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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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我們三個收拾心情,佯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準備去張家酒樓,與其他人告別。張煜光滿臉關切,問我們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現在才下來。或許因為心中有事,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他虛偽,暗暗捏緊了拳頭。鄒易攔在我身前,不動聲色地回道:“沒事。”
    於人傑假意問他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張煜光眉頭緊縮,搖了搖頭,說是已經來不及了,趁著我們對付王笑的空當,武派的人暗中偷襲,不僅從各家的養屍盤中盜走大量半成形的走屍,而且打傷了很多門中弟子。這次召開和氣大會的是張家,所以他們要負很大責任,不過因為門中張道綸、張道紀相繼身死,眼下情勢又不容樂觀,所以其他家族也不便發難。
    張煜光說要處理門中事務,且要著手準備張道綸和張道紀的喪禮,無暇顧及我們,讓我們多多包涵。我原本對張家心懷怨憤,但他們因為這事,也折損了不少人,況且張道紀雖是張家人,到底師從茅家,是鄒易師兄,從頭至尾他們倒也沒真正害過我,於是也就作罷。
    我本想去看看甄萌,張煜光告訴我,柳葉那日扯出這樁子事,柳家已決定另立主事;加之張道紀身死,柳葉神傷頹廢,業已有隱退之意。甄萌護著她,往橫斷山去了。
    甄萌走前囑咐查彩兒,讓她告訴我,不要去找她,他日有緣,我們自會再見。
    我知道她的難處,況且我現在身份尷尬,確實也不方便相見。
    我們告辭張煜光,本打算就此與陳水寅等人同回湖南,費瑛卻突然給我發了條短信,說是有人知道我爹當初被曾彥均等人瞞騙的內幕,讓我去他公司一趟。
    我本不願搭理,奈何他是“肥貓”堂兄,況且不管怎麽說,之前他確實也算幫了我們一些小忙,和於人傑二人商量了下,心道反正也不會太耽誤工夫,和陳水寅等人知會了下,讓他們在火車站等我們,就打車去了費瑛的公司。
    費瑛仍舊忙得不可開交,我們三個在會議室裏坐了十多分鍾,於人傑已經有些坐不住,他這才匆匆忙忙地出現。這麽熱的天,他居然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搞得格外隆重。他假意訓斥秘書沒有好好招待我們,從會議室的櫥櫃裏拿出上好的茶葉,親自給我們泡上。
    鄒易說上次走得匆忙,沒能幫他收集到他想要的資料,讓他不要見怪。
    費瑛擺手笑道:“那件事我也自家去查了,我手下阿個吃幹飯的,沒搞清楚就給老子交選題,不講咯。”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我實在沒耐性,問他短信裏說的人在哪。
    費瑛看了看手中金燦燦的手表,拍手道:“這個時候差不多也該到了。你們再坐一哈,我出去看哈。”於人傑等費瑛出去,衝我和鄒易小聲問道:“這人誰啊,架子這麽大?”我倆搖搖頭,就聽門外傳來費瑛忙不迭賠笑迎接的聲音,同時辦公區傳來員工齊刷刷地聲音道:“林總好!”那人卻沒搭腔,也不知道是高傲還是沒工夫,讓費瑛陪著,推門走了進來。
    那人年紀與我們相仿,眉宇間竟與丁湖有些相像,不過丁湖比他清秀得多,而他卻比丁湖親切得多。他同樣戴了副黑框眼鏡,一副不諳世事的學生模樣,看著還算順眼。
    那人主動伸手跟我們打招呼。費瑛滿臉諂媚地從旁介紹說,他叫林思祚,是林氏集團的公子兼董事長。他的這家報社,隻是林家在貴陽的一個小小產業。
    見我們滿臉鄙夷,林思祚似乎也有些尷尬,皺眉對費瑛道:“行了,你先出去。”
    費瑛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主兒,見林思祚麵露不悅,點頭哈腰地笑道:“曉得,那你們聊。”轉身出去了。林思祚等他關了門,搖頭歎道:“幾位見笑了。”我們都擺手表示理解。
    林思祚看了眼百葉窗外,衝我們眨眼道:“抽一支?”鄒易搖搖頭,指了指會議室牆上的禁煙標語。林思祚哈哈大笑道:“做公子哥,別的好處沒有,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我們也都跟著大笑,就著他的打火機點上煙。一陣吞雲吐霧,氣氛瞬間就融洽起來。
    林思祚掐掉煙頭,衝我們微笑道:“好了,言歸正傳。你們也知道,我林家在貴州也算有幾個人。你們做的那些事,我們多少也有所耳聞。”他頓了頓,看向我道,“令尊威名,不單是在湘地,即便是在西南邊陲,也大有人知。我林家雖無軍界人物,卻也仰慕已久。那日令尊入黔,我林家原想一盡地主之誼,可見他行色匆匆,料想身有重任,也就沒敢叨擾,哪曾想……唉。”他又接了支煙,繼續道,“那日的情形,正好被我家中下人看到。”
    我們知道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時刻了,就見林思祚用小指彈了彈煙灰,歎息道:“起先我家中下人並不知道,那些人與令尊對立,原以為是家族紛爭,也就沒怎麽在意。之後令尊消失,下人來報,我林家前思後想,總也覺得不太對勁。我著人去找給令尊傳遞情報的人,結果找到的,卻隻是一具屍體。”見我們都皺著眉,他點點頭道,“沒錯,那人自殺了。”
    林思祚邊叼著煙邊從兜裏掏出一張血書遞給我道:“這是從那人身上找到的,你自己看吧。”我粗略掃了一眼,隻覺得後背起了陣涼意:那張紙條上的字跡我再熟悉不過,是我爹底下一個叫劉叔的人寫的。他寫得一手好書法,小時候我爹常逼著我跟他練字。
    我從不知道劉叔在團裏是何職務,隻是偶爾從我爹和其他團幹交談中得知,劉叔是他們安插在各處的“眼”中的一個。我十八九歲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但他的字跡,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現在寫字的風格,就是完全按照他的筆跡學來的。
    劉叔在這封貼身遺書中說,他背叛我爹和湘軍,愧恨難當,隻能以死謝罪。當日他被茅一揚等人認出,全因湘軍和八極文派中出了叛徒,給武派和他們背後的勢力通風報信,就連要挾他給我爹假傳消息,也是這個人,或者說這些人的主意。他發誓,自己從未想過要害我爹,希望求得湘軍上下和我們曾家的原諒,將他的遺體安葬在我爹墳塋的下端,永世賠罪。
    遺書最後,劉叔用一種模棱兩可的方式寫道:“曾門忠良,不惶外敵,但恐鬩牆。”
    我反複念叨著這句話,總覺得劉叔這話明顯是想向發現他遺體的人暗示什麽,但可能當時迫於形勢,沒法明說。我把血書給鄒易二人過目,見他倆也都皺起了眉頭。
    林思祚拍手起身道:“好了,物歸原主,我也該告辭了。這是我的名片,以後但凡有用得上我林家的地方,打上麵的電話。我去不到的,會讓底下的人過去。”
    我叫住他,冷臉問他為什麽要幫我們。
    林思祚笑了笑道:“我們林家與貴州莊家、湖南茅家,都有生意上的往來。莊家和茅家與你們八極有何淵源,相信不用我多說,你們比我清楚。那些跳梁小醜敢在我們眼皮底下搗亂,斷我們的財路,挑撥我們與八極的關係,我林家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見我們仍舊滿臉懷疑看著他,林思祚推開門,聳肩攤掌道:“你們是聰明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林家產業,名目眾多,我幫你們,也是希望多個朋友,多個門路。”他衝我們眨眨眼,接著又道,“一個夠硬的門路。”說完也不來理會我們,徑直大笑著離開了。
    我問鄒易二人有何想法。於人傑咧嘴道:“越麵善的人有時反而越狡黠,不可盡信。你說是不是,鄒小仙兒?”鄒易沒搭理他,指著那份血書問我:“你確定那東西是真的?”
    我知道他話裏的意思,點頭道:“雖然不知道劉叔是不是真的死了,但這肯定是他的筆跡。”鄒易捏著下巴忖道:“這林思祚來頭不小,他這麽幫我們,肯定還有別的用意。我讚同小於哥的看法,防人之心不可無。至於這血書上說的……寧可信其有吧。”
    我們點點頭,出了會議室,準備知會費瑛一聲就離開。費瑛讓人拎了三隻禮盒,塞到我們手上,說是林總的一點心意,請我們無論如何收下,不然回頭他在林思祚跟前不好交代。
    我們無奈,隻好收了,讓費瑛的秘書送出寫字樓。費瑛在身後大喊,讓我們向“肥貓”問好。我們胡亂應了,正準備打車去火車站與陳水寅等人會合,卻突然收到米又發來的一條短信。我心道這些人還真是會挑時候,點開來看,就見短信內容隻有短短的幾句話:
    麻煩三位移駕到文山市一趟,我和秦仇在此等候。相信我,你們一定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