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這頓飯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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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得真香。
應該算是鄧一川從看守所出來後吃的最香也最飽的一次了。
到後來,他都有點撐得站不起來。
江明燕自然沒想到,自己的廚藝能得到鄧一川如此誇讚。看著鄧一川大塊大塊地夾菜,動作裏一點都沒了文雅,就跟農民工一樣,吃得有些粗野。一邊吃一邊抬起頭來把誇讚的話語送給她,江明燕心裏那個興奮,就像做成了一件什麽了不起的事一樣。
江明燕手藝是不錯,甭看著平常她大咧咧的,不拿自己當女人,那是為了生活。一旦進入女人角色,做起女人的事來,那就完全是另一個樣子了。
剛嫁跟盧愕的時候,盧愕天天誇她廚藝。說他吃過了天南海北,那些大菜名菜不過是看起來驚眼,價格不菲,真要論味道,遠不及他老婆幾樣小炒留味呢。
江明燕當然不相信盧愕這種沒根沒據的話。譏諷他:“你去過多少地方,又進過幾家高檔酒店,還說吃過了天南海北呢。你知道天南海北是個啥嗎?”
一句話揭了盧愕底,盧愕也不羞惱,一本正經說:“我說的全是真,老婆你一定要相信我,等將來賺了大錢,咱也開一家酒店,讓咱老婆親自掌勺。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老婆菜或者獨一勺,保證壓過那些大酒店。”
“好啊,我等你賺大錢的那一天。”江明燕嘴上應付著,心裏卻忍不住幻想起來。真的,她有過開家酒店的夢想。可這隻是個夢想。江明燕知道,夢想這東西,隻能吊人胃口,真要實現,不知有多難。
“吃飽了,吃得太結實了,明燕你看看,我都站不起來了。”鄧一川終於放下筷子,狠狠地伸了下懶腰,就像過足了癮似的,起身的樣子真有些艱難。
江明燕看著他費力的樣子,哧哧笑了起來。
“真是難得啊,大秘書原來吃相也這麽貪。以為你吃慣了山珍海味,根本咽不下這些粗糠野菜呢。”
“這還粗糠野菜啊,比五星級酒店吃的還要豐盛。”鄧一川誇張地說。
“鄧秘書你快別羞我了,哪敢跟你吃過的那些比,隻要能咽下去,我就開心得不得了。鄧秘書想吃,以後就給我電話,我天天給你做。”
說完這句,猛覺不妥,臉一紅,扭身進廚房了。
鄧一川也被這話撩動了心事,一個女人願意天天給你做飯,那是什麽意味啊。想想跟章小萱結婚那麽多年,章小萱給他做過幾頓飯啊。而且章小萱做飯潦草,就跟她做事一樣,某一天會忘了放鹽,飯菜淡的入不了口。然後下一頓又恨不得把家裏所有鹽都調進去,那鹹,那苦,不敢想。
鄧一川目光不由自主就往廚房那邊去。江明燕在收拾碗筷,開始涮鍋。此時的樣子完全就是賢妻良母,隻是盧愕這渾蛋,卻不知珍惜。
想想婚姻這東西,也非常的沒有邏輯沒有章法。好女人總是讓博情郞耽誤掉,好丈夫卻又讓混蛋妻子糟蹋掉。上帝在拉郞配對時,總是會瞎掉一隻眼睛。
意識到自己想多了,鄧一川狠狠甩了下頭,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幾圈,拿起拖巴,想幫江明燕幹點家務。一來是為了消化一下胃裏過多的食物,二來嘛,了不能白吃人家,做做樣子。
鄧一川還沒拖呢,驚得江明燕從廚房跑出來,伸著一雙濕手:“鄧秘書你快放下,這活哪是你做的?”
鄧一川故意說:“我咋就做不得?”
江明燕一邊奪他手裏拖把,一邊說:“你是文化人,大秘書,你的手金貴。再說就這巴掌大點地方,我還整天沒事呢,哪用得著你來幫忙?”
說著話還真就將拖把奪了過去。
鄧一川又被她的話觸動,道:“大秘書,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我,也就一閑人。”
“不會吧?”江明燕忽然犯傻一般看住他,臉上神情也變得緊張。半天,嘴唇動了動說:“一川你別灰心,我江明燕別的人不信,但我信你。”
看著她又急切又深沉的樣子,鄧一川內心湧上一種感動。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給你真誠,就算是,真誠跟真誠也是完全不一樣的。期待他鄧一川東山再起的人並不是沒有,有,且多。但他們各抱著各的目的。
拋開那些虛情假意跟他講麵子話的人不說,就算那些對他真心抱著某些期待的,也多是從他們自己的利益出發。因為在過去的那個鏈條上,靠著他鄧一川,這些人的確得過不少好處。他們希望這種美好的生活能夠延續。
而真正不帶任何個人動機,隻是純粹地希望他能再好的,除了他父母、妹妹,沒幾個。而眼前的江明燕,鄧一川絕對相信是一個。
一個人的人品是從生活中慢慢顯露的,越是樸實的東西,越需要你沉澱下心來才能感受到體會到。生活的繁華與虛飾,往往卷起的是那些虛假的浮華,而真情卻被淹沒在一浪接一浪的矯作之下。
鄧一川此刻真是被感動了,倒不是江明燕這麽一句簡單的話,就讓他看到了她的品質,而是多年交往下來的積澱。
有一種感覺其實一直不明晰,但鄧一川騙不了自己。說是這些年他在不停地幫發小盧愕,可太多時候,他是看在江明燕份上。這是一種不好承認不敢承認的情感,但它又是那麽強烈那麽逼真。
真的,鄧一川騙不了自己,同時也相信,很多事,江明燕自己是有判斷的,肯定也跟他有同樣的感受。不然那天晚上,江明燕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說對不起,還非要強調欠他的,一定還他。雖然嘴上說是盧愕欠的,但那不過是托詞,是為了某種表達的需要,為了能把某些話大大方方說出來。
屋子裏的氣氛忽然僵住,有時候氣氛就是被突然跳出的一句話而搞亂的。本來熱鬧的場麵,因一句悲涼的話瞬間就把熱鬧趕走。或者非常流暢的一次交談,但因某一方麵突然崩出一句突兀的話,就將整個談話的氣場給破壞掉。
今天的江明燕倒不是破壞了什麽,而是她那句急切地崩出來的,發自內心的擔憂與期盼因含著太多的真誠,讓鄧一川感覺到了,這個世界,不論你到什麽境地,都還有溫暖在。
溫暖、真誠,才是一切的情緒源。
鄧一川真是被此時這股情緒給包圍了,心頭萬千思緒展開,滾絞在一起,化不開。
看著江明燕的眼神也有些變了,起時是帶著玩笑的,慢慢,便鄭重起來,複雜起來,不敢再有絲毫的玩笑與戲謔,更不敢有一絲的不敬與不恭。
事實上他也從來沒對江明燕不恭過。怎麽會呢?
人跟人之間,是有一種命定聯係的,有些人你一輩子守身邊,但未必能懂心能走心,有些人雖然永遠沒有交匯,但心一直在一起。
懂這個字很重要。
一個人懂另一個人,那就是緣分了。如果兩個人都懂對方,這個懂,就能融解掉一切。
他們就像兩隻會心的鴨子,遊在水中,雖然從不並過肩,但不論離多遠,都能清楚對方的方向,還有水性。
“為什麽要信我,能信我什麽?”鄧一川突然問出這麽一句。
江明燕目光一閃,旋即又暗下去,她垂下首,似乎在斟酌,又似乎在給自己鼓勁。
其實更多時候,江明燕看鄧一川,還是帶著仰望的。不管鄧一川怎樣待她,她心裏,鄧一川還真是一尊神。
現在這尊神能在她臨時租的屋裏吃飯,能這麽近地看住她,她的心就暖得一塌糊塗,就狂跳個不止,甚至都不知道怎麽跟他對視。
但是她終還是鼓起勇氣,衝鄧一川說了聲:“你不會輸,在我心裏,一川你永遠不會輸。”
就這麽一句,就把一切都說清楚了。鄧一川突然伸出手,不容分說就攬住了她肩頭。
江明燕渾身微微一抖,鄧一川清晰地感覺到了那細微而又猛烈地顫。
“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