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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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瞬間在我的白襯衣上綻開。我隻覺得心口一陣刺痛,眼前變得模糊起來,隻隱隱看到鄒易和於人傑焦急呼喊的臉,卻聽不清他倆在喊什麽。丁湖一臉懵圈站在我麵前,漸漸脫離我的視線。我感覺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後腦一疼,兩眼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幽幽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麵上。
鄒易三人圍在一旁的石桌前,滿臉凝重,也不知道在做什麽。我起身一看,見他們仨手裏都拿著牌,登時怒不可遏——他娘的老子都快掛了,這三個畜生居然還有閑心鬥地主!
見我醒來,鄒易瞟了一眼,輕描淡寫地道:“醒了。”於人傑和丁湖放下手中的牌,轉過身來,盯著我的胸口,一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我見他們三人舉止反常,疑心自己其實已經死了,眼前看到的一切,不過是死後的幻象。丁湖指著我的胸口道:“你自己看。”
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上身不知何時竟赤條條的,胸口原先被丁湖捅刀的位置,竟然毫發無傷!於人傑搖頭歎道:“小爺我還以為你真掛了,差點送這小子去陪葬。早知道你這麽牛掰,當初哪還需要我和鄒小仙兒鞍前馬後地護著?”
丁湖正色道:“一水發現不了也很正常,畢竟沒人會蠢到捅自己來驗證奇跡。”
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我真想一刀給他捅回去。鄒易皺眉問道:“你怎麽知道一水有這個能力?”丁湖難得地笑了笑道:“是陳阿姨告訴我的。”“我媽?”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滿心懷疑自己是不是她親生的,這坑兒子咋還沒個下限了?苦笑道,“她在哪兒?”
丁湖道:“幾天前她找到我,讓我幫她這個忙,然後就走了,說是先去武漢給你鋪路。”
我心道她這哪是去給我鋪路啊,分明就是找我小姑逍遙去了,心中一片悲涼。
於人傑若有所思地道:“一水這個技能有bug啊。你們看,他雖然擁有不死之身,自愈能力堪比金剛狼,可他會暈厥啊。有這時間差,別人不管幹什麽,時間上都足夠了。”
丁湖盯著我,似笑非笑地道:“我驟然發難,他肯定心慌,暈厥是難免的。第一次總會這樣,慢慢適應就好了。”我心中暗罵適應你妹啊,誰沒事天天讓人捅著玩?忽然覺得相比丁湖能讓別的生物起死回生,我這半死不活的潛能簡直弱爆了。
鄒易見我一副欲哭無淚的倒黴樣,知道再聊下去我估計得崩潰,轉移話題,問丁湖喊我們到僰王山來幹嘛,總不可能喊我們來遊山玩水,或者參觀他的新窩。
丁湖依舊似笑非笑地道:“喊你們來的不是我,是曾仲聞和陳阿姨。”我們仨忍不住同時“啊”了一聲。丁湖似乎很滿意我們的反應,幽幽地道:“一水,你一定以為你二叔已經死了,是不是?”見我點頭,丁湖冷笑道,“茅一揚當初能假死,曾仲聞怎麽就不能?”
其實當初我們從湘西到貴陽,再到後來從皇仙川突圍,我也已隱隱意識到,二叔並沒有死,隻是後來,不管二叔以何種方式出現,他給我的感覺,卻與當初在湘西時很不相同。我不清楚這究竟是我個人的錯覺,還是二叔經過那次假死後,心性發生了很大改變。
眼下再次從丁湖口中得知二叔活著的事實,我心中卻已波瀾不驚,或許因為我爹的死,又或許,我已習慣於二叔對我感情上的欺騙。丁湖見我很快就冷靜下來,似乎有些意外,盯著我的臉道:“文派背後的大靠山,相信你們也見識過了。你們曾家,也是他的人。”
丁湖告訴我們,二叔當日假死,其實是文派和曾家共同演的一場戲。我爹媽和小姑其實一直都知道二叔活著的消息,隻是為了保護我以及曾家的秘密,他們不便向我袒露。
我爹媽他們在明,二叔在暗,曾家其實一直都在和文派合作,共同幫那位大靠山做事。
茅一揚那件事,讓二叔的身份,以及八極的背景同時暴露。上頭怪罪下來,二叔與文派沒辦法,這才在我們,還有隱藏在暗處監視我們的武派勢力眼皮子底下,上演了這麽一出苦情戲。為了讓這出戲更顯真實,除了二叔的手下和文派的前輩,我們全被蒙在鼓裏。二叔以我的眼淚作掩護,成功騙過武派的眼線,以另一種身份隱藏在暗處,繼續為上頭做事。
我想起當時烏典赤說什麽也不肯將二叔的遺體入土為安,而是和我們一起,悄然送到洞庭湖下的山洞中,那時我還以為這是二叔遺願,想魂歸故裏,不想原來竟是這樣,心道這小王八蛋居然聯合二叔騙我們,果然近墨者黑。我告訴丁湖二叔和秦仇在皇仙川出現的事。丁湖麵露激動之色,抓著我的手問道:“你們真的見過我師父?他現在在哪兒?”
鄒易歎了口氣,把之後我們和秦仇在雲南遇見紅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他。丁湖歎息道:“表麵越無情的人,其實越多情。隻願師父一生安好,我丁子良也心安了。”
我們第一次聽他以這個身份稱呼自己,稍稍有些不習慣。丁湖也不在意,麵向我道:“我不知道曾仲聞身在何處,但那日救你們的,不太可能是他。曾仲聞沒那樣的身手。”
其實就算丁湖不說,我自己也有這種感覺。那日在皇仙川疑塚,扮作安叔的二叔竟能在瞬息間手刃茅一揚,雖然我們還不清楚,他之後是否全身而退,但從當時逃跑聽到的動靜,以及之後烏典赤在張家酒樓現身來看,二叔應該沒死。以我小時候對二叔的了解,他並沒有那種程度的身手,除非後來自己苦練。那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丁湖或者烏典赤。
會不會當時那人就是烏典赤,而不是二叔?可如果是烏典赤,那之後秦仇對我們說的,就顯得自相矛盾了。不知為何,我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古怪而可怕的想法。
丁湖見我臉色陰晴不定,問我在想什麽。我搖搖頭,問丁湖我媽和我二叔為什麽會找上他。丁湖告訴我們,那日他在醫院,與其說是被唐家救走,倒不如說是武派幕後的支持者亡羊補牢,在茅一揚還未鑄成大錯前,試圖以唐家的身份拉攏他。因為那位幕後支持者當時已經知道,丁湖是五行屍中的一位。能夠拉攏文派手中的一張王牌,這對他們來說尤為重要。
二叔就是那個時候接了上頭的指示,暗中告知他唐家救走他的目的。
丁湖起先不信。之後他慢慢發現,唐家對他的態度確實有些吊詭;此時又從貴州傳來南籠水屍的消息,丁湖心細,舉一反三,便已發覺不對;之後他又借助鏡子,看到後頸上的白猿紋身,更加確信二叔所言非虛,這才相信了二叔,並聽從他的安排,躲到了這裏。
說到紋身,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大困惑。照鄒易說的,五行太歲都有代表自己身份的動物紋身,這點已從丁湖、王曇和張養韜身上得到印證,可我既然是黑帝人選,為什麽單單我身上沒紋身?我把疑問拋出來,丁湖三人卻不回答,隻含笑看著我,眼神居然有些曖昧。
我下意識地後退,心道這三人想幹嘛,總不會這時候對我有啥非分之想吧?於人傑到底沉不住氣,哈哈大笑道:“你剛才昏迷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怪叫之前發現不了,你小子什麽惡趣味啊,紋身紋在屁股上。”我“啊”了一聲,他們三個已放肆大笑起來。
我從未見過丁湖笑得如此開懷,尷尬的同時也有些感慨。丁湖等鄒易二人笑夠了,正色道:“五行太歲的人選,生來就有塊不甚明顯的動物胎記,並非刻意為之。一水的紋身會在那種地方,倒也不能怪他。”於人傑見他一本正經地解釋,忍不住又“噗”地笑出聲來。
我瞪眼讓他適可而止,轉頭問丁湖,他兜兜轉轉說了大半天,也沒說清楚到底喊我們到這兒來幹什麽。丁湖指了指頭頂問我們道:“這兒是什麽地方?”
我們莫名其妙。於人傑遲疑著回道:“僰王山?或者,你的豪宅?”丁湖沒在意他的調侃,神秘兮兮地道:“對,僰王山。我們要去會會這山裏的主人。”
“山裏的主人?僰人?”鄒易皺眉道,“可他們已經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丁湖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盯著豁口的石門,聲音變得飄渺而悠遠:“在養屍行當,就沒什麽是不可能的。我能讓死屍死而複生,屍皇能讓屍體瞬間僵化……很多看起來不可能發生的事,現在都發生了。你們怎麽就不能相信,僰王山上還有出沒的僰人?”
鄒易點點頭,捏著下巴道:“話雖如此,可曾先生讓我們去找僰人做什麽?”
丁湖歎息道:“曾仲聞說,武派豢養,或者說盯牢的太陰屍,一共有三具。眼下屍皇已經被你們消滅;另外一具情況尚未明確;而這僰王山中,也有一具。”
見我們三人都瞪圓了眼睛,丁湖幽幽地道:“沒錯,就是僰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