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子同乘,百官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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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中之人並未再接著說些什麽,秦桑正顧著納悶,卻見車後繞行而來的一老仆模樣的人,到她跟前,略有幾分恭敬的說:“秦公子,太子殿下請您上車。”
    秦桑一愣,太子?
    她飛速的回憶著這半年來造訪過鬆雀府的一眾官員,其中並沒有太子出現過。自己與他也未有半分交情,此時為何會邀自己與他共乘?
    見秦桑愣神,那老奴又踏近了一步:“秦公子?”
    秦桑趕緊回過神來,謙卑的答道:“是,草民叩謝太子殿下。”
    說罷,便略一叩首,起身上了太子的車駕。
    上了車,秦桑終於看清眼前這位太子的容貌。這位太子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眉眼溫和,雖沒有什麽奪目的鋒芒,卻能讓人感覺到一種踏實。
    這大概,就是帝王家該有的氣質吧。
    雖未曾見過他,可在鬆雀府中時,應清也提及過當朝太子是個怎樣的人。
    太子名叫魯子遠,是恒王的嫡長子,也是蕭皇後所生的唯一皇子。為人謙和,禮賢下士。他自小便在恒王的親身教導下長大,恒王對其厚愛有加。
    隻可惜,蕭皇後出身並不算高貴,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麽來自於母家的支撐,若不是因為她早在恒王府中時就已是王妃,恐怕就連皇後之位也未必能登的上去。
    秦川建國後,相國大人的妻妹梁氏入宮,次年,她生下了二皇子魯子越,冊封為妃。
    梁妃因為有母家的支撐,再加上她本就足智多謀,能言善辯,在後宮中風頭甚至一度蓋過了蕭皇後。
    不少人都曾暗自揣測,當朝立儲,是否還會依照祖製立嫡長子為太子。
    不料,就在所有人都盯著立儲之事捕風捉影時,蕭皇後卻忽然染上一種怪病,一月之內便已香消玉殞。
    宮中將此事掩蓋得徹徹底底,有關蕭皇後的病因,也成了一個不解之謎。
    蕭皇後去世後,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梁妃會成為繼任皇後的唯一人選,可恒王,卻是遲遲未下旨意。
    更讓人驚訝的是,恒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在蕭皇後離世僅僅三個月後,便下旨立了蕭皇後所生的魯子遠為太子。
    時至今日,還有人在疑惑,恒王當初為何會如此迅速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秦桑上車的短短一瞬間,已將有關這位太子的傳言盡數在腦中過了一遍。
    這些傳奇似的過往,秦桑通通沒有太過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蕭皇後在短時間內離世,這位太子的感受,恐怕沒有幾人能夠體會。
    不是沒有人能體會,而是,沒有人去體會。
    當年,大概所有人都在好奇蕭皇後的病因,都在揣測這其中的端倪,卻沒有人去想過,魯子遠作為一個兒子的沉痛與煎熬。
    想到這些,秦桑竟然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而這淡淡的一聲歎息,卻也傳入了太子的耳中。
    “秦公子為何突然歎息?”太子果然如應清所說,語氣中絲毫沒有太子的架子,隻像個尋常的朋友,溫和問道。
    秦桑這才想起來自己身處何處,她心中一驚,慌忙抬眼看去。隻見太子嘴角微微彎著,眼中盡是關切,好似隻是鄰家兄弟在隨意閑話一般。
    秦桑趕緊提醒自己別再這麽隨便分神,正了正神色說道:“回太子,草民隻是受寵若驚,沒想到今日竟能與太子殿下同坐車駕,有些恍惚了,還望太子殿下勿要怪罪。”
    太子一愣,繼而無奈的搖頭笑道:“應公子果然沒有說錯,秦公子的脾性,倒不是一般人能揣摩透的。”
    秦桑一驚,應公子?……師兄?他怎麽會突然提起師兄?難道……
    還未及多想,太子卻接著問道:“鬆雀府,可還住得習慣?”
    秦桑一聽這問,立即明白了過來。
    當初下山時,師兄與她本是住在京中客棧的,可師兄突然說找到了一處府第,位置就在城中東側,名為鬆雀府。
    秦桑問及此府來源,師兄說是一位京中官員所贈。秦桑當時還有些不解,師兄一向對那些官員敬而遠之,怎會平白收下人家一座宅院。
    現在看來,這鬆雀府,必然是眼前這位太子所贈了。
    想到這裏,秦桑微微一笑,點頭道:“多謝太子相贈,鬆雀府的確是個好地方。”
    太子也點了點頭,靜默了一會兒,神色變得嚴肅了些,出聲說道:“此次入宮,公子需要麵對的不僅僅是父皇一人,朝中眾臣大多世代為官,對出身之事尤為看重,應公子的擔心不無道理。”
    秦桑知道師兄定是提前拜訪了太子,向太子表明了自己的憂慮。今日太子在宮門前就讓秦桑上車同乘,也必是為了在眾臣眼下給秦桑一個體麵的出場。
    秦桑抿了一下嘴唇,抱拳道:“多謝太子相助,今日朝堂之上必會阻礙重重,草民人微言輕,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太子見秦桑胸有丘壑,分寸拿捏的也是極為妥當,也算是稍感欣慰。
    他拍了拍秦桑抱緊的雙拳,鼓勵道:“地道酬善,天道酬勤,公子有此般抱負,想必天命,也定不會負你。”
    秦桑抬起頭,望著眼前灼灼目光,重重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馬車就已經行到了大殿不遠處。跟隨在車後的老奴已將車簾掀開,恭敬道:“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點了點頭,轉頭對秦桑道:“走吧。”
    秦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等太子先行下車,便跟在他後麵輕輕躍下。
    秦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烏雲,天氣依然是初秋那種不冷不熱的陰天,雖然沒有要下雨的跡象,但也沒什麽陽光,加上又是清早,更顯得有些清冷。
    她收回目光朝前看去,不遠處便是早朝的正殿所在。這會已經有不少官員都已經到了,正三五成群的向正殿走去。
    秦桑這一下車,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那些目光裏有著探尋,也有著詫異,幾乎人人臉上都是皺著眉,頭微微偏向身旁的同行者,低聲議論著些什麽。
    唯有一人不同,那便是衛嵐。
    此時他孤身站在遠處,微微向秦桑點了點頭。看見他站在太子身後,反而滿意的笑了一笑,便舉步離開。
    太子回頭看了一眼秦桑,示意他跟上,便邁步向百官那邊走去。
    見太子朝他們走去,眾人多少還是收斂了一些,恭敬的站在兩旁,微微低下了頭。
    此時,那一眾官員身後又行來一人,看裝束應該是一位皇子。
    秦桑稍稍想了想,恒王的皇子中,已成年入朝的隻有太子與二皇子。現在太子已經見過麵了,而這位,大概就是那傳說中的二皇子,魯子越了。
    魯子越見太子迎麵走來,絲毫沒有顯得拘謹,反而是迎了上來,微微作揖道:“大哥。”
    太子微笑著點了點頭:“二弟的傷可好些了?今日也能上朝了?”
    魯子越抬起頭,擺了擺手:“這點小傷,無礙,在府中歇息了幾天,早就好了。”
    說完,他便側目向太子身後的秦桑看去,眼中滿是不解:“這位是?”
    秦桑見他看向自己,連忙快步向前,跪地俯首道:“草民秦桑,叩見二皇子。”
    魯子越聽秦桑自稱“草民”,愣了一愣,看向了太子,一臉疑問。
    “這便是前幾日在京中擂台連戰七日守擂成功的秦公子,”太子向魯子越介紹道:“今日,他便是來宮中殿試兵法的。”
    魯子越恍然,自己竟將這事忘得一幹二淨。
    這擂台之戰,自己本也是想去觀戰的,誰知道前段時間出城行獵,不小心摔下了馬,受了一點輕傷,便也沒顧得上惦記這件事了。
    他點了點頭,低頭對秦桑道:“起來吧。”
    秦桑站起身,這才認真看了看眼前之人的模樣。
    魯子越的樣貌與太子並不相像,氣質也截然不同。如果說,太子給人的感覺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那麽眼前這位二皇子,倒顯得有些少年老成。
    他眉眼間藏著一絲精明,笑容裏,也一樣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魯子越見秦桑起身,隻是撣眼掃了一下,便已將目光收回,看向太子笑道:“真沒想到,這位身手不凡的公子竟是大哥府上的人。”
    太子也不否認,隻笑著回頭看了一眼秦桑:“是誰府上的也無甚緊要,隻要能替父皇守下這八百裏秦川,都是好的。”
    魯子越微微勾了勾嘴角,看得出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屑:“大哥對這位公子,似乎很有信心?”
    太子又是一笑,拍了拍魯子越的肩膀:“秦公子能夠守擂七日,他的身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至於兵法謀略,就要看今日殿試的結果了。”
    說完,他便同二皇子一起向大殿行去,走出幾步,回頭看了秦桑一眼,輕點了一下頭,似是在叫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