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認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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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就讓我愛你,沒入塵埃裏 !
    方頌祺眼不見心不煩。
    第一天的會議順利結束。
    方頌祺沒和團隊的人一起去吃飯,因為她前天晚上的胃痛並未像往常一樣馬上無恙,雖然說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疼,但總維持著脹氣似的狀態。
    出差期間,她不敢怠慢,隨身帶了胃藥,按時服用,沒出狀況,也沒感覺好轉,就隻能暫時先繼續吃藥。
    帶來的胃藥將將在今天中午吃光了,這會兒趁著晚餐的時間,她趕緊去買。
    藥房隨處可見,就是學校出來的路段人多車多,車子的喇叭按個不停,吵得她要神經衰弱,她加快腳步穿梭,繞開十字路口一輛車的車頭,進去路邊的大藥房。
    車子裏,任迦華讓司機將車子靠邊停,側眸看身旁的藺時年:“怎麽著?和小方吵架了?”
    藺時年胳膊肘搭在車窗邊緣,沉默著沒回答。
    “像小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是要哄的,講道理和擺架子都沒用。”任迦華傳授人生經驗。
    藺時年聽到那個“哄”字,很想笑。
    車子就這麽停著,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等到她出來,藺時年輕叩兩下手指,推開車門下了車。
    藥房裏特別擁擠,滿眼能辨認出多數是來掃貨的。
    在等待收銀的長隊末尾,藺時年發現了方頌祺,手裏拎著購物框,框裏全是東西,明顯是買藥的時候又順手拿的。
    她正低頭翻看購物筐,幾縷發絲掉落臉頰,被她隨手掖到耳後。
    有人走過來要看藺時年身側的貨架,提醒他讓一讓。
    藺時年不動聲色地折回到門口的位置,雙手插褲兜,靜靜盯著華燈初上的街道,時不時往裏瞟一眼,眉心微蹙。
    她……很喜歡逛街,但她也很討厭人潮,更沒有耐性等待。
    …………
    漫長而蠕動得奇慢無比的隊伍,和身周時不時有人撞搡過來的擁擠,讓方頌祺煩躁不已。
    腦中一次次地生出把購物筐丟下不買了的念頭,又一次次地捺下來——今時不同往日,能省則省,有些平價化妝品不比高端品牌差……
    …………
    像藺時年這種人,不管從身形衣著,還是經曆與歲月積累下來的氣質,站在藥房門口,是不可能不叫人多看兩眼的。
    他的架勢,別人也瞧得出他多半是在等自己的太太的或者女朋友。
    任迦華也從車上下來,行至他跟前:“藺子你的膽子什麽時候變這麽小?我等你半天,結果你就等在這外麵?”
    藺時年皺眉,似有點賭氣:“走吧,不要管她了。”
    說著邁開長腿。
    任迦華笑:“你不關心,那我去瞧瞧她?”
    …………
    隊伍終於排到她,方頌祺差點就要暴動了。
    收銀員報出她的應付款。
    方頌祺拿出手機要結賬,收銀員告知藥房裏隻收現金。
    她翻開錢包搜索一通,隻有幾十塊錢,而且還不是港幣,根本不夠,忍不住草出聲。
    敢情這麽長的時間全白白浪費了?!
    沉著臉,她正準備說全都不要了。
    橫刺裏伸出一隻男人的手,遞鈔票給收銀員:“我這裏結。”
    方頌祺轉頭,見是任迦華,下意識往門口瞧。
    任迦華故作不解:“找誰呢?”
    “沒。”方頌祺收回視線,微笑,“華哥怎麽在這裏?”
    “路過,看見你人,就進來和你打個招呼。”任迦華解釋,“沒想到還順便邦到你的忙。”
    方頌祺記起收銀的事,忙推辭:“不用麻煩華哥了,我不買了。”
    隊伍後麵的人見他們竟聊上了,紛紛催促。
    “出去再說,不要影響別人結賬。”任迦華如是道。
    方頌祺一下無法再拒絕,何況收銀員已結清賬單把物品和小票都遞過來了。
    見任迦華要邦她接,她快速搶先。
    任迦華沒和她爭,兩人一起往外走。
    到了門口,任迦華指向路邊的一輛車:“回酒店是麽?順路,我送你。”
    車子的車窗是緊閉的,但方頌祺總覺得隔著那深色的車窗,有妖魔鬼怪,而且她如今既和藺時年斷了,那麽藺時年的朋友,她也還是不要接觸。
    方頌祺笑著婉拒:“謝謝華哥,我現在要去和我們團隊的人匯合,不回酒店。”
    任迦華了然點頭:“那好。”
    “華哥有微信或者支付寶嗎?”方頌祺問,“我現在把錢還給您。”
    任迦華:“我不用這些東西。”
    方頌祺:“那華哥能不能留個銀行賬戶?我回頭轉給你。”
    任迦華本來想說不用還,心思一轉,改變主意道:“你讓藺子轉交給我就行。”
    方頌祺蹙眉。她從他的表情分辨不清楚他究竟知道不知道她和藺時年已經鬧翻。
    “怎麽了?”任迦華狐疑,揣度問,“覺得這點錢我也要回來,很小氣?”
    “不是。”方頌祺否認,“欠了的就是得還,無關錢多錢少。”
    任迦華笑:“對,我和藺子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
    “明天華哥還會出席麽?我明天見著您麵親自還給您吧。”方頌祺征詢。
    “別這麽麻煩了,就讓藺子轉交。”
    “不行,我不方便找藺老板。”
    “不方便?為什麽不方便?”
    “藺老板不是我能高攀的人,我不想和他有瓜葛。”方頌祺連以前和他的私人關係也不願意承認。
    任迦華瞧出來,問題比他所以為的吵架要嚴重且複雜。
    他沒多問,但也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模棱兩可道:“我明天不一定會再出現。要不再看看時間,我到時候打電話找你。”
    基本就這麽說定了,他也沒給方頌祺反駁的時間,道別後上了車。
    方頌祺定在原地,凝眉。
    那邊紅綠燈的提示音正在不停地響,她轉身抓緊時間去過人行道。
    陳內,藺時年眯眸,目送她踩著高跟鞋隨人、流穿行。
    風吹過,她的裙衫翩飛,她抬手拂了拂散亂的紫色短發。
    待她的身影消失,任迦華才讓車子重新啟動,笑著向藺時年伸手:“是你邦我去討錢呢?還是把她的號碼給我?”
    “不用替我費心思製造機會了。”藺時年語氣很淡,目光轉向車窗外。
    …………
    自然沒有所謂的什麽去和團隊匯合,方頌祺隨便找了家茶餐廳解決自己的晚餐。
    又貴又不合胃口,位置又窄,要不是想先坐著和沈燁把訊息發完,她才不願意久呆。當然,順便把胃藥也吃了。
    還有就是發消息問許敬要不要帶東西,因為香港有很多大陸買不到的書。
    果不其然,許敬要她買的就是書。
    方頌祺便又跑了幾家書店。
    踏馬地早知道許敬要的書那麽難找,她就不答應了。
    但既然都跑了好幾家,半途而廢,她前頭豈不全是無用功?不甘心,她繼續找,總算有收獲,這才回去酒店。
    酒店裏,大家原來都去了amanda和另外兩個領導的套房裏加班。
    方頌祺抱著電腦姍姍來遲。
    amanda直接派發她去找杏夏分擔工作。
    杏夏什麽也沒多說,直接把排版丟給她。
    方頌祺側眸瞥她一眼,也一聲不吭。
    amanda和另外兩個領導開完小會後出來,點了方頌祺和杏夏兩人明天跟著她一起去了臨時加進來的采訪行程。
    被采訪人的資料丟過來的時候,方頌祺看到是個“藺”姓,有點敏感,定睛細瞧,全名“藺壹南”,最早一批前往非洲的華商之一,同時是藺迦漢的父親。
    心裏沃了個大槽,她去和amanda商量換人。
    amanda今天心情不太好,直接發飆:“你是來工作的還是來當姑乃乃的?每次就你事兒最多!去采訪還要先考慮你樂意不樂意?其他人都太閑了等著接手是不是?”
    方頌祺低垂眼皮,道歉,已經在心裏後悔自己的行為。管他是誰的爹,工作工作工作!隻是工作!
    第二天早上,方頌祺和杏夏便隨amanda和一名攝像師前往養老院。
    養老院在半山腰上,環境清幽,某個角度能見到海,光就地理位置而言便可知價格不菲。
    抵達目的地,從建築的外形看,很像普通的公寓小區。
    出來接他們的人是魏必。
    方頌祺跟在最後往裏走,眉頭越皺越深,遠遠地,果不其然瞧見藺時年。
    藺時年一身休閑裝,正在和一個老人家打乒乓球。
    可以猜到就是藺時年的父親藺壹南,不過就外表上看,說是藺時年的爺爺也未嚐不可。
    藺時年和藺壹南的互動,更確切些應該是玩球。
    藺時年雖然用了球拍,但幾乎和往藺壹南那邊扔球沒有區別,力道掌控得非常恰當,能夠讓球以非常緩慢的速度躍到藺壹南的跟前,讓藺壹南能輕輕一抬手中的球拍就能擊中球。
    球以緩慢的速度回彈到藺時年那邊,藺時年精準地照原路線打過去。
    這麽十分單調地一來一回,約莫連打了十幾顆球後,藺壹南回過來的球擦網,眼看要掉地上,藺時年幾步上前不慌不忙將其救起。
    救起後的球速依舊保持緩慢的速度,藺壹南得以接到。
    方頌祺等人站在一旁沉默地觀看。
    不知過了多久,藺時年“不巧”地沒有接到球。
    藺壹南拍著手原地轉圈圈:“贏了~贏了~贏了~”
    藺時年笑:“爸你寶刀未老。”
    魏必從旁取過濕毛巾遞給藺時年。
    藺時年接過毛巾走向藺壹南:“好了吧,再轉下去頭會暈,擦擦汗,我的體力撐不住了,先一起去換衣服,回去練兩招絕殺,過兩天再來挑戰你。”
    “我都跟你說一定要多運動,你不聽,現在體力還不如我一個老頭子。”藺壹南語重心長,似乎並沒有發現藺時年其實一滴汗也沒有。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握著藺時年的手,輕輕地顫抖。
    “是啊,爸你教訓得都對,我現在有補救,每天放學回來都自己跑步,省車費,還能鍛煉身體。”藺時年從魏必手裏再換了一條幹淨毛巾,給藺壹南仔細擦手。
    這畫麵給人的感覺大概是,藺時年非常孝順。
    方頌祺腦袋裏有個小人嗤之以鼻。不就是有攝像師在拍攝,所以做做表麵功夫經營他的人設和形象,誰不會?
    另外一個小人反駁:“可看他動作那麽熟稔,肯定已經這樣做過很多次吧?藺壹南對他也很親近,說明自己兒子是真的好。”
    嗤之以鼻的小人繼續嗤之以鼻:“藺壹南不是有健忘症?”
    資料上顯示著藺壹南如今的身體狀況,而且藺時年剛剛默認為他自己還在上學的年紀。
    方頌祺拍開腦袋裏爭論的兩個小人,正聽藺時年交待魏必把他們帶去花園。
    攝像師正好去提前把鏡頭架起來。
    方頌祺在花園裏四處溜達一圈,從住在這裏麵的老人和護工的互動氛圍來看,軟件上似乎也和她查到的信息顯示相一致,非常人性化。
    畢竟這裏是光一個vip床位就要幾十萬的天價之地。
    回到原點時,藺時年和藺壹南均換裝完畢,由藺時年推著輪椅上的藺壹南出來。
    見杏夏已主動去給amanda打下手,方頌祺便不靠近,去邦攝像大哥打光。
    藺壹南雖患健忘症,但前往非洲打拚的那些清苦歲月記得一清二楚。
    比如他帶著老婆孩子雖是正規的身份,但坐的船跟偷渡船似的,一窩的人擠在船艙裏,中途經曆過暴風雨偏離航線,導致比正常時間多花了十幾天才靠岸,後麵幾天由於船上的口糧不夠,發生過各種衝突。
    藺壹南的妻子在船上生病沒能得到及時的救治,過世了,隻剩他們父子倆,而且父子倆的行李被人搶走了,所幸身份證件還在,否則可能會和其他類似遭遇的人一樣被當作黑戶遣送回國。
    一概問題提前給藺時年把過關,藺壹南基本能自己作答,不利索的時候,藺時年會從旁補充。
    如今像藺壹南這個歲數的華商實業家逐年有人過世,藺壹南並非這批人之中最出名最出眾的人物,如果不將值得記錄的人事物及時記錄下來,對這方麵的史實資料亦是一種損失。報社的這個選題策劃其實去年就開始做了,為的就是今年鎏城日報海外版開通非洲板塊做準備。
    魏必過來要接手方頌祺的打光板:“方小姐,你的手該酸了,我來吧,你去休息會。”
    “不用了,謝謝。”方頌祺冷漠臉。
    魏必沒鬆手,握住另外一處,給方頌祺減輕負擔。
    方頌祺差點就“你踏馬不要來獻殷勤”,顧及場合問題,她忍下暴動,甩開手,去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後,她避開人群而又遠遠能瞧見他們所在之處,偷偷點了根煙。
    剛抽上兩口,便被人摘掉。
    方頌祺側頭,看到任迦華。
    “你會抽煙?”他似乎有點驚訝。
    方頌祺挑眉:“抽煙難道是男人的專屬麽?什麽時候女人抽煙也成稀罕事了?”
    任迦華笑:“你看起來不像。”
    方頌祺記起來一事,摸摸口袋,直喊糟糕,自己還沒去取錢、兌港幣:“華哥等等,一會兒我跟我同事拿錢還您。”
    這會兒采訪還在進行中,不便去打擾。
    任迦華未接腔,自說自話:“你現在總不會還不知道藺子叫什麽吧?”
    方頌祺很煩所有與藺時年相關的話題,出於禮貌,勉強回應華哥:“知道。”
    “那小方覺得是我的名字好聽還是藺子的名字好聽?”
    方頌祺奇怪他為什麽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你沒想過我和藺子的名字裏都有個‘迦’字,是不是有淵源?”
    這世界上名字類似的人多了去,難道每個人都有淵源麽?方頌祺在此之前認為純屬巧合,這會兒他既然這麽說,就說明並非巧合。
    而她沒興趣,尤其與藺時年扯上聯係,她更不想知道,十分敷衍地應了個“嗯”字。
    任迦華告知:“因為藺子本來是我的弟弟。”
    嗯……?方頌祺側眸。不得不承認她被勾起好奇心了。
    她被勾起好奇心了,任迦華反而吊她胃口不說了:“你還不夠了解藺子啊。”語氣多了絲調侃,“看來他也沒多喜歡你,對你透露的信息這麽少。”
    方頌祺輕哂:“藺老板本來就沒多喜歡我,難道華哥您會對一個二乃放真情?不過玩玩而已。”
    “二乃……?”任迦華滿麵驚異,“藺子結婚了?我怎麽不知道?”
    喲?藺時年把他和沈燁姑姑的婚姻瞞得如此嚴實?方頌祺笑笑,用他幾秒鍾前的話也調侃他:“華哥也還不夠了解藺老板,藺老板也沒多拿華哥您當太重要的兄弟。”
    說罷,方頌祺回去采訪點。
    采訪已結束,攝像機收起了,到藺壹南吃點心的時間。
    當然,點心也多準備了一些給他們這幾個人。
    無糖蛋糕,做得精致漂亮,藺時年一口一口地喂給藺壹南。
    藺壹南此時的記憶明顯已跳轉到藺時年成人立業後,一邊吃著蛋糕,一邊給藺時年強調生意經,諸如和氣生財、共同賺錢、慷慨解囊。
    藺時年不厭其煩地應,而且還會虛心請教要藺壹南細講。
    見任迦華走了過來,amanda起身問候“任董事長”,任迦華讓他們隨意,給他們解釋藺時年這是故意引導藺壹南多說話、活絡腦子。
    藺壹南約莫聽到任迦華的聲音,轉頭看過來:“華子啊,你今天怎麽也來了?”
    “藺伯伯。”任迦華打著招呼,正想再說話。
    但聽藺壹南又道:“是不是聽說了我們迦漢鐵樹開花把女朋友帶回家來見長輩,你也好奇了?”
    任迦華一愣,望向藺時年。
    藺時年亦一愣,旋即像是猜到什麽,忙道:“爸——”
    話未出,藺壹南已看向方頌祺,和藹招手:“別站那麽遠,來叔叔身邊坐,難得來一次,我們多聊聊。”
    別說amanda幾個人錯愕,方頌祺更猝不及防,呆呆愣住沒動,若非麵對的是老人家,她早飆髒話了。
    藺時年從容拉回藺壹南的手:“爸,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嗎?”藺壹南的視線不曾從方頌祺臉上離開,倏爾生氣,“爸可沒老年癡呆,我怎麽會連自己的兒媳婦都認錯?明明就是她!”
    方頌祺氣鼓鼓。怎麽沒老年癡呆?就是老年癡呆!
    “爸,你真的認錯人了。”藺時年耐心,暗暗有些頭疼。
    藺壹南堅持向方頌祺伸手:“快過來,來叔叔身邊坐,迦漢要是哪裏對你不好,你都跟我告狀。”
    方頌祺冷冰冰:“你認錯人了。我隻是藺會長的下屬。”
    麵對再三的否認,藺壹南呆呆地開始自我懷疑:“我真的認錯人了嗎?我難道已經老年癡呆了?我什麽時候老年癡呆的?”
    神神叨叨的,狀態明顯不對勁。
    任迦華率先出聲打圓場:“藺伯伯,你沒認錯人,沒錯,她就是藺子帶回來的女朋友,我來瞧稀罕的。”
    說著,他拉方頌祺過去,低聲拜托她:“小方,邦個忙,不要刺激藺伯伯,什麽都先順著他,否則藺伯伯會發病。”
    說話間,任迦華按她坐到藺壹南身邊。
    藺時年皺了眉,似乎並不讚同任迦華的做法。
    但同時任迦華的行為效果非常明顯,藺壹南即刻恢複平靜,一手握住方頌祺的手,一手握住藺時年的手:“對嘛,我就說我不可能把兒媳婦都認錯,迦漢從來沒帶女孩子來家裏見過我,這是唯一一個。”
    方頌祺腦子裏又天人交戰,是該照顧病人,還是該直接翻臉。
    馬勒戈壁!她不願意!這是老狗比的老父親,發不發病關她屁事?!
    好!決定了!數到三她就甩開藺壹南的手!
    一!二!三!
    ——方頌祺懷疑自己的手是不是被華哥黏了固體膠,動不了了!
    視線正好能和藺時年的對上,她怒瞪罪魁禍首。
    …………
    鎏城。
    沈燁在大舅媽梁雯的邦助下將馮晚意從醫院接回。
    從被氣暈倒到現在,她未曾與他說過一字半句。這種無聲的冷戰,比起直接訓斥,還要讓沈燁難受。
    馮晚意閉眼睡覺,又故意不理他。
    沈燁則照舊守在床邊陪著她。
    拿出手機,他悄摸給方頌祺發消息,告訴她馮晚意已出院。
    等待方頌祺回複期間,他刷了一下盆友圈,看到杏夏幾分鍾前剛發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