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古陣燭龍,敵軍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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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清垂了垂眼,抬頭出聲回道:“倪將軍果真心細如發,不過,秦將軍既已領這大將軍一職,便首先是陛下的臣子,再是皇子,他此般區分,正是不負聖上所望,以忠義為先。倪將軍,可是這個道理?”
    倪鏡微微一怔,抬眼敬重道:“是倪鏡膚淺了,秦將軍雖為皇子,卻忠義無雙,實屬難得。”
    秦桑尷尬的笑了笑,她哪裏是什麽忠義為先,不過是莫名多了個皇子的稱號,現下還未習慣罷了。她側臉與應清對視了一下,心中慚愧。應清卻是向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在意。
    蕭何見幾人都不再說話,轉過頭看著那城下的兵士,岔開了話題:“我看大家都幹勁十足,這麽下去,不到傍晚應當就能完工了。”
    倪鏡也走到一旁,點點頭道:“將士們已經許久未打勝仗,今日奪下這紅安,皆是欣喜若狂,此時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此般甚好。”蕭何轉向倪鏡,欣慰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就趁著這股猛勁兒,好好殺殺連允的銳氣。說起來,這也是倪將軍的功勞。”
    倪鏡趕忙搖頭擺手道:“蕭將軍可別這麽說,倒是折煞我了。秦將軍能令我做這先鋒,我實在是興奮難當。”
    幾人看著城下那如火如荼的場麵,心中燃起了一把烈火,他們都開始期待連允大軍的到來,這一仗,他們必要打出一場完勝,立起秦川的軍威。
    第二日傍晚,探報如期而至。
    連允大軍已至紅安城外三十餘裏處紮營,總共十餘萬人。
    秦桑再一次站在了城牆之上,看著城下已經部署好的一切,說服自己靜下心來。
    蕭何在一旁與倪鏡探討著利用投石車的時機,查看著這兩日自城中收集來的油料,將一切都細細檢查。
    應清看著城下泥土堆砌的那一座又一座的土丘,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燭龍陣……”
    “什麽?”秦桑未聽清他的話,偏頭問道。
    應清依然皺著眉頭,看著城下的那個陣型:“他可有告訴你,這是什麽陣型?”
    秦桑搖了搖頭,也隨他的目光看去:“他說他隻是隨便畫了一些標記,還順口背了一則瞞天過海,我也的確沒有看出,這陣型有什麽特別之處。”
    應清微微沉思了片刻,往蕭何那邊看了一眼,見他依然和倪鏡忙碌著,便收回目光說道:“我原以為他說要鑿河設陷隻是因地製宜,現在看來,好像不止如此。”
    秦桑有些疑惑:“為何?”
    應清指著那陣型,緩緩說道:“當年我在山中古籍裏看到過一種陣型,名為燭龍陣。因那陣型奇特,我曾問過師父,但師父說,因其特殊布置,天時,地利缺一不可,既要依仗水流,又要倚靠地勢,還需恰逢雨季,降雨為助,諸多條件限製,所以在實戰中所用甚少。後來,師父便拿了另外的幾本古籍中的陣型進行對比,那些陣型皆是由燭龍陣演變而來,卻少了很多條件,我便未再對那原陣多加糾纏。”
    “你是說,這就是燭龍陣?”秦桑詫異道。
    “如我所記未差,應該就是此陣了。”應清點點頭道。
    秦桑沉默許久,想起蕭何說他的師父十多年前就已經離穀遠去,他這十幾年,在穀中應當也未曾受過葉闌什麽教導,難道,這些都是他自書中學來?
    這時,蕭何與倪鏡檢查完了所有的器物,走到秦桑身邊。
    “看什麽呢?難道這裏,能看見三十裏外?”蕭何故作踮腳遠望,打趣道。
    秦桑轉過頭,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開口問道:“此陣可是燭龍陣?”
    蕭何一愣,有些詫異:“你認得?”
    秦桑一看,果然如此,便接著問道:“你這陣法從何習來?”
    蕭何看秦桑一本正經的模樣,卻是略一聳肩道:“師母教我的。”
    秦桑狐疑的看著他,卻看不出幾分真假,隻好繼續問道:“你師母又是從何習來?”
    蕭何好笑的看著秦桑,反問道:“師母習得陣法之時,我怕是都還未出生,我哪裏會知道她從何處習來?”
    秦桑被問的一愣,想了想也確實如此,倒是自己這連珠炮似的問話,顯得極為不妥。
    不料,蕭何卻繼續說道:“好歹我師母也是祖師爺的女兒,這燭龍陣本就是祖師爺所創,她知道這陣法,有何稀奇?”
    應清與秦桑皆是一驚,應清隻知此陣法十分玄妙,卻不知是祖師爺的手筆。他想到這陣型的名字,這才恍然道:“原來如此。”
    龍盤穀,燭龍陣,這答案依然是呼之欲出,自己竟未察覺分毫,實在是慚愧得很。
    “那你的運氣倒是不錯。”秦桑沒來由的說出這麽一句。
    應清也未明白她的意思,抬眼望去。蕭何更是不解,知道她平日裏與他調侃慣了,卻不知這次,又是從何說起。
    秦桑見二人都是疑惑的模樣,笑著說道:“聽說這陣型須得借助天時地利,你卻偏偏遇上了紅安這麽個地方,地勢,水源,就連天公都降雨相助,還不算運氣?”
    說完,秦桑自己卻忽然一愣,與應清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皆是一驚。
    “你莫不是為了施展這個陣型,才說服我將首戰定於紅安吧?”秦桑已是脫口而出,語氣中滿是狐疑。
    蕭何無奈望天,搖頭苦笑道:“當然不是,我怎會這般兒戲。”
    秦桑卻不以為然,湊近道:“當真不是?”
    蕭何抿嘴定定看著秦桑,忽然也將頭向秦桑傾去,秦桑見狀趕忙回避,仰著身靠在了城牆邊緣。
    蕭何右手手肘撐著那牆頂,靠近秦桑臉頰,挑眉笑道:“秦將軍,無論到了何種地形,我都自有辦法因地製宜,何須本末倒置?”
    秦桑愣神的看著蕭何近在咫尺的眉眼,瞬時間有些緊張,她撐著城牆緩緩別開身去,深深吞咽了一下,眨眼道:“不是……就不是吧。”
    說完,她幹咳了一聲,整理好心情,對幾人正色道:“今日夜間要嚴加防範,若是連允趁夜偷襲,必得迅速應對,切勿亂了分寸。”
    蕭何直起了身,依然淺笑著看著秦桑,緩緩抱拳道:“遵命。”
    放下手後,蕭何向城牆梯邊行去,路過秦桑身旁時,輕笑著低聲說道:“倒是秦將軍自己,可別……亂了分寸。”
    說完,便頭也未回的走下了城樓。
    秦桑在城頂的秋風中靜立了許久,還未從蕭何的言語中緩過神來。
    應清看著她那茫然又帶些倔強的神情,微微垂了垂眼,出聲道:“走吧,先下去歇息,若是今夜無事,明日還有一場惡戰。”
    秦桑點了點頭,隨應清一起走下了城樓。
    這一夜,和風細雨,未有軍情。秦桑卻是一整夜都未睡安穩,她眼前總是時不時的浮現出蕭何近在咫尺的那雙眉眼,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就這麽半夢半醒著,已是破曉時分。
    “咚咚咚。”幾聲急促的敲門聲將秦桑徹底驚醒,她坐起身答道:“進來。”
    門外之人推門而入,跪地稟報道:“秦將軍,南淵動兵了。”
    秦桑一躍下榻,匆匆走出房門,蕭何、應清、倪鏡、小九都已經站在一旁,見秦桑出來,幾人便一同向城樓行去。
    到了城樓之上,遠遠看去,敵軍還未出現在視野當中。秦桑回身問道:“一應器械可都準備妥當?”
    倪鏡抱拳回稟道:“皆已備妥。”
    “好。”秦桑點頭道。
    她看著城樓上嚴陣以待的所有兵士,又幾步走到另一側,見城裏靠近城門前所立的那些兵馬,這才安下心來。
    她對著諸位將士大聲道:“待敵軍踏入陷阱,投石車和弓弩手便開始進攻,雲梯到時,便以油料與火把配合澆灌下去,第一波攻勢控製好後,才可開城迎敵,可都記清楚了?”
    “記清楚了!”眾人答道,皆是豪邁篤定。
    不到半個時辰,遠處地平線上已能看見塵土飛揚。秦桑等人靜靜的看著那黑壓壓的大軍逼近,心中慢慢緊張起來。
    此時的時間仿若過得極慢卻又極快,那震天的喊殺聲衝破雲霄,在整個紅安城上回繞。
    秦桑看著那疾行的前軍一步步靠近他們設下的陷阱,心中的弦都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