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初訪陵陽,沉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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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宮中 壽仙殿】
秦桑看完了第一封信,心已經像是被一把利刃狠狠割裂,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滿麵皆是淚痕,已經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過了許久,她才木然轉過頭看向魯子越,目光冷得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這封信為何會在你手中。” 魯子越看著她的目光,滿不在乎的白了她一眼冷笑道:“當日送藥之人送來的信可不止一封,你拿到的不過是那小廝要倪鏡轉交給你的一封仿著蕭何筆跡所寫的無關緊要的書信,而這一封,那人卻要倪
鏡立即開啟。倪鏡讀完,自然就留下了。”
秦桑愣在那裏,渾身冰冷,她忽然覺得葉闌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他之所以同意蕭何書信一封隨藥帶到秦川,不過是已經做好了要將信給別人看見的準備。
他是故意讓人將藥“誤送”去倪鏡府上的,他為的,不過就是讓倪鏡知道蕭何的真實身份,好讓他把事情抖出去,讓恒王乃至整個秦川都知道,蕭何是南淵太傅之子。 而他與蕭何的所謂“一年之約”,其實根本就是個幌子,那一粒解藥已經將秦桑所中之毒完全解了,應清為秦桑診過脈,她服下解藥後身體裏絲毫沒有留下任何毒性,隻有蕭何還一直以為,那解藥真的
有什麽玄機。
她沒有再繼續細想下去,直接看起了第二封。
那一封,是蕭何初次拜訪陵陽之後所寫。
【南淵都城襄陵】
送藥之人啟程後,蕭何在南淵靜候了數日,觀察著葉闌平日裏的習慣,猜測著他剩餘的解藥可能放置之處,也一直想著,如何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可信之人,將自己這邊的消息送到秦桑手中。 就在這段時間,他猛然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完全有能力派人將南淵境內的書信送到秦川,也是在想到這個人之後,他才驚覺原來自己身在襄陵完全能夠做一件大事,一件……幾乎能夠一勞永逸的大事
。
這一日,他趁著葉闌入宮,便收拾妥當出了府門,去了他一直計劃要去卻還沒有去的一個地方。
公主府。
蕭何一路上都能感覺到,身後不遠處就有人跟隨,他特意繞行了許久,卻依舊沒能把那人甩開,索性不再與他周旋。
反正,他自己都不篤定能進的了那公主府,即便是被人盯上了,似乎也沒什麽要緊。
這公主府雖是在襄陵城內,卻已是地處偏遠,接近城郊,周遭空闊冷清,並無多少藏身之處。
到了那府門外,蕭何發現這偌大的公主府,門口竟是連個守衛都沒有,看上去倒更像是一處空宅,隻有門上高懸的牌匾,證明了公主就住在此處。
他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多想,直接走上前叩響了門上的銅環。
等了許久,他才隱隱聽見門內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而後門栓開啟,大門被緩緩拉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佝僂著背的白發老者探出頭來,看樣子應該是公主府的家令,他看見蕭何,微微皺眉問道:“你是何人?”
蕭何略一拱手,微微笑道:“在下乃是葉太傅之子葉蕭何,今日來拜見長公主,乃是有要事相商。”
那老者微微眯眼想了想,蒼老的聲音丟下一句“等著”,便合上府門,回身通稟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重新走到府門旁將門拉開,搖了搖頭道:“長公主不想見你,公子請回吧。”
蕭何一聽,果然如傳聞所說,這位長公主平日裏深居簡出,不喜與外人交涉,況且若是她真的還惦記著十年前的事,聽說了自己是葉太傅的兒子,定是更不願見他了。
蕭何從袖中拿出一張折好的紙條,放到老者手中,懇請道:“煩請前輩將這個交給長公主,若是她還不願見我,我便立刻離開。”
那老者攥著紙條,微微一愣,卻也沒有多言,點了點頭,又合上門回去。
過了好半天,那腳步聲終於再一次響起,這一次,老者直接將門拉開,側開身子攤手道:“公子請吧。”
蕭何鬆了口氣,也更加篤定今日來找這位長公主,絕沒有錯。
他邁步進入府中,那老者又回身將門栓搭上,才帶著他繞過府內花草亭池,到了一處極為僻靜的堂前。
到了那裏,老者停下了腳步,伸手道:“長公主就在裏麵,公子去吧。”
蕭何微微點頭拱手致謝,而後抬腿進入了堂中。
進門一轉頭,便看到一人端坐於案前提筆寫著些什麽,長發鬆散披在肩後,看那穿著根本不像是皇家子嗣,倒像是尋常人家的女兒。
在那人身側,有一婢女模樣的姑娘,靜靜陪在一旁侍候。
聽到蕭何的腳步聲,那執筆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對身旁婢女淡淡道:“莫容,你先下去吧。”
“是。”那婢女微微頷首,便起身從蕭何身旁走過,出了屋門。
待莫容出去後,陵陽轉目靜靜看著蕭何,一言不發。
蕭何被看得有些心虛,訕訕笑道:“殿下這府邸,還真是冷清。”
陵陽麵色絲毫未動,將那紙條攤開放到案幾之上,指著紙條問道:“這是何意?”
那攤開的紙條上隻寫著一個字——秦。
蕭何踏近兩步,看著陵陽的雙眼稍稍壓低了音量反問道:“長公主若是不知何意,為何還要放我進來?”
陵陽垂眼沉默了片刻,將那紙條拿過,丟進了一旁的火盆之中,抬起頭淡淡問道:“你是葉太傅的兒子?”
蕭何點了點頭:“沒錯,你可以叫我蕭何。”
“葉蕭何?”陵陽見他省去姓氏,略微有些不解。
蕭何勾起嘴角一笑,撩開衣擺坐在了陵陽對麵,隨意道:“隨你怎麽稱呼,名字並不重要。”
“從前為何沒有見過你?”
陵陽見他仿佛很是隨性,便也不再糾結於姓名之上,又繼續問道。
蕭何抬眉眨了眨眼,調侃道:“暫不說我此前長居龍盤穀,即便是我一早來了京中,以殿下這般離群索居的性子,我們也未必有機會相見,不是麽。”
陵陽一聽,他這人倒還算是心如明鏡,說話也是直率,與葉太傅仿佛不大相像。
隻是,她也沒有要與他繼續閑話的意思,便直截了當問道:“你今日來找我,是為何事?”
蕭何顯得有些猶豫,他遲疑了片刻,整理好思緒,才鄭重開口道:“在我回答殿下之前,有幾個問題,先要向殿下求證。”
陵陽微微一愣,本欲反問他自己憑什麽要先回答,卻看見他仿佛很是謹慎的目光,又把話咽了回去,換言道:“說來聽聽。”
“殿下是否還記得,十年前秦家的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陵陽麵上雖未有變化,心裏卻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如何會不記得,十年前的那件事,日日都在她腦海中反複浮現,曆曆在目,揮之不去。即便是南淵所有人都已是默契的將它當作陳年舊事般不再提及,她卻也未曾忘卻。
但是,蕭何與葉闌是父子,這是不爭的事實,在不知道他的立場和來意之前,自己怎麽可能將這些心事悉數告知。
想到這裏,陵陽便轉過頭去看向別處,不客氣的答道:“十年前的事情,你父親比我更清楚,你又何須跑來問我。”
蕭何一聽這語氣,便已是明白她對葉闌的怨念,心中更為篤定,她一定還在對十年前的事情耿耿於懷,不曾忘記。 蕭何篤定下心思,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她的側臉,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當然知道他比你更清楚,可他雖是清楚,卻未必會告訴我真相。畢竟,他或許是整個南淵最不願意看到秦家沉冤昭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