

    在張懷生的前世,他本該繼承法蘭西王位,可卻在十歲那年患病夭折了。

    而這個世界,很顯然,路易·約瑟夫並沒有早早夭折,隻是結局也不甚美妙,在十六歲那年,和弟弟一同被捕。

    雅各賓派倒台後,他們兄弟倆被熱月政府關入了坦姆普爾監獄,一年後,兩人便因糟糕的環境罹患重病,先後死去。

    他們的遺骸被保皇黨送到了鳶尾花街,與此時,已經死去一年的路易十六的遺骸,一同安葬在此。

    可不知怎麽回事。

    他們死去了,卻沒完全死去。

    類似於靈魂的執念,從他們的遺骸中誕生,並且和其他死於大革新的法蘭西貴族們一同,重新生活在了鳶尾花街。

    “也就是說,鳶尾花街其實是個大墳墓,而不是什麽庇護所?”

    “每晚如果不睡覺,所聽到的喧鬧聲,其實是這群法蘭西貴族們死去的靈魂在徹夜狂歡?”

    張懷生深深皺起眉。

    他明白“弟弟”為什麽要殺死自己了。

    因為在兄弟倆複蘇後,記憶便隨著漫長時間的推移,開始變得混沌不堪,許多貴族的靈魂都因異化而墮落,完全失去了人性。

    所以,兄弟倆便約定,誰先忘記了,就要殺死對方!

    “可現在看來,弟弟似乎也已經忘記了,不然,他怎會不知道,路易·約瑟夫,他的哥哥早就已經消散了。”

    張懷生長歎了一口氣,推門向樓下走去。

    他已經隱約把控到了該如何離開這裏的關鍵了。

    “哥哥。”

    臉色蒼白的小男孩依舊如初次見麵時那樣呼喚著他。

    “查理。”

    張懷生回應道:“帶我去覲見父王吧,他在混沌中已經沉淪太久了。”

    小男孩微微側目:“好吧不過要小心,父王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了,他現在變得脾氣暴躁,多疑,沒人敢接近他。”

    走到街上的時候,濃霧變得稀疏了不少。

    一個看上去像是佩劍貴族,但嘴巴卻占據了大半張臉的男人,站在大街上,嚷嚷道:

    那個宮廷裏奧地利娘們每天隻會開舞會,晚宴,擺弄時裝,修建花園,她把整個國庫都給掏空了。

    而等到那群無套褲漢們拿著槍和絞索殺進皇宮時,她就拍拍屁股,帶著金銀財寶回了維也納當修女去了。

    這個該死的奧地利娘們就是一場災難!

    我們跟哈布斯堡打了幾百年的仗,就該一直打下去,而不是聽信那個剛從洛林跑到維也納的弗朗茨,想要和解的鬼話。

    小男孩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哥哥,他在羞辱我們的母親。”

    奧地利娘們和母親

    他敏銳地提取到了這兩個關鍵詞。

    是瑪麗王後。

    來自哈布斯堡家族。

    張懷生不動聲色道:“可他說的並非全無道理。”

    在法蘭西人民陷入饑荒的時候,瑪麗王後仍舊窮奢極欲,唆使著耳根子軟的路易十六,為她向銀行家借款,購置珠寶。

    誠然,把波旁王朝倒台歸咎於一個女人是有失公允的,但作為法蘭西的王後,瑪麗王後是絕對不合格的。

    “真是可笑啊,作為蒸汽與機器之神最虔誠的信徒,我們能造出過具備活著特性的巨型蒸汽機甲的國王陛下,如今還在這鬼地方受苦。”

    “那個女人卻跑回到奧地利去當修女去了。”

    “她也配嗎?她連機器是怎麽運轉的都不知道!”

    路易十六不是個鎖匠嗎?看來在這世界,路易十六反倒成了個醉心於研究機器的蒸汽機師就是不知道是序列幾?

    “住口!”

    “拉海爾侯爵,作為臣民,你如果繼續誹謗你的主君,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兩位王子殿下,我的主君始終隻有陛下,而非那個奧地利女人。”

    大嘴巴的貴族微微鞠躬,眼神中卻沒有多少敬畏:“自從低地被馬克西米利安無恥竊取之後,我們和哈布斯堡打了三百年的仗,您作為王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拉海爾侯爵,夠了。”

    張懷生突然開口道:“即使我的母親做過無益於這個國家的事情,可現在我們都已經淪為此等境地,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抱歉,王儲。”

    大嘴巴貴族躬下身。

    相較於二王子,張懷生扮演的路易·約瑟夫明顯更具威信。

    “那麽接下來,請你帶我們一同去覲見我們的父親吧。”

    “願為您效勞,殿下。”

    …

    一行人向鳶尾花街的更深處走去。

    張懷生平時從未來過這裏。

    入眼,是一座巨型莊園。

    薄霧中,莊園像是一隻潛伏於霧中的巨獸,等待著吞噬生命。

    “很可怕的氣息,這座莊園裏肯定蘊含著極大的危險…這是麥克卡尼先生三令五申不要靠近的地方。”

    “但是,要想脫離這個夢境,就必須得闖一闖了。”

    莊園是通透式的房間,每個房間都是相互洞穿,相互連接。

    沒有現在大多數住宅都有的走廊。

    但莊園的裝潢卻並非是金壁輝煌的豪奢狀態,而是充滿鋼鐵般森然冷硬的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