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頂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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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別了唐琛等人,讓他們好生照顧丁湖和甄萌幾個,便從那山洞邊的岩石往上攀爬。
鄒易邊爬邊不斷地往下看,我起先以為他是舍不得甄萌等人離開,有心開個玩笑,緩解下心頭的憂慮,還沒開口,就聽鄒易咦了一聲道:“你仔細看,這條山穀像什麽?”
天色微明,我見峽穀間雖然灰蒙蒙一片,但大致也能看清山腳下的景象。從我們離開的石關財到之後誤入的蛇坑山洞,是一條筆直狹長,但無任何奇怪之處的山道,倒是兩側矗立的高峰,像是一隻隻沉睡的洪荒猛獸,天亮後就要擇人而噬,納悶鄒易到底看到了什麽。
鄒易見我領悟不到,歎息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山道像極了追咱們的那條巨蛇麽?”我心道這算什麽發現,任何狹長的東西看起來都像蛇身,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故弄玄虛。
見我滿臉鄙夷看著自己,鄒易挑眉道:“你再仔細看看,對麵的五座山峰,還有山腳下的深穀,想起什麽來沒?”我心中一動,遲疑著道:“你是說,這山穀,像五丁開山……”
鄒易拍手道:“對!先前我們見到的石棺,上麵的浮雕畫,其實是在暗示我們,這塊山頭,除了象征五丁的五隻旱魃,還有那條引發山崩的巨蛇。由此看來,那浮雕畫的作者,是想提醒後來者,千萬小心這山中的東西。如果是石棺的主人,他或許是被何阿寬困住了。”
“也就是說……”我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鄒易的思維,揣摩他話裏的意思道,“先前引我們入夢,還有在石關財峰頂落下滾石的人,都是何阿寬?”鄒易點頭道:“如果何阿寬就是僰侯,可以這麽認為。我現在才反應過來,即便他不是僰侯,也應該是僰人的後代。”
見我一臉茫然看著他,鄒易苦笑道:“據《珙縣誌》記載,當年阿家三兄妹在九絲城兵敗被殺後,明軍對逃進深山老林中的僰人進行清剿,尤其姓阿,無論男女老少,一律格殺勿論。為了躲避追殺,阿姓僰人全部改為何姓,以致後世有時也稱僰人懸棺為何家掛岩子。”
我心說你這後知後覺的也太坑人了。鄒易見我麵露責怪之色,聳肩道:“要不是何阿寬出現在蛇坑山洞中,誰能料到他跟僰人有關?”我想著也有道理,也就不再追究,問他當初那五丁開山的傳說,並非出現在興文縣僰王山,為什麽這兒要故意弄出這麽個地象來。
鄒易邊爬邊道:“五丁開山是蜀地傳說,不一定是梓潼縣專屬。如今旅遊業發達,各地都要弄出個名人故居、傳說屬地博人眼球,光是炎帝故裏就有好幾處,說不得準。僰王山中有此地象,古人以之作為五丁開山的發源地,無可厚非。況且,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我懶得再發問,隻靜靜地聽他分析。鄒易見我隻是悶頭爬山,以為我擔心於人傑安危,聽得不耐煩,無奈笑道:“我跟你說這些,一來是為了讓你放鬆些,二來或許對我們找到小於哥有幫助。”我連忙搖頭道:“你別誤會,我隻是跟不上你的思維。你繼續說。”
“我們先入為主地認為,那石棺中,定然還有另外四隻旱魃,組成所謂的五丁,但從頭至尾,我們也沒碰到其他四隻;況且,如果按照傳說來看,五丁顯然是跟大蛇勢不兩立的,沒理由會如此和諧共存到現在。所以我覺得,石棺上的浮雕畫,可能並非我們先前理解的那個含義,甚至有可能,說的根本就不是五丁開山本身,而是有其他含義。”
我見鄒易滿臉期待看著我,似乎在等我回應,腦子卻怎麽也轉不過來,心裏頭想的,全是丁湖的傷勢和於人傑的下落。鄒易見我仍舊一臉茫然,歎了口氣道:“你還記得先前我們在皇仙川仙女洞看到那些仙女蝦時,秦前輩和小米姑娘說的神跡麽?”
見我總算點了次頭,鄒易笑道:“這就是了。咱們不妨把想象放大一些,會不會那些黑石棺材上的浮雕畫,根本並非人為,而是一種神跡,在預示未來即將發生什麽大事呢?”
我聽他越說越離譜,指了指頭頂道:“我們到了。”鄒易見我無動於衷,也不再繼續,讓我小心些,別正好跟從這兒出來的何阿寬等人撞見。我們見那洞穴頂上的缺口,從底下看幾乎隻有瓶蓋大小;近在眼前,卻如同北京鳥巢體育場,或者現代足球場的弧頂那般寬廣。
我問鄒易該如何下去。鄒易不答,指了指缺口邊緣道:“你看,這些人下去的時候沒撤木梯,應該是準備原路返回。現在天亮了,咱倆繞到木梯對麵,先看看有沒有人上來。”
我點點頭。兩人小心翼翼地挨近缺口,見這缺口下的岩壁,還真像足球場中的觀眾席那般,呈環繞狀逐層向下,缺口邊緣有個向內傾斜的坡度。我原先擔心這樣的結構容易積水,損壞岩層上擺放的木棺,結果發現從缺口到洞底,每隔兩米左右的距離,就有條垂直向下的通水渠。由此看來,結合之前鄒易發現的輪盤機括,這僰王山中的深洞,也是人為打造的。
我心裏開始相信鄒易之前的判斷。鄒易常說,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巧合多了,就是陰謀。這個道理,放諸風水地象,其實也說得通。我們平日講求的龍脈吉穴,多為人為開發,甚至有時稍有瑕疵,也能借助手法改善。五丁開山與僰人懸棺,不會無緣無故在這出現。
從缺口上方往下看,幾乎看不到洞底。無數火柴盒般大小的木棺,如足球場上坐定的觀眾,密密麻麻而又井然有序地盤繞向下。這麽大規模的懸棺葬,我以前幾乎從未見到過。八極各家,但凡有心將其納為自家的一處盤口,想來也是個不容忽視的巨大資源。
會不會有可能,這兒本身就是哪家的秘密盤口?難道是唐家?
我還在胡思亂想,就聽洞底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聽聲音,正是之前與我們交戰的古德森與何阿寬等人。距離太遠,聽不甚分明,隻依稀聽到那些人用英文怒罵著什麽,跟著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和槍聲,似乎這些人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我和鄒易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納悶:這地方不是何阿寬的地盤麽?怎麽連他都會著了道?鄒易往底下瞄了一眼,沉聲道:“可能是黑吃黑。小心,有人上來了。”說話間,就見到一條瘦削的身影,如靈猴般層層向上,沒用多久就到了放下的木梯前,似乎衝底下冷笑了一聲,這才攀著木梯快速上來,跳出缺口,也沒察覺躲在身後的我倆,徑直朝山下去了。
因為缺口內陷,木梯下端隻能固定在對麵的岩層上,所以那人攀著木梯上來時,我倆有足夠的時間觀察他的身形和穿著。不用看他的臉,我和鄒易也已看出,那人就是何阿寬。
鄒易猜測,何阿寬應該早就知道古德森等人此行的目的,故意不動聲色,將他們引來這兒,羊入蛇口。也就是說,洞底下的古德森等人,隻怕眼下正在跟那條巨蛇肉搏。
沒等我倆繼續推測,我突然感覺腳下的整座大山都在微微震顫。我倆心中一寒:蜀地多地震,該不會那麽倒黴,讓我倆趕上點兒了吧。我正要起身拉鄒易離開。鄒易卻按住我,眉頭緊鎖道:“等等,不是地震……是這山裏頭……好像有什麽東西動起來了。”
我瞬間想到那條巨蛇,問鄒易道:“該不是那傻大個的緣故吧?曆史重演?”
鄒易搖頭道:“傳說畢竟隻是傳說,縱然那條巨蛇力氣再大,也絕無可能讓整座山嶽震動。你還記得之前的輪盤機括麽?”見我瞪大了雙眼,鄒易臉色陰沉地道:“應該是這些人不小心觸發了這座山中的某個巨型機關,讓這山動起來了。”
我震驚得有些回不過神來,顫聲道:“難道是個自曝的機關?這座山要沉了?”
鄒易唔了一聲道:“不好說。等等……你看!”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突然驚異地發現,原本岩層上靜止不動的木棺,此刻竟似都活了過來,在我們眼前,按順時針方向,在緩緩轉動。與此同時,我和鄒易藏身的位置,似乎也在跟著慢慢轉動。
我以為自己眼花,甩了甩腦袋,定睛再看,木棺仍在移動。搭在缺口邊緣與岩層間的木梯因為這股莫名的力量,“啪嗒”一聲,從百米多高的洞頂跌落下去。洞底立馬傳來那群外國佬的驚呼聲。鄒易拉著我,退到離缺口十多米遠的地方,沉著臉道:“是頂門針!”
我剛要問他頂門針是什麽東西,就聽離缺口不遠的山頂,差不多在那口巨大蛇坑正上方的位置,同時傳來連續不斷的“咯咯”的悶響。
我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問鄒易是不是輪盤機括再次啟動了。鄒易卻沒回我,渾身沒來由地顫抖,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恐懼,指著那聲音的方向道:“密道打開了,咱倆趕緊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