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二叔來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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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自己的反應完全跟不上鄒易的舉動,被他拉著,繞過仍在緩緩旋轉的缺口,到了那“咯咯”聲響的山頂之上。還沒來得及問,腳下的地麵突然呈順時針,緩緩裂開一道齒輪狀的缺口。缺口越開越大,逼得我和鄒易步步後退。直退開兩三米遠,缺口才不再開裂。
鄒易招手喊我過去。從缺口往下看,能看到一根直徑約兩米粗的巨大銅柱,從山頂直直地插進深不見底的山洞中。銅柱上“枝葉”橫生。仔細看去,才發現這些“枝葉”也是銅質的。銅柱幾乎每隔一米的距離,都罩著一圈寒光閃閃的巨大齒輪。齒輪上纏著密密麻麻,手臂粗細的鐵鏈。鐵鏈被拉直,通向四麵八方我們看不見的山體內部。
鄒易喊我趕緊攀著那些鐵鏈和“枝葉”下去,說是頂門針每隔半個時辰就會複位一次,到時我們要是不能下到洞底,很可能會被壓死在兩側的山體之中。
我邊爬邊問他頂門針到底是什麽東西。鄒易難掩激動之色道:“我以前也隻是聽門中前輩提及,從未見過。頂門針最早是醫學術語,說的是針灸時,自腦門往下的一針。之後引申開來,多作為機關陣局中最關鍵最必不可少的一環,也就是中流砥柱。唐時武則天做禮拜所築的通天浮屠,其中有根通天柱,也是這個原理。頂門針發展到後來,又成了堪輿學上的一個專屬名詞。懂得使用羅盤的術士,都聽過明代風水大師徐之鏌所著的《羅經頂門針》。”
見我仍舊聽得雲裏霧裏,鄒易卻也懶得深度解釋,提醒我小心腳下,別踩空了,這才又幽幽地道:“先前我們在蛇坑遇到的輪盤機括,包括剛才在懸棺洞缺口看到的旋轉,想來應該都是這頂門針銅柱啟動時產生的牽拉效應。看到銅柱上的液體了麽?小心,別碰著。”
給他這麽一提醒,我這才發現這根銅柱的表麵並不光滑,而是有著無數螺旋狀的細紋。銅紋中往外溢著幾點珍珠般透亮的液體,也不見流動,似乎被定格了一般,隻偶爾發出“啵啵”的破響。我問鄒易這是什麽。鄒易輕描淡寫地道:“是王水,也就是俗稱的水銀。”
我差點失足掉下去。聽說這東西有劇毒,沾上就能讓皮膚腐爛,鄒易居然這般淡定,也不知道他是怕我忌憚故意裝出來的,還是當真不以為懼。我盡量將它們想象成普通的液體,轉移注意力,問鄒易知不知道這所謂的頂門針產生動能的原理。
鄒易搖頭道:“不太清楚。不過當年門中前輩曾提到過一點。他們說,這機關陣中的頂門針,多數用的是世人難以理解的永動機原理,所以才會顯得高深莫測,令人神往。我猜這銅柱應該不是實心的,裏頭應該有提拉的機括,類似打樁機,水銀也是從這裏頭溢出來的。不過提供動力的源頭,我也猜不出來。沒準是那些東西。”我見他用手臂嬉皮笑臉地做了個遊動的動作,知道他說的是山中的蛇類,暗歎到底跟著於人傑久了,他也感染了逗比氣質。
想到於人傑,我又不由地擔心起來,也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樣。鄒易見我愣神,似乎猜到我在擔心什麽,讓我先別忙著杞人憂天,先下去再說。鄒易猜想,按照我們目前的位置,下到洞底,應該會看到通往先前八道石門的暗道。我倆在暗道中呼喊,於人傑應該能聽見。
我們幾乎一天一夜沒進食沒喝水,又碰上這麽多高強度動作的遭遇,兩人在銅柱上踩著鐵鏈往下,既要留神腳下,又擔心碰到王水,精神高度緊張,手腳自然也快不起來。鄒易在我頭頂邊爬邊看手表,憂心忡忡地道:“還有十三分鍾頂門針就會複位,得加快速度了。”
我心中抱怨就算再給我十隻手十隻腳,臣妾也還是做不到,除非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
鄒易低頭看了一眼,沉聲道:“這麽下去不是辦法。你身上有繩索麽?”
我知道他想順著繩頭跳下去,無奈我們之前躲避那條巨蛇時,背包都已丟失,身上除了手表、羅盤,以及插在腰間的短刀,空無一物。見我搖頭,鄒易咬牙道:“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說著抽出短刀,就去砍齒輪上纏著的鐵鏈。
我重又爬了上去,和他一齊用力,用刀刃去割那胳膊粗的鐵鏈。兩人割得滿頭大汗,那鐵鏈才割出一道淺淺的劃痕。鄒易性急起來,用力去扯鐵鏈。我剛要喊他別意氣用事,小心腳下。鄒易腳下一空,雙手下意識地衝我抓來,卻沒抓住,慘叫著跌了下去。
我心中一沉,耳邊跟著傳來鐵鏈與齒輪摩擦發出的“咯咯”聲,知道頂門針開始複位,把心一橫,咬牙閉眼,衝著鄒易跌落的方向,索性跟著跳了下去。
下落的瞬間,雖然被攔腰的“枝葉”和鐵鏈接住,減緩了墜落的速度,但我仍感覺五髒六腑全被震裂,喉嚨一陣腥甜,忍不住噴了一大口血。我顧不得近乎暈厥的疼痛,黑暗中抱住癱成一團一動不動的鄒易,在四周的山岩貼合之前,朝地麵上慢慢裂開的一條細縫滾去。
仍是一段意料中的垂直墜落。下落之前,我有意將鄒易墊在自己身上,滿以為這次墜落會昏死過去,卻突然感覺渾身冰涼潮濕,腦子也一瞬間清醒了許多,立馬意識到是在水裏,連著嗆了好幾口水,這才用單臂劃水,抱著鄒易浮出水麵,往一側的淺灘遊去。
眼看就要劃到灘邊,我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渾身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心中氣急,隻覺得一口血湧上喉嚨口,吐不出又咽不下,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幹燥的山洞岩石上,身旁有兩個背對著我吸煙的男子。
鄒易躺在身側,仍舊一動不動。我心中焦急,掙紮著想要喊醒他,卻不小心牽動胸部傷口,疼得直咳嗽,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被人用繃帶裏三層外三層地裹了個嚴實。
那兩人聽見我的咳嗽聲,急忙回身。借著他倆手中的手電光,我驚喜地發現,那居然是二叔和烏典赤。二叔比我當初見到他時蒼老瘦弱了不少。見我醒來,兩人轉憂為喜,忙喊我別太激動,鄒易還有呼吸,等於人傑找到出口,送醫院搶救應該還來得及。
我聽他們說到於人傑,問他倆怎麽回事。二叔告訴我,幾天前,他和我媽,還有柳葉在武漢處理事務,擔心我們這邊的情況,打我們的電話,卻一個都沒通。他知道不妙,連忙帶著烏典赤趕了過來。一路過來,他們不停地打電話,卻始終沒人接。
昨晚他倆到了古僰道,碰巧遇見唐琛等人往回走。二叔顧不上避諱,忙問他們發生了什麽事。甄萌邊哭邊把我們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倆,喊他倆趕緊救我們出去。
二叔替他們聯係了唐家,就帶著烏典赤連夜趕到了這裏。
因為有甄萌等人的提醒,二叔和烏典赤格外小心。他倆從蛇坑山洞進入時,應該就是我和鄒易爬到山頂的時間。也就是說,他們進去後不久,頂門針就開始運作了。
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碰到甄萌口中所說的蛇坑和那條巨蛇,也沒見到古德森那夥人,隻在狹長幽暗的洞道中,碰到扯著嗓子大喊我名字的於人傑。他倆見於人傑滿身是傷,而且似乎有些神誌不清,幾次想衝他倆動手。烏典赤迫於無奈,將他打暈,喂他吃了安定片。
他倆本想背著於人傑先出洞,再到山頂上找我們,這時他倆就發現,先前進來的洞道已經變了。兩人驚駭之下,想到甄萌跟他倆說的輪盤機括,隻好在原地坐等。這時,他倆分明又聽到幾個外國佬在隔著一麵牆的某處爭執,並且有重物不斷掉落和槍械掃射的聲音。
二叔覺得這樣下去有可能會跟那夥人撞上,讓烏典赤背上於人傑,準備在下一次位移時衝出去。可等到洞道再次發生變化,他倆眼前仍舊是一堵厚實的岩壁,並不像甄萌說的那樣有石門。這時候,他倆聽見不遠處的頭頂,傳來有人摔落的悶響和慘叫聲。同時,他倆驚喜地發現,頭頂似乎有塊正在旋轉的,齒輪狀的銅盤。銅盤邊上裂開了一道細縫。
他倆正要從那道裂縫中鑽上去,剛好我抱著鄒易滾下來,在他倆眼前一晃,跌落到腳邊深不見底的水潭中。兩人愣了幾秒鍾,烏典赤這才反應過來,說聽著像是我的聲音。二叔激動得哇哇大叫,兩人立馬跳進水潭,將已經昏死過去,漂在水麵上的我倆救了回來。
我聽他倆說完,總覺得這山洞之中的機括運作,似乎根本毫無規律可循,而且奇怪那些蛇都跑去了哪裏。莫非真像鄒易說的,這些蛇放風結束,都去頂門針中勞作去了?
而且聽他倆的敘述,顯然我們所在的洞道,是在那頂門針銅柱正下方。難道這山洞之下還有空間?蛇坑、巨蛇、懸棺洞,還有古德森等人,都在我們頭頂?
我還沒理出個頭緒來,就聽黑暗中腳步聲響,於人傑同樣滿身綁帶,像個活潑的木乃伊般衝我們跑來,滿臉驚喜地道:“快走!我找到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