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遙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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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頌祺睇他:“我覺得您寫小說的能力一定更強,要不您走起一個?我做最忠實的觀眾,洗耳恭聽~!”
藺時年又不理會她。
方頌祺便自顧自繼續編故事:“分贓不均引發的內鬥導致‘食人族’的秘密曝光,外人知道了原來是有人販賣人、體器、官。這個非法團隊裏的成員中一位記者和一位譯員都是中國人。記者就是馮鬆仁,譯員就是盛明瑛。”
她一瞬不眨盯著藺時年,見藺時年仍舊不給搭理,她摸摸下巴,再往下編:“馮鬆仁和盛明瑛相互知曉對方的底細,皆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尤其馮鬆仁,因為他在國內漸漸闖出名氣,他每天心驚膽戰,就怕被盛明瑛揭露出他曾經在非洲幹過的醜事。又或者,是盛明瑛眼見馮鬆仁一天一天混得比他要好,心氣不平,以此威脅馮鬆仁,從中謀取利益——”
“適可而止吧!”藺時年再次打斷她,麵泛薄怒。
喲嗬,涉嫌侮辱他爺爺,所以生氣了?這點程度方頌祺還不至於被嚇到,剛剛使的方法雖然壞了點,但至少戳中他,總算叫他給出反應來了,她高興得很,挑下巴道:“成啊,你來講故事,我就適可而止。要不就讓我編完,預備好,改天再拿到馮老頭麵前去驗證~”
藺時年斂了表情:“你非要再讓馮鬆仁知道你沒死?”
“類似的話你不是問過一次了?是我給的回答不夠明確還是你的耳朵不好使理解能力也不行?”方頌祺很認真,“他都要我死了,此仇不報非君子。難道你以為我同意假死,是想一直躲下去?真躲得下去麽?我媽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還是說,你覺得由你去解決馮鬆仁就可以了?我隻需要藏在你的身後受你的庇護?嘁,你誰啊你?我自己的仇幹嘛要指望你?你又確定你能庇護住我麽你?”
別的不說,單最後一句,藺時年又聽出她在間接數落他無能,他冷笑:“你呢?你又能確定你報得了仇?你拿什麽報仇?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不明白,你瞎嚷嚷什麽‘此仇不報非君子’?”
方頌祺的心平氣和維持不住了:“是啊!光靠我一個人可能報不了仇!我連我媽和你爺爺與馮鬆仁之間的仇怨都弄不明白!所以我現在不是讓你邦我弄明白?不是要你和我聯手嗎?!你又不樂意!那我就單幹嘍!你還管我能不能成?”
“我覺得我單幹成功的幾率也很大。關鍵就在《夢中繆斯》吧?那幅畫很要緊是不是?馮鬆仁千方百計搜集‘j。f.’的畫作,和我媽手裏握有的馮鬆仁的把柄有關係,對不對?”
藺時年未做回應。
可無所謂,方頌祺對這個猜測相當有自信,她都打算好了,離開非洲後的目標直奔《夢中繆斯》!
藺時年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但注意力被車外所吸引,深深皺眉,神情也非常不好看。
方頌祺循向望出去,也不禁大罵一句草——少掉的幾位工人重新出現,不知從哪兒拎來了汽油,往他們的軍車澆!
她趕緊爬起來,傾身到後座揪過姚經理,示意給外麵的工人,還有人質在她手裏,難道不顧及麽?
工人們回之以冷漠的表情,踏馬地還真不顧及,想連姚經理一並幹掉。
方頌祺心頭一咯噔,又急又惱,氣全撒在姚經理身、上,用力甩姚經理的臉:“你這個人質怎麽一點價值都沒有?!你的手下都不管你的死活了!你還睡睡睡!睡什麽睡!”
一旁的藺時年:“……”
不出幾下,姚經理真被她打醒了,暈頭轉向不知所謂。
“我說你的手下要把你燒死了你聽見沒有!”方頌祺將姚經理的腦袋摁上車窗,迫使他往外看。
瞧清楚車外頭的情況,姚經理氣急敗壞直捶打玻璃:“你們幹什麽!停手停手停手!我還在車裏!”
一個正在澆汽油的工人似乎猶豫了,扭頭看負責發號施令的工人頭頭。
工人頭頭的態度明顯堅定,對大家說了幾句話,可能是分析利弊,然後沒有人再有反對意見。
方頌祺眯眼,瞍藺時年,譏嘲:“你看,人都是自私的,無可厚非。你說幾十年前的那個七人小團隊內訌時,是不是也遇到這種需要為了整體利益犧牲掉其中某一個人的情況?”
藺時年黑色的瞳仁斂起。
眼看已經有工人拿出了打火機,姚經理愈發瘋魔,製止工人不成,轉而砸窗,砸窗未果最後隻能朝方頌祺求救:“開車門!快開車門!放我出去!我要下車!”
方頌祺雖不至於瘋魔,卻也暴躁得很,聽言忍不住砸了姚經理兩拳:“想都別想!我們死你也得給我們陪葬!”
踏馬地她和藺時年下不下車都得死,她以前沒幹過幾件好事,臨死前還放走個殺人犯去繼續禍害人間,到了閻羅殿裏罪孽豈不更深重下輩子投不了好胎?
姚經理發了狠,不知何時竟偷偷解下了自己的鞋帶,此時發了狠地從椅座後勒住方頌祺的脖子:“開車門!開車門!給我開車門!
方頌祺呼吸不上來,痛苦地直蹬腿,手臂往後伸去抓姚經理的臉,卻沒能讓脖子上的力道有所放鬆。
藺時年臉色大變,即刻起了大半個身子,摸出先前暫時被他收起來的刀片,刺進姚經理的一隻手腕。
姚經理吃痛,鬆開了鞋帶。
藺時年急急把幾乎暈厥的方頌祺抱進懷裏:“怎樣?醒醒!別昏!”
方頌祺捂著脖子,疼得根本說不出話,眼淚直掉。
藺時年扒拉開她的手,就見又細又深的勒痕赫然,瞳孔裏驀然蓄滿壓製的怒氣。
姚經理陰魂不散,在這時再度從後座撲過來,手中分明抓著那支刀片。
位置的緣故,方頌祺比藺時年更早看見姚經理的動作,急急推藺時年。
藺時年坐回副駕,見姚經理衝此刻根本無力招架的方頌祺去,迅速抱住姚經理,兩人一起翻倒進車後座。
下一瞬刀片便沒入藺時年的後背。顧不及疼痛,他忙不迭喊方頌祺:“開車門!”
方頌祺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到駕駛座上cao作,給車門解鎖。
後座裏的藺時年即刻打開手邊的車門,將姚經理一腳踹出去,再關上車門。
方頌祺配合默契,第一時間再鎖住。
車外與工人們匯合的姚經理與諸人如何喧嘩,方頌祺已管不著,隻覺車內這一方有限的空間終於恢複清淨和安全,耳中盡是她和藺時年二人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
她先問他怎樣,嗓子發聲艱難,一作氣就疼。
後視鏡歪了,隻照見藺時年的一點點發頂。
她捂著脖子,所幸自己轉身回去看。
藺時年狼狽地坐在下麵,半個身子側靠著椅座,瞥她一眼,讀懂她眼神裏的詢問:“沒事。”
方頌祺嘲弄一哂。現在沒事又怎樣?接下來還不是得被外麵那群惡徒燒死?
她往後麵爬。
“你要幹什麽?”藺時年見狀坐直身體,想伸手接她,牽動的疼痛讓他的手臂根本抬不起來。
方頌祺自行成功換好位置蜷著手腳在他身邊坐下,強行掰過他的身體看他的後背。
shi濡的血暈染開布料,刀片似乎全部嵌進皮肉裏,她一時找不著他的傷口具體在哪裏。
藺時年捉住她的手,側回身,沒再給她看,主動告知:“在肩胛的位置。放心吧,不至於要我的命。”
方頌祺也沒精力管他了,疲軟地枕到椅座上。
藺時年粗糲的手指輕輕摸上她脖頸的勒痕。
方頌祺翻了個白眼,嘲他又趁機對她鹹豬手。不過也懶得費力氣去拂開他的手了,就當作臨死前給他一點小福利唄。
結果藺時年竟然得寸進尺,突然低下頭來親她。
方頌祺趕緊坐起來。
藺時年的唇已在她唇上吮了一下。收她的表情,他淡淡彎出弧:“抱歉,沒忍住。”
尼瑪地沒忍住!都要被燒死了還想著占她便宜!不不不!她懷疑他可能覺得既然快要死了,那就更要占一占她的便宜才死得不虧。方頌祺忿忿瞪圓眼珠子,若非脖子被勒出毛病,此時定然破口大罵。
藺時年沒再對她怎樣,隻是將她的手包裹得愈發牢實緊密。
方頌祺才記起自己有一隻手從剛剛起就被他捉著,嚐試掙脫。
藺時年這回沒顧她的意願,不鬆,靜靜直視她的眼睛。
方頌祺蹙眉,與他僵持片刻,嫌累,就算了。還是那句話,就當作臨死前給他的一點小福利。
不過生命的終結和他死在一塊,真是……冤孽。
車廂內本就愈來悶,如今又被汽油味無孔不入,她重新將頭枕到椅座上,難受地閉上眼睛等死,希望外麵的人別再磨嘰了,要點火趕緊點。
眼皮卻被藺時年強行撐開。
她正想生氣。
便聽他道:“不是分贓不均。”
哈?啥?方頌祺愣了數秒,才反應過來,他在糾正她拚湊的幾十年前那個故事的錯誤,頓時來了精神,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藺時年明顯也覺得累,學她的樣子,把頭枕在椅座上節省精力,隨即繼續糾正:“七人團夥,原本不是七人。隻有六個。我爺爺盛明瑛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但因為他和馮鬆仁恰好都是中國人,走得近,不小心發現了馮鬆仁幹的勾當,被馮鬆仁強行拉入夥。”
“他們不是因為分贓不均才內訌。不過團隊裏出叛徒是真。其餘五個人都以為是我爺爺告的密,實際上是馮鬆仁想洗手不幹了,又怕那五個人不同意,所以故意讓團隊陷入要被曝光的危機中,他趁機提出為了大家好暫時避風頭先停手。”
“這一停手,其實和解散沒有差別。不久後馮鬆仁因為意外受了重傷提前結束工作回國去了。其餘人的外派期限後來也陸陸續續滿了,也各自回國。雖然一夥人曾經短暫地配合幹過買賣,但心裏頭都有鬼,從此往後互不聯絡,誰也不妨礙到誰。其餘人的際遇如何不清楚,但馮鬆仁,從港媒離職後,靠的就是非洲賺的這一筆金,開始發家,一手創辦了dk,然後越來往成功的路上走。”
“我爺爺沒有像你說的心氣不平。非洲那段經曆同樣是我爺爺不希望再提起的。他回國後本本分分地做翻譯,隻圖日子平平淡淡。但沒想到,他會和馮鬆仁有機會再見上麵。”
方頌祺心裏頭小有得意,她還是把故事的框架搭得大致無誤。說盛明瑛心氣不平跑去威脅馮鬆仁本來就是她故意刺激他才隨口中傷盛明瑛的嘛……
藺時年短暫地停頓,續上話頭:“見麵就見麵吧,我爺爺當作和他不認識,從未想過去揭馮鬆仁的老底。可馮鬆仁並不這樣認為。”
換她到馮鬆仁的位子上,也不能安心啊。各自天涯不再相見可以忍,但現在知情人都蹦躂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來了,盛明瑛之於馮鬆仁而言就是顆定時炸彈……
後麵發生的事靠著她的想象力也能猜出個大概了,如果先前藺時年沒打斷她,她也是要這麽編的:馮鬆仁為了遮掩自己發家的秘密,下手迫害盛家。
方頌祺發現聽故事原來真是會誘發瞌睡蟲,難怪小孩子總愛讓大人給他們講所謂睡前故事,聽著聽著他們就給睡過去了。
她強行振了振精神,想要聽藺時年再細說馮鬆仁如何迫害盛家才導致他輾轉到藺家成為藺壹南的兒子。
藺時年卻沒繼續說了。他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也很累。
而他的手掌仍握得她很牢。
方頌祺發現他不講故事了,她反而更犯困,開不了口,便撓了撓他的手掌心,示意他不要這麽安靜。
不過話說,外麵那夥人怎麽回事兒?怎麽還沒點火?
思緒開小差才一秒鍾,就被來自嘴唇上的觸感拉回。
眼前近在遲尺的是藺時年的臉,她唇上覆著的是他的唇。
靠……老狗比損不損?又又又來揩她的油?問題是她現在撐著眼皮都費勁,躲不開。
藺時年顯得小心翼翼而貪戀,輕輕地啄她。
方頌祺眼皮越來越睜不開,隨他的便。
腦子似漿糊翻倒在地,黏糊得化不開,她辨認不清楚,入耳的來自車外的槍聲是不是幻聽。
貌似好幾把槍在混戰。
唉……不知道了不知道了,她隻想睡覺。
眼前閃過一些畫麵,她和紅十字會的其他誌願者一起在暴亂現場施救,她翻開一位東方麵孔女人的身體,發現女人懷裏護著個一歲左右的奄奄一息的孩子。
然後畫麵跳轉,她在學習怎麽給孩子換尿布。
再跳轉,她在落淚,藺時年企圖和她解釋什麽,她拒絕接受。
偏有人不遂她想睡覺的願,用力推她。
“iss-fong!”
方頌祺勉力睜開一縫隙眼皮,入目的是一張外國男人的臉。她不陌生,是其中一位刑警大哥。
她沒反應過來,不僅幻聽還產生錯覺了麽?
欸?不對,她現在平躺麵對的好像是外麵的天空?
天空很快又於她視野消失,變成車廂頂。
而刑警大哥還在動著嘴皮子和她說什麽。
她一個字沒聽進去,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可能已經得救了。
心裏頭隱隱冒出某種感應。
她隨感應偏過頭,正見藺時年雙眸緊閉躺在一旁,他的手則還握著她的手沒有鬆。
…………
四天後,中國駐剛果金大使館。
方頌祺從醫生那裏出來,轉去病房。
病床上的藺時年見她的神情懨懨,便知肯定是醫生沒有能讓她快速痊愈的方法。
本來他也覺得她異想天開。脖子上的勒痕那麽深,可見傷得多嚴重,疼也隻能慢慢養著,又不是不能好。命還在,是最萬幸的。
他也就不多問給她添堵,示意她午飯已經送來了。
方頌祺的懨懨稍微有點收斂,但打開來一看,屬於她的那份還是……流食。
能怪做菜的人欺負她麽?不能呀,是她嗓子疼,喝水都疼。
順手把藺時年的那份送過去到他的病床桌上。旋即,照例,她也爬上他的病床,盤腿坐在床尾,與他共用桌子。因為病房小,空間有限,沒其他地方給她用了。
方頌祺沉默地開動,發現藺時年那邊也改吃和她一樣的流食,拿眼睛睨他一眼。
藺時年抬起眼簾與她對視,煞有介事解釋:“不想勞煩別人每次都煮兩種不同的菜,統一都吃流食方便點。”
方頌祺肚子裏再多的話,如今也跟啞巴似的講不了,隻得咽回肚子裏,困難地繼續進食。
話說回四天前,之所以那麽久,車外麵一群人也沒燒死他們,緣由在於姚經理被從車裏放出去後起內訌了。
她命不該絕呐,內訌拖延了一陣時間,恰好夠刑警和維和士兵趕到。正如小薑姐前陣子告訴她的,刑警隊因為發現了“食人族”吃人案的線索所以決定插手調查(第156章),線索指向的就是這支工程隊。若非刑警們對工程隊早生懷疑,恐怕也不會那麽快找到她和藺時年。
而其中邦最大忙的,是姚太太。
姚太太早知自己的丈夫聯手工程隊的一部分工人幹“吃人”的勾當,起初還勸他回頭是岸,可姚經理執迷不悟,禁了姚太太的足,不允許姚太太離開工程隊。
其實姚太太也確實無法一個人跑出工程隊,畢竟走出工程隊,處處都是危險,她在這裏除了姚經理,也根本人不生地不熟。她以為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在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藺時年和武官等人的出現在工程隊裏,讓姚太太產生了一些想法,並且付諸行動。
在藺時年第二次去工程隊時,姚太太本想冒險直接和藺時年接觸,卻遭到姚經理的懷疑,挨了一頓打,姚經理也對她起了防備心理。
姚太太便改變策略。所以無論是方頌祺在洗手間裏察覺的古怪、血跡和鞋子,藺時年在酒櫃看到的酒,以及其他他們兩個人沒有發現的姚太太竭盡所能留下的線索。幸好,這次成功了。
方頌祺彼時聽完小薑姐轉述的原委後,恨死姚太太了。什麽狗屁線索,害得她和藺時年慘遭姚經理追殺!差一點點小命玩完!
至於姚經理,嗬嗬噠,利用“食人族”打掩護的靈感來源就是幾十年前那起被壓下的鮮少人知道的最後不了了之的秘聞。
掂著心思,方頌祺輕輕踢一下藺時年的腳。
藺時年抬頭看她:“怎麽了?”
方頌祺用手指在桌麵上寫出“故事”兩個字,要他講完整。
藺時年卻好像看不懂:“你鬼畫符?”
她字跡不夠清楚嗎?方頌祺問他要手機,她要在手機上打字給他看。
藺時年目露困惑:“不好好吃飯,你一直手舞足蹈,是表演雜耍給我助興?”
這下子方頌祺還不明白他故意戲弄她,她就真是傻子了。
氣得她扯動嗓子疼她也要罵他:“草你——”
罵得有沒有氣勢她顧不著了,她話都沒罵全,就痛苦地捂住脖子,好像這樣能讓咽喉舒、服些,實際上丁點作用也沒有。
藺時年深皺眉:“你都控製不好你自己,還指望能快點好?”
喲!他還有臉教訓她?難道不是他戲弄她在先嗎?!否則她怎麽會無緣無故想罵人?!嗓子不行,方頌祺改用腳踢他。
因為桌麵擋住了部分視線,她這一踢沒什麽準頭,竟不小心往他襠部踹。
藺時年對自個兒的寶貝家夥估計向來保護心理重,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腳,陰沉臉。
老狗比,這也算鹹豬手揩她的油!方頌祺冷冷一哼,收回腳,迅速爬下床,帶上沒吃完的飯,離開他的病房。
…………
藺時年因為背上的傷,所以直接住病房。方頌祺如今和大使館翻譯組的一位姐姐安排在一個屋。小薑姐因為瘧疾尚未痊愈,也安排在醫療館的病房。一行人是昨天剛從維和部隊離開乘飛機轉來這個位於剛果金首都的中國大使館暫住。
大使館挺破舊的,裏麵沒什麽地方可瞎逛,外麵的政治環境又有點亂,幸而這裏網絡通訊比維和部隊營區都強,所以方頌祺玩電腦打發時間也不至於無聊。
隻不過她很早就想和許敬視頻通訊的願望依舊未達成,因為她不方便說話,屆時又得跟許敬解釋她為何變成這樣,怪麻煩的。終歸大使館隻是中轉站,很快也要離開。
第二天,方頌祺就見到前來接她和藺時年的華哥。
她抱著高高興興的心情,結果華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和藺時年一並數落:“……你們也太不讓我省心了。耽誤這麽久,最後還是得我親自跑一趟過來。”
說著他轉向藺時年:“藺子,你那會兒不讓我陪你過來,說你隻是去一下很快把小方接回來,我留著做照應。現在,‘打臉’這個詞是不是就可以用在你身、上了?”
轉念他覺得不對:“年輕人的詞得問小方,不該問你。”
遂轉向方頌祺:“小方,‘打臉’是不是這麽用的?”
藺時年:“……”
方頌祺笑得樂不可支,搗蒜似的直點頭。
華哥不調侃了,與藺時年講回正事:“前幾天當地大學生和市民街頭遊、行示威,傷亡挺嚴重,交通癱瘓,我今天差點過不來。商會的成員你都聯係好了是不是?”
“嗯。”藺時年點頭,“見麵地點定在大使館對麵的梅華酒店,等會兒一點左右和他們一起吃飯,拜托華哥你代我去一趟了。”
“自家兄弟別客氣,小事。”華哥揮揮手,盯他幾秒,歎息著又多嘴叨他一句,“你都受傷了怎麽還走到哪兒邦到哪兒?一會兒邦維和部隊營區向工程隊借的物資,一會兒又聯係商會成員邦大使館一起保僑民……”
藺時年抿唇:“本來就是我們先麻煩別人的。”
旁聽的方頌祺撇撇嘴。嘚嘞,總而言之是她的錯,不被拐賣就沒這麽多事兒。
藺時年緊接著又補一句:“就算沒麻煩到他們,也是我順手的事兒,既然碰上了,就搭個便利。”
喲嗬,彰顯他自己了不起呢?方頌祺拿眼角投去個玩味的輕蔑。
華哥笑一下,沒再多言,抬腕看時間:“我先過去酒店,正好帶著行李過去晚上我就住那兒了。小方喜歡吃什麽?我看看那邊酒店有沒有,給你帶。”
藺時年直接邦她回答:“她喉嚨壞了,吃不了。”
華哥對她投諸滿副同情之色。
待他離開,方頌祺才記起來,剛剛好像沒提到究竟什麽時候能離開剛果……?
她看向藺時年,眨眨眼。
藺時年安了她的心:“後天就走,不會再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