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命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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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聽張煜光和米又提及過,曆史上有個與夜郎古國齊名的僰侯國。據說僰人的祖先曾參加過武王伐紂的牧野之戰,立下戰功,被封為“僰侯”。在僰侯的帶領下,僰人在兩千多年裏不斷發展壯大,雄踞在雲貴川三界的咽喉地帶,成為曆代中原王朝的心頭之患。
    明朝萬曆元年,明皇帝下令剿滅僰人,四川總兵劉顯、劉挺父子率十四萬漢兵,在興文縣九絲城與僰人交戰,史稱“僰漢大戰”。經此一役,僰人徹底銷聲匿跡。
    由於僰人當初活動範圍廣,與古夜郎國一般,在雲貴川各地仍能找到他們活動的遺跡,比如米又口中的雲南昭通,以及丁湖所說的四川珙縣、興文縣等地。
    而說起武王最早冊封的那位“僰侯”,其中又有著讓人神往的傳奇色彩。傳說這位僰侯長相奇特,如遠古神西王母、女媧、誇父那般,是個人頭蜘蛛身的怪物。一些地方誌中言之鑿鑿地表示,僰侯應該是《山海經》中所描述的凶獸——犼演化過來的,有著通天的本事。
    於人傑問犼是什麽東西。我和丁湖都搖頭表示不知。鄒易笑道:“這所謂的犼,說起來跟咱們還有點關係。袁祖師《續子不語》中曾說:‘屍初變旱魃,再變即為犼。’按照八極內資料記載所說,走屍的演化過程,為屍傀——濕屍——旱魃,最後才到犼。也就是說,犼是走屍的終極形態,性質類似於五色帝與走屍四祖,是神一般的存在。”
    丁湖蹙眉道:“由此看來,依著太陰屍養成的條件,武派會盯上僰侯,也比較容易說得通了。”鄒易冷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僰侯倘若真是這般厲害的人物,就算僰侯最終成為太陰屍,隻怕武派那邊也壓不住。”丁湖搖頭道:“不然。五行太歲既然是從後人中甄選覺醒材料,想來這僰侯也並非真身,應該也是跟我們一般,由活人養成。屍皇便是先例。”
    我們聽他說及紅紅,心中不由地都是一痛。於人傑起身道:“要是你說得沒錯的話,那他娘的這人海茫茫的,咱怎麽分辨誰是僰侯?”丁湖淡淡地道:“總也不是件輕鬆活兒。你們想,要是僰侯那麽容易被認出來,哪還輪到我們去找?武派早就下手了。不過——”
    他頓了頓,盯著我繼續道,“葉落歸根,倦鳥還巢。該是什麽地方的人,無論他變成何種模樣,總也逃不開一個故地情結。這一點,你們看看我們五個,再想想過去失敗的五行太歲人選,還有你們消滅了的屍皇,應該就不難理解了。”
    我們這才明白他喊我們過來的意圖。鄒易仍舊皺著眉道:“即便我們有了目標,可僰王山這麽大,咱就算隻找這兒估計也得大半年,更何況僰人舊址還不止這一處。這樣找起來,還是無異於大海撈針。”丁湖眯眼想了想,像是在回憶什麽,跟著道:“陳阿姨走前告訴我,她在成都托人打聽過,有個叫黃選章的長者,對僰人十分了解,讓我們去找這人幫忙。”
    “黃選章?”我皺了皺眉,心中總覺得這名字聽起來有些別扭,就聽丁湖接著道:“這些日子我到處打聽,得知這位長者就深居在這僰王山之中,以挑夫身份度日。從我們所在的鳴雨岩到黃選章活動的黑帽頂還有段距離。你們歇也歇了,咱們還是盡早出發。”
    我們忙點頭答應。倒不是我們有多積極,而是丁湖這間石室除了石桌石床,外加幾本堆在床頭當枕頭的文獻和地方誌,其他什麽都沒有,真正的家徒四壁,實在沒什麽可逗留的。
    我擔心出去仍會被那些暗中跟蹤我們的人發現。丁湖冷笑道:“他們不敢跟到這裏,因為這裏已經不在他們的可控範圍內。貿然跟過來,他們也怕中埋伏。”鄒易問他知不知道跟蹤我們的是些什麽人。丁湖搖了搖頭,說是那夥人看起來成色有些複雜,他也分辨不出來。
    我們從洞中出來,從山穀間沿棧道向崖壁上爬,往我之前來的土路返回。保險起見,丁湖並沒有走旅遊專道,而是盡挑著不起眼,甚至幾乎不成形的小道走。可能是因為昨夜下過雨的緣故,山道有些濕滑,加之正是盛夏,山中草木茂密,我們行進得並不快。
    走了大概三四個小時的樣子,看看已是下午四點,陸續有遊客往回走。丁湖喊我們抓緊時間,再過兩個小時,山上的挑夫就該往回走,到時我們想要找到黃選章就沒那麽容易了。我們都累得夠嗆,不過聽他說得有道理,也沒辦法,隻好強打精神繼續前進。
    我們來不及吃飯,隻邊走邊吃點麵包填肚子。好賴到了半山腰,已能遠遠望見黑帽頂的模樣。黑帽頂是僰王山主峰,海拔在一千多米以上,我們又專揀小路前進,到達峰頂時已是下午六點多。峰頂已經沒什麽遊客,隻有幾個山夫模樣的人坐在扁擔前,正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見到我們,他們似乎都有些奇怪,眼神一刻也沒從我們四人身上離開。
    我們筋疲力盡,也懶得搭理。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卻主動向我們走來,咧嘴笑道:“你們幾個上來做啥子?人都走求咯。”沒等我們開口,他自我介紹說自己叫何阿寬,是當地山民。如果我們想玩得盡興,分點辛苦錢給他們弟兄幾個,他們就帶我們深入山林。
    我正要拒絕,於人傑笑嘻嘻地給那幾個山夫分了煙,幾個人邊抽煙邊聊起來。
    於人傑問何阿寬認不認識黃選章。何阿寬皺眉道:“我們這邊沒得這個人,倒是有個姓黃的,但是跟你講的阿個不像。”鄒易問那人叫什麽,何阿寬卻答不上來,隻說是個年輕小夥子,性子很冷,跟他們幾個聊不到一塊兒,他們也就懶得問。丁湖問他們知不知道那小夥子住在哪兒。何阿寬指著峰頂的方向道:“就在山後邊,你們要去,我可以帶路。”
    我們見這何阿寬鐵了心要從我們身上刮點油水,也沒拒絕,給了他兩百塊錢,讓他帶我們上去。挑夫都跟景區工作人員通氣,這點大夥兒心知肚明。我們坐纜車到了峰頂,見山腳雲霧迷蒙,不由得都有些忐忑。何阿寬沒跟我們上纜車,說是要趕回去吃晚飯。
    我們到了峰頂,也沒停留,按著何阿寬的指引從峰頂下去,果然在背山的山腰間,見到一間不起眼的竹屋。竹屋上空炊煙嫋嫋,看得我們都有點餓。我們快步下山,敲了敲竹屋的門。一個單眼皮小眼睛的年輕男子開了門,冷聲問我們找誰。
    我們見他穿著少數民族的服飾,本能地覺得應該就是這個人。丁湖單刀直入,問他是不是叫黃選章。年輕人從頭到腳看了他一眼,有些警惕地道:“你找我家老子做啥子?”
    我們沒想到誤打誤撞地,居然還真的找著了,興奮得於人傑連抱著人家飛轉的念頭都有了。丁湖這次沒有直接發問,謊稱我們是四川大學民俗係的學生,想找他父親了解下僰人的曆史。沒想到年輕人聽完卻滿臉茫然,繼而冷笑道:“你們是在開玩笑嗦?”
    見我們一頭霧水,年輕人沒好氣地道:“我家老子就是個挑擔擔噶,小學都莫畢業,他曉得個鏟鏟。你們看我家屋頭,像是懂曆史的麽?”
    我們見他語氣肯定,不像是在撒謊,心裏也感到奇怪。照理我媽做事不會這麽馬虎,而且丁湖事先都打聽過了,再說地址和人名也都對得上,沒理由會搞錯。
    年輕人見我們愣神,說了聲“不好意思我要吃飯”,就順勢關了門。
    於人傑咽了口唾沫,恨恨地道:“難怪沒朋友,都不曉得請我們去吃口飯。”
    鄒易問丁湖那年輕人會不會是在撒謊,怕我們打擾到他父親。
    丁湖皺眉搖了搖頭,說他沒這個必要。何阿寬的情形我們剛才也都看到了,山夫日常收入不高,能賺錢的機會他們不會白白浪費,一定是我們自己哪兒出現了問題。
    眼看白跑一趟,我們都有些沮喪,加上爬了一天的山路,又累又餓。竹屋裏飯菜飄香,更讓我們怨火中燒。我們默不作聲地原路折返,天邊已出現閃爍的星辰。走了沒幾步,就見山頭上緩步下來幾個人。我們猝不及防,都沒來得及躲避。那些人走近前來,卻是唐琛。
    見我們臉色都很不好看,唐琛冷笑道:“沒我們幫忙,你們怎麽可能找得到向導?人我給你們帶來了,他叫黃顯章,不叫黃選章。陳阿姨不了解成都話,這怪不得她。”
    我們瞬間頓悟。於人傑用力拍了下我的後背道:“格老子滴,我是說咋聽著別扭呢,合著是這麽回事兒。”唐琛含笑不語。他身後走出個教授模樣的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鏡,衝我們禮貌地伸出手道:“幾位好,我叫黃顯章。”頓了頓,他接著道,“文派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