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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字一句，皆是祈求。
    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般楚楚可憐的臉，我垂在身側的雙手，忍不住一再握緊。
    心裏，各種各樣的情緒湧上來，翻江倒海，卻說不清楚，是憤怒還是別的什麽。
    憤怒，談不上，但聽到她說這樣的話，要說一點情緒都沒有，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畢竟，就算我跟傅景庭結婚是因為彼此另外的目的，但即便這樣，慕柔說出這樣的話，未免也太不合乎情理。
    傅景庭沒說話，隻是輕撫著她柔軟的發絲，動作，帶著十足的安慰性。
    向來都是別人對他趨炎附勢，卻不想他竟也有主動安慰別人的時候，想來，倒是有些可笑。
    “小柔，和她結婚是爺爺的意思……”稍即，他淡淡出了聲，聽著，像是在跟慕柔解釋，“你知道的，爺爺喜歡她，認定了她，我隻能順從……”
    他的聲音，是溫柔的無疑，可不知為什麽，就是這樣溫柔的聲音，在我聽來，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傷人。
    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卻能通過他這樣的語氣，想象出此刻他臉上的無奈，這樣一個解釋的理由，完全，是迫不得已。
    慕柔聞言，哭的更凶。
    “那你現在結婚了，要我怎麽辦？”她不滿的質問他，口吻中滿含委屈與埋怨，“景庭，我不想放棄你，不想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慕柔話未說完，傅景庭就忽然低下了頭，直直的吻上了她的唇。
    而她剩下的所有未說完的話，就這樣，被淹沒在他的熱吻裏。
    慕柔“嗚嗚”叫了幾聲，又欲拒還迎般的掙紮了幾下，然後，便閉上了眼睛，主動摟上了他的腰。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感覺站到疲憊欲要回臥室的時候，聽到傅景庭低低沉沉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小柔，相信我……”
    我的腳步，也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生生停住，沒有離開。
    慕柔從他懷裏抬起頭，聲音裏透出說不盡的委屈，嘶啞，帶著輕微的顫意，“傅景庭，你要我怎麽相信你？你讓我相信你，讓我等你，我相信了，也等了，可我等來的卻是你和她結婚的結果，你要我再怎麽繼續相信下去？”
    傅景庭沉默了一會兒，才出聲回應：“你應該知道，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
    “對，我知道，以前你想娶的人是我，可是現在，還是嗎？”她一字一句的問，語氣裏，帶著一絲不確定與遲疑。
    “是，一直都是，從未變過。”他肯定的說，不容置喙的口吻，“跟她結婚隻是為了應付爺爺，等過段時間，我就找個機會，跟她離婚。你也在這段時間裏跟傅延赫談一下，能說服他離婚最好，這樣到時候，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慕柔像是被他的話說動了，竟沒有再質疑什麽。
    “我要的是完成爺爺的心願，蘇情深要的是傅家三少夫人的身份，就算我們現在結婚了，除了法律上認可的一紙婚約外，也沒有其他的關係……”
    沒等到他把話說完，我就轉了身，朝著自己臥室走去。
    一步一步，身體如同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沉重無比，猶如千金之重。
    距離越來越遠，後麵他又說了什麽，我已經聽不清。
    回到臥室，總算是鬆了口氣，我走到床邊躺下，強迫自己去忘記剛剛看到的和聽到的。
    明明，早就知道了這場婚約是別有目的不是嗎……
    明明，早就知道了他心裏裝的女人是慕柔不是嗎……
    明明什麽都知道的，可是為什麽當親眼看到這一刻、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心痛，難受？
    眼眶裏，漸漸泛起溫熱感，我閉上眼睛，卻沒能阻止得了淚水的流出。
    直到深夜十二點，傅景庭才回到臥室。
    臥室裏的水晶吊燈開著，刺目的光束灑落下來，照亮著整座房間，他開門之後明顯怔了一下，然後目光看向床頭的我，“怎麽還沒睡？”
    我抬起頭，看著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知怎麽的忽然就失了控，想也沒想的問了句，“你去哪裏了？”
    “……”他一時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有了點反應，嗤笑一聲，然後用略帶譏嘲的語氣問了句，“我去哪裏了，你心裏不是很清楚嗎？”
    然後，未等我接話的，又緊接著問了句，“在門口站了那麽久，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應該都看到了吧？情深，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什麽？”
    什麽都瞞不過。
    我知道，自己在他麵前，根本不會有任何秘密。
    “怎麽，現在對我流露出一副質問的態度來是什麽意思？”他走到床邊坐下，目光灼灼的盯著我的眼，仿佛想從裏麵探尋到一些什麽，“我跟你結婚別有目的你早就知道，你要的也僅僅隻是傅家三少夫人這個身份，現在我們的目的都達到了，就不應該牽扯別的事情。我跟慕柔見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的反應至於這麽過激？”
    我掀了掀唇，卻發現自己在麵對著這樣的他的時候，竟然無話可說。
    或者，說的更確切一點，不是在麵對著他的時候，而是在麵對著這些話的時候。
    是，他說的沒錯，都很對，按照我們最初的目的，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我的確沒有權利過問。
    我也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有權利，剛剛問出那句話，隻是一時的衝動而已。
    “情深，你有自己心愛的男人了，不是嗎？”他笑了笑，繼續說下去，“那現在這個態度，是表示在乎我，吃醋了？”
    話音落下，他皺起眉，狹長的眼眸深處，似是劃過一抹極為淺淡的厭惡感。
    連帶著看我的眼神，都跟剛剛大相徑庭。
    我側過頭，沒有再說話。
    整個臥室，似乎都籠罩在一種極為壓抑沉悶的氣氛裏。
    許久，我才聽到自己發出細微的聲音，遙遠而不可及，仿佛從深海處傳來，“時間不早了，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