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找準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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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芩沒說假話,鄧一川這晚的判斷力還有分析能力,以及果敢程度,大大超出了蘇芩的預想。
以至於蘇芩懷疑,她是不是在跟一個秘書說話。這簡直很有點普天成的味道嘛。
後來蘇芩驀地記起事,曾經普天成對她的交待,心裏一下清楚了。
怪不得普天成如此看重鄧一川,如此想竭盡全力將鄧一川保護下來,原來他們兩人,真有點像啊。不管對事物的預測還是分析,以及排除法,還要當斷則斷,也就是平常說的殺伐果斷,真是像極了。
蘇芩慶幸看對了人,更是慶幸,關鍵時候,有這樣一個有血性又有智慧的年輕人在跟她一起。
“一川你快說,你這一分析,我心嘩一下開了!”蘇芩這陣看上去再也不是那個平日威嚴有餘,親和不足的女領導了,樣子像是一個小女孩。看鄧一川的目光,除了熱烈,甚或還帶著一些膜拜。就像遇到自己的偶像一樣。
鄧一川對此視而不見,這也恰恰是他的可愛之處。凡事要麽不投入,一旦投入,眼裏就完全沒有別的內容了。
以至於蘇芩幾次起來又坐下,激動時忘乎所以,走了光露出風情都沒有看到。
蘇芩自己倒是意識到了,臉上暗暗地紅了幾下。不過很快就又把這些扔腦後。反正在她眼裏,鄧一川早已不是什麽外人,甚至比當著自己秘書方亞還能讓她放得開。
蘇芩連連催促下,鄧一川終於咬著牙,說了一句非常有份量的話。
“我們應該從柳建楓這裏下手!”
“啊?”蘇芩又被驚起了身子。這一次她有所注意,起身時用左手護住了衣領,免得胸前一大團風景閃現出來。
“柳建楓,他不是已經調走了嗎?”蘇芩又說一句。
“正是因為他調走了,我們從他身上切入,才不被對方洞察。而且這段時間我總在想一個問題,柳建楓跟田王二人,真的就有傳說中關係那麽鐵嗎?我感覺他們三人,既有互相利用的一麵,更有相互防範和競爭的地方。”
“怎麽講?”
“書記您想想,我們查了那麽多,大致理起來,無非就是三條線。一是田中和跟博物館,要說這是我們目前花心血最多,掌握線索也最多的一條。也許對方急著反撲,就在於我們碰了這一條。”
“接著說,另兩條呢?”
蘇芩開始站著聽了。有些事她心裏也有一定的底,有些雖然底子不很清晰,但這次去,普天成跟她講得差不多。她感覺鄧一川這陣的分析與梳理,跟普天成秘書長講的很吻合。
“第二條自然是王家父子,這條線很駁雜,扯出的事也很多。包括涉黑,包括金龍灣開發,以及王和田合手在吉東各種利益的瓜分。很多地方,它跟第一條線是攪在一起的,所以我們不管碰哪條,都會引起他們雙方的反彈。等於我們碰它一下,人家要還擊我們兩下,甚至更多。”
“一川你說的有理,我們被他們拉入了迷宮。”
“迷宮倒不至於,事情隻要做了,就擺在哪裏,誰也抹不掉。所謂的抹掉,不過是憑借權力往死裏捂,這方麵書記您應該更明白。”
蘇芩臉白了一下,一談到權力二字,她這個紀委副書記,就本能地警覺起來。也不好再附和鄧一川。
鄧一川一點不在乎這個。他隻想表達自己的看法,還有判斷。
“第三條呢?”默了片刻,蘇芩又按捺不住問。
“第三條當然就是柳建楓這麵了。表麵看,柳建楓是跟他們二人攪一起的,但通過這段時間的調查,以及發現的很多可疑線索,我有一種感覺,有些事,柳建楓做了,田王二人並不知曉。或者說沒有參與。”
“講具體點。”蘇芩表情又凝重起來。
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進入到角色中,這陣的蘇芩,又有點像紀委書記的樣子了。
“還要多具體呢,一切不都明晰了嗎?第一,關於那張照片,應該完全是柳建楓的創舉,跟其他人沒關係。柳建楓這樣做,是公報私仇,泄憤對象甚至不是陳原,而是對他一直不滿甚至曾經嘲諷過他的葉芝。”
“怎麽又扯出葉芝了呢?”
“書記您先別急,我說的放下,並不是徹底拋開不管,而是更方便把頭緒理清楚。除了照片,蓓蕾中學女學生的事,應該是柳建楓這邊幹的,包括事後的滅火,也應該是其所為。現在我想起來了,我跟沈丹去學校那天,校門口幾個保安,都是柳建楓安排的。”
“哦——”蘇芩驚了一聲,複又坐下。
鄧一川繼續講:“上麵為什麽突然把柳建楓調走,原來我們的判斷是要查處,但後來的事實表明,是有人要保護他。為什麽保護,我感覺就跟蓓蕾中學女學生事件有關。柳建楓暗中組織了一條線,往外輸送女學生,顯然不是他自己享用,而是把這些孩子提供給了更高層。有人害怕這事暴露,連累到自己,所以急著將他調走。”
蘇芩微微點頭。鄧一川這番話,讓她想起一些事來。感覺鄧一川真是號準了脈。這次去省城,她也聽到,有人想把柳建楓安排到省委政法委,但被宋瀚林堅決否決了。
“除女學生案外,我還感覺著,社保基金一案,也是他主導的。跟他一起到葉芝老師家要錢的那位陳嵐,肯定跟他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蘇芩心裏真是對鄧一川佩服得沒法再佩服了,就連這樣的關係,他都能看得清楚。
“當然,我說要從他這裏開始,很重要的一點,不是他們都說,他被調走後,蘇書記您對政法委書記一職有想法嗎,我們索性也不要回避,就按他們說的,做出你繼續對這位置感興趣的樣子。”
“為什麽?”
“分散對方注意力!”鄧一川重重道了一句,喝口水,又說:“他們所以排擠你,絕不是因為你想謀那個位子,他們其實怕的是你不謀。你謀,說明你做的一切,是為了自己的仕途。你不謀,則讓他們擔心,你在查他們。書記您想想,他們更怕哪個?”
蘇芩想了好長一會,道:“一川,我明白了,事情還真像你說的這樣。”
鄧一川又道:“我們現在從柳建楓這裏入手,還有一個好處,是柳建楓不在吉東,我們查起來,更容易一些。至少比碰另兩條線引起的動靜小,加上他們現在急著撇清自己,隻要不碰他們的痛點,敏感點,他們就不會即刻對我們做出反擊。”
想得真是太周全了。蘇芩心裏,忽而翻江倒海,狂風驚浪,忽而又是一片寬闊。這長時間困擾她的事,今天總算是讓鄧一川理明白了。
但是她還是不知道,該從哪兒入手,於是又問了一句。
鄧一川重騰騰地說出了一個人名:“趙間平!”
“柳建楓留下的尾巴有兩個,一個是他司機袁傑,沒來及帶走,估計也帶不走了。另一個,就是不起眼的趙間平。我想隻要把趙間平找到,從最不起眼的這個人身上打開缺口,柳建楓這邊,肯定就坐不住了。”
“趙間平!”蘇芩也跟著重重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