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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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芩說,那天她急著去省城,就是知道自己已經被人舉報了。
    “我倒不是怕他們能舉報出我什麽,我是擔心有人會利用舉報這種手段,幹排除異己的勾當。”
    鄧一川點頭。他也知道最近有很多事對蘇芩不利,田中和王華偉他們,肯定不會放過她。而且他還聽說,已經調往省裏的原政法委書記柳建楓,本來風傳要被那個了,結果最近反又很活躍。
    柳建楓一直把自己離開吉東的原因歸結到蘇芩這邊,說蘇芩上竄下跳,想接任他那個位子,想進常委。
    “這招跟當初他們對待陳原一樣,在上級對陳原采取措施前,也是不斷有告狀信檢舉信傳到省裏甚至更高層。”蘇芩說。
    “我不能步陳市長舊轍,不能聽任他們把我搞下去。”蘇芩抓起茶杯,猛喝了一口。
    蘇芩接著告訴鄧一川,那天在飯店跟他們三個交待完,她連夜去了省城。秘書長普天成等在辦公室。
    剛一見麵,普天成就訓起了蘇芩:“怎麽回事,不想在吉東幹了,不想幹可以直接找我談。”
    普天成的話很狠,蘇芩委屈壞了。但在普天成麵前,她又不能將所有委屈道出來,隻好說:“不是我不想幹,是有人壓根不想讓我幹。”
    “老是這種話,有沒有點新鮮的,如果你行得端立得正,別人怎麽都會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
    蘇芩感覺不解釋不行了。以前她也跟陳原一樣,堅持一個原則,就是凡事不在領導麵前解釋,哪怕領導批評錯,也絕不辯解一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一向是她在官場做人做事奉行的準則。
    可那天再要不解釋,普天成會將她批得頭破血流。於是蘇芩就將這段時間的工作,包括暗中對吉東多個方麵做的調查,都跟普天成講了。蘇芩原以為,聽了這些,普天成會態度好一點,沒想聽完之後,普天成態度更壞。
    “是跑來跟我表功是不是,不要老跟我強調,你做了多少,我要結果,做事有成效嗎?”
    蘇芩吞吐道:“是有一點。”
    普天成冷冷一笑:“多少時間了,才有一點,不覺得僅就工作效率看,你蘇書記也得檢討嗎?”
    蘇芩一聽完了,普天成根本聽不進她解釋,不管她說什麽,普天成就一個字:訓。
    訓到後來,蘇芩實在忍不住了。女人嘛,她感覺在吉東如此複雜如此困難的情勢下,她堅持跟那夥人拉開界限,堅持從亂麻一樣的線索中抽絲剝繭,試圖將真相還原出來,已經很盡力很盡力,可普天成卻仍然不理解,還用這種態度待她。
    女人受了委屈,除過哭鼻子,似乎沒別的方式。
    蘇芩真就在普天成麵前委屈地抽泣起來。
    沒想這一流眼淚,更加惹惱了普天成。啪地將這個檔案袋往她麵前一擲:“哭,如果哭能頂用,那我帶你到瀚林書記麵前去哭,或者再高層也行。”
    蘇芩嚇得緊忙抹了把淚,茫然無措地盯住普天成。
    “一川,是我們錯了。”蘇芩忽然說。
    這個時候的蘇芩,跟鄧一川剛進門時看到的,已判若兩人。一碗麵條加上一個熱水澡,不隻是讓她擺脫了體力上的困倦,重要的,不管她講話,還是談及某些敏感問題,原來那清晰的思路又回來了。
    “秘書長批評的對,我們不隻是錯誤地領會了他的意圖,更不堪的是,我們的腳步太亂。”
    “腳步太亂?”鄧一川一時沒聽懂,蘇芩思維跳動得太快,他有點跟不上。
    蘇芩接著說:“秘書長是狠狠批評了我,當時接受不了,可經他一點明,就覺得他的批評完全是對的。”
    “怎麽批評?”鄧一川被蘇芩說的越發糊塗。
    蘇芩歎了一聲,身體微微往沙發靠背上躺一下,合上眼,做短暫思考。
    躺過去還沒一秒鍾,猛又挺起身子:“一川,你難道沒覺得,我們就像是無頭蒼蠅,四處亂碰嗎?還有一點,也是秘書長把我震醒的,我們被對方吊住了。”
    這個夜晚,在蘇芩家裏。鄧一川不隻是讓蘇芩上了一課,更重要的,是蘇芩幫著將他們這長時間所有的努力理清了方向。
    是的,他們真像是無頭蒼蠅,在四處亂碰。隻要聽到一點消息,不管這條線索重不重要,是不是當前的重點,他們都不管不顧撲進去。從博物館虛報工程,到文物丟失,然後到夏青河的死亡。還是那個叫吳南宏的神秘商人,以及前館長孫學儒。他們消耗了多少精力。看似他們正在一步步朝事實真相逼近,但到目標為止,能拿得出來的鐵實證據,卻一樣也沒有。
    這還不是重點,蘇芩說,他們最大的敗筆,是東一榔頭西一棍子,貌似每一下都在打向對方,但結果下來,他們的棍子,卻讓對方搞得虛虛實實,亂且沒有節奏,至今也沒能打出響亮的一棍來。
    鄧一川一下無語了。
    蘇芩的話重重砸在他心上,將原本很有信心的他一下給砸懵了,砸出新的困惑來了。
    蘇芩說到這,不說了。像是故意停頓下來,給鄧一川一個思考的機會。也像是給她一個思考的機會。
    這個機會必須有。
    或者說,他們現在是該停下來,認真想清楚一些問題了。
    否則,他們繼續這麽亂撞下去,非但撞不出什麽新鮮事,還會把他們一個個撞得頭破血流。
    有件事蘇芩並沒告訴鄧一川。其實田中和等人,早就對她開始圍攻了。當時對方下的棋,並不是衝著陳原一人。多。
    他們幾乎盯住了所有跟陳原關係近的人。本來陳原在位時,能跟他走到一起的人就不多。市裏這個層麵,除蘇芩外,幾乎找不出第二個。
    有兩個副市長倒是跟過陳原,但隻短短地跟了不到一年,就發現形勢不妙,一個找關係調到省裏麵去了。另一個還沒來及回頭,就被王華偉抓著辮子。這位姓李的副市長分管文教衛生,在吉東職業學院的搬遷上,沒經受住考驗,既拿了承建項目的工程公司的錢,數目不多,二十萬。但二十萬也是錢啊,讓人家放到台麵上,那就是受賄。
    另外,姓李的副市長在自己根基還不牢靠時,就想著培植親信,非要將自己看中的一位副校長提拔到校長位子上,而將原校長調出職業學院。
    你想想,那位校長是跟了王華偉長達十年的,拐彎抹角,跟王華偉家還是親戚。王華偉能饒過這位副市長?
    表麵上,王華偉讚同了這位李副市長的提議,答應把那位副校長提攜起來。暗中呢,卻叮囑校長,找找李副市長跟副校長的關係。
    結果最終還真讓人家找到了,李副市長不隻是通過這位副校長拿了建築公司經理的錢,更隱秘的一點,副校長早年幫過李副市長一個忙。李副市長某一年駕公車出了事,酒駕撞了人,撞成植物人,是副校長找人頂包的。
    這事剛被查出,馬上就在吉東上下爆了出來,當年那位被撞傷的人家,立馬發動親屬圍攻了市政府,並且一紙訴狀將當年處理交通事故的幾位交警給告了。
    其中一位,就是王華偉兒子王軍的死對頭。
    這事到了王家父子手裏,立刻就成了打向李副市長還有陳原的重拳。
    遺憾的是,這個時候的陳原,居然沒站到李副市長這邊,依然充滿正義地在市長辦公會上說,誰出的問題,誰承擔,法律不會因人而異。
    結果李副市長因這事,逼迫辭職,連同那位職業學院副院長,也捎帶著丟了官。
    按說,那個時候陳原就應該引起重視。
    可是沒有。陳原非但沒有引起重視,而且繼續充當著鐵麵無私的包公角色,結果就導致眾叛親離。在吉東,將自己搞成了孤家寡人。
    政治永遠是結盟,從來沒有哪個地方,有一個人玩出的政治。政治說穿了就是一幫人跟另一幫人的鬥爭,而從不是兩人或三人之間的單挑。
    鄧一川現在不得不承認,陳原有一半,輸在了不搞同盟也不會搞同盟上。
    包括蘇芩被對方盯住,也是在他該替蘇芩說話的時候不果斷站出來說話。該替蘇芩撐腰的時候,沒有積極地把全部力量拿出來。
    如果不是默默無聞的鞏良碚關鍵時候站出來替蘇芩扛住一些事,估計蘇芩早在陳原進去前,就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