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五十九章 當年的苦 今日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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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秀誌撿起古籍,封麵上還有不少灰塵,他小心地拍了拍,又拿袖子抹了抹,借著燭火才看到三個朱紅大字“飛霞錄”。
他小心地將古籍藏到內襯中,卻不敢流露出一點高興的神色,“弟子必不負師父期望。”
淩正風麵無表情,好像是累了,隨意揮了揮手道:“未有傳道,何談期望,我隻不過把適合你的道法給你而已,其中奧妙還需你自行參透,簡單的可以來問我,高深的,我也幫不了你,明白了就出去吧。”
盧秀誌又是一通叩拜,直到淩正風煩了才心滿意足地退出了秘室,回到屋內發現趙豎和林顯聖還沒有離開。
趙豎也已經恢複了大半,看到盧秀誌出來開心笑道:“盧師弟,你感覺如何?身上可有絲毫不適?”
看著趙豎和林顯聖真誠的笑容,盧秀誌冷漠的內心也為之觸動,他原本也是天真爛漫的孩子,家中產業也算殷實,可六歲那年遭逢巨變,父母被奸人所害,臨終時不得已將他托付給最信任的手下。
誰知那個盧秀誌平時喊叔的人竟然是幕後主使,為了吞並盧家的田產鋪麵設計陷害了盧秀誌的父母,最後還虛情假意地跪在盧秀誌父親麵前立誓會好好照顧他。
盧秀誌一開始還被蒙在鼓裏,直到有一天在院中玩耍偷聽到此人的談話才知道了真相。
孫思賢,這個名字盧秀誌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氣得當場就向孫思賢質問,謊言被戳穿後,孫思賢索性也不裝了,直接將他趕出了家門,他自己的家門。
盧秀誌足足在長街上乞討了數月,看盡了冷眼,聽夠了奚落,一連串的悲慘遭遇之後,便讓他對人心失去了信心。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又一次餓暈街頭後,他被一家賣梨的農戶發現,女主人憐他幼小便接他回了家中,男主人本來不允,但架不住她哭啼,盧秀誌也表現得十分乖巧懂事,隻得將他暫時收留了下來。
那農戶家中一共三口人,日子雖然過得艱苦,但好歹有飯吃,有家住,盧秀誌慢慢長大也能開始下地幫忙務農,對男女主人的稱呼也變成了爹和娘。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會這麽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可上天似乎就是見不得他好,孫思賢不知從哪裏用金銀籠絡了幾個修行者,開始瘋狂地侵吞村裏人的田地。
到了他們家,那個被他叫做爹的男人不服氣,想要理論,可那幾個敗類因為前幾次侵占田地的不順利,把氣全都撒在了男人身上。
僅僅一指,男人話還沒說完,胸口就多了個窟窿,女人哭著喊著想要上前拚命,也被一指結果了性命,如此一來,家中就隻剩下他和哥哥了。
那幫歹人想要斬草除根,先殺了哥哥,最後把目標放在了他的身上。
在他們步步逼近的同時,那位王師兄出現了,輕而易舉地替盧秀誌擋下了攻擊。
他使得一手火靈道術,身法飄搖,赤焰飛舞,煞是好看,以一敵三不僅不落下風還猶有餘力,在弄明白事情經過後,毫不手軟,連續誅殺三人。
此神兵天降的氣概看呆了盧秀誌,他順勢將自己幼時的遭遇全盤托出,想請王師兄為他主持公道,殺了孫思賢。
可王師兄卻無奈地告訴他,世間事自有世間人自行解決,修真界有嚴令不得插手幹預,那三個敗類以道法殺人自是取死之道罪有應得,但他卻不能幫盧秀誌殘害凡人性命。
盧秀誌正自失望的時候,那位王師兄驚喜地發現他竟然有修行的潛質,那時盧秀誌已經十四歲了,體內靈力因無人教導如何控製,有外泄的情況,那三個修真者肯定也感覺到了,所以才將他放到了最後。
王師兄幫著他一起安葬了一家人,帶著盧秀誌上了禦仙宗,臨別之時還專門告誡過他不可以仇恨為修道的目標,否則難成大道。
盧秀誌表麵上答應的好好的,可心底無時無刻不想手撕了孫思賢,所以才急於道法的修煉。
但在長離峰上,因為資質平平,他並不受重視,入門半年也沒習得一星半點的道法,如今改投了次山峰情況才好轉過來。
盧秀誌看著林顯聖溫暖的笑意,往事紛亂閃回,腦海中幼時父親的身影竟一刹那與他重疊又漸漸消散。
輕輕吸了吸鼻子,盧秀誌低頭行禮不願讓二人看到泛紅的眼眶,右手飛快地掃去眼角的淚水說道:“大師兄,趙師兄,一言難表我心中萬一,將來你們若是落難,我盧秀誌必定為你們赴湯蹈火!”
趙豎苦笑道:“師弟你剛脫離險境就不能說點吉利話...”
他體內的元氣已經恢複大半,雙頰也變成了正常的顏色。
盧秀誌剛被淩正風一陣威逼,有些不敢正眼瞧著趙豎,“趙師兄,你的事我全都知道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在師父麵前起誓,絕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趙豎聞言連忙問道:“師父他沒為難你吧?”
盧秀誌麵色有些發白,但還是咬咬牙說道:“沒有...”
他本想把淩正風傳他飛霞錄的事也說出來,可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師父讓我出去後告訴師兄師姐我的傷是玄天丹和大師兄治好的,這樣他們就不會懷疑趙師兄了。”
林顯聖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那就好,我們正為說辭頭疼不已呢,有玄天丹作借口便合情合理了,趙師弟,一會出去你就說師父需要你不停喂食丹藥所以才被留到了現在。”
趙豎點點頭,起身拉著盧秀誌與林顯聖一齊打開了房門。
淩正風的屋外站滿了人,他們從今天一早就開始等了,午飯都沒有吃,但也不敢高聲喧嘩,一個個麵色焦急,見屋門終於打開了,全都湧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趙豎笑而不語,讓出了身後的盧秀誌,眾人大喜,一股腦兒把他圍了起來噓寒問暖,林顯聖和趙豎反而被人群擠了出去。
趙豎笑道:“唉...咱們次山峰的老傳統了,喜新厭舊,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林顯聖拍了拍他的腦袋,“這盧師弟跟你當年比起來可強上不少呢...”
趙豎不明所以,問道:“大師兄何出此言啊?”
林顯聖少有的壞笑道:“你看盧師弟醒來的時候鎮定自若,再想到你初入次山峰,也是遭受重創,醒來時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這點上可不就比你強麽...”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趙豎被林顯聖打趣,卻又反駁不得,臉羞得通紅,辯解道:“我那會比盧師弟年紀小,又不知道厲害,受到如此驚嚇,哭個一兩聲也是應該的...”
林顯聖微笑看著趙豎,柔聲道:“是啊,你長大了,也變強了...”
“什麽變強了?”
這時,一個腦袋冒了出來,是梅振羽,他一下箍住趙豎的脖子,小聲問道:“老實說,盧秀誌的傷是怎麽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