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感覺變了

字數:4096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一號大秘 !
    一連數日,鄧一川都埋頭在資料堆裏。
    說來也是奇怪,原以為,這些跟他專業不沾邊的資料到他手裏,會有陌生感排斥感。玩文字的人有個怪癖,就是最怕遇到自己不感興趣的。比如以前當秘書,隻要涉及到市裏的發展戰略發展思路,鄧一川寫起文章來,就非常痛快,才思奔湧。可有時候免不了有其他一些材料,比如陳原要在一些企業奠基儀式上講話,還要就市裏落實中央或省裏某項精神所做的匯報或總結,寫起來就非常煩人。
    說穿了,鄧一川還是習慣寫那樣有獨立見解或創造性的材料。而對一切僵死的教條的,過於虛過於空的,都抱有排斥心。
    這次不同,這些材料一到了他手裏,馬上便引來他興趣,看得津津有味。
    鄧一川都奇怪,自己怎麽會對博物館學也感興趣呢?
    後來他明白,讓他生出興趣的,並不是真正的博物館學,而是隱藏在這一堆資料裏的黑幕。
    見他如此賣命,早上老早就上班,來了就一頭鑽進辦公室,除上廁所,幾乎辦公室門都沒出。伊淺秋打心裏高興。她會不期然地敲響鄧一川辦公室門,先說句:“沒打擾到你吧?”然後在鄧一川對麵坐下。臉上是欣欣然的表情。她並不問鄧一川看出什麽了沒,而是用內疚或不安的聲音說:“把你拉進來,讓你受這份罪,真是心不安吧。”
    聽著她這般客氣,鄧一川會溫情地笑笑,用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口吻道:“都是幹工作,哪有累不累的。再說了,館長如此器重我,我當然要珍惜這個機會嘛。”
    聽他總是左一聲館長右一聲館長,伊淺秋十分不自在地說:“一川跟你商量個事,以後別老是館長館長的,別人叫我,我還多少自在些,畢竟在這個位子上,你一個大秘書這樣叫,我渾身不自在啊。”
    鄧一川確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但他裝糊塗,繼續說:“不叫館長叫什麽,叫大了,你還沒當上。叫小了,讓人說我鄧一川目無領導,這罪名我可擔不起。”
    “哪,沒人這樣說你呢,再說了,要說領導,你才是我領導呢,怎麽著你也是吉東第一大秘。”
    伊淺秋又提起了往事。鄧一川心裏一暗,鄭重道:“哪壺不開偏提哪壺,館長這是讓我安心工作呢,還是讓我陷在舊事裏傷感呢?”
    伊淺秋一聽急了:“一川你千萬別陷,我這是叫習慣了,總覺得讓你幹這些,有點委屈你了。”
    “好啊,那你讓楊主任把這一堆資料原抱回去,再通過關係把我調進市政府呢。”
    鄧一川本來也是說著玩的,沒想伊淺秋卻當了真:“一川你就堅定信心吧,總有一天,你會重新回去的。別人不信,我伊淺秋信。”
    這話讓鄧一川一楞,忍不住就問:“為什麽?”
    伊淺秋說:“什麽也不為,就憑我伊淺秋對你的信心。”
    “呃?”鄧一川搞不明白信心兩個字怎麽解,用目光探究。
    伊淺秋迎著他的目光說:“外麵關於你和市長的傳言很多,但我隻信一條,幹實事的人,大家最終會看得清。”
    這句話勾起了鄧一川許多心事,臉色也暗淡下來,過半天,黯然地歎了口氣,道:“可這些有什麽用呢,這個世界並不是為真正幹事的人暢開大門的,有時候留給他們的反是死路一條。”
    “一川你沒必要灰心,還是要堅信,時間能證明一切。”
    鄧一川不想就這個沉重的話題再說下去,不管伊淺秋出於何種動機,他都不想再讓過去的事幹擾自己。他現在有了新目標,必須孤注一擲的投入進去。
    搖了下頭,裝作輕鬆地道:“好吧,聽館長的,以積極的心態迎接未來。”
    “好啦,不占用你時間了,給你添杯水吧。”說著,伊淺秋拿起鄧一川喝殘了的茶杯,去衛生間倒了,洗幹淨杯子,又重新為鄧一川換了茶葉,然後盛滿熱水,遞了過來。低下頭,很有蠱惑性地又說一句:“加油,等你給我們提出好建議呢。”
    伊淺秋走了,鄧一川腦子裏卻有些亂,這女人,古裏怪裏的,到底為了哪樣?
    不知是受伊淺秋啟發,還是楊眺也聽著了什麽。自從鄧一川接受了新工作,楊眺對他態度也是大轉變。這些天往他這邊來的頻率也高了許多。每次來都有漂亮的借口,要麽問鄧一川還需要什麽資料不,要麽就是拿一盒新茶葉,說鄧秘書辛苦,知道鄧秘書有茶癮,專門去茶葉店挑了一種。
    伊淺秋的熱情鄧一川敢接受,楊眺的卻不敢。鄧一川跟楊眺說,他什麽也不缺,謝謝楊主任關心。
    楊眺聽著話似乎不那麽好聽,自討無趣地走開了。
    但過一天又來,這次拿的不是茶葉,是咖啡。說喝咖啡提神,寫材料的人,不有咖啡怎麽行呢?還特意從她辦公室拿來一套咖啡杯,折騰半天,給鄧一川衝了一杯香噴噴的咖啡。
    鄧一川就有幾分不安了。兩個女人輪番向他獻殷勤,究竟是好事,還是另有目的?
    這天他看材料看到將近下午七點,樓上人走得差不多了,鄧一川累了一天,有些堅持不住。收起資料,出了辦公室,邊走邊想晚上吃什麽。
    一個人的日子,還真心不好過。
    尤其一日三餐吃什麽,非常傷腦筋。
    經過伊淺秋辦公室時,見門半暢著,伊淺秋也沒走。鄧一川強迫自己不往裏麵看,裝作無視地走了過去。步子剛錯過門,裏麵響來聲音。
    “一川嘛,等等。”
    你無視她,她不無視你,而且開著門等。
    鄧一川沒法子,隻能將腳步送進去。
    “累壞了吧,我這裏有提神的,快喝一杯。”說著,捧過一杯子,也不管鄧一川喜歡不喜歡,就要遞給他。
    鄧一川掃了一眼,見桌上有新拆開的包裝,是什麽營養液。想笑,又笑不出來。他現在成重點保護對象了,兩女人輪流給他補給他提神。
    “資料看得差不多了吧,發現什麽沒,也不見你提出來?”伊淺秋說。
    伊淺秋每次問話的時候,目光不是直視在鄧一川臉上,而是軟軟地從側麵看過來。
    人的目光是有硬度的。那些大領導大首長為什麽會讓人怕,會讓人生畏,就是因為目光太硬。比如普天成,縱是隨意看你一眼,也會讓你感覺到一股寒意,不自禁地打出戰來。
    那目光是在歲月中曆練出來的,是在官場中日積月累看人看出來的。
    伊淺秋的目光其實已經有了這種硬度,隻不過,跟鄧一川單獨相處時,她在刻意地回避著這種硬度。盡可能地讓目光不是領導的目光,而是女人的目光。
    哦,女人的目光。
    鄧一川第一次有了這種想法。他的心動了幾動。他也是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竟然有點迷戀這種目光。
    伊淺秋還有一個習慣性動作,問話的同時會隨意地撩一下自己頭發。輕輕一撩,然後迅速地又將手放回原處。
    這個動作一點刻意的意思都沒,自然、流暢,含著某種韻味,但卻非常的撩人。
    鄧一川不得不承認,伊淺秋除了高冷、傲慢,還有特別嫵媚的一麵。說的也是,她是伊淺秋啊,怎麽可能沒有嫵媚呢?
    以前對她有太深的成見,內心的敵視將這種感覺全排斥了。
    而此刻,鄧一川心裏升騰出另一種東西。這種東西很強烈,但又很矛盾。他想將目光挪開,但又挪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