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三才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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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沒想到眼前這個身子單薄的女孩會是胡二狗後人,更訝異的是,她竟會幫著丁湖來對付我。我奶奶說,胡二狗當年因為錯信他人,才導致自己被不化骨反噬,丟了性命,與我曾家並無怨仇,她怎麽會聽命於丁湖?還是說,她有什麽把柄落在丁湖手裏?
我不動聲色地道:“當年你二爺爺與我爺爺之事,尚且難論功過,隔代仇隔代了,你這樣刁難我,卻是沒有道理的。趁事情還沒鬧大,我勸你還是及早收手。”
女孩麵露傲慢之色道:“我胡思令從小到大,什麽事都好談,就是從不受人威脅。你真以為我會找上你,單單隻是為我二爺爺的事?八極又不是隻有你們這些人。”
我歎了口氣,這丫頭看來平日裏自負慣了,竟能把他人的忠告當作威脅。查彩兒瞬間暴怒,指著她的鼻尖喝道:“像你這種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也敢冒充八極中人。八極中人,絕不沾手不化骨這麽下作的東西,也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半路弟子。”
胡思令不為所動,依舊對著我道:“丁先生讓我跟你說,他在這裏,也就是你家祖宅為你備了份大禮,端午之前,還是希望你能笑納,不然……”她冷笑兩聲,慢慢踱出門去,回頭對滿臉敵意的鄒易他們道,“我就是個傳話的,又是個女孩,你們不用這麽看我。”
查彩兒問我這女孩是誰,我把她的來曆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們。陳水寅沉吟道:“我小時候聽爺爺說過,那胡二狗有個同胞兄弟,兩人長相極為相似。胡二狗死後,他兄弟從外地趕回來,在他墳塋上默立了整晚,天明才離去,搞得村民人心惶惶,都以為見了鬼。之後聽說他兄弟獨自前往廬山求道,世代居住在廬山。八極之中,居廬山的,是哪家?”
查彩兒和鄒易都捏著下巴沉思,不太能肯定。我和於人傑對視一眼。他知道我的意思,悄悄衝我豎了豎拇指。我問陳水寅道:“你是陳老太公的曾孫吧?”他似乎也無意隱瞞,爽快承認。我示意大家都坐下說話,對陳水寅道:“我們家久居長沙,祖宅從未有人回過,勞煩你們陳家這麽費心幫忙。”陳水寅笑笑說:“都是同村,不說那話。”
屋裏沒有柴火和油米,我們草草吃了點自己帶的零食算作晚飯。我問陳水寅陳家現在是否還在過水村,陳水寅依舊三緘其口。鄒易擔心胡思令說的大禮,是藏在屋中某個角落,能夠破我命格的法器,讓我們把祖宅徹底查找一遍,不然今晚怕是睡不安穩。
我們分成三撥,陳水寅和查彩兒搜後院,我和鄒易搜前屋,於人傑搜門前石階和路邊竹林,幾乎把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也沒發現任何異物。
於人傑問丁湖會不會隻是戲弄我們。鄒易搖頭苦笑,說倘若連丁湖都會開玩笑,那這世上還真沒幾個正經人,一定是我們思考的方向不對,或者思路過於局限。
我們都看過丁湖發的視頻,所有人不再言語,凝神思考視頻中可能出現的線索。
幾乎是同時,陳水寅和鄒易脫口道:“羅盤!”
我們沒明白他倆說的是什麽意思。陳水寅攤手讓鄒易說。鄒易指著我們家祖宅大門道:“我先前跟你們說過,破格是破風水地象和改天幹地支。說起來玄乎,其實隻要懂些門道,操作起來並不困難。破格所說的破風水地象,不比風水破局精深,隻需將陽宅陰府所在地象的穴眼移位即可。你們曾家祖宅位居陰陽魚寶眼離卦上,隻需偏離一點,就破了地象。至於改天幹地支,那更是無稽之談。其實改的,不過是時辰節氣。”
見我們聽得一知半解,鄒易繼續道:“一水是癸酉年戊午月丙子日生,他們會設法在一水生辰日到來前,將天時地利契合的時間點錯位。說簡單些,就是不讓那天的日月星辰,照耀到它原本該照耀的地方。而要達到這個目的,隻能借助人力,死人。”
我似乎稍稍聽明白了些,嚇出一身冷汗。照鄒易這意思,丁湖等人不光愚公移山般把我們曾家祖宅往邊上挪了挪,還往我們家地底下埋了死人?這也太陰損了。見我目光炯炯望著他,鄒易和陳水寅同時搖頭歎道:“可算開竅了。”
我不光理解了他倆的話,還舉一反三,想到當初丁氏夫婦土屋地下那條詭秘的暗道,說不定用的也是這種方式,讓原本好端端的一個寶眼,成了養屍的凶地。我把自己的設想說給他倆聽。陳水寅當先搖頭道:“是有共通處,但那個更複雜,一兩句說不清楚。”
於人傑咂舌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總不能跟小丁那幫缺心眼的玩意兒一樣,再把房子給挪回來吧?還有,我們上哪兒找死人去?把這屋子周圍的地兒都挖個三尺?”
鄒易搖頭道:“穴眼移位,未必真得把屋子抬走,隻要地象上有改變,不是先前的模樣,自然也能達到移位的效果。我們隻需算出五月初五當天日月升落的軌跡,還有它照射到土屋的時間與角度,就能知道小丁……丁前輩他們在哪兒動了手腳。這需要時間。”
陳水寅跟著道:“而這所謂地下埋屍,即便能算出他埋在哪兒,要挖出來也是個體力活。謀局布陣,巧設機關,這是我陳家的領域,這個讓我來。至於挖屍……”我和於人傑互看了一眼,好像除了我倆以外也沒其他人選,總不能讓查彩兒來幹,無奈點了點頭。
當晚我們和衣而睡。第二天一早,大家分頭行事。我和於人傑去村裏借開挖的工具,查彩兒協助陳水寅測算埋屍的地點,鄒易則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苦算天幹時辰。
臨近傍晚,鄒易才滿臉疲憊地把一張滿是數字和幾何圖形的圖紙甩在我麵前道:“算出來了。出門右走,路邊竹林,從右往左數第十一排第四列的竹子,是加上去的。”
我和於人傑趕忙照著他的指示去驗證,果然發現他說的那根竹子,是有人搬來插進土裏的,沒有根,且明顯高於周圍的竹子,趕巧不巧的,正好遮住頭頂的一線天光。
鄒易這邊是解決了,可陳水寅那邊卻遲遲沒有結果。眼看離端午隻有不到四個小時,我們都有點著慌。陳水寅邊算邊搖頭,就差抄起鐵鍬自己動手試挖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水寅臉上越來越焦慮。於人傑有心調節氣氛,拍了拍陳水寅的肩膀道:“小陳你別有壓力,大不了小曾同誌生日當祭日,回頭咱多給他燒點紙。別跟那死鳥一副樣兒,活活憋死自己。那鳥兒也是,哪不好鑽,偏鑽樹窟窿裏,當自己野雞啊。”
陳水寅突然雙眼放光,抓著於人傑的肩膀催問道:“什麽死鳥,在什麽地方?”
於人傑說的死鳥我剛才也看到了。我倆去竹林找那根竹子時,在一棵開了叉的竹身裏,見到一隻大半個屁股露在外頭的死麻雀。我倆當時還開玩笑,說鳥為食亡,這鳥兒為了吃竹身裏的大竹蟲,連命都搭上了。於人傑本還打算拿回來當夜宵,被我製止了。
於人傑茫然道:“就在西北方向的竹林子裏啊,怎麽了?”
“西北方向?”陳水寅霍地站起,臉上莫名地激動。他讓我和於人傑以祖宅為原點,到與竹林距離相當的土屋的東南角附近去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動物的屍首。我們立馬照辦,果然在祖宅後的菜地裏,挖出一隻剛死不久的土狗。
我倆回來匯報情況。陳水寅冷笑道:“果然沒錯。他們用的是三才屍陣。”
見我們一臉不解,陳水寅解釋道,“《易經》所謂三才,即天、地、人。早期三才思想,講求天、地、人各行其道,互不相悖。當年共工怒觸不周山,致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地覆東南,自此天道左行,地道右遷,人道尚中。雖是神話,卻道出三才布局之精妙。丁湖等人以西北角死鳥為天位,東南角死狗為地位,天地人三位在同一水平線上,所以這陣法中的人位,一定在一水家祖宅之下,與死鳥死狗距離等長的位置。”
事不宜遲,我們將死鳥死狗帶回來,按照陳水寅的吩咐,塞進祖宅土灶的爐腔裏,隻等找到那具死屍一同焚燒,這破格之事就算了了。
鄒易和陳水寅同時測算,都認定埋屍地點,正好位於我房間的床板之下,如同當年丁衛國夫婦房間下的暗道一般。我們仔細摸索,果然發現有一小塊地麵明顯蓋了新土。幾個人同時作業,不到一個小時就挖開一道兩尺見深的坑。坑中露出一角汙跡斑斑的繈褓。
我有些惴惴地將繈褓從土中刨出,見繈褓嚴嚴實實地包著一團人形的東西。看那東西的大小,應該是個死嬰,內心的恐懼和惡心讓我忍不住渾身顫抖。
等我閉著眼把繈褓打開,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捂住了口鼻。查彩兒更是直接跑到屋外幹嘔去了。繈褓中,果然是具血肉模糊,早已死去多時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