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八寶重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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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堆兵器後有道翻轉式的石門,微微露出一道黑黢黢的小縫。我們不忙著過去,鄒易和於人傑先小心翼翼地幫我把腳底板的箭鏃取了出來,用醫用酒精消了毒,綁上紗布。
處理完了,我們仨這才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靠近那道石門。於人傑推了推,卻沒推動,好像門後有什麽東西擋住了,剛要用蠻力,被我推開了。我往回撥了撥,石門露出更大的空縫兒,能讓人側身通過。我倆白了於人傑一眼,他嘿嘿笑著,當先側身鑽了過去。
門後是間比剛才的暗室更寬敞更幹淨的石室,這和我們之前拚湊出來的戶型圖倒也能對得上號。相比之下,於人傑跌落的暗室,更像是這間石室的偏室或者儲藏間。
石室與之前我們所在的暗室一樣,四四方方,料來這湖底山洞裏的其他石室也是如此。
室內擺放著無數胳膊粗細的鐵架子,如同博物館的陳列櫃台,直溜地排成數列。鐵架子上,似乎按著年代劃分,擺滿了各式各樣從古至今的冷熱兵器。鐵架子間的過道很窄,我們同樣側身才能通過。我們進入的翻轉石門,被一堆明顯已鏽跡斑斑的鐵兵器擋住。
鐵架子上的兵器雖然也都起了鏽斑,但沒有一件損壞。想來我們剛才出來的暗室,是丟棄那些已完全不成形的冷熱兵器的垃圾回收間。門口那一堆,則是尚未處理的,介於可收可扔之間的兵器。鐵架子上的,才是山洞主人珍藏的寶貝。與暗室不同,這兒看起來應該經常有人打理,非但室內纖塵不染,連鐵架子和上麵擺放的冷熱兵器都擦拭得鋥光瓦亮。
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會收藏了這麽多兵器?如同這兒是個秘密的水下兵工廠,那陳列在這間石室的古舊兵器,就應該是模本。但這些兵器早已過時,即便是現代熱兵器,那也是上個世紀解放戰爭時期的老式武器,總不可能有人現在還拿個駁殼槍、三八大蓋啥的出來招搖吧?如果不是兵工廠,那為什麽會這麽隱秘?其他石室又會有哪些東西?
我們都好奇起來,邊走邊欣賞。我本想順手拿把槍或者揣支火銃之類的,沒想到於人傑雖然也眼饞得要死,卻莫名地對這些兵器很敬畏。他嗬斥我放下,說這些是先人前輩用過的東西,流淌著軍人的血汗,灌注了鐵血軍魂,代表著無上的榮耀。我見他少有的一本正經,奇怪他這時居然記起自己是個當兵的了,也不想掃了他的興,怏怏地放下。
我們沒在石室多做逗留,見鐵架子另一頭有道敞開的門,滿心以為出去後會是另一間石室,卻發現門外跟酒店客房似的,有條古樸卻不算很長的走廊。
走廊兩側分列著兩三間和我們身處的石室一樣沒有門板的石室。於人傑探頭出去,對著走廊喊了句:“酒店服務。”我和鄒易生怕他引來什麽危險,趕緊把他的嘴捂住。
鄒易在於人傑跌下暗室之前,用手機將我們畫在地上的兩幅戶型圖都拍了下來。我們本以為對著手機上的照片,能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結果發現我們雖然拚出了山洞石室的剖麵圖,但沒料到這山洞中的石室是分層的。我們之前所在的玄關,隻是山洞的上一層。
“過去看看。”鄒易指了指走廊的一頭道,“說不定還有線索。”
為今之計,我們要想原路返回已有些困難,隻好走一步算一步。大家都抽出了手邊的氣刀,凝神戒備。於人傑感歎石室中的熱兵器但凡有一件還能用,我們也不至於擔驚受怕成現在這副模樣。我挖苦他道:“剛不還演鐵血軍魂呢麽?怎麽一出門就慫了?你要不樂意,現在回去,第三列右數第五個架子上的迫擊炮,管他牛鬼蛇神,準保一炮揚灰。”
於人傑嘿嘿笑道:“小曾同誌這麽記仇,以後可挑不起你曾家門楣。”鄒易喊我倆別貧,留神那些開敞的石室。令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除了我們剛才出來的那間石室擺滿了各式兵器外,其餘開敞的石室裏,隻像大通鋪似的擺著許多草席子,其他什麽也沒有。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那晚跟查士禎去竹林草棚中收屍的情形,心裏莫名的恐慌。
鄒易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麽。走廊盡頭是堵石牆,並沒有我們想要的線索。我和於人傑身上都有傷,不太想折騰,見鄒易默不作聲地準備折返,去走廊另一頭繼續尋找,故意哀嚎起來。鄒易搖頭道:“你倆不想死在這裏,最好快點走。”
不知為何,從進入這湖底山洞的那刻起,鄒易就變得格外積極,甚或有些狂熱,以他的個性,外頭那些太極八卦圖案斷然不會讓他心生波瀾。他的反常,是在看到那麵拚圖石牆之後。又或許從下水的那刻起,他就已經有義無反顧追查到底的決心,隻是因為在水裏,我們不知道罷了。難道他是為了報答二叔歸還,他根本就是二叔的人?
我正在胡思亂想,於人傑那邊已經開始嘟囔,說鄒易一點都不體諒戰友,沒事盡嚇唬我們。鄒易歎息道:“但凡有一點時間我也不會催你倆。看到那些草席子了麽,那是用來裹屍的。古代戰死沙場來不及運載屍體,就是這樣將屍體收回,這叫——”
“馬革裹屍!”我和於人傑同時叫道。鄒易點頭道:“可算明白了。”
於人傑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些石室就像如今的太平間,是堆放在戰場上戰死的軍士屍體的?那現在隻有席子沒有屍骨,那些軍士莫非……”他沒敢繼續往下講,因為我們都已經同時反應過來——倘若這湖底山洞也是個龐大的養屍地,那這些從古至今訓練有數的戰士屍骸如果發生了屍變,我們根本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
“希望隻是我瞎擔心。”鄒易又歎了口氣道,“漁民在湖麵上發現的怪物,即便是水猴子,那也比戰鬥力十足的走屍軍團要容易應付得多。現在你倆能走了麽?”
我和於人傑不再抱怨,偷眼看那些草席子,似乎上麵確實殘留了些零碎的雜物,距離較遠,看不清是什麽,但我們也沒有勇氣進去瞧個究竟。鄒易掏出羅盤,我們以為他在辨方向,結果他隻看了幾眼,臉色立即大變,喊我們趕緊找出口離開,這裏麵果然不幹淨。
我們已經到了走廊的另一頭,依舊沒有找到出去的路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於人傑說實在不行咱還是原路回去。我說我們下來救他的時候沒留吊繩,氣得於人傑大罵我倆沒有生存常識,自己斷自己後路。鄒易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麽,讓於人傑別吵吵,拿著羅盤,喊我倆緊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朝左側一間敞著門的石室摸去。
我注意到鄒易手中的羅盤,指針搖擺不定,到了石室正中的草席底下,那指針竟似被什麽東西困住了,直直地掉了個方向,死死地指著正南方向,指針猶自在不耐地顫抖。
我們麵麵相覷:眼前的草席子下,定然藏著什麽東西。鄒易征詢了我倆的意見,見我倆都點頭同意,如新郎官掀新娘蓋頭般,顫抖著將草席子一點一點掀開。
我和於人傑拿著氣刀凝神戒備。草席子下是個有銅製扣環的方形石板。我們都鬆了口氣,不過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鄒易試著拉了拉那道銅環,起出足有兩寸多厚的石板。
石板下的暗格不深,暗格裏端端正正擺著一隻金燦燦的盒子。我們湊近了看,發現那盒子似乎竟是純金打造的。盒蓋上用陰刻手法刻有幾隻飛舞的好似鳳凰的鳥,盒身上則是一個大腹便便衣袂帶風的人像,像是佛教中的神話人物,不過我認不出來。
“喲,鳳凰鳥,這盒子得老值錢了吧。”於人傑搓了搓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鄒易皺眉道:“這不是鳳凰鳥,是大鵬金翅鳥,佛教又稱迦樓羅鳥。這隻盒子……很像法門寺珍藏的八寶重函。不過聽說這盒子是用來裝佛祖舍利的,從不外傳,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既為八寶,理應有八隻,不會單單隻出現一隻。這隻應該隻是仿品。”
我忍不住問鄒易:“佛教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鄒易知道我什麽意思,笑了笑道:“佛教東漢時才傳入中國。這以前,道教才是中國的本土教。民間流傳時日久了,常常釋、道不分。就是現代,也經常有‘佛道不分家’的說法。這隻重函出現在這裏並不奇怪。我更在意的是,這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我們見鄒易手中羅盤的指針越發抖動得厲害,如同擔驚受怕的孩子,格外抗拒盒子中的東西。於人傑早已按捺不住,口中說著“是騾子是馬總得牽出來遛遛”,伸手就去取盒子。我們擔心暗格中藏有機關,讓他留神些。於人傑點點頭,慢慢探手進去。
盒子似乎很重,於人傑費了老大力氣都沒搬起來,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鄒易猜測這盒子底下必然連著什麽東西,盒子本身不至於那麽沉,讓於人傑先別忙著使力。於人傑不應,拚盡全力大吼了一聲。我們隻聽得“啵”地一聲,似乎是金屬斷裂的聲音,就見於人傑得意洋洋地將盒子抱了出來。我和鄒易同時心道不好,剛要喊於人傑放回去,就聽頭頂傳來轟隆隆的悶聲,如同雷雨到來前的悶雷聲。
先前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毫無征兆地湧來,我還沒回過神來,就聽石室上方跟著傳來嘩嘩好似海浪的聲音。我腦海中閃過一幕熟悉的畫麵,剛要喊鄒易兩人留心腳下,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覺得腳下一鬆,身子瞬間就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