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故人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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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易歎息道:“他是算準了我們來不及,才會給我們發視頻。”
    說話的當頭,於人傑呼哧喘著大氣趕到。我問他幹嘛火急火燎的。於人傑自己跑去喝了罐可樂,這才打著嗝道,“渴死小爺我了。對了,你們一定想不到,我剛才看到誰了。”
    我們懶得聽他賣關子。相處久了,這家夥也知道我倆的脾性,自問自答道:“查彩兒和陳水寅。”我歎了口氣道:“這有啥奇怪?查彩兒在長沙念書,儂腦子瓦塔啦?”
    於人傑白了我一眼道:“我當然知道。可他倆不在學校,在湖湘集團呢。”
    我和鄒易霍地站起,相互看了一眼。鄒易點頭道:“看來我猜得沒錯,陳家和查家開始行動了。”於人傑估計也想到了,挑眉問我們道:“怎麽樣,要不要去看看?”
    “肥貓”也想去湊熱鬧,被於人傑瞪了回去。我們打了車,按照於人傑的指引,在望城區下車,步行趕往湖湘集團大樓。
    到了大堂,就看見一身牛仔服的查彩兒嘴裏嚼著口香糖,跟前台經理吵得熱鬧。陳水寅在一旁不住地拉她,讓她有話好好說,別難為人家。一個長相乖巧,留著齊劉海,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孩雙手捧書站在經理身旁,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女孩身上穿著淡粉色的水手服,看起來青春靚麗,十分養眼。見我們急衝衝地趕來,女孩眼神明顯有些慌亂,下意識地躲到已經跟查彩兒爭得麵紅耳赤的經理身後。
    眼見我們人多勢眾,經理有些招架不住,讓前台小妹打電話叫保安。於人傑當先跑上前去,不由分說拉住女孩的手,熱情地道:“小湘妹子,幾天不見又漂亮了。還認得我不?你哥朋友啊。”女孩遲疑著剛要開口,於人傑轉身道:“彩兒你哪能這樣為難人家?小丁老板既然不在,咱給他打電話就是了,別嚇壞了咱小湘妹妹。”說著衝他倆眨了眨眼。
    查彩兒有點懵,被陳水寅順勢拉回了沙發。我悄聲問於人傑怎麽知道這女孩就是丁湘。於人傑鬼臉一閃道:“小爺我瞎蒙的。”丁湘皺眉看了我們半天,這才豎起一根蔥指,哦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你們前幾天來找過我哥哥吧。”她轉身對前台經理說了聲沒事了,讓他們自己去做事,領著我們上樓,進了總經理的辦公室。
    我知道她剛才在幫我們打圓場,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做,但心底還是挺感激她的。丁湘有著瀟湘女子細嫩水靈的膚質,氣質與甄萌有些相似。不過甄萌的可愛來自山野靈氣;丁湘的乖巧則來自都市校園。用一句話概括,丁湘是那種學生時代任何男孩見了都會內心悸動,想要細心嗬護的甜心學妹——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關了門,丁湘的眼神黯淡下來。她給我們的第一印象,並沒有想象中富家小姐的高傲姿態,反而有種親近的感覺,如同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妹妹,讓人不忍責罵。她輕聲跟我們說著抱歉,我們以為她是為剛才的事,結果她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們為什麽來。”
    丁湘說,她自小和哥哥相依為命。長兄如父,兩人感情之深。她雖然被哥哥保護得很好,除了讀書,基本與外界隔絕,也不怎麽過問公司和哥哥的事;但在家裏,她經常見哥哥悶悶不樂,有時也會趁哥哥不在,偷偷去尋找哥哥不開心的原因。
    幾天前,她見哥哥失魂落魄地回來,覺得不太對勁。等哥哥出門後,她在哥哥書房的櫃子裏找到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女孩,長得很幹淨很漂亮,而且隱隱地讓她有種親近的感覺。她見照片後有個血紅色的“琴”字,料想這女孩肯定跟哥哥關係特殊,而且說不定已不在人世。哥哥心裏除了遺憾,肯定還帶著仇恨。
    之後哥哥總是找借口讓她回避,和一揚哥哥他們小聲商議著什麽,有時聊著聊著還會用力拍桌子。她一直就很懼怕一揚哥哥,總覺得他身上有種讓她不安的東西。之後連著幾晚,她見哥哥房間裏總亮著燈,哥哥呆站在床前,也不睡覺,有時站著站著還會默默流淚,咬著牙自言自語,說著“我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之類的話。
    丁湘生性善良,不想平日裏溫和親切的哥哥被仇恨埋沒了心智,但又不敢當麵勸他,隻能等哥哥走後,悄悄問哥哥身邊平日裏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兄長,多少了解了些皮毛。
    今天她本想到公司看看哥哥是否安然歸來,正好碰到查彩兒和陳水寅氣勢洶洶跑來興師問罪。她以為哥哥做的事得罪了我們,所以剛才在樓下就沒敢自報家門。
    查彩兒是外冷內熱的人,見丁湘溫柔乖巧,且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自己,登時軟了下來,摟著丁湘的肩膀道:“剛才是姐姐不對,千錯萬錯也是你哥的錯,跟你沒關係。”
    我們見倆女孩相安無事,都長舒了一口氣。查彩兒轉身對我們道:“如此說來,那小……丁湖真不在這兒?那他會跑到哪兒去?”我們無奈聳肩,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當年丁衛國夫婦暴斃,膝下隻一個遺孤,便是丁湖。那這妹妹是從哪來的?我再三猶豫,覺得這事還是有必要弄清楚,於是問丁湘:“丁湖是你親哥?”
    丁湘咬著下唇想了想,抬頭道:“其實……我也說不好。好像從我記事起,哥哥就已經在我身邊了。我不知道我們的父母是誰,哥哥也從來不在我麵前提及。”
    我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不過不方便在丁湘麵前談論,於是打算就此離開。丁湘把我們送到門口,等我們走了有段距離了,她突然又追上來,深吸了口氣,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向我們央求道:“如果可以,請你們別傷害我哥。”
    我們愣了半天,這才相繼點了點頭。我苦笑自語道:“我們自然不會難為他,怕隻怕他自己難為自己,順帶傷了關心他的人。”丁湘自然聽不到這些,千恩萬謝地鞠躬走了。
    我們幾個商議了下,覺得眼下還是先回過水村看看再說,於是包了車,徑直往過水村進發。路上鄒易試探著問陳水寅,他倆這次出門是個人意願還是有人安排。查彩兒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並不理他;陳水寅隻是衝我們笑了笑,也沒回答。
    說實話,我並不太願意看到八極的人牽涉進來,一來這是我們曾家和丁家的恩怨,本不需要太多外人幹涉,搞不好原本坐下來喝個酒就能解決的事,最後弄個適得其反;再則八極的人主動參與進來,本意也絕不是為了幫我,更多的是維護自身的顏麵和背後的利益——而我,不過是這場內鬥的導火索。
    同時,我也開始懷疑身邊的這些人,哪些才是二叔信裏說的,我真正可以倚靠的朋友。
    茅家跟曾家有淵源,鄒易奉師命護我周全,或許是情誼,也或許是因為我對他們茅家還有價值,說不好是敵是友;陳水寅和查彩兒都是八極中人,以八極所工之事,還有當年他們對待丁湖的手段來看,這些人實在難稱磊落;最奇怪的是於人傑,他不過是丁湖當初花錢請來的幫手,論理他應該是丁湖的人,為什麽卻又跟我們走到一塊?
    我不知道這種多疑的性格於我而言是好是壞,不過曾家自我爺爺起,似乎就沒逃開這一劫。盡管確實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但這些年來林林總總的反常跡象,總讓我覺得身邊暗潮湧動,隻等時機一到,各路牛鬼蛇神就會傾巢而出,將我們曾家推向萬丈深淵。
    我正胡思亂想中,車子已在過水村村口停下。我們付了錢下車,見村子籠在一片漆黑中,才發覺已日沉西山。幾個人順著山道往老宅走,因為各懷心事,所以一路上沒人說話。村頭的老婦掩門看了我們幾眼,終究還是忍不住,出門問我道:“你是曾家伢子噶?”
    我見她臉色有些慌亂,猜想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扶著她點了點頭。老婦探身出去,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這才招手將我們請進屋,用木閂把門關上,掩著嘴,生怕被人聽見一般對我們道:“丁家阿個伢子回來咯!還帶到好多人,要出事咧!”
    我知道她說的是丁湖,告訴她我就是為了這事回來的,問她丁湖現在在哪兒。老婦滿臉驚恐,指著山上老宅的方向道:“就在你們屋頭呆起吔,不曉得在搞囔東西?你曉得不,跟到他來的,還有個妹幾,我記不到是哪家噶,但是看起有點臉熟。”
    我怎麽也想不到丁湖會認識村裏的哪家女孩,和鄒易他們商量了下,決定與其在這瞎猜,還不如偏向虎山行。於人傑非常誇張地背了一大包防身刀具,說是吃了上回的虧,這次說什麽也不能空手奪白刃。我們想著這樣也好,起碼有備無患,也就沒說什麽。
    離老宅越近,我的心跳得就越快,一來是因為不知道丁湖他們準備了怎樣的“大禮”迎接我們;二來是我不知道到時雙方對峙,我該怎樣麵對丁湖,畢竟這種場合我以前從未體經曆過,沒有經驗。萬一到時露了怯,噗通給人跪下了,那多丟臉。
    我們到了老宅,卻沒看到丁湖,隻有個穿著衝鋒衣,眉宇間有些英氣的女孩子在內堂負手站著,好像知道我們要來,特意在等我們。見到我們,女孩嘴角一揚,目光落在我身上,作笑道:“曾家少爺,別來無恙。你手上的傷可痊愈了?”
    我起初沒反應過來,直到女孩似笑非笑地將身後藏著的一隻黑色快遞袋拿出來,我才如夢方醒,繃著臉問道:“那個包裹是你寄的?你是什麽人?”
    女孩沒看我,隻低頭望著手裏的快遞袋,幽幽地道:“當年這些不化骨,是我二爺爺好心替你爺爺收起來的。那你說,我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