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石關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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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著絡腮胡,卻長著丁湖模樣的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於人傑捅了個正著。其餘五個洋毛子萬料不到我們說的法子是這樣,呆愣了兩秒鍾,這才怒罵著,舉槍對準了我們的腦袋。
    我咬牙閉上眼,心說是死是活就賭這把了,耳邊傳來好似子彈脫膛的巨響,隻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頭痛欲裂,下意識地一抖腿,腦門卻磕在堅硬的岩石上,疼得睜開了眼睛。
    眼前山明水秀,豔陽高照,連呼吸的空氣都感到格外真實。丁湖和之前在貴陽見過的,柳家的幾個姐妹坐在我們身旁。見我醒來,其中一個柳家的女孩衝外頭大喊:“小萌快點,他醒啦!”我心中一顫,心說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我這是直接升天了麽?就見甄萌雙手捧著掬滿水的荷葉,原本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上難掩激動,衝我們棲身的岩腔盈盈走來。
    我正好感覺喉嚨幹渴,喝了口甄萌遞過來的水,問她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有這裏是什麽地方。說話間,唐琛等人也都悠悠轉醒。丁湖和其他柳家姐妹忙著去照顧其他人。甄萌拍了我肩膀一下道:“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丁前輩用了好多法子,就是不見你們有反應。嚇死我了。”說著又要哭起來。我撫著她的後背讓她先別哭,快說說是怎麽回事。
    甄萌說,貴陽一別,她和柳葉回到柳家,發現柳家早已換了主事。新任主事心向武派,族中原先的文派子弟,不是被勸服就是被殺害。柳葉帶著底下的人逃了出來,與查士禎等查家文派的人共同遷居湖北仙桃。剛好我媽去武漢找我小姑商量大計,從陳家得知查士禎等人到湖北的消息,趕去會合。我媽說我們在四川興文縣,甄萌想要幫忙,就跟了過來。
    她們四個姐妹趕到僰王山。甄萌打我電話,卻始終沒通。丁湖一直與我二叔他們保持著聯係,知道甄萌等人過來,告知我們的位置和陷入夢境的情況。
    這兩天他們一路護著形同夢遊的我們幾人,到了古僰道附近的山溝裏。神奇的是,夢遊狀態下的我們,雖然有些坎坷的地方,確實需要他們引導,但我們腳下並不慢,嘴裏邊夢囈般嚷嚷著他們聽不懂的話,邊循著黃顯章最初的行徑路線,有驚無險地到了這裏。
    我想起醒來前那夥洋毛子,問我們這一路有沒有碰到他們。甄萌剛要回答,我們就見那幾個夢中見過麵的外國佬肩上扛著槍,大搖大擺地衝我們浪笑走來,眼神一刻也沒從甄萌幾個女孩身上離開。我作勢要起身,甄萌按住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幾個洋毛子手裏拿著洋酒,邊喝邊勸柳家的姐妹喝。我們幾個男的敢怒不敢言,手裏都暗暗握緊了藏在腰間的短刀。我問我們昏迷的時候,他們有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甄萌看了眼丁湖,搖頭道:“丁前輩說他們要是敢亂來,就不幫他們找寶貝。這些人好像也聽命於人,不敢耽誤正事。”我點點頭,鬆開握著短刀的手,問他們在這裏做什麽。
    甄萌看了眼周圍的環境道:“是你們迷迷糊糊帶我們過來的。這兒地形有些奇怪,你們來看。”我們喝了水,都清醒過來,跟著甄萌到了岩腔外,就看到我們所在的位置,是一道雙峰夾峙的狹長山坳,目測隻能容一人側身通過。山坳兩邊的崖麵,似乎被人刻意在底部鑿開了兩道長長的口子,形成兩方可讓人俯身爬過的岩腔。
    我們所棲身的岩腔倒還正常,四平八穩,空間也大。對麵岩腔的頂部卻凹凸不平,堅石嶙峋,底下一並放著十幾口黑黢黢的條形大方石,形狀竟似棺材。這些棺材狀的黑色方石擺放有序,方向一致,如同兩排列隊靜候檢閱的隊伍。剛才那些洋毛子,就是從那兒過來的。
    越靠近那一頭的岩腔,古怪、森冷的感覺就越明顯,仿佛那些沉寂的方石裏,埋伏著躁動不安的猛獸,隨時會撲出來,將我們立馬撕碎。我看鄒易和黃顯章的臉色都不太好,問他倆怎麽回事。鄒易蹲下身子指了指那些黑色方石道:“這地方很邪,這是石關財。”
    “石棺材有什麽好怕的。”唐霖不以為然道,“我以前去廣西的時候,看到不少農村就是用石棺收殮的。黑石棺材雖然少,但總比水晶棺材尋常些吧。”
    鄒易皺眉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石關財是諧音,寓意將財富永遠封存起來,這是個風水局,它需要非常講究的氣場條件,具體到山形脈相、穴氣方位等的考量,而這其中最重要的,是土壤環境。石關財既然要關財,就要借助神明的力量。”
    見那夥外國佬也都圍了上來,鄒易不動聲色地繼續道,“土壤是世間萬物生長的基礎,風水講求生‘氣’,具體是寶氣、瑞氣還是煞氣,很大程度上依附於土壤中能夠提供怎樣的養分。這道理跟‘橘生淮南’差不多。你們注意看這土,看出什麽蹊蹺沒?”
    我捧起一小撮黑土捏了捏,感覺土質很鬆散,而且冰涼沁膚。我自然地用鼻尖聞了聞,頓時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直衝腦門,熏得我頭腦發脹,猛然想起昏迷前聞到的那股惡臭,心道難道就是這個?於人傑等人也都聞到了,大夥兒幾乎異口同聲地皺眉道:“屍臭!”
    丁湖走上前去,盯著那些布滿苔蘚的黑色石棺,看向鄒易道:“是養屍地。”
    鄒易點頭,看向我們道:“這塊地布局可不一般。你們看,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兩峰夾峙的最底部,從高處俯瞰,會發現這很像一麵即將閉闔的石門,這種地形叫石關崖。我們現在被關在這裏,就好比籠中鳥、甕中鱉。很顯然,設局的人不想讓我們活著出去。”
    甄萌幾個女孩子縮在我們身後,顫聲道:“你的意思是,這些石棺裏全是走屍?”
    “不全是。”鄒易指著幽深的岩腔,肅容道:“仔細看,有些石棺看不出明顯的棺蓋、棺身區分,是整副棺石打造的。這些隻是疑棺,用來混淆耳目的,估計是有人想拖住我們。我現在擔心的是,這是個圈套,我們現在想打道回府也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闖過去。”
    唐振給那些外國佬做著翻譯。就見那些外國佬滿臉狐疑地搖頭,嘴裏大聲嚷嚷著什麽。
    唐振告訴我們,這些洋毛子不相信,說是現在風平浪靜的,哪有什麽凶險,想讓我們帶他們往回走。鄒易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衝於人傑和丁湖道:“你倆身手好,可否麻煩你倆去崖下走一遭?”說著在他倆耳邊小聲叮囑著什麽。丁湖二人點點頭,反手握刀就往回走。
    “盯著點崖頂。”鄒易正色道,“注意安全。”於人傑不回頭,衝我們瀟灑地打了個ok的手勢。我們全神貫注盯著他倆的舉動,生怕下一秒就會有變故。
    於人傑二人慢悠悠地往外走,卻什麽事都沒發生,那些外國佬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鄒易捏著下巴,皺眉道:“怪了,不應該啊,這——”話音未落,我們突然同時聽到,不知從哪個崖麵角落裏,傳來一聲蒼涼的長歎,在山坳間飄飄蕩蕩地回響,令人脊背發涼。
    於人傑二人應該也聽到了,兩人定了定腳步,正要繼續往外走,那聲不似活人的歎息聲更加清晰,仿佛就在每個人耳邊。鄒易眼睛一亮,急忙喝道:“快回來!”
    與此同時,丁湖和於人傑似乎也發現了什麽,抬頭望著崖頂,抽出了腰間的短刀。
    我聽到一陣骨碌碌的滾動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最後變成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同時頭頂黑壓壓地往下墜著無數大小不一的山石,心裏一寒,大聲道:“快回來,山崩了!”
    我們無計可施,隻能先退到山坳下,見於人傑二人在山石“雨”中左躲右閃。幾次石塊幾乎都砸到他倆頭上了,卻被他倆隨手揮刀劈開,就好像頭頂長了眼睛一般。
    我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倆,見他倆快步向我們這邊靠近,上身滿是泥汙,右手不自覺抓緊了身邊不知道哪個人的衣袖,隻覺得手心裏全是細汗,身子都在微微發抖。
    於人傑二人灰頭土臉地奔過來,一看岩腔太矮,自己蹲不下去,索性仰麵朝天,雙腿一蹬,先後滑了進來。於人傑在丁湖之後,他後腳剛離開,一塊方桌大小的巨石發出令人心顫的悶響,砸在剛才他站的地方。於人傑心有餘悸,差點撲進我懷裏痛哭。
    “好了他倆沒事了,衣袖都快給你扯下來了。”黃顯章甩脫我的手,衝鄒易道,“怎麽會山崩啊,剛才也沒覺得地麵有震動啊?”鄒易張嘴剛要說話,於人傑搶先哆嗦著道:“不是山崩,有人在崖頂。”鄒易歎息道:“我剛才說了,這兒是養屍地,我們被人困在這兒了。”
    唐琛看了眼呆若木雞的外國佬,問鄒易道:“是什麽人?剛才那聲歎息是怎麽回事?”
    鄒易鎖著眉頭道:“不好說。不過他們既然把我們困在這兒,目的很明顯,他們不想讓我們活著出去。換句話說,他們想讓我們變成走屍。至於剛才的歎息聲……”他看了眼抓著我肩膀的於人傑,笑著道,“早知道就不派你去了,看你嚇成什麽樣了。”
    於人傑讓他少擠兌自己,有話快說。鄒易苦笑道:“我也說不好,有可能是這兒的冤魂給我們報信或提醒吧。”我心道這也算個答案啊,那你不如幹脆說神仙顯靈得了。
    鄒易笑了笑,拍手道:“我知道你們不信。行了,說點實際的,咱們現在要抓緊時間,否則等那些祖宗們出來,咱一個都跑不了。”說著指了指岩腔中靜默不動的黑石棺材。
    我們都有點反應不過來,看著他道:“抓緊時間幹嘛?”
    鄒易歎息道:“這些石棺擺在這裏不是沒道理的,應該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咱們抓緊找一找。養屍地的走屍隻會在每日戌時出來活動,咱們要趕在這個時間點前辦完事。”
    唐琛皺眉道:“既然咱們被困在這裏,那就算我們找到東西,豈不是也出不去?”
    鄒易點頭道:“所以咱們要打個時間差。白天崖頂有人監視咱們,自然不能折返;咱們現在抓緊時間找東西,臨近戌時咱就衝出去。我相信,崖頂的人既然設得出這樣的風水局,自然比我們更清楚石棺裏那些東西的厲害,晚上他們不敢停留。”
    聽他說得在理,我們都點點頭,正要問唐琛幾人的意見,卻見丁湖右手胳膊肘撐著身子趴在地上,另一隻手反握短刀,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右側一排的石棺,麵色凝重。
    我問他怎麽回事。他頭也不轉,淡淡地道:“右排前數第三個,開了。”
    我頭皮一炸,就見所有人嘩啦一下全聚了過來。我們看到,丁湖說的那口石棺,棺蓋已經向一側移開,露出了一條兩根手指寬的黑縫,似乎是什麽東西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