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判斷對錯並不重要,重要的在於正確時獲取了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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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李鴻聲後,大隊人馬返回市區,丁一夫與沈如平坐在同一輛奔馳轎車裏。剛駛出機場,沈如平便一臉苦笑地說:“老丁,看來關鍵時刻,隻有咱們兩家人才能風雨同舟呀!”
“這就是患難見真情。”丁一夫的表情倒挺輕鬆。接著,他又說道:“李鴻聲的意思,咱們都聽懂了。對於老前輩那一番計利當計天下利的教誨,有何感想?”
沈如平搖頭說:“那一番道理似是而非。他一會兒說金盛到了他手上,立馬能起死回生,一會兒又說什麽合作共贏,這兩者之間,根本是矛盾的。沒有哪個商人願意把十拿九穩的利潤拿出去和別人分享。既然他在拉人合夥,就說明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指望把風險轉嫁出來。”
丁一夫笑了:“你這番話,可是對老前輩不敬喲!”
“我看是他為老不尊!”沈如平毫不客氣地說,“什麽計利當計天下利,都是鬼扯!說穿了,就是想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戲。”
“你的意思是,拒絕他?”丁一夫問。
沈如平立刻反問:“難不成你準備答應他?”
沉吟了一會兒,丁一夫說:“看來在拒絕李鴻聲這點上,我們已經達成共識。李前輩還把咱們當鄉巴佬,以為憑著他的威望,還有一通高來高去的道理,就能做成無本萬利的生意。時代不同了,那一套早不靈了。”
“李鴻聲的確不用再去搭理了。”沈如平麵色依舊嚴峻,“可金盛這個爛攤子,究竟怎麽收拾?時間不等人,以金盛的狀況,越往後拖越危險。”
丁一夫把雙手抱在胸前:“最近我一直在和一家央企聯係。一個月前你也飛來北京,和簡滄民見過麵。簡滄民開出了15億的報價,隻要我們點頭,馬上就能簽合同。但以這個價格成交,榮鼎與江華難免會蒙受一些損失。”
沈如平問:“當初在北京的時候,你反對把金盛賣給簡滄民。如今,改變主意了?”
丁一夫歎了口氣:“索羅斯有句話,判斷對錯並不重要,重要的在於正確時獲取了多大利潤,錯誤時虧損了多少。在金盛集團這個項目上,或許真到了止損的時候。”他又說:“賣給簡滄民,當然不是最好的結果,但或許是最不壞的結果。人家好歹肯出15億,不像這個李鴻聲,竟打起無本萬利的主意。”
“我沒意見。”沈如平高聲說,“往金盛注資,那是上邊交代的任務,我打心眼裏根本不想摻和這事。虧幾個錢是小事,金盛早一點賣,老子早一天脫身。”
“看來你也同意了?”丁一夫說。
沈如平點頭說:“榮鼎資本好歹是股份製企業,你們都虧得起,我一個正兒八經的國企怕啥!江州的領導都知道金盛的狀況,在這件事上我又沒往自己口袋裏裝一分錢,就算江華蒙受一點損失,又不是我的責任。”
丁一夫苦笑道:“回到北京之後,我再找簡滄民談一次。哪怕是城下之盟,能爭到一點是一點吧。”
“那我等你的消息。”沈如平的目光中充滿期待。
從機場返回的車隊在江華集團門口停了下來,坐在後麵車裏的方玉斌看到,一輛掛上海牌照的奧迪a8轎車已停在大廈旁邊。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榮鼎資本上海公司總經理的專車,過去歸袁瑞朗使用,如今成了燕飛的座駕。方玉斌頓時疑惑,難道燕飛來江州了?
丁一夫朝奧迪a8轎車停靠的方向走去,並朝後麵的方玉斌揮了揮手。方玉斌小跑著過去。丁一夫說:“趁著這次來江州,我打算順道去趟杭州。我也通知了上海公司的人,叫他們趕去杭州,向我匯報一下近期工作。”
方玉斌明白過來,奧迪轎車就是專門來接丁一夫的。他問道:“丁總馬上就要走?”
丁一夫點了點頭:“江州這邊一時沒什麽事,我就連夜趕過去吧。”停頓了一下,他又說:“下一步的工作,剛才我與沈總已經交流過了。這會兒時間緊,我就不同你細說,到時他會告訴你的。”
方玉斌拉開車門,恭送丁一夫登車。丁一夫回頭向送行的人揮手道別。
第二天一早,方玉斌就被沈如平叫到辦公室。江華集團的幾位副總也被召集了過來。沈如平向眾人通報了他與丁一夫的決定——拒絕李鴻聲,同時準備與簡滄民盡快簽署協議。他還叮囑大家打起精神,站好最後一班崗。
一把手定了調的事,其他人當然不會有意見。眾人一麵在筆記本上做記錄,一麵說了一通貫徹領導指示的陳詞濫調。蘇晉的表情,看上去卻有些落寞。想著一旦與簡滄民合作的事敲定,方玉斌就會離開江州,她的心裏空落落的。
出了辦公室,蘇晉主動招呼方玉斌:“你要去哪兒?”
方玉斌說:“回金盛集團。”
“我也要去那裏,方便的話,搭下你的車?”蘇晉說。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榮幸得很。”方玉斌說。
上車後,蘇晉又問:“你認為與簡滄民的合作,成功的可能性大嗎?”
方玉斌說:“剛才沈總不是說了嗎,人家已經提出報價,隻要我們點頭,立馬就能簽合同。”
“這麽說,你很快就要離開江州了?”蘇晉說。
方玉斌說:“也許吧。”
蘇晉輕聲說道:“真舍不得你走。”
方玉斌笑著說:“我也舍不得離開。”
蘇晉盯著對方,語調溫婉:“我是說真的,沒有開玩笑!”
哪怕再遲鈍的男人,也能從這句話裏體會到對方的一往情深。方玉斌不敢直視蘇晉,臉上泛起紅暈,握方向盤的手也顯得不自在。隔了一分多鍾,他才憋出一句話:“許多事,咱們也改變不了。”
蘇晉又問:“離開江州後,你會去哪兒?”
方玉斌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會記得我嗎?”蘇晉追問。
“當然了。”方玉斌鄭重地說,目光看著前方。
對於蘇晉來說,她多麽希望這是一段沒有終點的旅程,兩人待在車裏的時間越久越好。可惜幾分鍾後,汽車還是停在了金盛集團的辦公樓下。
一下車,周圍便有不少人同他們打招呼。兩人趕緊恢複常態,蘇晉說要去財務部處理幾份報表,與方玉斌依依不舍地告別了。
回到辦公室,方玉斌一頭倒在沙發上。蘇晉的模樣,不停在腦海裏浮現。他幾乎不敢相信,如蘇晉這般清高冷豔的女子,竟會用如此直接的方式表白。這是天底下多少男人求不來的福氣!
而自己對於蘇晉呢?過去曾有一股對“冷美人”的好奇與仰慕,後來又變成對一位知心體貼的“好姐姐”的感激。但他不清楚,這些情愫是否就是愛情?
情絲剪不斷,夠讓人心煩意亂了。可此刻的方玉斌,還得為自己的前程憂心。一旦央企入主,管理團隊的使命將宣告結束。那麽,對於自己這段時間的工作,丁一夫究竟會做出何種評價?
來江州之前,方玉斌曾設想過三種結局:第一,把差事辦砸了,無法再在榮鼎立足;第二,收拾好這個爛攤子,憑借江州之役一戰成名,從此在職場青雲直上;第三,就是不好不壞的結局,自己的命運再次懸而未決。
如今的局麵,恰恰就是第三種。來江州這麽久了,工作上沒什麽大的紕漏,也遠未到扭轉乾坤的地步。丁一夫在北京與簡滄民周旋,最後以並不理想的價格賣掉金盛,所有這一切,同你方玉斌有何相幹?說到底,自己不過是在江州本本分分地替人守了幾個月攤。類似這種守攤者,似乎派誰來幹都差不多。
以這種業績,回到榮鼎後能得到提拔嗎?方玉斌沒有把握。再說了,自己又能回到哪兒呢?到總公司?那裏可沒什麽好位置。再回上海公司?燕飛就在那兒,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情場、職場都是一團亂麻,至於袁瑞朗的托付,看來是愛莫能助了。袁瑞朗想玩的那套把戲,已被丁一夫識破。胳膊擰不過大腿,難道我還能逆著丁一夫的意思行事?
當初滿懷雄心壯誌來到江州,沒想到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方玉斌在心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並安慰自己不必去想這些煩心事。不過此時,腦筋似乎不聽他的指揮,一件件煩心事,始終交織縈繞,揮之不去。昊辰影視!袁瑞朗!央企!李鴻聲……慢,慢!方玉斌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愁雲慘霧暫且消退,方玉斌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最近經曆的一次次失敗中,是否正蘊藏著轉機?過去之所以處處碰壁,是否因為方法不對?如果換一種方式呢?他興奮地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方玉斌仿佛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必須緊緊抓住!為了金盛,更為了自己的前途,方玉斌不能認輸。
一個大膽的計劃,逐漸在腦海中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