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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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事先有預感,所以下落的瞬間,我有意護住腦袋和胸口,雖然仍舊摔得不輕,喉嚨裏一陣腥甜,卻沒有昏死過去。鄒易和於人傑全無防備,一個砸在石桌上,一個落在石椅上,連悶哼都沒哼一聲,就全昏了過去。於人傑手中的重函骨碌碌滾落在地。
這次任我怎麽使勁掐人中,兩人就是不見醒轉,不過還有微弱的呼吸和脈搏,性命算是保住了。我吃力地把他倆抬到通風處躺平,又是捶胸又是扇耳光,可兩人始終不醒。想了想,我強忍著心頭惡心,捏住他倆的鼻子,給他倆做了人工呼吸。
鄒易慢慢睜開了眼睛,不過仍舊神誌不清,我怎麽在他耳邊大聲叫罵揮動手掌,他就是沒反應;於人傑還是沒睜眼,隻雙手抽搐般動了動,努了努嘴,又沉沉睡去。
我見他倆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索性先晾著,自己拿了手電觀察石室的環境。這一照之下,頓時就驚呆了——這湖底山洞下的石室,格局擺設居然和我當初在過水村千屍洞後山石棺,進入幻境後,在石磨村井下的密室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樣。
奶奶在世時曾說過,夢有時是真實世界的寫照,有時也是未知事件發生的征兆。她很遺憾當年爺爺被茅老道用祝由術移魂後,沒有直麵夢境的勇氣。,讓我今後無論如何,不要輕易忘卻自己做過的夢。這話是當年我無端夢見深山棺材後找她求解,她對我說的。
而現在,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證實了奶奶所言非虛。我麵前的石桌石椅,像極了石磨村遁甲石井密室中的石桌石椅。頭頂突然分開又自動合上的石板,也與當日我跌落石桌前的情形相同。再聯想到於人傑取出重函時我們聽到的海浪聲,我幾乎已能確定——當日我在石棺中夢見的幻境,就是這洞庭湖下山洞中的場景。
想著我下意識地去找石桌右上角的牆麵,滿以為那兒也會有道透著燈光的暗道,卻沒看到,自我安慰夢境與現實畢竟還是會有出入,正打算回到鄒易兩人身邊,瞥眼見到石桌左下角刻著幾個歪歪斜斜的字。隻一眼,我就心跳加速。那幾個字寫的是——沒有時間了。
果然都對上了!我心中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恐懼,用手摩挲著那幾個字,當日在石井密室中浮想的畫麵再度出現: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獨自在湖底石室中一邊擦拭那些古舊的兵器,一邊目光憂沉鬱地看著我,口中喃喃著“沒有時間了”。老人的臉在我爺爺和年輕的二叔兩人之間變來變去,最後定格在那個有著讓兒時的我驚悸的眼神的二叔臉上。
我渾身一顫,手忙腳亂地拾起掉落的手電,想看看石室中還有什麽其他的線索。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聲音喊我,問我這兒是哪,嚇得我原地蹦起,撒腿就想開溜。轉念一想,不對,這聲音有些耳熟,稍定心神,就聽角落裏的鄒易苦笑道:“怎麽連我都怕了?”
我見鄒易醒過來了,大喜過望,跑過去將他扶起,見他身旁的於人傑雖然仍未睜眼,但一直夢囈般怒罵著什麽,依稀說的是他以前的長官做了什麽讓他不齒的事之類,時不時還雙腿亂蹬。我和鄒易相視苦笑,喊了於人傑幾句,見他仍不搭理,便任由他去了。
我倆在石桌前坐起。鄒易用手電掃了掃頭頂石板與牆身交接的四個角,見上麵開始往下滲水,歎了口氣道:“上麵全被湖水淹了,隻希望那些兵器別被衝走才好。”
我把從地上拾起的八寶重函遞給他道:“我剛才檢查了下,這盒子底下,應該裝了磁石。”鄒易把羅盤湊近盒子,羅盤指針瞬間翻轉,點點頭道:“你也看出這石室中機關的門道了?”我點頭道:“雖然還不是太明白,但也八九不離十。”
我告訴鄒易,於人傑去拿八寶重函的時候,盒子底下的磁石與石室暗格下的磁石,磁性相異,磁力很強,所以任憑於人傑怎麽使勁,就是拿不出來。
我沒料到的是,於人傑手勁居然會那麽大,生生將相吸的兩塊磁鐵分開。我們聽到的“啵”的聲響,就是磁力中斷的聲音。我猜測這石室地板開啟的機關,就與那磁石有關。磁力消失的瞬間,石板分開;磁力恢複後,石板又自行閉闔。
先前幹擾鄒易羅盤指針的,料來也是這盒子,以及石室暗格下的磁石。
鄒易點點頭,補充道:“舉一反三,這湖底山洞石門開啟的機關,應該用的都是這種原理。你有沒有想過,先前我們在山洞頂上的窪地中拉動的銅鏈,為什麽阻力那麽大?”
我瞬間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道:“我先前還道是水中壓強過大,不過這山洞中並無湖水,想來鎖鏈的另一頭也裝著磁石。”
鄒易點頭道:“外力作用下,磁石的磁力被中斷,石門得以開啟。我們被水流帶進玄關的瞬間,磁力恢複,石門自動閉闔。而撞擊我們,以及將湖水盡數排出的那股強力,應該是玄關中暗藏的磁鐵磁性相斥所致。”
我目瞪口呆地聽完,問鄒易這種機關會不會又是陳家的傑作。鄒易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說話間,於人傑哎唷叫疼,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們趕過去問他怎麽樣。他撫著後腦勺道:“腫了個包。去他小姨媽的,剛夢到有個美女想吻醒我,自然就醒了。小爺我當真沒有桃花運。”我們見他能開口胡謅了,放下心來,扶他起身到石桌前坐下。
剛才在石室上方的突變,讓我們三人都沒保住腰間的呼吸器,這下要想出去更加困難。三人都有些懊惱,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頭頂偶爾傳來水流波動的輕響,攪得我們越加心煩。
我們把剛才的推理跟於人傑說了。他學著鄒易的模樣捏著下巴忖道:“既然這樣,那咱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再折騰這些磁石一次,說不定能將咱們直接推出湖底呢?”
我和鄒易都覺得他有些異想天開,且不說我們現在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清楚,就算真的行得通,磁力想要對抗這幾十米深的水壓也是夠嗆。於人傑說凡事總得試了才知道。我倆沒法,被他攛掇著起身,在四周的牆麵上尋找可能存在的機關。
我本不報任何希望,所以找起來也心不在焉。鄒易倒是拿著羅盤搜得仔細。於人傑從我手上搶過八寶重函,跟心肝寶貝似的揣在胸口,像條獵犬般在牆麵上東聞聞西嗅嗅。
找了有一會兒,於人傑突然驚叫道:“你們來看,這兒有個洞!”
我和鄒易趕緊跑過去,發現於人傑所說的洞,是西麵牆往上約兩米來高的一個小孔,隻有螞蟻大小,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發現的。他讓我和鄒易抬著他的腿,抱他上去。他用右眼湊近小孔往外一看,低頭對我倆道:“有戲。你倆誰身上有鐵絲?”
我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茫然搖頭。於人傑歎息道:“跟你倆這二百五出門,遲早有天小爺我要領盒飯。”他讓我先放他下來,自己去背包裏取了一截銅絲,就去掏那個小孔。
我忍不住問他牆後是什麽,於人傑也沒空回我,齜牙咧嘴地在小孔裏又是掏又是捅的,跟著低頭衝我們得意地笑道:“搞定。小爺我不去當國際大盜什麽的實在屈才。”
話音未落,我們耳邊就傳來“咯咯”的磨石聲。循聲望去,就見我之前摸索過的石桌右上角的牆壁,開了個能容人俯身鑽過的口子。
口子裏透著光,火光似乎受了風,在微微晃動。
我的心又跳了起來——到底還是跟幻境中的情形重合上了。
我們朝那道口子跑去,沒看到預想中擺在石階上的風燈,口子內也不是逐層而上的石階,而是像如今大商場裏的垂直升降電梯,有個四四方方鋼架結構的筐子。鐵筐子上懸著一盞煤油燈。燈火微弱,似乎燈中的燃油快燒完了。我們麵麵相覷,遲疑著蹲了進去。
三人等了半天,鐵筐子紋絲不動。於人傑大罵道:“你倆智商被狗吃了,坐電梯不按按鈕?”我回過神來,見鐵筐靠近牆麵口子的地方有個不易察覺的黑色鐵製按鈕,小心翼翼地一按,鐵筐子如同電梯般緩緩上升,在離我們頭頂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我們從鐵筐子上下來,見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先前鋪著草席子的空曠石室。湖水似乎退了回去,草席子有的已消失不見,有的則貼著牆壁,場麵一片狼藉。於人傑心疼那些兵器,嚷嚷著要去檢查。我們安慰他兵器多是鐵器,質地沉,不至於隨波逐流。
於人傑將信將疑收了腳。我們從石室中出來,環顧了下走廊,見牆麵都有被湖水浸泡過的痕跡。除了之前開敞的幾間石室,挨著擺滿兵器一間之前上了鎖的石室,竟莫名破了個腦袋大小的口子。從口子中看過去,能見到裏麵影影幢幢的,好像站滿了一屋子人。
鄒易臉色大變,當先往我們剛才出來的石室跑,邊跑便喊道:“快走,那些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