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城下設陷,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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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麽辦?”木十六更是焦心:“這紅安如此重要,不論怎麽說,也是要奪回來的吧?”
    連允沉思許久,才篤定的抬頭說道:“今日傳令各營備好軍械糧草,明日一早便向紅安進軍,盡力奪回紅安。”
    他頓了頓,低頭繼續說道:“若是能將紅安奪回自然是最好,若是奪不回……我們就隻能放棄紅安以北的這幾座城池,去駐防祁水了。”
    木十六知道他的意思,若是能將紅安奪回,派重兵駐守紅安和祁水,便能暫保糧道無憂,回渝州繼續等待北征。
    若是紅安奪不回,那便無法再從紅安與祁水間的棧道運糧,紅安以北的所有已經占領的城池,都將失去糧道的供給。
    那時候,便隻能壯士斷腕,放棄紅安以北的所有城池,去守祁水以南了。
    連允愣神的看著門外大雨將至的天色,愈發覺得心悶:“此人第一戰就叫我如此焦頭爛額,恐怕以後,隻會更難應付。”
    【紅安城外】
    到了紅安城下,隻見不遠處就是那條紅安河,秦桑下令停步,下馬勘察起了眼前的地貌。
    查勘許久,終於點頭下令,讓大軍每營抽出十人,就地掘溝。
    士兵們雖然不知為何,卻也依令行事。倪鏡在城牆上看見大軍行至,本已開城相迎,卻不料他們竟是止步不前,一時間不知為何,便策馬出城,來到秦桑身旁。
    倪鏡翻身下馬,看著周圍兵士皆在挖地,不解問道:“秦將軍,這是做什麽?”
    秦桑微微一笑:“做個陷阱。”
    “陷阱?”倪鏡看了看不遠處的紅安河:“難道……是要掘出一條橫貫城門口的護城河?”
    蕭何也跳下馬來,調侃道:“可不是,秦將軍要用這護城河,攔住連允那數萬鐵騎。”
    倪鏡皺了皺眉,狐疑看向秦桑道:“當真如此?”
    秦桑點了點頭:“當真如此。”
    “這也太草率了吧?”倪鏡毫不客氣的出口質疑道,這倒像是他的風格,但凡有什麽不滿,就直言相告,從不虛與委蛇。
    蕭何咂咂嘴,走上前勾住倪鏡的脖子,小聲道:“別亂說,秦將軍這人很記仇的,還記得當初我與他在擂台上比武的事吧,他到現在還四處給我使絆子呢。”
    “哦?”倪鏡回頭看了一眼秦桑,秦桑莫名其妙,與他對視起來。
    倪鏡皺了皺眉,回頭低聲道:“秦將軍會是這樣的人?”
    蕭何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胡扯道:“可不是?你小心點,可不能讓他記了你的錯處。”
    不料,倪鏡卻是推開了他的胳膊,皺眉斜眼道:“哼,我看你莫不是敵軍派來的細作,想要使這挑撥離間之計吧!”
    蕭何聽他這麽說,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倒像是放心了似的,笑著點點頭道:“沒想到,倪將軍倒是個難得忠肝義膽的男兒。”
    倪鏡盯著他,詫異道:“你試我?”
    蕭何聳了聳肩:“試試有什麽不好?”
    “你……”倪鏡正欲發作,應清卻走上前來,拍了拍他道:“倪將軍,我們並非是要挖條護城河,隻是要挖出一條深溝,用枯枝雜草掩蓋,做個陷阱罷了。”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這條溝恰好在投石車的射程之內,還要勞煩倪將軍在城樓上安排好投石車,以做呼應。”
    倪鏡一聽應清談起了戰術,也忙收起了玩笑打鬧的心情,正色道:“光有這深溝和投石,怕是不夠吧?”
    應清點了點頭:“自然是不夠的,所以還要準備一些油料和盆桶,待敵軍攻至城下,立起雲梯,快要上城時將油料倒下,再令守城將士執火把丟下,方能阻擋一部分攻城兵士。”
    倪鏡轉了轉眼睛後,認真點了點頭:“我這就去辦。”
    倪鏡策馬回城,安排起了應清交待的諸事。全軍數萬將士皆是紛紛忙碌,秦桑幾人也索性幫著他們一起掘起了陷阱。
    拜這連日秋雨所賜,地上的泥土都變得鬆軟了一些,輕輕一挖,就已經成了一個坑洞,並且這些濕潤的泥土堆在一旁,也不似幹土那般容易滑落,都黏在了一起,方便了堆砌。
    蕭何看著那些挖出來的泥土,忽然心生一計,他走到城前空地看了一圈,用佩劍在地上做了一些標記。
    “你這是做什麽?”秦桑見他一會走到這,一會走到那,還不時用佩劍畫圈,很是不解。
    蕭何轉身,指著他所畫的那些標記:“一會挖出來的泥土,也不用費力挪開太遠,讓他們按照我所標記之處,把那些泥土碎石都堆砌起來,每處高三尺,寬窄不限。”
    “這是……擺陣?”秦桑看著那些標記指出,雖是看不出陣型,卻也能猜出這必是一個陣法。
    蕭何笑了笑,一邊點頭一邊說道:“看來雲牙子的確也教了你們不少東西。”
    “誰準你這麽直呼師父名諱?”秦桑不滿道。
    蕭何無所謂的聳聳肩:“好吧,師叔,師叔。”
    秦桑沒再計較,繼續問道:“這是什麽陣?”
    蕭何將佩劍收入劍鞘,隨意說道:“沒名字,就是個亂石陣而已。”
    “所以你隻是隨便畫了幾個標記,隨便擺出個形狀來,其實根本就沒什麽陣型可言?”秦桑看著蕭何這滿不在乎的表情,擔憂道。
    蕭何拍了拍手中灰塵,側頭勾起嘴角笑道:“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
    秦桑一愣,沒料到他突然背起了兵法,可他口中所說乃是“瞞天過海”一計,這一計講的是把計謀藏於常見事物當中,敵人便無法察覺其中的異處。
    秦桑想了想,卻依然覺得他這番話與這莫名的陣型毫不相幹,不客氣的說道:“我怎麽看都覺得,你現下所為與瞞天過海並無關聯。”
    蕭何轉身一笑,搖了搖頭,複又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可知兵法精髓在何處?”
    秦桑未答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就在其變幻莫測,”蕭何轉了個身,扭頭看向秦桑道:“擅兵之人,並非擅記兵法,而是擅用兵法。總是拘泥於定論,何來出奇製勝之說?”
    他向前走了兩步,轉頭繼續道:“能夠將兵法融於眼前情形,隨時做出應對調整,或是反其道而行之,才能發揮它真正的作用。”
    秦桑一愣,看著他這仿若玩笑卻又不似玩笑的說教,一時未緩過神。
    蕭何卻不再多說,走回了那深溝旁,繼續幫著挖了起來。
    秦桑自己琢磨了一會兒,撇了撇嘴,將他剛才所言吩咐了下去,令兵士們將掘出的泥土盡數按照標記堆砌起來。
    漸漸的,天色暗了下去,秦桑下令先行休整,明日一早再繼續挖鑿。
    第二日一早,秦桑便接到探報,連允聽聞紅安失守,立即整軍出發,向紅安行來。
    秦桑到了城樓之上,見投石車已安排妥當,倪鏡正在一旁交待著什麽。
    應清與蕭何站在牆邊,低聲交談。
    “無妨,今日傍晚便可挖成,夜裏勿要耽擱,將掩蓋之物搭好,便可開鑿紅安河了。”蕭何說道。
    秦桑走上前去,看城下那深溝已經挖的差不多了,心下也是稍安,轉頭向兩人道:“連允動兵了。”
    應清點了點頭:“意料之中。”
    蕭何接著應清的話說道:“他從渝州過來,行軍至少也需兩日,足夠我們布置好一切了。”
    秦桑點了點頭,抬頭見這天色又是要下雨的樣子,反而有些舒坦。這雨一下,道路隻會更加泥濘,連允行軍便會大大減速,實在是件好事。
    倪鏡交待好了一眾事宜,便走過來對秦桑道:“秦將軍,投石車皆已安排妥當,那些油料正在城中征集,百姓們很是配合,應該不成問題。”
    秦桑點了點頭,對倪鏡嚴肅道:“但凡出過物資的城中百姓,都要以錢糧相抵,切勿巧取豪奪,失了民心。”
    倪鏡點頭抱拳,正色道:“將軍之命,不敢有違。”
    “好,”秦桑輕拍著他的臂膀:“這兩日將士們還需辛苦些,無論是挖鑿還是迎戰,都不可一蹴而就,等守下紅安城,聖上必有重賞。”
    倪鏡抬起頭,眨了眨眼睛,又低下頭抱拳道:“秦將軍,其實……陛下已昭告天下,雖你生長在民間,卻也是堂堂皇子,既是皇子,末將以為,您對陛下的稱呼,還是要稍作改動的。”
    秦桑三人皆是一愣,蕭何這才反應過來,倪鏡說的是方才秦桑稱恒王為“聖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