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如果你不打算持有一隻股票十年,最好連十分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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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正做著行前準備的方玉斌接到戚羽打來的電話:“今晚一起吃飯。”
自打那天從袁瑞朗的辦公室出來,方玉斌就告訴戚羽,以後兩人聯係隻能用電話,千萬不要用辦公室的聊天軟件。戚羽好奇地追問原因,方玉斌卻不肯多說一句。
“有什麽好事呀,竟主動約我吃飯?”方玉斌笑著問。
戚羽說:“我有個表哥在杭州上班,今天來上海出差,晚上聚一下唄。”
方玉斌說:“你在杭州還有個表哥,我怎麽沒聽說?”
戚羽不悅地說:“中國人家裏,誰沒個七大姑八大姨的?你到底去不去?”
“去!咱表哥來了,能不去嗎?”方玉斌說。
為了掩人耳目,下班後兩人沒有一起下樓,而是各自出去兜了一圈,在另一個街口會合之後才招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戚羽對司機說:“去延安西路的譚氏官府菜。”
方玉斌有些吃驚:“你請表哥去那兒吃飯?”
“是呀!”戚羽得意地笑起來,“有什麽不妥嗎?”
方玉斌搖起腦袋:“那地方的菜,可是死貴死貴的。”
戚羽笑得更開心:“又不叫你掏錢。你帶上一張嘴去吃,總可以了吧!”
“這可不是誰掏錢的事。”方玉斌說,“像那種高檔餐廳,都是商務接待用的,咱們一家人吃飯,沒必要吧。”戚羽沒再搭理方玉斌,隻是抬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出租車由程家橋路駛入延安西路,停靠在譚氏官府菜門前。餐廳的店麵金碧輝煌,很有老北京的皇宮範兒。即便在國際大都會上海,譚氏官府菜也是屈指可數的高檔餐廳之一。在一般餐廳,魚翅、鮑魚都算上好的菜肴了,可譚氏官府菜卻宣稱,魚翅隻用呂宋黃,鮑魚隻選紫鮑,皆是極品中的極品。當然,這裏的消費也不便宜,人均在千元以上。
方玉斌此前也來過譚氏官府菜,那都是陪著袁瑞朗接待重要人物。他很難想象,一個小白領會在這裏設宴款待表哥。
戚羽的表哥早已等候在門口。他與戚羽熱情地打著招呼,還向方玉斌自報家門:“我叫董耀國。你要麽叫我耀國,要麽跟著小羽叫我表哥。”
進到包間後,董耀國忙著點菜。方玉斌算是瞅出來了,今晚上埋單的,大概不是戚羽。他又把董耀國仔細打量一番,穿一身深色國產西裝,手腕上戴著浪琴表,腳下的黑皮鞋擦得鋥亮。
方玉斌在心裏嘀咕,瞧董耀國的打扮,也不像個有錢人呀!在方玉斌看來,真正的大老板要麽穿休閑裝,要麽就穿國外大牌或私人定製的西服;人家手腕上的表,要麽是幾百塊的電子表,要麽就是價值不菲的瑞士名表,絕不會像董耀國那樣,戴一塊一萬元左右,上不上、下不下的浪琴。從董耀國的裝束來判斷,此人應該也就是個公司職員。
見董耀國與戚羽嘮著家常,方玉斌很少插嘴。董耀國接了一個電話後,轉身對方玉斌說:“我公司的老板,聽說我們在一起吃飯,也要過來。”
方玉斌逐漸意識到,今晚絕不是什麽家宴,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飯局。飯局的主角,大概是董耀國的老板。方玉斌不禁在心裏埋怨戚羽,為什麽要瞞著自己,還編了一通款待表哥的謊話?
十多分鍾後,董耀國的老板走了進來,身旁還帶著兩個跟班。董耀國滿麵笑容地說:“玉斌,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鄭總。”
方玉斌立刻起身:“久仰,久仰。”說完這話,方玉斌又覺得好笑。中國話真有意思,分明是壓根不認識的人,口裏卻要說“久仰”。
“方老弟,你好!”握完手後,鄭總從皮包裏抽出一張名片遞上。
方玉斌接過名片掃了一眼。鄭總名叫鄭世成,名片上印著好幾家公司,他的頭銜都是董事長。皮膚黝黑的鄭世成,是一副典型的土豪打扮。身上穿著休閑裝,腳下配一雙古馳的皮鞋,腰間的皮帶扣上,閃耀著一個金燦燦的“h”標識。左腕上戴著佛珠,右手握著一個翻蓋型的三星大器商務手機。鄭世成落座時,能看見他腰間掛著一串鑰匙,其中一把車鑰匙上印著寶馬的圖案。總之,無論走到哪兒,這身裝束都會傳遞出一個信號——老子不差錢!
一坐下,鄭世成就給方玉斌敬煙。方玉斌接過煙後,鄭世成扭頭說:“小董,方老弟也是癮君子,你給他拿煙沒有?”
“不好意思。”董耀國一臉慚愧地說,“剛才光顧著聊天,倒把這一茬兒給忘了。”
“這可不是待客之道。”鄭世成從腰間解下車鑰匙,扔給董耀國,“我車裏有幾條煙,趕緊給方老弟拿上來。”
兩分鍾後,董耀國便把兩條香煙提到方玉斌跟前:“多虧鄭總提醒,你可別見怪喲。”除了這兩條煙,董耀國還從兜裏掏出一包香煙,擺到方玉斌的座位前,以便用餐時吸。
主人不僅熱情細心,出手更是闊綽。董耀國送上的,可是1000多塊錢一條的大重九香煙。這一來,方玉斌心裏更是打鼓了——鄭世成的用意究竟是什麽?
鄭世成的酒量不錯,上來就要和方玉斌幹三大杯。哪怕遇到戚羽不喝酒,鄭世成也自個兒幹下一滿杯。在酒席上,鄭世成介紹起自家的經曆,他是台州人,早年在老家靠製造水泵起家。之後在紹興、義烏建起商貿批發市場,還在杭州開發了幾處樓盤。
鄭世成又給方玉斌夾了一筷子菜:“譚家菜在中國餐飲界還有些名氣,據說是清朝時京城大官吃的。這道官府糖心鮑是餐廳的招牌菜,你嚐一下。”
方玉斌吃了一口,點頭說:“味道不錯。”接著,他又點燃一支煙,緩緩說道:“譚氏官府菜的源頭,的確是北京的譚家菜,但兩者之間又有些不同。”
一開始,方玉斌認為這是家宴,董耀國與戚羽聊天時,他幾乎沒有搭話。如今麵對鄭世成,家宴已變成一場飯局,方玉斌就不能再沉默了。既然是談生意,便有生意的談法。在公司裏,方玉斌經常教育手下,咱們這些投資經理,說破天也就是個打工仔,我們麵對的,卻是坐擁金山銀山的企業家。比錢比不過,比氣勢咱可不能輸。
上次陪袁瑞朗來譚氏官府菜用餐,方玉斌從服務員那裏聽來不少故事,此刻正好派上用場。他繼續說:“譚家菜由清末民初時的譚宗浚父子創立,他們將家鄉菜與京菜互為調和。在當時的北京,譚家菜絕不掛牌經營,每次隻答應承辦三桌。吃譚家菜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官員,因此,做菜時火候足,下料狠,菜肴軟爛,易於消化,尤其適合老年人享用。”
“我們如今吃的譚氏官府菜,卻來自成都。”方玉斌抖了抖煙灰,“新中國成立以後,譚家菜把餐廳開在北京飯店。20世紀90年代,有位四川商人去北京吃了譚家菜,打算將其引進到成都,可惜最終沒和北京飯店談妥。這名商人就召集了幾位大廚,在譚家菜的基礎上自創出譚氏官府菜,譚氏官府菜的第一家店便開在成都。許多吃過譚氏官府菜的人都說,這是譚家菜與川菜的雜交。”
見自己的老板被人折了威風,董耀國的表情有些尷尬。鄭世成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嗬嗬地說:“方老弟真是見多識廣,佩服、佩服!”
方玉斌見好就收,舉起酒杯說道:“鄭總說笑了,我算什麽見多識廣,不過是沒吃過豬肉,僅見了豬跑。你在商海中弄潮,才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物。我這個後輩,還得向你多討教。”
戚羽附和道:“鄭總是成功人士,趁著機會難得,也把你縱橫商場的經驗給我們分享一下。”
鄭世成滿飲之後放下酒杯,說道:“我這個人沒讀多少書,講不來大道理。這些年在江湖上聽了不少段子,我就把其中三條分享出來,也算我做生意的三部曲。”
鄭世成說:“第一條段子是說老爹給兒子找媳婦。爹對兒子說,我想給你找個媳婦。兒子說,可我願意自己找!爹說,這個女孩子是比爾·蓋茨的女兒!兒子說,要是這樣,可以。然後,爹找到比爾·蓋茨,說,我給你女兒找了一個老公。比爾·蓋茨說,不行,我女兒還小!爹說,這小夥子可是世界銀行的副總裁!比爾·蓋茨說,啊,這樣,行!最後,爹找到了世界銀行的總裁,說,我給你推薦一個副總裁!總裁說,我有太多副總裁了,多餘了!爹說,這個小夥子是比爾·蓋茨的女婿!總裁說,那行吧!”
見眾人哈哈大笑,鄭世成得意地說:“這就是做生意的第一階段——白手起家,坑蒙拐騙,買空賣空,能賺一票是一票。”
戚羽迫不及待地問:“第二個段子呢?”
鄭世成慢悠悠地說:“第二個段子,是說你開著車,在一個暴風雨的晚上,經過一個車站。三個人正在焦急地等公共汽車。一個是快死的老人,他需要馬上去醫院;一個是醫生,他曾救過你的命;還有一個女人,她是你做夢都想娶的人,也許錯過就沒有了。但你的車隻能坐下一個人,你會如何選擇?”
“怎麽選擇?”不知董耀國是真被故事情節吸引還是刻意拍老板馬屁,總之他做出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
鄭世成賣著關子說:“聰明的人應該這樣做:給醫生車鑰匙,讓他帶著老人去醫院,而自己則留下來陪夢中情人一起等公交車!”
“有意思!”方玉斌笑起來。
鄭世成說:“這就是我做生意的第二階段——將自己手中為數不多的資源進行優化組合,實現效益的最大化。”
“好了,來說第三條段子吧。”鄭世成說,“一隻鷹坐在高高的樹上休息,無所事事。一隻小兔子看見鷹就問它,我能像你一樣坐著什麽都不幹嗎?鷹回答,行啊!於是,兔子坐在鷹下麵的地上休息。突然,一隻狐狸出現了,它撲到兔子身上把它吃掉了。”
“這條段子是啥意思?”方玉斌問。
鄭世成說:“它告訴人們,要想坐著無所事事,就必須坐在非常高的位置上。因此,在現階段,我一直拿這個故事警醒自己隻是兔子,不是老鷹,還得繼續拚殺,否則就會被人吃掉。”
一桌人都被鄭世成的話逗樂了。方玉斌對鄭世成的印象也有所改變,看來此人不光是個暴發戶,起碼還是個不學有術之人。他再次舉起酒杯:“聽鄭總一席話,受益匪淺。”
對於酒,鄭世成是從不推辭的。喝下之後,他笑嗬嗬地說:“我草莽出身,走的是野路子,不像方老弟年紀輕輕就進入大公司,未來前途無量。”
鄭世成續上一支煙,說道:“最近幾年,有關投資的話題很火,方老弟一般在考察投資對象時,有哪些講究呀?”
方玉斌不疾不徐地說:“我在考察一家公司時,通常會從四個麵向切入。第一是可持續性。巴菲特說過,如果你不打算持有一隻股票十年,最好連十分鍾也不要持有。投資一隻股票如此,投資一家公司也是這樣。有一次,一家公司的ceo和我談起人生理想,說打算五年內將公司運作上市,然後帶上錢移民澳大利亞。我當時便覺得,這家企業不值得投資。既然你五年後想開溜,說明你對整個行業或是大環境沒有信心。你都沒信心,投資公司還敢砸錢進來?”
方玉斌接著說:“第二是差異性。企業管理團隊應該展示出來,你正為客戶提供新鮮獨特的解決方案,或是你的成本結構性較低,服務超快。總之,你得有與眾不同的地方。第三是商業模式。每一個尋求投資的企業都必須講清楚,你的商業模式將如何產生收益,何時能產生利潤和現金流,不能熱鬧一場卻是賠本賺吆喝。”
“最後就是市場規模了。”方玉斌說,“你所從事的行業,究竟有多大的規模?要讓投資人知道你的公司有足夠的發展空間。投資界有一句名言:不能讓一個大公司在一個小的市場發展。”
鄭世成拍掌說道:“待在榮鼎這種大企業,眼界就是不一樣,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戚羽說:“鄭總別取笑我們了。”
“哪敢取笑。”鄭世成正色道,“在中國投資界,誰不知榮鼎的大名。”
方玉斌說:“看來鄭總對我們公司很熟悉?”
鄭世成擺了擺手:“僅是仰慕,談不上熟悉。不過,咱們今天坐在一起了,以後自然會慢慢熟悉起來。”鄭世成又舉起酒杯:“我和方老弟真是相見恨晚,以後好些事,還得有勞賢弟。”
方玉斌問:“不知是什麽事?”
鄭世成大笑起來:“不急,不急。這會兒先喝酒,吃完飯再慢慢談。”
晚餐之後,鄭世成又邀請眾人去洗腳城。董耀國早已訂好兩個房間,由他陪著戚羽,鄭世成與方玉斌則在靠裏麵的一個雙人間。
或許是地方性格使然,上海洗腳城裏的服務比較精致,項目也比其他城市來得多。比如腳底走火罐,還有像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裏演的那樣,用兩個小橡皮槌子捶腳,在其他地方便不多見。
方玉斌的心思,並不在洗腳上麵。他知道,剛才在餐廳不過是序曲,這會兒兩人獨處,對方才會把真正的來意端出。
洗腳盆裏的水剛放滿,鄭世成便切入主題:“老弟,我這個人是急性子,說話不會拐彎抹角。”
方玉斌笑著說:“我就喜歡直來直去,有什麽事鄭總隻管說。”
鄭世成點燃一支煙:“我的公司醞釀上市有幾年時間了,投資公司也合作過好幾家。按照原計劃,去年就該在中小板掛牌,可卻被政策卡住了。”
鄭世成接著說:“沒法上市,就不能從股市上融回資金,甚至原先投錢進來的投資公司,也嚷嚷著要撤資,我的資金鏈繃得很緊啊。”
在投資界混了幾年,對於鄭世成所說的狀況,方玉斌再熟悉不過。上市中途夭折,企業前期的巨額投入打了水漂,與之合作的投資公司肯定會做跳船自救的打算。
鄭世成深吸一口煙:“現在這種局麵,我隻能啟動新一輪融資,趕快找一筆錢來渡過難關。”
方玉斌說:“你打算找榮鼎資本?”
“正是這個意思。”鄭世成坐直身子,“剛才你不說了考察企業的幾個麵向,我覺得自己挺合適。我沒有移民的打算,企業主營房地產,那市場規模可大了去。”
方玉斌心中苦笑,這個鄭世成不僅現學現賣,還會選擇性使用。自己可不光說過企業的持續性與市場規模,還點到了差異性與商業模式,鄭世成怎麽不提?
方玉斌從按摩椅上坐了起來:“鄭總,既然你認我這個老弟,我也直言不諱。按照貴公司的財務狀況與商業模式,恐怕雙方不太有合作的機會。”
鄭世成大口吸著煙:“我也知道,這事操作起來有難度,所以才要麻煩你。”停頓一下,他繼續說:“我要的錢不多,5000萬就足夠了。我和投資公司打過交道,知道裏麵的行規,給投資經理的回扣一般是2%,但你這裏,我可以出到4%。老弟,這可是200萬真金白銀。”
對於鄭世成所謂的行規,方玉斌自然是知道。近些年投資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從業人員更是魚龍混雜,尤其一些小型的投資公司,投資經理向企業索要回扣幾乎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
但在榮鼎這樣的大公司,對下麵人吃回扣卻盯得很緊。袁瑞朗到上海公司後,為此還開除過幾個投資經理。袁瑞朗曾在會上說過,拿回扣是高壓線,發現一個開除一個。
關鍵是,鄭世成開出的200萬,可實在是燙手。如果一家企業的自身資質還不錯,投資經理無非做些穿針引線的活兒。鄭世成的公司卻擺明不符合條件,要想拿到投資,隻能配合對方一起造假。
猶豫了好一陣子,方玉斌終於開口:“感謝鄭大哥的好心,這錢我怕是掙不了。按照榮鼎的工作流程,擬投資項目由我匯總,然後報給投資委員會定奪,也就是所謂的過會。投資委員會的組成人員,除了公司老總,還有外聘的專家學者,我隻是投資副總監,根本不是投委會成員。”
鄭世成笑了起來:“老弟,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糊弄我?”他接著說:“什麽投委會,什麽專家,都他娘扯淡。所有的關鍵,還是一把手。拿你們上海公司來說,就是看袁瑞朗的臉色。”
方玉斌淡淡一笑,沒有搭話。鄭世成所講,從某種程度來說並非全無道理。其他人都支持的項目,隻要袁瑞朗反對,一樣沒戲。其他人都反對的項目,隻要袁瑞朗鐵了心支持,也有逆轉的機會。
沉默了好一陣子,方玉斌才說:“就算你說得有些道理,但我又不是袁瑞朗。”
“老弟謙虛了。”鄭世成拍著方玉斌的肩膀,“我不是滿大街亂找人的。你雖然比不上袁瑞朗,卻一定不比公司裏的那些個副總差。”
方玉斌苦笑著說:“鄭大哥,你這就拿我開涮了。副總監上麵是總監,總監過了才是副總,中間可差著好幾級!”
“老弟,我這人讀書不多,但闖蕩江湖這些年,也見過不少事。”鄭世成說,“前年我去外省開發一個商業地產項目,為了拿地的事,找到了分管國土的常務副市長。人家收了我的錢,也的確盡心竭力。可另一個競爭對手,把精力全用來勾搭市委書記的秘書。這個秘書跟了領導十多年,領導白天喝什麽酒,晚上讀什麽書,他可是一清二楚。最後的結果,副市長沒鬥過小秘書。”
鄭世成抿了一口茶:“官階大小或許並不重要,同一把手的親密程度,才是決定性的。我都打聽過了,在榮鼎上海公司,你就是袁瑞朗最信任的人。”
“你說話太直接了。”方玉斌笑得有些苦澀。
鄭世成放下茶杯:“我是個粗人,老弟莫要見怪。”
方玉斌沉吟了一會兒說:“事關重大,我還不能答複你。我得先去探一探袁總的口風。”
“這是當然。”鄭世成說,“另外,那4%隻是給你的傭金。袁瑞朗那邊,如果提出什麽條件,我一定不會吝嗇。”
離開洗腳城時,已是晚上10點多。方玉斌堅持不要鄭世成派車送自己回家,而是和戚羽攔了一輛出租車。
汽車啟動後,方玉斌語帶埋怨:“上次說買房的錢你來想辦法,這就是你的辦法?”
戚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和鄭世成談得怎麽樣?”
方玉斌聲音不高,臉色卻有些難看:“這種事,你為什麽不對我說實話?”
戚羽並不示弱:“實話?今天鄭世成不都給你說了嗎?願意就幹,不願意拉倒,又沒人拿槍指著你。”
方玉斌說:“你知道這事的後果嗎?把錢投給鄭世成的公司,最後虧掉了怎麽辦?到時候有人追究,再把拿回扣的事抖出來,是會坐牢的。”
“別嚇唬我!”戚羽說,“投資公司放出去的錢,本來就不是每一筆都能賺。圈裏不有句話嗎?投五個項目成功一個,就算不錯了。就說最近的金盛集團吧,最後要是虧了錢,是丁一夫去坐牢還是袁瑞朗去?人家鄭世成隻要個幾千萬,看把你嚇成那樣。”
“是不是為了錢,你什麽事都敢幹?”方玉斌責問道。
“姓方的,你的良心讓狗吃了。”戚羽不顧身在出租車裏,大聲吵起來,“我是為了自己嗎?不是為了結婚的開銷,我犯得著操這份心?”說完這句,戚羽的眼淚流了出來。
方玉斌最怕女人在自己麵前哭泣,他緩和了一下語氣:“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買房的錢,不是已經有著落了嗎?上次做光迅科技的項目,公司給了我30萬獎金,再把我如今住的單身公寓賣掉,去付三居室的首付款,應該問題不大。對這事,你不用太操心。”
“瞧你那點出息!”戚羽奚落道,“30萬就把你的眼睛蒙住了是吧!你不去打聽一下,上海的房價已經漲成什麽樣子了?市區低於4萬,想都不要想,就連外環以外都上2萬了。再考慮裝修的開銷,縱然把鄭世成的200萬加上,這點錢也隻夠在外環買個三居。”
“也不能這麽算。買房不是可以按揭嗎?那樣壓力小得多。”方玉斌說。
戚羽說:“按揭是沒辦法的辦法,如今有錢擺在跟前,幹嗎還去背那麽重的房貸?結婚以後,生小孩、子女教育,哪樣不花錢?我想讓以後咱們的日子寬鬆一點,有什麽錯?”
戚羽不依不饒地說:“你要不同意,我明天就給表哥打電話,把這事推掉,省得我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別呀。”方玉斌隻好勸道,“我已經跟鄭世成說了,先去摸一摸情況,才能答複他。”
戚羽堅持今晚要回父母的家,下車後,她頭也不回地朝小區裏走去。
方玉斌歎了一口氣,讓司機載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