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潑半夏辣治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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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妃卿非故:世子,有事好商量 !
    樓夫人摸著牌,打趣道:“這天氣是越法的乏悶了。”
    小丫環搖著扇子,風大了,這紙牌就容易飛起,風小了又不涼快,一個叫春米的小丫環,半坐起身。
    “夫人,要不要取些冰來。”
    樓夫人扔下牌:“碰,也好。百樺啊,你去冰窖取些冰來,白嬤嬤。”
    白嬤嬤笑著從腰上將鑰匙解下,遞給俞百樺。俞百樺卻是犯了愁,她可不知道冰窖在哪裏。
    空氣似乎有一絲凝滯,半夏笑著起身:“正好,我隨著世子妃一道去吧。”
    樓夫人捏著長牌:“該你這丫頭出牌。”
    白嬤嬤滿臉燦笑的拿起俞百樺的手,強行將鑰匙放在她手中。
    “不用取很多,世子妃一個人能行。別看世子妃這身條單薄,可力氣足那,比我這個老婆子都強。再說你去了,這牌誰替你打。”
    半夏隻是笑著,張弛有度的繼續放下家牌。樓夫人正贏在興頭上哪。
    俞百樺看著鑰匙,心裏莫名的不安:“婆婆,還是再差個人,同我一道去吧,我尋不到冰窖。”
    坐在夫人下首,原是看牌的春米站起身:“我領著世子妃去吧。”
    一路二人也沒什麽多話,俞百樺被她左拐右拐帶的走糊塗了。照這麽走下去,回程別說是帶些冰了。依這個距離來看,就是帶座冰山,也化沒了。
    “這是要到哪?”
    “庫房啊,冰窖儲存冰塊,需要極寒之地,便選在雜役院旁的庫房邊上。”春米這一路,到是撞見了不少熟人,問起來便說要去取冰。
    俞百樺訕笑,這個丫環,活沒做,邀功的話,說了個全。若真要取冰的話,一個人來不就得了,還拖這她做什麽。
    歡脂拄著木棍,遠遠就瞧見了俞百樺,就湊上來套近乎:“世子妃,這是要去做什麽?”
    “取冰。”
    “那世子妃慢走,陳冰極冷,小心傷手。”
    這時,一個年紀不大的丫環匆匆跑來:“春米姐姐,我院中剛到了錢記的貨,到處找你去查貨那。”
    “是雲燕啊,我現在得隨世子妃,去冰窖取冰,騰不開手。”
    雲燕有些急:“那怎麽辦,平日都是春米姐姐過眼,錢家送貨的管事根本不放心我們這些小丫鬟。又急著去下家,沒人驗貨,便要拉走。下次再送便是倆個月後,這繡娘們還等著趕製春衣那?”
    春米猶豫:“世子妃。你看眼下騰不開手,要不是世子妃自己去取冰吧。”
    這一字一句,都落在歡脂耳朵裏。這天說熱也不算熱,還不到三伏的盛暑,用冰似乎也早了些,丫環有事要脫。這一切都讓歡脂,覺的事情絕非這麽簡單。這八成是樓夫人因著良辰的事,要將火氣撒到世子妃頭上了。
    啊,搞不好,這次就是她夢寐以求,表忠心的好機會啊。
    俞百樺蹙眉,她原就尋不到,就算尋到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取法,一堆事都放在麵前,她都無從下手,沒了春米根本不行。
    “讓雲燕等等吧。這再大的事,終究還是老夫人的事當緊。”
    春米顯然沒料到俞百樺會不同意:“是,世子妃。”
    雲燕犯愁:“可這也是老夫人的事啊,耽誤不了多大功夫。再一會就趕不及了,錢家的貨很搶手的。”
    俞百樺方才隻是不願,現在心上,不由狐疑起來。冷著臉也不表態,就這麽拖著。
    須臾,便來到冰窖的小庫房門前,庫房上掛著一把七竅玲瓏鎖,春米開鎖。
    進到庫房,便覺的寒氣逼人。下了細窄的台階,打開冰窖的門,空氣驟冷,像是從三伏天一步跨到冷冬。俞百樺撫了撫單薄的衣衫,看著滿屋子晶瑩剔透的冰塊,打了個冷顫,牆上綴著發涼的珠子,照的地窖十分光亮。
    俞百樺已然顧不得這番美景色,抱著臂來回摩挲:“拿什麽取冰啊?”
    “拿托盤,還有鑿子。哎呦,忘了拿托盤了。世子妃你在這稍等片刻,春米回去取。”
    俞百樺原本體寒,一進來便覺的受不住:“不用了,還是我回去取吧。”
    春米蹙眉,突然從一旁的木箱子上拿起托盤來:“太好了,誰都不用回去取了,這裏有備用的。”
    俞百樺一接那木托盤,便覺的這木頭如同冰塊一樣,觸手就鬆開,不停的往手上哈氣,不經意間,瞟到一旁堆積的很多的木箱。
    春米拾起托盤,追著俞百樺的視線:“世子妃好奇這個吧?”
    俞百樺搖頭,她現在隻想快點出去。
    春米邊敲冰邊說:“冰窖暗門有機關,從外麵能輕易打開的,從裏麵就是千人之力也出不去。因此也是府上收放貴重物品的地方,這裏凍死過好幾個賊那。”
    俞百樺打著哆嗦,隻想快點出去。
    “春米姐姐?不好了,不好了。管事的都去了二門了,姐姐快隨我去追啊。”
    春米大驚:“催什麽催。世子妃你端著這個,送過去就好了,我去去就回。”
    俞百樺剛接過托盤,春米就一溜煙跑了。她無奈的搖頭,這管事是有多急,既然這樣,還用他的東西做什麽,奇貨囤積的商人有的是。
    俞百樺縮著手,墊著衣袖才勉強端住托盤,往門外走,門已經緊緊閉上。
    “春米,春米。”俞百樺大喊著,連砸了幾下門,還能聽到她們在外麵的對話,而她就被阻隔在這一門之後。
    “春米姐姐,快點吧,不然來不及。”
    “世子妃取了冰,很快就會送到夫人那裏的,你不用慌亂,我這就隨你去。”
    聽著漸漸遠去的聲音,任憑她的叫喊全都落空。這是要將她扔在這冰窖裏凍死嗎?可一尋思應該不是,若她死了,不論如何,春米也難逃罪責。一命換一命,誰也不是那麽舍得,出命的人。
    要麽是故意關她,要麽就是真忘了,不管怎樣,她現在應該省下力氣,保持體溫,挨到有人來才是啊。俞百樺扔掉托盤,冰砸在地上四濺開來。
    俞百樺抱著身子蹲在門後,盡量離外麵近的地方,不停的摩擦身體,終究還是衣衫太薄。
    歡脂從暗處走了出來。丫環走了那麽久,足有一刻鍾,也不見世子妃經過,直覺告訴她,這不對勁。
    可平日裏府上的丫環又不能接觸庫房冰窖,要不冒這個風險那?
    歡脂見四下無人。一咬牙快步跑上前去,庫房的門大開著,上麵還插著鑰匙,屋中空空如也,隻有一個地窖,這八成應該是冰窖,穿過細窄的樓梯,才到門前。
    “世子妃,世子妃……二小姐,我是歡脂啊,你在不在裏麵。”
    歡脂用力推門,推不動。總覺的俞百樺八成是關在門後了,若是離開,怎麽會不拿鑰匙鎖門那。不行,還不行的,世子妃你現在還不能死啊。
    歡脂大力的拍門:“世子妃,世子妃,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聽到了你就說句話啊。”
    俞百樺蜷縮成一團,嘴唇有些青,手腳冷的有些木了,但意識還在。
    “我在,我好冷啊。”
    微弱的聲音還是讓歡脂麵上一喜。“世子妃,奴婢這就來救你,不過世子妃可知這門怎麽開,歡脂推不開啊。
    “腳踩坤位,往右推。”
    “什麽,世子妃你大聲點。”
    “往右推——”
    歡脂打開門,將手腳僵硬的俞百樺扶到外麵。忽冷忽熱的溫度,讓她有些受不了,整個人頭昏腦漲的,走路也有些飄。曬到太陽的一瞬間更冷了,哆嗦都停不下來。
    “世子妃受了寒氣,還是回去洗個熱水澡,驅驅寒吧,不然會落了病的。奴婢現在手裏有活兒,走脫不開,就不送你回去了。”
    俞百樺渾身發愣,牙齒不停的打顫,舌頭都感覺凍木了。點了點頭,也不管取冰的事,便往家回。
    歡脂目送世子妃蹌踉的走掉,感觸頗多,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小姐罷了。歡脂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她隱隱覺得,這事還沒有完。侯府死一個世子妃,一個官員的女兒,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揭過去的事。
    所以凍死二小姐絕對不是目的。
    俞百樺扶著牆,身子不停的打哆嗦,總覺皮膚好熱,身子骨卻冷的不行,身上不住的冒著寒氣,腳也木木的,沒有踩在地上的真實感。回到院中的時候,頭上熱了一層水,一抹竟然是冰的。
    白術大致情況了解一番,趕著弄了盆偏涼的洗澡水,讓她泡著解解身上的寒氣。得空了才仔細詢問,便覺的不對。
    “世子妃這八成是個局,我們還是趕快過去。不是最好,若發生什麽是,世子妃千萬都不能認,就是一直拖,也得拖到世子回來。”
    俞百樺身子緩和了不少,苦笑:“我一直,覺得不對勁,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原來……”
    白術勸慰道:“世子妃無須擔心,到了明日世子,便回來了。隻要世子什麽都不認,量他們都不敢怎樣。”
    俞百樺床衣服的時候,看著榻上,那人總停留的位置,不由蹙眉。
    “世子要明天,才能回來嗎?”
    白術眼神遊離點了點頭,見世子妃眼底盡顯傷感之態:“昨個世子喝了一宿,現在還和齊公子等人醉眠在春芳居。”
    俞百樺暗自輕嘲,果然啊,靠誰都不行的。
    “不過青木說,世子誓死守好了自己的褲腰帶。”白術未出閣說這話羞紅了臉。俞百樺卻是聽了這話,想到他賴皮模樣,不禁羞紅臉。
    ----
    不一會,春米便和雲燕折返回來。她們二人確實到二門處,追回了管事,忙完接洽的事情,便閉人耳目的回到了冰窖。
    春米打開門:“世子妃那?”
    雲燕也有些慌:“現在怎麽辦?”
    春米一咬牙:“還能怎麽辦,東西拿來。好在今天世子不再,院裏隻剩一個丫環白術,等她離開了,你便如此……”
    半夏連著輸了好幾把,見春米進來時麵上有幾分不自然,心生疑竇:“姐姐,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世子妃那?”
    “世子妃沒送冰過來嗎?方才管事尋我,世子妃就讓奴婢先去忙了。我以為這個時候,世子妃早該回來了。”
    半夏狀似無意的傻笑:“姐姐也是心大,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該將主子拋到一邊啊。這麽粗心大意,日後可怎麽伺候夫人。世子妃這麽久都沒回來,別是糊塗把自己鎖在冰窖了吧。胡了,這把牌是我贏了。”
    樓夫人正理這牌,遺憾的將牌往桌上一撩:“就差一隻了。”
    馬嬤嬤笑著攤牌:“這牌在我這哪。夫人轉到我這裏,便是贏了。”眾人笑。
    白嬤嬤也跟著笑:“這半夏就是手氣好。世子妃瞧著是去了大半個時辰,別是出了什麽事,要不過去看看?”
    樓夫人帶著三五婆子丫環,便去了冰窖。其實離延壽宮近的很,一刻鍾的功夫。庫房門上插著鑰匙,白嬤嬤有些怨怪的取了下來。領著眾人進了冰窖,見地上扔著托盤和冰塊。
    “哎呦,這世子妃去哪了。”
    樓夫人看計劃有變動,不由看向春米:“人那,我那兒媳婦那?”
    半夏四下看了一圈,急切的喊:“世子妃?你在哪?”
    白嬤嬤無意中將,一個匣子碰到了地上,將它拾起,一驚一乍的喊:“這盒子怎麽有點空啊。啊呀,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
    白嬤嬤揭開木匣,又蓋上。老夫人指著其他的。
    “你去查一下哪些沒上鎖的。這鑰匙也不取下來,丟了東西這麽辦?這個百樺,辦事總這樣,沒有一件讓我滿意的。”
    半夏一愣,所謂誅人誅心就是如此吧。世子妃端的是能忍讓的,卻也落的這樣的評價,真是難合心意的婆婆啊。
    “夫人,不好了。盒子裏太後賞的東珠不見了。”
    樓夫人捂著額頭,向後倒去,好在馬婆子眼疾手快扶住:“夫人莫急,東西不會長腿走的,長腿的也都能查的見。”
    半夏依舊找尋著俞百樺的身影:“世子妃,世子妃,你在哪?別嚇奴婢。”
    “別是世子妃匿藏了吧,這都怪奴婢啊。”
    老夫人責問春米:“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春米跪在冰冷的地上,道出原委:“春米原是想,先不理管事的,便和世子妃一道取冰。世子妃問奴婢這些匣子做什麽的,奴婢就都說了。然後世子妃便讓我去忙手裏的事兒,這些冰她自己拿。奴婢便也沒多想,這才忙完就回了主院,誰知道……會丟了禦賜的聖物,這可是大不敬啊,奴婢就是萬死也不足惜啊。”
    老夫人拂手:“好了,先去看看世子妃在哪。”
    春米不確定的回:“許是回自己院子了。”
    俞百樺還沒等自己過去,馬嬤嬤就來傳話了。俞百樺犯寒惡心,被白術攙扶著前往。
    “婆婆,你叫我。”
    老夫人陰陽怪氣的問:“這去取冰的人,怎麽轉眼就不見了。”
    “兒媳不懂窖門,被反關再裏麵,出不來。凍傷了手腳,便回院中去緩了緩。”
    老夫人拍桌嗬斥:“把珠子拿來,那是太後賜的東珠聖物。”
    “婆婆再說什麽,兒媳不懂。”
    樓夫人掃手,將空盒子打掉到地上:“冰窖隻有你去取過東西,現在空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東西拿出來,我就饒了你,不然……你就卷鋪蓋滾回俞家。”
    “兒媳冤枉,這盒子,兒媳碰都沒碰過,還望婆婆能夠明查此事,給兒媳一個公道。”
    春米上來就牽俞百樺的手,勸道:“世子妃你就老實交代吧。夫人菩薩心腸一定會原諒你的。你若喜歡想要的話,夫人又怎會輕待你,何苦動這樣的心思那。”
    半夏上去就是一記耳光:“放肆,作為府上的下人。夫人委以重任,你不幫著夫人盯著財物,已是不忠。還擅自將主子丟在寒冷的冰窖中,視為不敬。現在夫人還沒有問話,你就膽敢在這裏胡言八道擾亂視聽,視為奸詐。
    事情還沒一個定論,你便敢大言不慚,你當你頭上的主子是什麽?還是你覺的,你比主子更清楚事情的是非原委?”
    春米訕笑:“半夏姑娘這話,未免太過誅心,我若早知道世子妃會這樣,便是……”
    半夏反手又一記響亮的耳光:“不是早知道,而是打一開始,就該盡到一個做奴才的職責,你不忠不義竟顯小人之態,你的話,誰能信。”
    半夏噗通跪下:“夫人,半夏鬥膽進一言。春米妄自菲薄主子,不將世子妃和夫人放在眼裏。若夫人此次不罰的話,不足以讓底下的人信服,恐怕這種風氣會饒的人心惶惶,以後便不隻是冤枉世子妃了。”
    春米當著熟人挨了打,又說不過,臉上辣辣的疼,麵上也掛不住,跟著跪下:“奴婢並不曾不敬,隻是太過良善被有心人利用罷了。奴婢受著無妄之災,還要被剛到府上的丫環責打。就是按資曆,半夏也不能這樣打我。春米不服氣,老夫人可要給我做主啊。”
    半夏連著磕了幾個頭,額頭都滲出血跡:“我一片忠心,也請夫人也還我一個公道。我一打她不忠不敬,二打她妄言誹謗。以儆才能效尤,約束下人。尤其是約束我這樣進府的新人。若今日見她如此,日後便會有樣學樣,這樣豈不是壞了規矩,沒有什麽比得侯府的規矩更重要的。”
    半夏罰不得,話放在哪裏,罰了就是亂規矩。春米也罰不得,罰了就是在打自己的臉,樓夫人使了一個眼色給白嬤嬤。
    白嬤嬤扯起春米:“就算世子妃有錯在先,你也不能對世子妃無理那,快給世子妃道歉,真是空活年紀不長腦子。”
    這便大事化花,小事化了的一筆帶過了。春米全然無事,隻是白白挨了倆個耳光,不過見半夏額頭上的血跡也不覺的虧。
    樓夫人開口:“就算春米耿直,也不無道理,俞百樺若你若沒有居心,怎會將她支開?”
    “兒媳不懂,婆婆口中的居心,指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