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蘭芷殿中,夫妻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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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蕭何作勢就要擰他的耳朵,小九忙蹭到秦桑身邊,抬起頭看著秦桑:“秦將軍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派我去,最合適不過了。”秦桑伸手把小九的腦袋推開,搖了搖頭:“不是我不認同你,而是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有了任何差錯,就是命懸一線。你本就不是大軍編製中的將士,萬沒有派你涉險的道理。別說你家公子不允,我也不能
答應你。”
小九一聽,就連秦桑也這麽說,心中憋屈,卻又無法反駁,隻得不滿的嘟起了嘴,悶悶的攤了下去。
應清見他終於不再執拗,淡淡開了口:“求援之事就由我來安排,兩名前去求援的將士必得是足智多謀的老將,應對敵軍將領須得步步謹慎,這樣的人,還需慎重甄選。”
倪鏡也附和著點了點頭:“我倒是有幾個人選,皆是軍中靠得住的老將,一會兒可以先去考察考察,再行定奪。”
小九沒再堅持,見他們都已經下了定論,便起身氣鼓鼓的出了門去。
蕭何抬頭看了看他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正準備起身,秦桑卻輕輕拉住了他的胳膊,看向門外擔憂道:“你把他看好了,我看他,也不是個能輕易放棄的主。”
蕭何歎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一會兒我再勸勸他。”
幾人見行軍方略大抵已定,也都各自離去。
應清欲起身時,蕭何卻衝他淡淡使了個眼色。應清一愣,但還是坐回了原處。
待廳中隻剩下他們二人,蕭何才緩緩開了口。
“你為何不讓我與倪鏡去攻鬆渝?”蕭何目光炯炯看著應清,他實在是不理解應清的安排。
若是連允真的中計,他便會率軍攻向鬆渝,這其中但凡出了任何差池,便需要與連允大軍正麵相抗,此間危險重重。而相比來言,回攻驪遙就顯得輕鬆許多。
蕭何能理解應清不讓秦桑去攻鬆渝,卻不理解,為什麽也不讓他去。
應清聞言,微微笑了笑,平靜的看著他:“你這個人想法很多,往往出其不意,但以倪鏡的性子,卻不一定能接受你的建議。若是路上情勢有變,你臨時有了什麽決定,我怕倪鏡他不肯聽你的號令。”
蕭何輕輕點了點頭,這麽解釋確實不無道理,但他想了想,又抬起頭來繼續疑惑道:“那為何不讓我與你同去?難道你是覺得,我對你的助益,比不上倪鏡?”
應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讓倪鏡跟著桑兒,我不放心。”
蕭何不解,皺了皺眉:“不放心?難道你對倪鏡,有什麽顧慮?”
應清垂下眼沉默了片刻,而後淡淡回道:“我隻是怕他,不能拚盡全力護她周全。”
蕭何一愣,張了張嘴,卻沒有吐出任何話來。
應清不願讓秦桑去鬆渝涉險,所以選擇了將驪遙留給秦桑。他當然最希望護在秦桑身邊的是他自己,但又不得不考慮到鬆渝的成敗。
他不是沒有想過讓蕭何與倪鏡去攻鬆渝,自己陪同秦桑回攻驪遙,但又擔心倪鏡不能聽從蕭何的指令,誤了軍機。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要讓倪鏡與秦桑同去驪遙,但又唯恐倪鏡不能護她周全。
這樣一環接著一環的捋下來,蕭何才恍然明白,應清從來就沒有把他自己的安危放在過心上,自始至終,他都隻是在考慮如何能讓秦桑取勝的同時受到最大程度的庇佑。
每一次出兵,每一次部署,他都經過了深思熟慮。他要的不僅僅是勝券在握,他更要,秦桑能夠安然無虞。
蕭何靜靜看著應清,分析著這部署中的種種,想到這裏,他才緩緩開口道:“倪鏡不能護她周全,你卻覺得,我可以?”
應清又是笑了笑,一貫淡然的眼中此時卻是那樣的篤定:“當然。”
蕭何未再多言,他的耳畔一直回響著這一聲並不算洪亮的“當然”,這兩個字慢慢滲透到他心底,激起了陣陣漣漪。
當然,我當然會護她周全。
【秦川宮城蘭芷殿中】
偏窗下的軟榻邊,靜靜燃著一爐熏香。
自從上次應清前來診病之後,殿中的熏香徹底換了個幹淨。現在燃著的,已是恒王派人重新送來的香料。
陳妃靜靜斜靠在軟塌之上,手中捧著一冊書卷,雙腿輕輕垂在榻邊,臉上早已沒有了幾個月前的疲態,此時的她,膚若凝脂,粉麵朱唇。
門外有侍女端進一盤瓜果,見她正在讀書,便輕手輕腳的將那果盤放在了榻前的小幾上,轉身準備離去。
“芷蘿,”陳妃微微直起身子,看向正欲離去的侍女,輕聲問道:“前兩日我讓你去辦的事情,可辦妥了?”
那名叫芷蘿的侍女聞言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低眉垂眼道:“回稟娘娘,都辦妥了。”
陳妃靜靜點了點頭,又抬眼溫和問道:“可有人看到你?”
芷蘿看上去年紀雖不大,卻顯得十分沉穩,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那時天色已晚,我亦有喬裝打扮,即便有人看見,也定不知是我。”
“好,”陳妃微微笑了笑,衝她點了點頭:“你先下去吧。”
“是。”芷蘿未再停留,轉身邁步走出了屋門。
陳妃見她離去,將手中的書輕輕放在了榻上,單手撐著頭,靜靜凝視著那盤瓜果。
“陛下。”
她正出著神,卻聽見門口傳來侍女的聲音,是恒王來了。
她忙從榻上起身,正迎上走進門的恒王,微微一欠身子:“陛下。”
恒王邁步到她身側,抬手將她扶起,眼中盡是關切:“身子可好些了?”
陳妃微微笑著點了點頭,與恒王一同到榻邊坐下。
恒王微微攥了攥她的手:“你這身子還是太弱了些,這還沒入冬,手怎麽就涼成了這個樣子。”
他抬眼環視了一圈殿內:“芷蘿呢?她怎麽也不知給你備個手爐?”
陳妃垂眼一笑,麵色溫婉的說道:“哪裏就這樣弱不禁風了,從小便是虛寒的體質,倒也習慣了。”
恒王抿嘴搖了搖頭,無奈笑道:“也就是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這宮裏有哪個娘娘,殿中像你這般清冷寡淡。”
他看了看不遠處案幾邊的竹席,指著那竹席說道:“都已經是深秋時節了,竟連個毛皮墊子也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平日裏是如何苛待你了。”
陳妃聞言,笑意又濃了幾分,翻手覆上恒王的手背:“陛下就別再拿我這蘭芷殿打趣了,能有這樣一方清淨之處,臣妾很滿足了。”
恒王靜靜凝視著她的雙眼,片刻輕聲一笑,像是敗下陣來:“好好好,你的道理多,依你便是。隻是這毛皮墊子是一定要添上幾塊的,一會兒我讓元德給你送來。”
陳妃眯了眼,靜靜點了點頭:“好。”
恒王沒再多言,他的目光落在了榻上那一冊書卷之上,淡淡看了兩眼,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抬頭說道:“對了,方才過來時還想著要與你說件事,這麽閑聊著倒是忘了。”
陳妃抬眉睜了睜眼睛,疑惑道:“是何事?”
恒王微微一笑:“想必你也聽說了,秦將軍已經攻下了祁水,現正在城中駐兵,想來不日便要攻打驪遙了。”
陳妃微微點了點頭,笑道:“是啊,這樣的喜事,宮中早已傳了個遍。就連梁妃姐姐前兩日都還親自來了我這蘭芷殿,說是要給臣妾賀喜呢。”
恒王無奈的笑了笑,點了點頭:“這也是應當的,畢竟在他們眼中,現在你已是秦桑的母妃,皇兒立下軍工,自是應該給你這做母妃的賀喜。”陳妃聞言,卻是衝著恒王微微搖了搖頭:“陛下這話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