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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媽，我舍不得你。”
    以前她覺得，即便薑國耀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盛凝露也並非自己的親生母親，即便周圍的人對她都充滿了惡意。她也可以毫不在意，她同樣覺得，離開了薑家，她一個人也可以將生活過的多姿多彩，有滋有味。
    以至於當初初見關沫爾的時候，她一點也不想認她。
    在她的心裏一直覺得，親生父母隻是一種血親上的關係，這些年她沒有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沒有得到任何關於他們的關愛和嗬護，她也可以平安長大，並且未來，她是要靠自己的雙手，過上幸福而平淡的日子的。
    她這二十年來沒有得到過親生父母的關愛嗬護，以後也不會需要。
    但是人總會養成習慣，這些日子以來她跟關沫爾在一起的相處，讓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嚐到了有至親之人在身邊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她喜歡並且依賴這樣的感覺，所以，已經成為了習慣，將關沫爾融入到了生活中的第一步。
    小魚握著關沫爾的手，“媽，你也能留下來，我們一起在這邊生活。”
    關沫爾看著她，眼底浮現一抹傷痛，“算了，我還是回美國吧。你留在這邊，以後我會兩邊飛的。”
    小魚抿了下唇，“所以你是真的決定好了嗎已經？”
    “嗯。”關沫爾鄭重的點了點頭，“決定好了。”
    ——
    關沫爾向來雷厲風行的很，一旦決定了要走，機票就已經定好了。
    次日下午的飛機，小魚陪她逛了一上午的街，陸西蒙和裴衍笙也一起了。
    一家禮品店裏，陸西蒙在五彩繽紛的絲巾架子前站了許久，還是糾結不下，隨手扯過站在一邊的裴衍笙，指著架子上的一條藍色的絲巾和一條淺紅色的絲巾問：“你說，這兩條絲巾，哪一條比較好看？”
    裴衍笙看了一眼，“都還行。”
    陸西蒙麵露不滿，“我當然知道都還行，但是隻能二選一。”
    “那就選藍色吧，比較適合小魚。”
    陸西蒙點點頭，“嗯，”
    轉頭對導購道：“麻煩將這條淺紅色的包起來，我要了。”
    裴衍笙哭笑不得，不是說好了征詢他的意見麽？又要問他，又怕被他坑麽？
    抬手摸了摸那條藍色的絲巾，手感甚好，轉眸又看了看正在首飾櫃前認真看首飾的小魚，對導購道：“這條藍色的，我要了。”
    “好的。”導購員禮貌的微笑著，將那條藍色的絲巾也一並拿下來了，去櫃台包裝了。
    陸西蒙不滿，“明明是我選中的。”
    裴衍笙睨他一眼，“也是你不要的。”
    “媽，這條項鏈很適合你。”首飾櫃前，小魚拿了一根銀白色的項鏈在關沫爾脖子裏比劃了一下，“你皮膚白，，戴著這個肯定好看。”
    “哪有那麽好看。”關沫爾伸手拿過那條項鏈，“年紀一把了，還戴這種愛心形狀的，不適合不適合。”
    一邊搖頭，一邊將那條項鏈又遞給了導購員。
    陸西蒙和裴衍笙已經走了過來，每個人的手裏都拎著一個小袋子。
    這家店本來是兩個女人要進來的，結果她們還什麽都沒買，這兩個大男人倒是先下手了。
    “買的什麽？”關沫爾看著兩人手裏差不多的袋子，笑著問了一句。
    陸西蒙咧嘴笑笑，將袋子遞到了小魚的麵前，“小魚兒，給你買了條絲巾。你一定會喜歡的。”
    “謝謝。”小魚伸手接過。
    關沫爾的視線又轉移到裴衍笙的臉上，同樣笑著問，“衍笙。你買的是什麽？”
    裴衍笙也將手裏的袋子遞到了小魚的麵前，唇角的笑容若有似無，眼睛裏的溫柔卻是顯而易見，“我也給你買了條絲巾，天空的顏色，一定很適合你。”
    小魚：“……”
    他是故意的麽？
    故意要跟陸西蒙杠一杠麽？
    “謝謝。”小魚一視同仁的接過來，兩個袋子都沒看，挽著關沫爾的胳膊道：“媽，我們去隔壁那家店看看吧？”
    關沫爾將她有些窘迫的神情盡收眼底，微微一笑，“好。”
    ——
    四個人一起吃了頓午餐。
    餐間，關沫爾去了洗手間，裴衍笙去旁邊接助理打來的電話，囑咐一些公事。
    餐桌上，一下子隻剩下陸西蒙跟小魚兩個人。
    “小魚兒。”陸西蒙忽然開口。
    “嗯？”小魚抬眸，看向坐在對麵的男人，“怎麽了？”
    陸西蒙扯了扯嘴角，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卻蔓延著一種荒涼之意。
    小魚怔了一下，靜靜看著他，等著他說下文。
    陸西蒙抿了下唇，大約是在心中措了下詞匯，“我下午就要走了，你有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真別說，還真有。
    小魚也頓了下，在心裏微微組織了下語言，“陸西蒙，你說的，我們還是好朋友。”
    “當然。”
    “所以，我希望你在美國能過的開開心心的，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把我當做你的朋友、我喜歡聽你跟我說話，也喜歡聽你把你的不開心和開心跟我分享。我知道你的性格，其實內心並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你將來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和你走完人生的旅程……”
    這些話，她昨晚輾轉想了很久，後麵還有很多很多的祝福和對未來的期盼。
    她以為自己準備的足夠充分了，至少能夠當著他的麵，一字不落的說完。
    但是事實證明，她果然是高看了自己。
    她才說出不到三分之一，就說不下去了……
    她的心像是被什麽人攥住了一般，有點疼，有點窒息的難受……
    她垂下眸子，抿了抿唇，“陸西蒙，我真的把你當做最親最親的人，這個世界上，在我媽出現之前，你是除了竹君對我最好的那個人……”
    這句話，不在她的準備之中。
    人是感情動物，總是在情至深時，說出一些充滿感慨的話來。
    如果她能一字不落的，安安穩穩的將事先準備好的話全部說完，那就證明她其實一點也不感性，證明陸西蒙在她心目中不存在任何的重要性。
    事實是，她被自己打敗了。
    “陸西蒙，我想在我心裏，早就已經把你當做我的親人了。”
    或許是哥哥，或許是至親的港灣。隻因之前她體會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但隻要在他的麵前，她就會覺得安全和溫暖。
    這是一種給予，是陸西蒙一直以來對她的給予。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心中才對他充滿愧疚感。
    陸西蒙靜靜的看著她，半晌之後，咧嘴燦然一笑，“傻丫頭，在我心裏，也早就已經把你當做最親的人了。”
    一句話，瞬間戳中了小魚的淚點，鼻子一酸，視線也瞬間變得模糊。
    “抱歉……”
    她垂下眸子，一滴眼淚便從眼眶滑落。
    她慌忙抽了張紙巾，擦拭掉了眼淚。
    陸西蒙握了握手心，又鬆開，眼中帶著一抹釋然，“小魚兒，我忽然想起一個浪漫又美好的故事。你要不要聽？”
    小魚點頭，“聽。”
    陸西蒙坐直了身子，目光從她的臉上，落到了桌上的紅酒杯之上。
    像是大人給小孩子講童話故事一般的，還未開始講，就先渲染製造氛圍了。
    小魚認真的看著他，認真的聽著他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男孩，他出生在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但是他隔壁的鄰居很有錢，而且總是舉辦宴會，宴會上有很多好吃的。有一天小男孩餓著肚子沒吃飯，鄰居家又舉辦起了盛大的晚宴。”
    “小男孩趴在柵欄邊，看著院子裏邊載歌載舞穿著華麗的人們，看著那些擺放在長桌上，在燈光下散發著誘人光澤的食物，他的肚子很餓。”
    “他央求看門的人，想要進院子，但是被那些人攔下了，還被那些人用最不屑最羞辱的詞，罵作乞丐。小男孩就很傷心啊，但是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出現了。”
    “她長得很可愛，她拉著小男孩的手，帶著他從一個秘密入口悄悄的進了院子，帶著他吃了很多好吃的。”
    故事講完了。
    陸西蒙抬眸看向對麵聽得一臉認真的女孩兒，淺淺的勾了勾唇，“那天，是小男孩過的最開心的一天。”
    小魚想了想，“這個小男孩是你嗎？”
    雖然聽著不太像。
    因為陸西蒙雖然是陸家的私生子，但是從第一次在水月居裏看見他，他的吃穿用度，可從來都不菲的。而且，陸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那麽喜歡他，更不可能虧待了他。
    但是此刻陸西蒙的眼神，卻不像是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因為他在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很是動情。
    陸西蒙頓了下，有些答非所問，“這些年，小男孩一直在尋找小女孩，因為小女孩就是他心中的天使。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小男孩可能不會活到今天。”
    來自陸家各方的打壓算計，他曾經麵臨過很多次的危機，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陷入了人生的“灰色階段”，對什麽事情都沒有信心，看什麽都沒有動力，如果不是這麽多年，心中一直堅守著一個信念，找到當初那個小天使，或許他真的活不到如今。
    後來他終於找到了，可是他的小天使，卻已經將他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