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到半年時間,投資兩千萬回報一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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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預料沒錯,葉雲來已經沉不住氣了。”燕飛答道。
袁瑞朗又問:“我們的報價,你告訴他了?”
“沒有。”燕飛說,“我想這種事,還是由你親自跟他談比較好。我同玉斌這一趟,主要是帶著眼睛和耳朵,盡量不表態。”
袁瑞朗點了點頭,看得出來,對於燕飛能夠時刻擺正自己位置的做法,他還是比較滿意。副手就是副手,真正的大事,還得由自己定奪!
“葉雲來會著急,早在我的意料之中。”袁瑞朗點燃一支煙,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為了在納斯達克上市,葉雲來忽悠國際投資者,說火石做的雖是小眾社交軟件,但對目標用戶進行了精確劃分,可以在微信一統天下的市場格局中實現差異化競爭。他還吹噓自己的創新能力,說製造了技術壁壘,短期內無人能夠形成挑戰。前些日子接受采訪,這小子還誌得意滿地編了個順口溜:壟斷我無權,投機我無膽,為了把錢賺,創新求發展!”
袁瑞朗又說:“突然間冒出個光迅科技,讓葉雲來的牛皮再也吹不下去了。一開始,他打算仗著財大氣粗把對手幹掉,不料咱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燕飛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光迅雖然是個小項目,卻有可能成為咱們公司有史以來見效最快的一次投資。這全靠了袁總的眼光與魄力。”
袁瑞朗抖了抖煙灰:“看準了葉雲來的軟肋,就要狠敲他竹杠。如果能促成葉雲來收購光迅,讓行業的前兩名整合成功,不僅幫葉雲來圓了謊,還將成就資本市場的一段佳話。為了讓火石在納斯達克的發行價漲個幾塊錢,葉雲來才不會在乎收購時多掏幾千萬。”
“這一仗,咱們已經穩操勝券了。”燕飛笑嗬嗬地說。
袁瑞朗說:“這件事之前一直是私底下運作,現在可以給何兆偉透點風聲,好讓他有點心理準備。”
燕飛說:“何兆偉是玉斌的老同學,就讓玉斌去說嘛。”
方玉斌心裏叫苦,得罪人的事幹嗎全交給我?他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正因為是老同學,反而不好開口。”
袁瑞朗的語氣強硬:“你是榮鼎的投資副總監,不是他何兆偉的副總。代表公司光明正大交涉問題,沒什麽不好開口的。”
“運作這個項目,你是有功的。”或許意識到自己對方玉斌的態度過於嚴厲,袁瑞朗緩和了一下語氣,“到了這個節骨眼,更不能鬆懈。你去和何兆偉好好談,把事情的利害輕重跟他說清楚。”
袁瑞朗繼續說:“我向來主張賞罰分明。項目順利完成後,我打算在公司規定的獎金範圍以外,再單獨批一筆錢,重獎有功之臣。玉斌的表現有目共睹,我看發30萬獎金也不為過。”袁瑞朗又把目光朝向燕飛:“你是公司常務副總,對我的這個提議,有什麽意見?”
一把手定了調,燕飛哪敢有什麽意見,趕緊附和說:“我完全支持。賞罰分明,就該這麽做。”
上司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方玉斌隻好硬著頭皮說:“我去找何兆偉談一次。”
回到辦公室,方玉斌忐忑地拿起電話,撥給了何兆偉。與自己的預料一模一樣,當何兆偉得知榮鼎將把股權出售給葉雲來時,起先是震驚,接著是震怒。他明確表示反對,接著又拍起桌子,把袁瑞朗、葉雲來甚至方玉斌都大罵了一通。
第二天,何兆偉又給榮鼎資本發來一封正式公函,聲稱自己反對這項交易。他還說,盡管榮鼎資本已經成為光迅的大股東,但法律依舊賦予了小股東相應的權利。《公司法》明確規定,大股東轉讓股權時必須書麵告知小股東,且小股東享有優先購買權。在同等條件下,自己理應比葉雲來更有資格受讓榮鼎的股權。
袁瑞朗看到這份公函後,立馬把方玉斌叫了過來,質問道:“這就是你溝通的結果?”
“還搬出《公司法》來了!”袁瑞朗氣憤地說,“沒錯,何兆偉是有優先購買權。可葉雲來出得起錢,他出得起嗎?簡直自不量力!”
“何兆偉的情緒很激動,是我的溝通工作沒做好。不過,看完這份公函後,我倒覺得不是壞事。”方玉斌低聲說道。
“什麽意思?”袁瑞朗餘怒未消。
方玉斌料到袁瑞朗有此一問,拋出早已準備好的話:“你不是說,要狠敲葉雲來的竹杠嗎?我倒覺得,有些事,有了困難要克服困難去完成;還有些事,沒有困難要製造困難去克服。”
袁瑞朗坐回皮椅,若有所思地說:“你的意思,是借此要挾葉雲來再次提高報價?”
方玉斌說:“如今,我們更能理直氣壯地告訴葉雲來,何兆偉打算行使優先購買權,你的報價低了,榮鼎手裏的股權就被何兆偉買去了。”
袁瑞朗搖了搖頭:“何兆偉不過是發牢騷。連我都不相信他有資金和實力買下股權,葉雲來更不會相信!”
方玉斌說:“何兆偉幾個月前不是拉到了榮鼎資本的投資嗎?現在他為什麽就不能再去融資?”
“再去融資?”袁瑞朗點燃煙,深吸了一口,“繼續說下去。”
方玉斌接著說:“可以假戲真做,安排人給何兆偉介紹幾家投資公司,再把何兆偉正在聯係投資人的消息放出去。總之,得讓葉雲來知道,他繼續猶豫不決,等何兆偉找到投資人,光迅科技可就不是他的了。”
袁瑞朗微笑著點頭:“這法子值得一試。既然葉雲來還在猶豫,咱們就踹上這臨門一腳。”
“隻是,”袁瑞朗話鋒一轉,“這一回你又得欺騙老同學。”
方玉斌苦笑道:“我已經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索性惡人做到底吧。再說了,這一回既是騙何兆偉,更是對付葉雲來。葉雲來同意上浮收購價格,何兆偉也能多收一筆錢。”
袁瑞朗哈哈大笑:“要被人騙一回,錢包就能鼓一點,我巴不得天天被人騙。”
方玉斌的計劃,很快付諸實施。在“熱心人士”的幫助下,何兆偉果真聯係上幾家投資公司。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馬不停蹄地趕去北京,希望能夠找到新的投資人,在最後時刻行使優先購買權。這則消息,也在圈內“不脛而走”。一家媒體刊發了獨家新聞:《光迅與榮鼎反目,創業團隊急赴京城找下家。》數日之後,在出席一場活動時,麵對記者的求證,袁瑞朗拋出另一套說辭:“我們與光迅的合作十分愉快,所謂‘反目’的說法,完全是不負責任的臆測之詞。據我所知,何總去北京是為了研發新軟件,根本不是搬救兵。”
消息真真假假,局麵撲朔迷離,倒讓葉雲來坐不住了。他親率大隊人馬,趕來榮鼎資本上海公司的辦公室,展開最後的談判。
雙方剛坐下,袁瑞朗便笑著說:“不好意思呀,葉總請我們又是去海邊吃海鮮,又是去瑞金賓館喝下午茶,我卻隻能在公司會議室,用幾杯清茶招待各位。”袁瑞朗談笑之中展現出強大的氣場。在這場具有決定性意義的談判中,他已經握有了主場優勢,而且這個優勢,還是心急火燎的葉雲來自己送上門來的。
葉雲來沒有了談古論今的雅興,但依舊強裝出鎮定:“為了上市的事,我下周要去美國,大概得待半個月。既然雙方接觸這麽久了,我希望能在出國前把事情敲定。國際長途貴得很,到時袁總又打電話過來談生意,你說我接還是不接?”
袁瑞朗依舊笑著說:“好呀,我也希望早點把生意談完,免得你人在國外,還來打攪。”停頓了一下,袁瑞朗又說:“接觸了這麽多次,最後的問題還是卡在價格上。我想,今天也不必浪費時間,就直奔主題吧。”在一般的談判中,袁瑞朗並不喜歡主動提到價格問題,但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既然已經占領了有利地形,就不妨主動出擊。
葉雲來說:“之前我的報價達到了8000萬。這個價格,已經很高了。”
“葉總,我們投給光迅科技的可是兩個億,你收購我們的股權,出8000萬還叫高?”燕飛笑嗬嗬地說。
葉雲來毫不示弱:“今天這種場合,咱們再去談兩億就沒意思了,那都是糊弄外麵人的。”他抿了一口茶,接著說:“榮鼎投給光迅的具體金額我無從得知,但肯定沒有兩億。我在這個行當裏打滾不是一年兩年了,就憑光迅這幾個月燒錢的架勢,我敢確定,他獲得的資金在2000萬到3000萬之間,絕不可能有兩個億。”
燕飛剛想反駁,袁瑞朗揮手製止了他:“葉總是爽快人,咱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又笑了笑:“投資過程中誇大金額以壯聲勢,在圈子裏屢見不鮮。更有甚者,a輪融資的投資者虛報金額,明明隻投了5000萬,卻堅稱投了一個億,最後和被投的企業串通一氣,說投資的錢花光了,找一堆發票來衝抵費用,讓b輪融資的投資者埋單。不過,玩弄這些伎倆,既瞞不過葉總的法眼,更不是榮鼎的風格。”
袁瑞朗點上一支煙:“兩個億是一個長期的投資計劃,至於首期投資金額,正如葉總所說,是2000萬。”
葉雲來豎起大拇指:“袁總才是大生意人,大開大合,舉重若輕!”旋即,他又把兩隻手放到桌子上,手指不停敲擊桌麵,仿佛是在彈鋼琴:“投給光迅的2000萬,半年不到就溢價到8000萬。如果是做實業,簡直難以想象。即便對投資公司來說,也算是經典案例。”
袁瑞朗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我做生意,通常隻會算自己的賬,不去算別人的賬。但葉總既然算了榮鼎的賬,我也破例一回,幫你算筆賬。”他接著說:“火石科技即將登陸納斯達克,如果能在此時兼並光迅,你們就會成為行業內當之無愧的霸主。對那些喜歡聽故事的國際投資者來說,這一定是則美妙的故事。如果你們無法吞下光迅,甚至坐視其進一步做大,那麽火石的地位就會從行業霸主降格成諸侯之一。在如火如荼的中國互聯網市場,當霸主和諸侯可大不一樣。這種差別,最後都會體現在股價上。在股價上跌幾塊錢,損失的可不止幾千萬人民幣。”
葉雲來原本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了下來:“你說得沒錯。也正是這個原因,我才溢價6000萬,收購你們的股份。但凡事總該有個度。如果我付出的,已經超過我在股市上可能收獲的,也隻能選擇放棄。”
葉雲來拉高語調:“袁總,能否給個痛快話,你打算把光迅的股份賣多少錢?價格合適,咱們今天就拍板;如果談不下來,買賣不成仁義在。”
袁瑞朗悠閑地伸出一根手指:“一個億。”
葉雲來搖了搖頭:“8000萬已經是極限。至於一個億,我隻能說袁總的算盤撥得太精。”
袁瑞朗把語調升高:“就算一個億,我也不敢保證你能買到光迅的股份。何兆偉這幾天正在北京活動,他如果找到有實力的投資人,行使優先購買權,最終的買家是誰還真不好說。”
葉雲來冷笑一聲:“在談判中製造一個假想敵來互相競價,這樣的自導自演未免太老套了。”
“我還真想自導自演,可惜沒這個本事。”袁瑞朗不住歎氣,“何兆偉的態度異常堅決,為了阻止火石收購光迅,擺出不惜一戰的架勢。我派人去說了幾次,都沒起作用。有些媒體還在火上澆油。為了平息事態,我不得不當眾撒謊。你說,有這麽自導自演的嗎?”
袁瑞朗清楚,之前兩個億的說法是唬不住葉雲來的,與其被人戳穿,不如自個兒大方承認。可優先購買權的事,葉雲來頂多隻是猜測,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因此就一定要把謊撒到底。甚至之前的小實話,也是為現在的撒大謊做鋪墊。
旁邊的方玉斌把一切看在眼裏,心中不免感歎:“談判桌上,當真個個是演員,句句不可信。”
葉雲來同身旁的人交頭接耳了幾句,接著說:“我想找個地方,與同事們測算一下新的報價。”
“沒有問題。”袁瑞朗起身說,“你們就在這裏談,榮鼎的人全部回避。”
一個小時後,葉雲來又把袁瑞朗請進會議室,他雙手叉在胸前,說:“我們仔細測算過,火石隻能出到9000萬。”
不待袁瑞朗開口,燕飛便說:“何必在1000萬上斤斤計較?”
葉雲來苦笑著說:“沒錯,何必在1000萬上斤斤計較。這句話,我正想對你們說。”
袁瑞朗搖了搖頭:“一個億我都尚且不敢保證你們能買到股份,9000萬就更不是一個保險價格。何兆偉這幾天就在北京,他要是拉到投資,情勢可就不妙了。”
葉雲來說:“不怕各位笑話,火石處於上市前的最後衝刺階段,資金鏈繃得很緊。而且照目前局勢,一旦咱們之間的協議生效,我還得按同等價格收購何兆偉手裏的股份,這又會耗去不少資金。因此,9000萬已經是我們能夠承受的極限。多的錢,一分也拿不出。”
袁瑞朗思忖了一會兒,說:“葉總的處境,我能體會。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的合同還是按一個億來簽,但你們可以先出9000萬,剩下的錢,在未來一年內分期支付。”
葉雲來眉頭緊皺,隔了好一陣子才說:“好吧,就這麽辦。”
袁瑞朗又說:“這1000萬可得算利息,還得略高於銀行利率,就按10%來算吧。”
葉雲來晃著腦袋:“怎麽連這點利息也不放過?”
袁瑞朗笑著說:“欠錢收利息是商場裏的規矩,咱不能壞了規矩。”
葉雲來連聲歎氣:“碰到袁總這麽精明的人,我甘拜下風。”
就在榮鼎與火石達成協議的同時,何兆偉在北京的融資活動不出意料地失敗。他懊惱地回到上海,把自己鎖在家裏,好幾天閉門不出。
方玉斌給何兆偉打了好多通電話,對方一直沒有接。他隻是聽說,何兆偉以近5000萬的價格,把自己的股權賣給了葉雲來。袁瑞朗也兌現了當初了承諾,重獎了方玉斌。30萬獎金到手,離湊齊婚房的首付款總算又接近了一步,方玉斌心中卻有些五味雜陳。
直到一個月後,方玉斌才接到何兆偉的電話,何兆偉說自己打算出國待一段時間,下周出發。畢竟是老同學,兩人約去小酒館,喝得酩酊大醉。何兆偉出國的那一天,方玉斌又提前趕到浦東機場送行。
何兆偉的的士還沒有到,方玉斌卻在機場裏遇見了江州金盛集團的副總苗振國。方玉斌陪著袁瑞朗去江州時,與苗振國見過幾回麵,雙方禮貌性地寒暄了幾句。據苗振國說,金盛集團董事長華子賢今天回國,他們是專程趕來接機的。
何兆偉很快也到了機場。方玉斌推著行李,一直送到安檢口。分別時,方玉斌說:“希望你別再生我的氣。”
何兆偉苦笑著說:“你雖然出賣了我,卻也把我賣了個好價錢。咱們就算扯平了吧。”
方玉斌笑起來:“你什麽時候回來?這趟出去,是旅遊還是移民?”
“不知道。”何兆偉搖了搖頭。
“你可是一個做什麽事都有計劃的人,怎麽現在也變得漫無目的了?”方玉斌問。
何兆偉說:“趁著手頭有幾個錢,就過幾天漫無目的的日子吧。”他推上行李,牽著家人,大步走了出去。方玉斌站在黃線外,目送著老同學的身影消失。
方玉斌走下樓,打算坐二號線地鐵回市區,卻看到苗振國一臉焦急,拿著手機不停在撥,還對身邊的下屬大呼小叫。他走過去,拍了拍苗振國的肩膀:“苗總,怎麽了?”
苗振國驚魂未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麽事?”方玉斌問。
苗振國欲言又止,改口說:“沒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