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長在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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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記得我,答應和我見麵,我也很開心。”doctor-luo的笑容幾年如一日,仍極具親和力,甚至比前些年更具親和力。
這大概是作為心理谘詢師練就的職業技能。方頌祺第一次見到doctor-luo時就這麽揣度。厲害之處又在於,即便她認定doctor-luo的笑容為職業笑容,也不由自主會在這笑容前放鬆心情,比較有聊天的穀欠望。
餐廳上菜的速度還算快,方頌祺本來想挑選中餐廳,畢竟doctor-ltor-luo品嚐比唐人街上的餐廳更地道的中華美食。
不過她詢問doctor-ltor-ltor-luo大概習慣了國外的飲食方式,就不勉強,何況doctor-luo是客人,讓客人滿意才最重要。
而這個雅間整個呈現靜謐的藍色調,設計的主題可能是海洋,也可能是晴空。這讓方頌祺記起doctor-luo的心理診所,她陪方婕去過數次,非常熟悉,同樣為淺藍色的布麵。當時她由此了解到,多數心理診所會用這種色調,因為能夠邦助人鬆弛情緒。
這doctor-luo還真是渾身、上下職業習慣,連出來外麵和友人會麵,也表現出濃濃的職業習慣慣出來的喜好。方頌祺甚至能聞出doctor-luo身、上攜帶的淡淡香氣,同樣和幾年前沒有變化。
兩人邊吃邊聊了這兩年多來各自的情況。
當然,再有聊天的穀欠望,方頌祺也不可能全部如實告知她的私人生活,就簡單地講述自己明年會結束學業、最近正在實習和寫畢業論文。
“聽起來還不錯。”doctor-luo評價。
“您不覺得非常單調無聊麽?”方頌祺苦笑。
“你更喜歡以前跟著你母親居無定所?”
作為方婕的心理醫生,doctor-luo了解她們母女倆過去的生活狀況,並不奇怪。
“嗯,那是肯定的。”方頌祺理所當然聳肩,總忍不住去注意doctor-luo脖頸間所戴的項鏈。橢圓形的吊墜鑲嵌一小塊藍色的寶石,燈光下更顯晶瑩剔透。
“沒想過再去米國看看?”doctor-luo問。
“沒什麽時間。”方頌祺的回答並不在點上。雖然米國承載了她和方婕最後兩年朝夕相處的母女生活,但方婕是死在那兒的。
doctor-luo明顯察覺到她情緒上的些許異樣,並洞悉她為何異樣:“你母親的死,真的很遺憾。”
確實遺憾。
方婕很早就有抑鬱傾向,也有點狂躁症,方頌祺以前並不清楚,直至五年前,方婕的抑鬱病情加重。
在米國的那兩年,通過她的長期陪伴和doctor-luo的治療,方婕已基本痊愈,未料想後來沒逃過車禍……
方頌祺淡淡抿唇,微笑:“我早就已經看開了。謝謝您還記掛我母親。”
稍加一頓,她轉到另外一個話題上:“對了,我想請教您一件事。”
“說說看。”
“怎樣能夠檢測出一個人是不是丟失掉了一部分記憶?”方頌祺也是昨晚和她約好今天見麵後,躺床上睡覺時,突然想到,自己最近不是正在找靠譜的心理師?那麽還有比熟識的doctor-luo更靠譜的人選麽?既然今天正巧碰麵,當然順便先谘詢她。
doctor-luo注視她,輕蹙眉,似忖了一下,才說:“你最好能拿具體的實例出來,否則範圍太大,很難講清楚。”
方頌祺考慮片刻,啟唇道:“我有一個朋友,她前些天和她以前的朋友聊天時,發現有段記憶和她的那位朋友的對不上,她的頭曾經受過傷,懷疑自己可能因此丟失了某些記憶但她自己不知道。”
“她去醫院看過醫生。奇怪的是,照ct的結果表明她的腦部沒有傷,所以即使她懷疑自己丟失了記憶,也無法從外傷上判斷,醫生的意見是可能內部原因造成,這方麵需要請教心理師。我就想邦我朋友問一問,心理師是不是有辦法可以測試出來?”
doctor-luo表情微凝:“你……朋友對不上的記憶多麽?”
“她也不知道。”方頌祺告知,“她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和她的朋友又對過其他記憶,沒再發現問題。也問過她的親人,同樣沒發現。所以她也非常不確定。”
doctor-luo再問:“發現對不上的記憶,是關於哪方麵的?”
方頌祺卡了好幾秒:“感、感情方麵吧……”
約莫察覺她不是特別想細說,doctor-luo沒有就此追問,轉而道:“你確定你的朋友隻是因為一件事的記憶和別人存在出入就懷疑自己丟失記憶?沒有其他線索讓你的朋友持續產生這種念頭並且強烈到你的朋友想找心理師確認的地步?如果你朋友自己都找不到足夠支撐她懷疑丟失記憶的線索,心理師怕是也非常難有著手點。”
話非常地實在,非常地中肯。
方頌祺在她麵前也總有種瞞不太住事情的感覺。
掂了掂心思,方頌祺遲疑著,決定再透露點:“我朋友確實說過,還有其他事情。”
“嗯?”doctor-luo做認真側耳聆聽狀。
方頌祺將打好的腹稿道出:“我朋友她身邊有個這兩三年才認識的男人,對不上的記憶就是和那個男人有關係,似乎兩人早在四五年前曾是男女朋友,但我朋友一點印象也沒有。”
“讓她加重懷疑的原因就在,這個男人不小心露了馬腳,種種跡象彰顯出他確實比我朋友所以為的要更早相識,他熟悉我朋友身邊的幾乎一切事情,我朋友還在他的手機裏發現了大量他不該有的她早年的照片。”
講到這程度,她覺得差不多了,止住。
doctor-luo注視著她,沉吟兩秒,問:“你朋友自己在平時和那個男人相處的生活中,是否產生過任何熟悉的感覺?”
“沒有。”方頌祺把頭搖得和語氣一樣肯定。
因為整個過程,她是講述者,doctor-luo是傾聽者,兩人基本始終處於對視的狀態。這會兒方頌祺搖完頭眨了一下眼睫,與doctor-luo的瞳孔重新對視住時,神思不覺輕輕一晃。
doctor-luo有混血的基因,雖然是黃皮膚黑眼睛,但眼窩比一般的亞洲人深,眼神也隨之深。
方頌祺感覺自己突然陷進去了一般,有點挪不開眼珠子。
doctor-luo的嘴唇上下翻動,貌似在和她說話。
但聲音好像隔了一層塑料薄膜,又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她聽得不清楚。
緊接著方頌祺看到她拿著手機晃了晃,似乎是示意她要先出去接個要緊電話。
“好……”方頌祺點頭。
可能就一小會兒,又或許挺長時間,好似傳出什麽東西打開的聲音,似乎是雅間的門,又似乎是盒子,再似乎其他類似的動靜。
方頌祺隨著動靜驟然一凜神,凝回焦聚。
映入眼簾的是doctor-luo麵色間的關切:“怎麽了?昨晚沒睡好麽?”
方頌祺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分神了,放下手中握著的筷子,揉了揉太陽穴:“抱歉,可能因為最近事情有點多。”
“注意休息,工作再忙也要合理安排時間。”doctor-luo親善叮嚀。
“嗯,我曉得。”方頌祺笑,瞥了眼她握著手機的手,“您接完電話了?”
“是,一點小事。”doctor-luo落座。
有微風輕輕吹過麵龐,方頌祺循向望過去,看到紗簾隨風拂動,眉心禁不住擰起。那窗戶,之前是打開的麽?
沒去仔細留意過。
不過這風一吹,給雅間裏輸送了不少新鮮空氣,先前出自doctor-luo身、上的那股香味淡了不少。
doctor-luo正和她續上先前中斷的話題:“照你所說的,好像的確很奇怪。不過也不能就這樣判斷你朋友丟失掉記憶,需要再做些其他測試。”
方頌祺心弦微動:“也就是說,有辦法能知道到底丟沒丟記憶?”
“嗯,有辦法。”doctor-luo先點頭,旋即補充,同時也是強調,“但沒有人能保證一定可以測試出來。”
“沒關係,起碼可以試一試~”得到她的確認,方頌祺鬆大半口氣。其實她自己搜看過好多這方麵的資料,雖然五花八門不一定靠譜,但不少人提到催眠是種方法。
doctor-luo好意問:“需要我邦你朋友介紹心理師麽?”
“您在鎏城有認識的心理師?”方頌祺欣喜。如果有doctor-luo引薦,那自然再好不過~!
…………
道別的時候,方頌祺發現竟已九點鍾,感覺並沒有和doctor-luo聊非常久,時間不經意流逝如此之快。
兩人就餐的餐廳和doctor-luo下榻的酒店在同一處,方頌祺也就沒送她了,自行離開。
doctor-luo在她離開後,則並未馬上回酒店房間,而走到方才她和方頌祺見麵的那個雅間的隔壁房間,輕輕叩了三下門,然後開門進去。
房間裏,等候已久的藺時年站起身,禮貌頷首,乍看之下依舊沉穩如初,但doctor-luo一眼看穿他強行克製的迫切。
doctor-luo也不故意吊他胃口,將錄音筆拿出來。
全部播放完畢後,她將做出的判斷告知:“剛才的催眠期間,我沒發現其他人。她和三年前離開米國時的那個她一樣。”
藺時年的嘴唇抿出如刀鋒般的弧度:“……我在郵件和電話裏和你說過,她那個時候叫我‘藺迦漢’,我認得出,是她。最近她頭疼的頻率加劇了。”
“還有前幾天……”
因為前一夜被她鬧到很遲,那天他自己也不小心睡太晚了,醒來的時候已下午一點多鍾,他洗漱完後,喊她起來,她不樂意,卷了被子裹緊她自己撒嬌說要繼續睡。
他考慮到她身體不適,就由著她,離開她的房間去忙自己的事兒,期間忘記顧著她了。
等忙完,他再去她的房間,就看到她坐在床上睜著無神的雙眼一動不動,眼睫不曾眨動過一下,並且似乎聽不見他說話,情況和前一陣他夜歸時在客廳裏碰到她夢遊時的情況幾乎一樣。
鑒於那次他夜歸在客廳裏碰到她的所謂夢遊,他後來發現她是裝出來的,所以他將信將疑地等著觀察她接下來的反應,再做判斷。
就見她突然抬起手,開始憑空比劃。
比劃什麽?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他一清二楚,心中的將信將疑徹底退下,而被不安悉數籠罩。
比劃了好一陣,她才閉上眼睛重新躺回床上。
“……”
“藺先生,按照你反饋的信息,方小姐這三年來的情況一直很穩定。”doctor-luo確信,“至少目前為止,我確實沒在方小姐身、上發現異常。”
很快她補充:“你描述的那些症狀,後續會跟進觀察,再進一步做判斷。我說過,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我更傾向於,是方小姐近段時間的壓力太大造成的。”
“近段時間的壓力太大”,壓力從何而來,不明而喻。藺時年眼裏的光晦暗不明。
doctor-luo頗為遺憾:“我知道,我作為心理醫生的一些觀念和想法你無法理解並且不能接受,但我還是想再說一次,方小姐是很好的研究病例,如果三年前你同意讓她知道她自己的情況,這三年允許我們完整地追蹤她的情況,麵對她如今所出現的一些症狀,我們或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慢慢摸索、慢慢判斷,而可以快速準確地做出判斷,並采取相應的治療方式。”
藺時年眸光漸深。
doctor-luo看出自己的話如預料中的又讓他反感了,他反感的就是“研究”那個詞。
她點到為止,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言,轉回主軸:“方小姐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是藺先生你的個人行為引發了她的懷疑,和她以前的病沒有關係。其實藺先生你有時候不用太緊張,如果僅僅為你行為上的不妥當而造成的,她的記憶仍然會穩固在如今的狀態,不會自主修正,也不會自己找回。”
這些她告訴過他,就是因為這三年他確定了她丟失的那些是真的丟得徹底丟得幹幹淨淨,隻要他不主動告訴她答案,她就算再察覺異常,生出再多的懷疑,也很難找出真相。所以他冒了風險,不畏懼現如今和她頻繁接觸,不畏懼把她送去dk。
可接二連三發生的來自她身體的信號,讓他忽視不得。藺時年眼裏湧動沉沉情緒:“接下來一段時間就拜托你們跟進觀察,確認她……真的穩定,不會再有變化。”
doctor-luo默一秒,道:“我能否請教藺先生一個問題?藺先生可以選擇不回答。”
藺時年略略頷首。
doctor-luo便問:“以前是方小姐的身體自行做出選擇,我們也沒想到會成就現在的方小姐,雖然客觀上評估屬於比較好的情況,但你算是被動接受這個結果。假如之後情況真的有變,她們重新出現,而在我們可控的治療範圍內能夠對方小姐加以引導,你希望留住她麽?”
…………
在半山別墅仍舊沒見到老狗比,方頌祺失望,有一瞬間發愁他被她b得太緊,萬一真甩了她?
——靠!有啥好發愁的?真甩了她那就是天大喜訊哇哢哢~!
和doctor-luo敘舊時的輕鬆愉悅尚一直延續著,身體上的放鬆導致腦子上放鬆,方頌祺很早就犯了困,可今天論壇上各位大老的精彩講話她還得整理內容,她硬是撐在電腦前。
結果不知不覺仍睡過去了。
身體睡過去了,她的意誌鍥而不舍地做著抗爭,未能熟睡,所以感覺到有人在摸她時,她及時睜開眼。
見是老狗比,方頌祺瞬間清醒,一蹦三尺高,死死捉住他的手:“啊哈哈!被我逮住了吧?!看你還能往哪裏躲!”
怕被他甩掉,她手腳並用纏住他,一咕嚕整個人掛到他身、上,速度和敏捷度快趕上猴子。
藺時年正彎身在床邊,剛把她從書桌前挪過來放下去,他直起身子,不用手去撐住她,她就讓自己攀附他更牢,不至於從他身、上滑落。
“休想擺脫我!”方頌祺嘚瑟。難得他出現,可不能再讓他溜了——“除非你回答我的所有問題!”
藺時年依舊不用手扶她,默不作聲往浴室裏走,拿起牙刷和牙杯。
比耐力是吧?誰怕誰啊!方頌祺掛定他,死活不下來。
藺時年就這麽任由她掛著,刷完了牙。
方頌祺的手指撓他撓他撓他,嘴裏問他問他問他——
“藥到底怎麽回事兒?”
“你幹嘛那麽緊張地搖醒我?”
“你是不是包我之前就認識我了?怎麽認識我的?!”
“……”
藺時年命令她:“下去。我要洗澡了。”
“你不說我就不下去!大不了一起洗!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方頌祺又在他身、上蹭,努力不讓自己滑掉。
說實話,少了他的支撐,靠她自己掛著,是真挺累的。踏馬地原來平時他還是有小小地體貼到她。當然,這份體貼隻是他為了摸她屁、股的附贈品!猥鎖嚇流的老狗比!
心裏罵著他,手上邦他脫衣服,好助他進去洗澡。
藺時年盯她兩秒,走到床邊,也不管洗澡不洗澡、脫沒脫衣服,躺下就睡覺。
方頌祺的手臂因此把壓在他的脖子和枕頭之間,酸得哇哇叫,強行收出來。
藺時年霍地坐起。
方頌祺一下,顧不得手疼趕緊重新摟緊他怕他借機甩開她。
沒等來他的甩,倒等來他低低的悶笑:“不累?”
“你不累?”方頌祺反詰。吊著她這麽大一隻拖油瓶。
“那今晚就誰都不要睡了。”
“你以為我怕你啊?”
五分鍾後,方頌祺被藺時年帶到了負一層,進了k歌房。
媽媽咪呀,不會三更半夜要唱歌吧?
燈打開之後,她發現,k歌房不知何時被改造過了,和隔壁的雜物間打通,相連接起來空間更大了些。k歌的設備還在,但添置了另外一樣東西——放映機。
整麵的白牆是天然的幕布。
藺時年選著片子往放映機裏塞。
方頌祺吊梢眼挑起:“嘖嘖嘖,您學您侄子呢?”
藺時年無所謂她的嘲諷:“你不是喜歡看電影?”
方頌祺往他臉上親了吧唧一個大吻:“您對我真好~”
藺時年順著她的話:“對你這麽好,你可以下來了麽?”
方頌祺親昵地蹭他的脖子:“正因為您對我好,我更得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您的喜愛~!喜歡您的懷抱~堅決不下去~!”
“那堅持住了,這麽喜歡,以後就長在我懷裏。”藺時年似笑似輕嘲。
這就好像此前他假意拿這座豪宅的房產證換她的自由,故意嚇唬她的話呢吧?方頌祺已恍然自己之前太老實,腳長在她自己身、上,她愛上哪兒上哪兒,應該先把他的房產證騙到手再說啊!
今兒她吸取教訓,同時畢竟情況有區別,她也不信他還能帶任她掛他身、上由他帶到外麵去招搖過市,是故不服輸:“長就長!你最好給穩住了!別栽了吃滿嘴的土!”
藺時年關了室內的燈,坐到地毯上,往後靠沙發。
方頌祺在他懷裏挪好舒、服的位置,望向大屏幕。
“動物世界”四個大字徐徐淡入,又徐徐淡出。
乃乃個熊,有沒有搞錯?紀錄片?
方頌祺不信他這麽正經,認定這一定是掛羊頭賣狗肉,打著“動物世界”的大名,播放的內容得是“動作”大片。
事實證明,確實包含了“動作”內容,但是公蜜蜂和母蜜蜂的“動作”,公蛇和母蛇的“動作”……
當然,人家的主題可不是啥動作不動作的,時不時就有渾厚的充滿磁性的話外音男聲講解一長串話,方頌祺捕捉到“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自然淘汰”諸如此類的瞎幾把字眼。
她無聊地打嗬欠,將那些瞎幾把字眼反彈出自己的耳朵,堅持不懈幹擾藺時年——
“你不是躲著我麽?怎麽不繼續躲下去了?”
“都不躲了,那就幹脆告訴我唄?”
“你那點破秘密誰稀罕?有本事你捂嚴實了,永遠被我查到!”
“你怕是不知道我有個外號叫‘福爾摩方’吧!”
“你再不告訴我,我以後就折磨小藺藺……”
“看這個有什麽意思啊,改天我讓院子裏的母雞、鴨子、呆頭鵝三隻一起‘動作’給你看,那才夠勁兒……”
“……”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含糊在嘴裏,徹底沒了動靜。
藺時年垂眸。
她人都睡著了,手臂倒還能挺有勁兒地箍住他。嘴巴微微張開,邦助鼻子一起呼吸,時不時又吧唧兩下,像是嘴饞夢見了什麽美味佳肴。
錄音筆裏,她和doctor-luo的對話從腦海中回閃過,雖然她沒明說,究竟是和哪個朋友沒對上記憶,也沒說具體是哪段記憶,但他猜到是陳素。
他知道陳素和她的淵源,知道她後來因為陳素和馮仲謀談戀愛而厭惡他們,關係疏遠,也知道她回國後繼續學業,陳素是她的輔導員。
如果他想,其實不是不能頂著麻煩想辦法把陳素調離她身邊。
可他沒有。
是他當年抱了僥幸的心理,覺得她們倆沒事不會聚在一起談論往昔麽?
表麵上是這樣的。
事實上,他內心深處隱隱藏了絲期待吧?期待陳素或許能成為某天引爆的不定時炸彈……
而現在,真的引爆了,他心裏又滋味難明,隻覺自作自受。
她的腦袋沒撐住,在這時從他的肩膀滑落,猛地往後仰。
藺時年的大手舒展開,及時捧在她的後腦勺。
她這回換發色,頭發的長度又修過了,比之前更短,更利落,非常boylish,發型也做了微調,額前正兒八經剪了劉海,卻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劉海樣兒,短到了額頭的中部,且有點鋸齒,一點兒不整齊,很像被理發師剪壞掉了。
好好的頭發,被她變著花樣折騰。
藺時年抬起另外一隻手,撥了撥。
在想,如果他當著她的麵直接吐槽她的發型,她必然會諷刺他中老年人的品味不懂她身為年輕人的時尚。
不懂就不懂吧……
反正她什麽樣兒他都見過,也不是接受不了。
抱起她,藺時年往樓上走。
…………
又是被傭人提供叫醒服務的一個早晨,方頌祺趿著拖鞋要回自己的臥室洗漱,扭頭望了眼藺時年的床。
越睡越覺得,他把好東西全留給了他自己。馬勒戈壁!
已經懶得再問傭人他在不在了。這麽一不問,下樓時看到某狗比坐在餐桌前,反而有驚喜。
方頌祺柔軟無骨地坐到他腿上,靠進他懷裏,啊一聲張嘴,表示自己要他喂。
藺時年不僅不躲她了,還變身回了好爸爸,對她有求必應。
求完吐司、求完果汁、求完牛油果、求完青瓜、求完雞蛋,方頌祺轉了轉眼珠子,又求:“不想去上班。”
“隨你。”藺時年語氣很淡。
“真的?”方頌祺猛抬頭,“我明天也不想去。”
藺時年:“隨便。”
謔!方頌祺再問:“我以後都不想去了。”
藺時年:“可以。”
方頌祺捧住他的臉,捏了捏:“你昨晚遭雷劈了?”
藺時年挑眉:“你如果很想去的話,我也不會攔你。”
“鬼才很想去!”方頌祺趁著他還沒反悔,早飯也不吃了,馬上飛奔回樓上——都不上班了,當然趕緊去補回美容覺!
大字型躺床上不到五秒,她瞥見電腦,想起了什麽,猛地坐起。
草!昨晚的事情還沒做完她就去睡了!
——咦,都不上班了,還做什麽做?amanda自個兒做去!方頌祺躺回。
然,不出兩秒,方頌祺嗖地又坐起。要不是她起頭搞的就算了,可偏偏就是她,她辣麽棒的鳳頭,要是被別人續上了豬肚和雞尾巴,多惡心?
得咧得咧,好歹有頭有尾把事情做個交待再走~!
何況,她這都早起了,飯了吃了,妝也美美地化了,不去公司裏走一趟,多浪費?
捋過一遍通透,她扭著腰肢下了樓。
藺時年尚坐在餐桌前,從報紙上掀起眼皮,瞟她,輕飄飄吐出倆字:“女鬼。”
方頌祺隨性地撩自己的頭發,媚笑嫣然:“那也是最漂亮最性感最妖嬈,能把您迷得神魂顛倒的女鬼~”
好久沒見著她唇邊的小渦子,藺時年微微眯眼,目光深深淺淺,感覺她唇上的紅,似乎是此刻世界裏唯一的色彩。
這色彩在幾秒鍾後被她印些許到他的臉頰上。
“我去辦離職嘍~晚上再繼續長在您的懷裏~”
嗓音那個嬌氣的,一個音能轉三個彎兒,還軟得能把人的骨頭都叫酥。
給完道別吻,方頌祺歡歡喜喜去車庫開車,駛離別墅。
天空似要映襯她今日的心情,倍兒晴朗,倍兒高遠,一路的交通也特別通暢。
順利在停車場停好車,她哼著小曲兒去乘電梯上樓。
角落裏,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從一輛麵包車後麵探頭探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