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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1980年代的愛情 !
    那相距不遠的街巷,我在沉醉中恍惚感覺走過了半生。
    朦朧中感到回了旅舍,有服務生前來幫忙架著我上樓。她將我放倒在床上,麻利地為我褪盡髒衣褲,一邊又去衛生間搓毛巾為我全身擦洗。我在半夢半醒之間,不時痛哭,不時喃喃自語。我幾次拉著她的手,不許她離開,渴望著傾訴。
    她溫言細語地勸解我別說這些,聽話,來漱漱口,再喝點水,先睡會兒,別動,聽話啊?蓋上一點,別涼了,對!聽話!
    她的聲音有著催眠般的魔力,我嘰裏咕嚕中,淚眼漸閉,像一個嬰兒般沉沉大睡。
    夜半口渴,我似乎漸漸酒醒,完全遺忘了我是怎樣回來的。忽聽衛生間竟有嘩嘩水聲,我驚起半坐,不知今夕何夕,若有斷續回憶,急忙跳下床。突然發現自己裸體,又順手將枕巾扯來,用兩手牽著圍住腰下,走向衛生間突然拉開門。
    隻見麗雯浴後,盤著濕發,用浴巾圍著胸臀,在洗手池中為我清洗著內衣褲。我被眼前的美麗畫麵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像一棵如雷轟頂似的樹,焦幹地燃燒在那裏。麗雯已察覺背後的動靜,抬眼對鏡,看到鏡子中折射出我的窘態,不禁啞然失笑。
    她完全沒有絲毫矯情地微笑說:我都為你洗過了,還不好意思啊,嗬嗬!
    我恍然大悟,雙手鬆開,枕巾委地,疾步上前從後麵抱住她,多年壓抑的情感忽然迸發,形同猛獸撕咬狂撲而去。
    她癱軟在我的擁抱中,仰頭閉眼,身體扭擺著嬌吟:嗯,嗯,別咬……別鬧了……嗯,弄疼我了……我壓抑多年的愛與欲望,迅疾躥到了腦門;我猛然抱起魚一般掙紮的她,像抱著獎杯走向頒獎台一樣走向床,她的浴巾滑落於我的腳下。我把她仰麵輕輕放到被子上,第一次注目這隱蔽許久的輝煌。床頭柔謐的燈光拂上她的肌膚,仿佛深海中一顆最飽滿的珍珠,透著讓人渴望含進口中的溫潤光芒。她緊閉雙眼,潮紅微張的嘴唇喃喃呻吟。又似乎因為要抵擋我貪婪的目光,如水妖般地舞蹈著,嬌羞地側轉蜷緊了身肢。她柔臂常春藤似的抱緊雙肩,漂亮的下頜藏進臂彎,腰際與翹臀恰好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這深海中閉合的珠蚌,隻要我指尖輕觸,就會為我綻放。
    我任性地撕咬那隱蔽許久的魔沼,她用雙手交叉覆蓋著那淺淡花叢之中的櫻瓣,羞怯地抵擋著我的野蠻。我俯身吻開她覆在臉頰的濕發,吻她的眼瞼和抵近鼻尖的膝蓋;當探進她的臂彎,我們嚐到彼此的舌尖時,仿佛整個世界都開始狂風大作。她展開胴體一任電閃雷鳴,四肢藤蔓般在我周身纏繞舞動。當我奮然躍進她的波峰時,其雙手又迅速移上來捫住那高挺的櫻桃……她開始煥發出葡萄林特有的甜香,身體也像一條魚那樣充滿滑膩。
    我能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膨脹,像一枚已被點燃的煙花,馬上就要騰空爆炸。我鵬鳥一樣俯衝下去,像要覆蓋這一片耀眼的白野一樣,籠罩著她的嬌小。她的纖手在她的泉邊守護,我剛剛抵達她的唇邊,剛在她的指尖掙紮,忽然就提前引爆了我的火山。岩漿一般滾燙的噴發,把我們弄成了手忙腳亂的難民。我像被針尖紮破的氣球一樣,頓時癱瘓在枕邊……我羞愧難當,又似乎怒火未盡地謝罪並自責:唉,真抱歉!關久了,不行,我可能廢了!她沒有作聲,四周寂靜極了,床頭燈的投影仿佛凝固了空氣,隻有失律的呼吸聲提示著一床的尷尬。她保持著被岩漿澆灌時的姿勢,隻輕輕地緊了緊纏繞我的手臂,讓每一寸肌膚都熨帖著我的頹喪,蠶絲柔毯般緊緊地護著我的萎靡。她手指輕輕地叩打我的後背,安慰說別泄氣!先躺一會兒。
    淚水滑過我的臉頰,與她的淚滴融在一起落在枕上。她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任由岩漿在我們的肌膚間凝結,仿佛可以就這樣澆鑄成雕塑,用她的體溫為我塑就一世的溫暖。我的烈焰與不安,在這如水溫柔裏慢慢退去。我側身望著她,拭去她腮邊的淚痕。她順從地嬌俏而笑,抬頭在我鼻尖輕啄了一下,抽出手臂,起身去衛生間擦拭自己。然後再搓來熱毛巾,為我拂拭遍體霜雪。我倦怠地斜倚床頭,她為我點燃支煙,幫我蓋上被子,關燈,再靜靜地擠進被窩。我在黑暗中圓睜雙眼,沮喪委屈的淚水悄然滴落。我想起長時間的囚禁,被點點摧毀的雄性,像在風雨中日漸風化的石頭。
    你願意說說這些年嗎,你是怎麽過來的?她撫弄著我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問。
    我的思路開始被她引向苦樂往事,慢慢遺忘了剛才的狼狽不堪。她故意挑逗我說一些獄中的性話題,邊聽邊咯咯咯地笑;親熱地吻我的耳根,舔我的肩頭。然後她的手慢慢滑向我的下體,像在一張斷弦的古琴上練習指法,她來回輕叩著我的頹唐。我似乎正在她的探訪中,一點點找回自己的殘肢。
    她對我耳語,讓我幫幫你,別緊張啊!放鬆!
    她慢慢蜷縮進被窩,像沉進黑暗海底的抹香鯨一樣,遊動在我的身體上。她發出魚吐泡似的輕微呻吟和吮吸之聲,我沉睡多年的身體開始重新喚醒,像被重新充填火藥的雷管一樣,開始渴望最劇烈的自爆。
    她終於像催生了一個生命般驚喜——啊,啊!它起來啦!
    我一把將她從深海裏揪出,暴徒一般把她按在了身下。她閉眼咬住下唇,雙手從我奔馬般躍動的背上跌落,纖指緊扣著枕頭。幻響的樂聲中,我看見美麗的胴體迎著我奔馳——纖韌的腰肢向後拱成半月,腳踝挽繞著我如一副鎖鏈。我渴望已久的花園,正神跡般地向上托起,我像一個盲眼武士在自己的長夜揮戈亂舞,完全迷失在那久已陌生的花叢之中。她嬌笑著將指頭塞進我齒間,軟語呢喃:別急,啊錯了,這兒,嗯……上麵,啊,噢,天,寶貝……輝煌的時刻恍若來臨,她以最豐富的沉默之手,為積蓄的風暴鬆綁放行。我恍惚看到一隊原始部落的舞蹈者,正踏著激昂的鼓點走近。已這樣難以自持,仿佛一個先天的盲人突然展開眼睛,看到騷動的春天像折扇一樣款款打開,看到她芳香的原野一望無涯,我隻能用最狂熱的姿勢去盡情奔騰。
    此刻我的全部身體濃縮為一隻鷹,有著尖利的指爪,足以撕裂封鎖的歲月。我要讓凝固的欲望重新注血,要在這嘹亮的歌吟裏再次擊響青春。這是不能遏製的翱翔,就像踏著黃昏起飛,永無疲憊地起航。這些被鎖得太久的渴望,使每一根羽毛都力量萬鈞,在不斷的上升與跌落中,體會最完美的痛苦和最徹底的歡欣。
    我看到當年純潔如雪的她,就這樣開始融化,一任冰川解凍。此刻我是最毒辣的陽光、最凶惡的風,能讓所有的湖泊還原為水,讓她每一寸皮膚都布滿泉洞;讓漲潮的春澗一夜之間蔥蘢,傾聽海浪一般的笑聲滲透出毛孔。我想起大片魚群深淵之底的躍動,是這樣為接近岸而充滿活力,忍受河床上的沙石刺傷每一瓣鱗縫。我完全相信自己真的就是一座沉默已久的火山,那終於爆發的洶湧才足以使蒼白的皮膚,感到如此深刻的灼痛……愈加成熟而美麗的雯,此刻像一座果園所形成的萬種風情,具有超越季節的永恒。香汗淋漓的她,如同雨中閃亮的火焰,使我若幹年的堅強焚毀於一旦。我們這些在災年裏熟透的果實啊,愛一直是賴以生存的枝幹,如今在饑餓的手中,終於搖落全部芳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