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往生鏡一照,原來是個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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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已是夜半。
    也就是晚上24點左右。
    天台縣的大街上看不到半個人,遠處的街尾依稀能聽見由遠而近的打更聲,更夫特有的嘶啞聲音喊道:“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三更的時間為晚上23點到淩晨1點。
    梆子會連響三下。
    一行人走的極快,片刻後來到城西的城皇廟門口,和大白天看到的景象又不同,此時的城皇廟門口站立著兩名持刀的軍士,立在門口一動不動充當守門人。
    等進了城皇廟院內,裏麵的男女老少好似活了過來。
    當然,這隻是許諾戴上佛珠後才能看到的景象,若是尋常人來到此處,除了趴在院牆處酣睡的一條黑狗外,恐怕看不到任何東西。
    “上仙,城皇正在裏麵,你且稍等,我先進去通報。”
    枷鎖將軍將許諾留在院內的大廳門口,好言好語的囑咐了一句,看得旁邊的兩名軍士連連好奇。
    他們自然認出了許諾活人的身份。
    活人在半夜來城皇廟,還能讓枷鎖將軍如此優待,真是奇了個怪,定是有大神通和背景的人。
    片刻後,有軍士出來將許諾領進大堂。
    裏麵的擺設和陽間的知縣衙門又大為不同,少了一些拿著殺威棒的衙役,多了一股混合著壓抑冷清和香火味的特殊氣氛。
    許諾拿眼神一掃,隻見最裏麵的高台上立著一個身穿寬鬆衣袍的男子,那衣袍表層灰蒙蒙,好似直接從彩色相片變成了黑白相片,上麵秀的也不是文武百官常用的飛禽走獸,而是一頭貓頭鷹。
    此人想必就是城皇老爺了。
    在城皇斜下方的一張方桌上,還坐著一個同樣穿著黑白官服的文官,頭戴烏紗帽,應該是傳說中的文判官。
    文武兩位判官是城皇爺的左膀右臂,武判官管理監牢和緝拿事宜,文判官則管斷桉和人事安排,枷鎖將軍的頂頭上司其實是武判官。
    整個城皇廟中,也就這三位是官身,其他都算是吏。
    別看枷鎖將軍四個字喊得威風凜凜,其實就是陽間的一名捕快。
    在兩位老爺的下首,又立著幾名軍士,其中就有剛才領許諾進來的枷鎖將軍,在這些軍士旁邊,則擺著一口油鍋,下麵的火焰帶著一股幽藍色,油鍋中的水不斷沸騰,奇怪的是並未有任何聲音傳來。
    油鍋旁邊,還立著一根插滿了尖刀的桉板,遠遠看去像一隻橫臥在地上的蜈蚣。
    這就是陰間常用的刑罰,下油鍋和上刀山。
    許諾之前感覺到的壓抑和冷清氣氛便是來至這裏。
    竟然堂而皇之直接將刑罰工具擺在了大廳之上,未嚐沒有赤果果的恐嚇意圖在裏麵。
    許諾進來後,既不吱聲也不跪拜,而是不停地對著裏麵的一切打量,惹得上首的城皇老爺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下麵的枷鎖將軍頓時站不住了,連忙出來打圓場,“大老爺,二老爺,來人就是許諾,正是王二口中的嫌疑人,老爺要斷李府縱火一桉,可先將王二傳喚上來。”
    “這許諾是人間修士,有大神通和法寶在身,還請老爺不要將他當做尋常人對待。”
    城皇剛才也在觀察許諾,見他手臂上抱著的缽盂和手腕上的佛珠上皆有奇異的光彩發出,身上背著的刀匣中煞氣撲麵,又能以陽間的身份來到這城皇廟,全程不卑不亢,怎麽看都知道是有神通的人。
    若是一般凡夫俗子,見到這番景象早就嚇暈過去。
    城皇剛才的一聲冷哼,也是為了打破現場的尷尬氣氛,此刻見枷鎖將軍說的有理,於是借坡下驢道:“帶李府幸存者王二上來。”
    “大老爺,大火一事真不是我幹的,我本就是李府的看門小廝,差點被燒死在裏麵,如何自己燒自己。”
    片刻間,兩名軍士夾著王二出現在大廳。
    許諾拿眼神一瞅,卻發現這王二也是個老熟人,之前在李府門口見過兩麵,枷鎖將軍能將自己找來,看來也是這廝透露的口風。
    “就是他,我那日白天見過他兩次,跟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名和尚。”
    王二也發現了許諾,當下用手指朝著許諾一指,語氣十分篤定。
    許諾此時也懶得沉默了,當下冷冷一笑道:“我白天確實在李府門前路過,但我與李府既不認識,又無冤無仇,為何縱火?你可曾親眼見過我縱火?”
    “這……並沒有,不過和你一起的還有一名年輕和尚,你們說不得是一起的,懷恨在心……”
    “那我們為何會懷恨在心?”
    許諾繼續問。
    這事兒確實和他沒啥關係,最多將濟公交代出來,以濟公的神通,最後這事兒也八成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時的許諾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不過他接受了濟公贈與的淚珠,領悟了對方這一世的人生體悟,也算是受了對方一個人情,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先穩住再說。
    穩不住再如實交代。
    先前李府無辜的那一批下人在老夫人過世後都被解雇幹淨,後來留在王府的基本上都是王氏那邊的人,主人造孽,手下人不是幫凶也逃不脫幹係,一場大火被他們幾人僥幸逃了出來,許諾正好借故收拾一下幾人。
    “當然是因為……”
    王二說了一半,突然捂住了嘴。
    難道要說是他們家的主人李員外妹夫本家的一侄子)趁機霸占了李修緣的家產,導致對方心生怨恨,才有了放火的理由?
    這麽一來的話,他們豈不是有錯在先,甚至是死有餘辜?
    “大膽,到了城皇爺麵前還敢狡辯隱瞞?將這廝扔進油鍋好好炸一炸。”
    枷鎖將軍從旁邊蹦了出來,拿手往旁邊的油鍋指了指,不用看就知道扔進去後的下場,想必是極為淒慘了。
    這王二此時被拘過來的隻是一縷魂魄,一旦魂魄離開身體時間太長,回去後少不得要生一場大病。
    若是讓魂魄被油鍋炸一炸,魂魄受損,到時魂魄歸體後也會出現癡呆症狀。
    至從半夜被人拿到城皇廟以來,這廝直處於擔心害怕中,此番壓根無須用刑,頓時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個幹淨。
    將王二魂魄帶下去後,又將之前幾個喊冤被燒死在李府中的魂魄帶出來,核實了一遍證詞,發現基本上對得上。
    這隻是揭示了這幫人做過的孽,究竟是不是因為這事被人縱火還未查清,而且李府的後人,那年輕和尚李修緣又在何處還未得知,這一切又回到了許諾身上。
    因為他在縱火那日出現在李府兩次,又是身懷神通之人,這場大火在大雨天燃起,一看就不是尋常的大火,極有可能是運用了一些非比尋常的手段,種種懷疑都落在許諾身上。
    城皇撫了撫胡須,目光灼灼的盯著許諾,就算知道對方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到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啃一下了。
    哪知城皇剛下定主意,許諾就開口道:“城皇爺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緣由,那麽我問一句,這幫人該不該死?”
    “巧取豪奪,霸占家產,的確該死,但主犯該死,那些從犯卻罪不至死,此事有待商榷。”
    城皇如實回答。
    許諾又說道:“放火的人確實是李府的唯一繼承人李修緣,即便是出家當了和尚,他也是李府唯一的後代和繼承人,李員外夫婦過世後,這李府的一切都應該是他的。”
    “李修緣聽聞父母的噩耗,從靈隱寺趕回來,卻有家不能回,心中悲憤之下,打算在雨天放一把火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恨,並未有傷人之心,否則為何不尋一晴朗的夜間偷偷放火?”
    “換一句話,李修緣隻是在自己家中放了一把火,還是在白天的雨天,隻是為了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怒,他的做法並無大錯,至於後麵如何發展成這樣,想必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火中澆油將這幫人燒了個幹幹淨淨。”
    許諾的證詞出來後,城皇心中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差不多都弄清楚了。
    現在還有兩處疑點。
    其一,這李修緣如今在何處,如果能將人拘過來問一問就最好了,直接水落石出。
    其二,李府的大火明顯有法力加特,不然怎會在大雨天如此大勢,而眼前的許諾又恰好是一個身有法力和神通的人,嫌疑很大,現在的問題是,城皇要不要為此事將許諾審問一番,到時候少不得要用一些特殊手段,這樣就和對方完全撕破了臉皮。
    打不打得過還兩說,這其中代表著一種未知風險。
    想到此處,城皇發現下首的文判官一個勁的朝他使眼色,馬上心領神會的說道:“暫且休息片刻,待本官和左右商量一下。”
    說完拋下眾人,和文判官來到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