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州首富機場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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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遭遇氣流,在高空發生劇烈抖動。
    正仰臥在頭等艙寬大座椅上的秘書,被這陣抖動驚醒。他睜開眼睛,隻見身旁的華子賢正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華子賢無精打采地問道:“還有多久才到?”
    沒等秘書回答,機艙裏就響起空中小姐清脆悅耳的聲音:“女士們、先生們,本次航班大約在半小時後降落在上海浦東國際機場。”
    秘書臉上掛著殷勤的笑容:“這趟飛機晚點了一個多小時,來接機的汽車估計早就到了。”
    “告訴辦公室的人,下次訂機票時,選一趟靠譜的航班。”華子賢似乎心情不大好,說話也冷冰冰的。
    秘書討了個沒趣,隻好閉口不言。秘書跟在華子賢身邊三年多了,但老板的脾氣依舊令他捉摸不透。這趟中東之行,華子賢拜會了當地的石油企業負責人,斬獲不小。而在國內,金盛的股價更是漲勢喜人。照理說,這幾天老板的心情應該不錯呀,怎麽還是板著臉?
    華子賢拉開遮光板,低頭望去。厚厚的雲層籠罩大地,灰蒙蒙不見一物。
    終於要回家了,很快就能見到分別半月的妻兒,還有正牙牙學語的小孫子,華子賢內心有些小小的激動。欣喜之餘,他又不免哀戚,自己是不是已經老了?當年那個為了事業勇闖天涯的華子賢,竟然也會戀家?
    曾經的華子賢,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小子,初中畢業就去東北當兵。還記得在新兵連時,因為他矮小的身材與拗口的南方口音,戰友們給他取了個“華矮子”的外號。
    如今的華子賢,也有一個外號,卻顯得霸氣十足,叫作“華半城”。所謂“華半城”,是說以華子賢的財富,幾乎能買下半座江州城。
    30多年前,華子賢從部隊退伍,回到江州經營起餐館。餐館的生意異常火爆,為他帶來了人生第一桶金。緊接著,一個從上海過來的老鄉,鼓動華子賢玩起期貨。缺乏基本期貨常識的華子賢,一開始的戰績並不好,幾乎把餐館賺的錢全都賠了進去。但過人的商業天賦,也讓華子賢從一次次的失利中,逐漸熟悉了期貨市場的脈動。他自信地認為,隻需要一次機會,就能徹底翻本並大賺一回。
    這次機會終於來了,那就是名震江湖的“327國債事件”。
    作為一個國債期貨合約的代號,“327”對應1992年發行、1995年6月到期兌付的3年期國庫券,發行總量240億元。做多與做空雙方的廝殺在1995年2月23日進入決戰時刻。最後的結果是,如果按照當天收盤價交割,多頭將出現約40億元的巨額虧損,全部爆倉。
    不過,就在當晚,上交所經過緊急會議後宣布:2月2秒之後的所有交易都是異常的、無效的。空頭因此一敗塗地,多頭賺得盆滿缽滿。
    在20世紀90年代的中國資本市場,這場多空廝殺所動用的資金,無疑是天文數字。更令人唏噓的是,這一仗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昔日的證券教父黯然神傷,未來的資本梟雄粉墨登場。
    空方的代表人物是萬國證券總裁管金生。出身貧寒的他,曾在20世紀80年代留學比利時,是改革開放後第一批睜眼看世界的中國人。甚至在中國還沒有股票市場的時候,他就誓言要建立中國自己的美林公司。
    後來,管金生創立萬國證券並擔任總裁,同時還兼任上海證券交易所常務理事、深圳證券交易所理事。他是中國證券市場的第一批開拓者,被譽為“中國證券教父”。管金生憑自己的分析,對327國債期貨大舉做空,最終卻因為上交所的決定賠光了家底,此後不久身陷囹圄。
    空方中還有一個小人物,是名叫陳萬寧的期貨交易員。同為輸家的陳萬寧大概明白自己並不適合幹這一行,幾年後,他換了一份互聯網作家的工作,寫了一部家喻戶曉的電視劇《武林外傳》,並給自己取了一個筆名:寧財神。
    伴隨著空方的慘敗,多方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把教父管金生拉下神壇的多方中,有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一個來自東北,叫袁寶璟;一個來自四川,叫劉漢。靠著這一戰,兩人都一夜暴富,繼而成為黑白通吃的人物。再後來,兩人反目成仇。袁寶璟派殺手刺殺劉漢失敗,自己因報複殺手被判了死刑。數年後,劉漢重蹈袁寶璟的覆轍。
    做多一方中,還有一個叫周正毅的上海人。借由此戰,他完成了資本原始積累。日後他掌控滬港四家上市公司,“上海首富”的名頭如雷貫耳。高調的周正毅,不僅購買豪車、豪宅,還包養了一名知名香港女星。最終,周正毅被關進上海提籃橋監獄。那裏,正是管金生服刑的地方。
    多方中一個叫魏東的湖南小夥,據說那一戰賺了兩個億。後來,魏東控股多家上市公司,打造出在中國資本市場令人聞之色變的“湧金係”。不過,在41歲時,魏東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來自江州的華子賢,當年也是多方中的一員。憑著“327國債事件”一夜暴富,華子賢開始打造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金盛集團。劉漢、袁寶璟、周正毅、魏東、華子賢等人,或許有糾葛一生的恩怨情仇,或許一輩子未曾謀麵,但他們肯定都記得,1995年2月23日那個瘋狂的夜晚。
    經過多年耕耘,金盛集團已經成為資產規模上百億的大型企業,它旗下的地產公司、大型超市、購物中心在華東市場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與此同時,華子賢還把觸角伸向能源領域,他投資數十億元,在國外購買了好幾座油田。
    不斷膨脹的財富,以及經常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麵上的頭像,並未給華子賢帶來多少快樂。
    剛創業時,哪怕打幾毛錢的小撲克,一個通宵下來贏上十幾塊,華子賢也會高興到不行。可如今,去澳門賭場無論輸贏百萬,似乎都沒有感覺。還有周圍的人,一個個無比謙恭,但自己體味到的,並不是真誠,而是虛偽與冷漠。
    更令華子賢難以忍受的,是失眠的痛苦。心裏的事太多,一閉上眼,腦海裏總會盤旋著無數幽靈,這些幽靈張開血盆大口,似乎要吞噬自己。從去年開始,華子賢就在服用安眠藥。一年來劑量不斷加大,效果卻越來越差。
    華子賢覺得,自己墜入了一個巨大的網中,無論如何掙紮,都難以得到解脫!
    飛機終於落地。頭等艙的乘客,被安排第一批走出艙門。華子賢走在前麵,秘書拖著行李,與幾名保鏢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穿過廊橋,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華子賢!”
    是有人在招呼自己嗎?華子賢不敢確定。畢竟,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他麵露不悅,微微側過頭。
    又有三個人圍攏過來,把華子賢夾在中間。華子賢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他立在原地,表情十分平靜。秘書大喊道:“你們是幹什麽的?”保鏢也快步上前,兩撥人形成對峙之勢。
    這時,一個穿黑色夾克的中年男士走了出來。他來到華子賢的麵前,十分禮貌地掏出證件。待華子賢看過證件後,男士用一口帶著京腔的普通話說道:“有些情況需要向你核實,請跟我們走一趟。”
    華子賢揮手讓保鏢退下,然後說:“我剛下飛機,還沒有進關,要不要先去海關那裏,在護照上戳個章?”
    中年男士說:“海關那邊我們已經溝通過了。你不用去蓋章,直接跟我們走便是。”
    華子賢依舊保持著鎮定,他從秘書手中拉過行李箱,然後問:“把換洗衣服帶上,沒問題吧?”
    華子賢的雙手已被銬上手銬,兩名男子一左一右,架著他大步流星地朝廊橋下走去。等候在此的是一輛黑色帕薩特轎車,臨上車時,一名男子毫不客氣地將華子賢的腦袋摁下。上車後,華子賢卻對身旁的人微笑道:“不好意思,飛機晚點,讓你們久等了。”周圍的人不免詫異,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華子賢。
    汽車駛出浦東機場,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華子賢輕輕歎了口氣,這一切都太熟悉了。此刻的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可是,他沒有多少慌張,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正在候機樓等候著董事長一行的苗振國,第一時間接到華子賢秘書的電話。得知老板被抓,苗振國頓時陷入恐慌,以至於麵對方玉斌時前言不搭後語。方玉斌見苗振國說話吞吞吐吐,也不好多問,隻得告辭離開。
    近在咫尺的方玉斌,沒有獲知華子賢被捕的消息;千裏之外的北京,榮鼎資本總部卻通過其他渠道,第一時間掌握了信息。當方玉斌擁擠在地鐵車廂返回陸家嘴時,袁瑞朗的電話打了過來。
    袁瑞朗今天正好在香港出差,他語氣急迫:“你在幹嗎?”
    方玉斌說:“何兆偉今天出國,我去浦東機場送送他。馬上就要回公司了。”
    “你剛才在浦東機場?”袁瑞朗問。
    “是啊。”方玉斌說。
    “就在一個多小時以前,華子賢在浦東機場被抓,你知道嗎?”袁瑞朗追問。
    “不知道。”方玉斌大吃一驚,心中的疑惑卻頓時消解。怪不得苗振國魂不守舍,敢情華子賢被抓了!
    袁瑞朗說:“我是幾分鍾前接到丁總電話,他親口告訴我的,還召我立刻去北京。我已經從酒店出發,正在趕去機場的路上。你把有關金盛集團的資料收集一下,然後訂最早的航班,也趕來北京。”
    “好!”方玉斌答應道。
    方玉斌抵達首都機場後,等了一個多小時,袁瑞朗乘坐的航班也從香港抵達。兩人一見麵,方玉斌就問:“華子賢是被誰抓走的?”
    “目前還不清楚。”袁瑞朗搖了搖頭,“從香港出發前,我又跟丁總通了電話,他隻說在浦東機場執行逮捕任務的,既不是江州的人,也不是上海的人,而是從北京直接過去的。”
    袁瑞朗又說:“我先去榮鼎總部見丁總。聽說華子賢的家人也在北京,回頭再跟他們碰麵。”
    來到榮鼎資本總部後,袁瑞朗立刻夾起公文包,前往董事長丁一夫的辦公室。以方玉斌的級別,還無法進到丁一夫的辦公室,隻能知趣地等候在停車場。
    自打聽說華子賢被抓的消息,方玉斌就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中。即便此刻一個人坐在車內,腦子裏翻來覆去的依舊是金盛的事。
    金盛集團的大本營江州地處華東地區,按照榮鼎對於各分公司的業務劃分,上海公司在第一線負責這個項目。因此,方玉斌幾乎每隔幾周都要去一趟江州,對金盛集團也頗為熟悉。
    一直以來,榮鼎資本與金盛集團都是親密無間的合作夥伴。過去幾年時間,榮鼎已向金盛集團投資10億元,成為其重要股東。去年,在金盛集團上市前夕,榮鼎又追加了5億投資。
    至少在過去,榮鼎與金盛之間的合作堪稱雙贏。金盛在四處擴張的過程中連戰連捷,榮鼎的投資也因此獲得豐厚回報。但華子賢的突然被捕,卻給金盛的發展以及兩家的合作帶來巨大變數。
    在整個合作過程中,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提——丁一夫與華子賢的私人友誼。當年戍邊北國時,丁一夫與華子賢是一個連隊的戰友。丁一夫提幹後一路高升,接著又轉業下海成為投資界大佬。華子賢在部隊的表現並不出眾,但退伍返鄉後,卻一手創建了金盛集團。
    方玉斌心想,麵對老友被捕、自己的投資有可能血本無歸的局麵,丁一夫一定無比焦急。否則,也不會急召袁瑞朗進京商量對策。
    袁瑞朗走下樓來時,已是晚上8點後。他朝方玉斌揮了揮手:“走,去紫玉山莊。”
    雖然名頭中帶著“山莊”二字,但其實地方就位於北京市中心。紫玉山莊坐擁北四環的黃金位置,環抱千畝綠翠,是不折不扣的鬧中取靜之地,被譽為京城裏的桃花源。山莊內以別墅為主,還有一片人工湖,仿照的是美國林肯紀念碑前的湖泊,湖邊放養有黑白天鵝、鴛鴦、孔雀等動物。
    一聽說紫玉山莊,方玉斌就知道要去見華家人。華子賢當初在這裏購置了一套別墅,既作為自己進京時的住所,也是會見各方人物的地方。大概一年前,方玉斌跟著袁瑞朗,去紫玉山莊拜見過一次華子賢。
    方玉斌對於紫玉山莊的印象,就是一個大。從進大門到抵達華家別墅門口,開車都要跑七八分鍾。今天天色已晚,加之司機對紫玉山莊內的道路不熟悉,進入山莊後折騰了十多分鍾才駛抵華家的別墅。
    別墅內燈火通明,華子賢的兒子華守正、兒媳楚蔓以及幾位公司高管,正在客廳裏商討對策。見到袁瑞朗,華守正開口便問:“丁伯伯沒來?”
    袁瑞朗臉色一沉,冷冷地回了句:“丁總出差了,沒在北京。”在與金盛合作的過程中,袁瑞朗隻是名義上的一線負責人,因為華子賢與丁一夫的私交,許多決策時常繞過他。今天華守正一開口又說“丁伯伯”,更令袁瑞朗心中不快,你小子是沒把我瞧上眼呀!
    丁一夫分明就在北京,袁瑞朗卻撒了謊。當然,沒有丁一夫的授意,袁瑞朗可不敢這樣做。或許丁一夫覺得,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自己不宜與華家人見麵。
    落座後,袁瑞朗開門見山地問:“華總被帶走的消息,目前有多少人知道?”
    一旁的金盛集團高管答道:“知道的人還不多。可如今消息傳播的速度很快,估計要不了兩天,方方麵麵都會知道。”
    “兩天?我可沒這麽,“我看就在明天,網上就會把這事捅出來。”
    在座的人紛紛搖頭歎氣。袁瑞朗點燃一支煙:“現在的局勢是分秒必爭,我們一定要搶在消息流傳出去前,發布停牌公告。董事長被捕,這是大利空,金盛的股價一定會重挫。”
    房間裏陷入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華守正。在父親被捕之後,華守正無疑是企業新的權力核心。但這個習慣了聲色犬馬的公子哥,顯然對如今的變局手足無措。他隻是不停地抽煙,卻拿不出一點主意。
    袁瑞朗對於華守正的表現很不耐煩,他掐滅煙頭,大聲說道:“時間不等人,我們要盡快拿出一個應對方案!”
    房間裏又一次陷入沉寂。幾分鍾後,華守正的老婆楚蔓開口說道:“我同意袁總的意見,立刻起草一個停牌申請,明天就遞上去。”
    “對,是得趕緊停牌。”華守正趕忙附和。
    袁瑞朗之前雖然認識楚蔓,卻沒打過多少交道。他知道楚蔓早年是聞名滬上的模特,後來進軍影視界,出演過好幾部電視劇。再後來嫁入豪門,淡出了娛樂圈。養尊處優的楚蔓,平時從不過問企業的事情。隻不過如今情勢危急,她也不得不拋頭露麵。
    袁瑞朗覺得,楚蔓的處事風格比她老公幹脆多了。他點了點頭,繼續說:“停牌隻是權宜之計,關鍵是複牌後的股價走勢。金盛集團的股票一旦複牌,肯定會麵臨拋售壓力。”
    “這方麵袁總是專家,你有什麽法子?”見老公已是六神無主,楚蔓索性擔當起主談角色。
    袁瑞朗說:“得立刻和其他大股東,尤其是握有股票的莊家聯絡。股票複盤後,隻要大戶與莊家不減持,局麵就還可以收拾。”
    楚蔓問:“他們會答應嗎?”
    袁瑞朗接著說:“我會挨個去談。都在一個圈子裏混,總得給點麵子吧。”
    楚蔓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太好了。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嗎?袁總隻管吩咐!”
    袁瑞朗說:“除了穩住大戶,還得準備一筆現金來應付散戶的拋盤。他們拋,咱們就接。”
    “大概要多少現金?”楚蔓問。
    袁瑞朗略做思索,開口說:“怎麽著也得一個億吧。複牌後的第一天是關鍵。當天把局勢穩住了,後麵就好說。如果當天股價崩盤,後麵更是一瀉千裏。”
    楚蔓扭頭問公司的財務總監:“能籌集這麽多資金嗎?”
    財務總監搖著頭:“賬上頂多湊個兩三千萬,一億絕無可能。”
    “不會吧!”一旁的方玉斌也坐不住了,“金盛這麽大的企業,居然連一個億都拿不出?”
    財務總監一臉苦笑:“金盛這幾年攤子鋪得太大,資金鏈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公司的日常運轉,全靠銀行貸款撐著。如今出了這檔子事,銀行不抽銀根就謝天謝地了,哪裏還能再貸出錢來!”
    袁瑞朗早就知道金盛的財務狀況不佳,可聽說居然連一個億都拿不出,還是有些吃驚。他歎了口氣:“你們是控股股東,竟連護盤的資金也拿不出來,叫我們怎麽辦?”
    楚蔓流露出期許的目光:“榮鼎資本是金盛的大股東,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危難時刻,能不能請榮鼎伸出援手?把股價維持在一個合理的水平,對大家都有好處。”
    袁瑞朗沒想到,這個昔日的影視明星,如今的闊太太,到了談判桌上還有兩下子。一番話既有溫情訴求,也有赤裸裸的威脅。反正榮鼎也有金盛的股份,救不救股價,你自己看著辦!
    袁瑞朗搖著頭:“企業是你們的,卻叫我們拿錢護盤,天底下沒有這個道理!”
    “請袁總跟丁伯伯說一聲,看在和我家老爺子幾十年交情的分上,拉金盛一把吧。”楚蔓不愧是演員出身,表情收放自如。說這句話時,她語氣哀戚,幾乎快要哭出聲來。
    離開紫玉山莊時,已是晚上11點多了。袁瑞朗坐上轎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撥出電話。丁一夫之前交代過,不管多晚,都要把與華家人碰麵的情況立即匯報。
    電話接通後,袁瑞朗語氣沉重地說:“丁總,金盛集團的狀況,比我們估計的還要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