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候府雨天逐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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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妃卿非故:世子,有事好商量 !
一大早天灰蒙蒙的,空氣中清冷的味道甚是好聞。
俞百樺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一看身邊沒有人,便急著跑出去,正巧遇上了歡脂。
“歡脂?世子爺那?”歡脂心一慌,幹嘛問她,她還沒和世子怎樣那?
白術端著水出來灑院:“世子爺一大早就和青木去山上了,說是要去摘桂圓,半夏也跟著去了。”
俞百樺跺腳,摘桂圓也不叫我,說不叫還真不叫,還走的那麽早,世子你真是一個小心眼的人,超級小心眼——
俞百樺內心嘶吼了一番,轉身回屋去繡花去了。反正不能讓自己閑下來,不然就會想起,那個小心眼的世子。
‘小心眼,超級小心眼,哼。’
樓冬封“阿啊——嚏,阿嚏。”一聲接一聲響亮的打了倆噴嚏。
半夏笑:“一想二罵三感冒。世子妃八成是在念叨你那。”
樓冬封神氣的冷哼一聲:“我給過她機會了,誰讓她不知道把握。哪有那麽多好事,日日都等著她。就讓她孤獨的度過這三天吧。”
為了出行方便,青木趕著敞篷板車,接話:“孤獨的該不會是爺吧。半夏,我猜爺現在正後悔那,巴不得世子妃能追來那。”
半餉沒有動靜,青木回頭一瞧,樓冬封一臉陰鬱。青木狗腿的笑了笑,繼續揚鞭趕馬。
“青木,你最近話挺多的啊。”
“爺,這隻是一個誤會。”
白術敲門:“世子妃,俞家大小姐求見世子妃。”
姐姐?她來做什麽?俞百樺起身接過拜帖左右翻看了一下:“姐姐怎麽會來?這上麵都寫了啥,現在她在哪啊?”
白術眼睛一轉,好在二小姐讀不懂字,這上麵可是字字誅心,全無一句好話,白術有意提點道。
“據奴婢所知,俞大小姐來了府上有一個時辰了。與樓夫人相談甚歡,還留了午飯。
方才派人將帖子遞與我,我這便急著過來,這要奴婢在耽擱一下,恐怕俞大小姐人都走了。世子妃收拾一下過去吧,帖子這麽晚交到你手上,八成是有什麽小廝耽擱怠慢了吧,不能是俞大小姐才送的吧。”
俞百樺輕笑:“是吧,你也這樣覺的。”
“哎呦,這妹妹怎麽還不來了,送信的人都去了一個時辰咯。這是非要讓我賴在夫人這,吃一頓飯再走啊。”
樓夫人抿嘴笑道:“百香丫頭一定要吃了再走,不然我可是不依啊。好些日子都不見你了,你這是個沒良心的冷心人,也不來看看老婆子我,我這天天的都念叨你那。”
白嬤嬤捏了捏袖中的銀錠:“可不是嗎,老夫人啊最想著的就是大小姐你了。”
俞百香掩袖嬌羞道:“夫人真是說笑,夫人那裏老嗎?百香心裏不也想著,日日見夫人嗎,這……不是沒這個福氣嗎。家裏突然之間管的嚴,我也沒辦法出來的。好不容易抽了空,這就第一個跑來看看夫人,夫人精神頭還是那麽的足。”
出了那種搶姐夫的下作蹄子,家裏能管的不嚴嗎?
樓夫人笑的前仰後合:“你啊你啊,最會討我這老婆子歡心了。家裏嚴一點也好,現在外麵亂著那,你們女兒家家的不安全。”
俞百香撲倒樓夫人懷中:“夫人待我最好了,就像親生的母親一樣。每見一次就覺的親厚幾分,怎麽見都見不夠那。”
“做了我的兒媳婦,就可以日日見嘍。”
我也想日日侍奉您嗎,可惜不是您的兒媳婦。
樓夫人習慣性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驚顫了一下。已經不比往常了,現在冬封娶的是二小姐。
俞百香當下就委屈的哭了出來:“妹妹比我更適合世子那。是我福薄沒那個運氣伺候世子和夫人。”
樓夫人拍著手背安慰:“好了好了,事情都過去了。現在還能這麽辦,總不能委屈了你啊?”委屈你做小。
俞百香擦淚:“百香從不覺的委屈,百香覺的能遇上世子,這樣才貌雙全的本就鳳毛麟角。又遇上夫人這樣賢惠善良的婆婆,更是百裏挑一。我道不是有多貪戀世子,我隻是覺的,有夫人這樣的做母親,真是睡夢中也能笑醒的好事那。”
“你這孩子,我不能害了你,你值得更好的人疼你。”
俞百香破涕為笑:“我覺的夫人就是對我最最最好的人。”
俞百香自告奮勇的給樓夫人捏肩:“我妹妹平時不愛多說話,但是做事是留心的。夫人多照顧著她點,有什麽她做的不好,就同她講,她雖然當時不聽,事後她一定會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的。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麽怨怪她的。隻要她過的好,和世子倆人能錦上添花,我便是歡喜的。我就是放心不下她,才特地上門來看看。
畢竟是家裏唯一的妹妹,都把她嬌慣壞了。平日在府上就任性了些,愛使小性子,但心眼是不壞的。夫人平日裏可要耐心的,多指點指點她。這日子久了,她總會改掉哪些小性子的。”
搶姐姐夫婿的人,還稱不上心眼壞,那心眼壞的,該是什麽樣?
樓夫人婉轉歎息:“真是難為你們這些做姐姐的了。”
“這有什麽難為的,妹妹想要什麽,我們能做到的,都會盡力滿足她的,也算是一種彌補吧。隻要她能明白我們為了她的這些苦心,即使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樓夫人心上大呼可惜,這樣貼心的兒媳婦,還上哪去尋。
這麽看來俞百香也是對冬封有心思的,那逃婚就不可能了。瞧這樣八成是那俞百樺耍手段。被搶婚了,還能如此大度的來看自己的妹妹,真的是難能可貴的品行啊。
樓夫人這心上,更加瞧不上俞百樺那不上道的行為,可一想到,兒子說的那句話,心裏就不忍起來。
‘你就重新看待一下我的妻子吧。’
“你這孩子,苦了你了。若說這心上,我還是最瞧好你的。”
俞百香掩麵笑,話說三分,剩下七分,全靠她們,那愛猜忌的心,自己琢磨。
白嬤嬤福身:“夫人,世子妃來了。”
樓夫人垂眸點頭,俞百香輕拭眼角,急急忙忙的迎上去:“妹妹,你可算來了,都想死姐姐了,真是好些日子都不見了,身量像是瘦了些。”
俞百樺搖了搖頭:“沒瘦,前天世子量了,是長高了。我倒不怎麽想姐姐那,三日前不是在花宴上見過姐姐嗎?見姐姐談笑風生一如往常,我的思念之情便得以慰藉那。”
才見就說想,也端的是虛偽。
俞百香眼睛一眯,如同自家一般:“好了,快請坐吧。我可是一日不見妹妹便如隔三秋般思慕那,夫人可不要見怪。”
樓夫人不以為意的笑,午膳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俞百樺站在一旁伺候樓夫人,俞百香搶著坐到樓夫人右下手,笑意盈盈。
樓夫人見姐姐坐下了,還讓當兒媳婦的妹妹站在,大為不妥:“百樺,又沒有外人,你也坐下吧。”
俞百樺蹙眉,東首是家裏男子做的地方,她若坐,隻能隔著姐姐坐的更遠。
“多謝,婆婆。”
俞百香蹙眉,真是討厭,她不應該一直站著嗎?
“百樺不用侍奉婆婆嗎?也好,今日你就歇上一歇,姐姐來吧。夫人您吃,這是你最愛的蒜蓉紫茄。”
樓夫人笑嗬嗬的:“哎呀,你這丫頭有心了,快吃吧。”
俞百樺坐定,不去在意她話外之意,默默的將靠近,自己的菜夾放到一個盤子裏,放到樓夫人的一側。
俞百香輕皺眉頭:“妹妹,怎麽能將東西都放在一處那?味道沾染在一起,豈不是失去了它本來的色澤。”
俞百樺蹙眉,她這離夫人坐的遠,這麽接遞像什麽樣子,這才將所有東西放到一處了,原本也沒什麽。隻是被她這麽點出來,反倒顯的她有什麽了。她無奈的硬笑著,便要將盤子端走。
“還是姐姐周到,是我疏忽了。我離得夫人遠些,這些事,還要勞煩姐姐了,姐姐可別隻顧著吃。”
樓夫人一筷子戳在盤子上:“兒媳婦有心了,放著吧。”
之後,俞百香像是故意對她的話作回應似的,全然不吃,手一刻不停的給她和樓夫人夾菜。搞得樓夫人臉上也掛不住,這飯吃的甚是糟心。
俞百樺看著碗裏的菜,不由歎道。在姐姐麵前何曾有過的待遇,怕是此生頭一遭了。
吃罷飯,俞百樺見她二人說說笑笑,自己像個外人,一句話也插不上,便隻能先行告退,因為她們說的那些琴賦詩詞,她都不懂。
俞百香按著樓夫人的手:“和夫人說再多話都不累,我看妹妹興致不太高漲,許是不高興了。我就不和老夫人說了,去看看她。”
“沒有,我這兒媳婦平日就是這樣,不多話的。”
俞百香故作吃驚:“是嗎?平時在家,卻不是這般那?到還是有我不知道的一麵那?夫人我改日再來瞧你好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好好好,你這丫頭要常來的啊。”
俞百香依依不舍,走的時候換掉了幾滴金豆子:“夫人待我就如生母,若夫人不嫌棄,我自然是要常來了。”
白術緊跟著俞百樺:“世子妃,真的不管俞大小姐好嗎?奴婢總覺的俞大小姐話裏話外總是在擠兌您那?別是在夫人那裏上眼藥吧。”
俞百樺站定看她,白術微微垂眸:“白術是這樣覺的,並無挑撥世子妃和俞大小姐情分的意思,若世子妃不喜,就當白術看錯了。”
“不是你看錯了,是我已經習慣不計較了。”她抬頭看著眼前,遙遙不達的路途,姐姐她啊,向來如此。
“妹妹~真是走的快那?”
俞百樺回身,看著後腳跨進主屋的俞百香,有些局促,姐姐怎麽進來的。“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啊,想著你是不是,還因為之前的事,對我有所怨怪那?”
俞百樺不求甚解:“姐姐說的,我不是很懂那?我不曾對姐姐有過半點怨怪那。”
俞百香四下走動的看了起來,一路從外室看到內室:“你這屋子可真大,東西件件都好看那。”
俞百香徑自坐在梳妝台前,將麵上的那隻步搖,釵在頭上了,還在鏡中比看了一番,甚是滿意。
“哎呦,這不是我上次相中的那隻彩雀起舞點翠步搖嗎?瞧著真好看。”
“這一隻,我也喜歡的緊那。”
“對了,妹妹不會,還因為那件事怨怪姐姐吧。上次姐姐說了傷人的話,是姐姐的不對。姐姐真是聽信了,哪些小丫頭胡言亂語,當是你搶了冬封。現在想來,不過是一場誤會,你我姐妹情深,一時有了誤會,說開話就好了。”
俞百樺見她並沒有把步搖放下的勢頭,頗為無奈。
“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姐姐說起,我這才想了起來,還有過這麽一樁事,這些日子裏發生過太多的事情了。”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不放在心上那?原來你是忘了。哪些說胡話的小丫環,我狠狠的罰過了,不會亂說了。二弟還時常念叨你那,你有空就多帶冬封回府上瞧瞧。”
俞百樺按住俞百香拉首飾盒的手,將抽屜推回去,那一隻步搖送就送了,這裏麵的卻是不行,那是世子買的。
“姐姐,隨我到外間喝些蜂蜜果茶吧,今夏新泡的。”
俞百香起身笑著隨她到外間坐下,俞百樺衝好茶,接著上一個話柄:“姐姐誤會了,我本就不曾放在心上的。小丫環不知道事情真相,說錯了就錯了。你我本身是明白的,又何來的怨怪一說。”
‘姐姐啊,那天我已經從你口中,得到了答案不是嗎?’
俞百香偽善的笑:“妹妹這麽說,我可就放心了。一直擔心妹妹是不是還掛懷在心上,這下我終於能睡個踏實覺了。隻要妹妹不和我生分,我便是一百個歡喜。”
俞百樺眉目之間有著,舒緩不開的惆悵,她不明白,姐姐不是那個夜夜啼哭,不能釋懷的人嗎?不是幾次試圖想靠近世子嗎,現在的大度又是?偽善嗎?
“我從不曾與姐姐有一絲生分的,姐姐莫要多想。”
白術方才進來,瞧見她頭上多出的簪子,忍不住道:“哎呦,大小姐這隻步搖和我家世子妃的一樣那?果然是姐妹那。”
俞百香往發裏按了按步搖:“不是那,這就是妹妹送我的那一隻,我覺的配我剛剛好。”
俞百樺無奈訕笑,白術詫異:“是嗎?這不是世子妃最喜歡的那一隻嗎?平日都舍不得戴那?”怎麽會送人。
俞百香眼光灼灼的看著俞百樺:“怎麽,妹妹這都飛黃騰達,當了世子妃了,難道連一直簪子,都舍不得送我了嗎?”
“舍得,隻要姐姐想要,便是十隻八隻也是舍得的。”
“我就知道,妹妹最大方了。”
俞百香心滿意足的從她個妹妹那裏得到了答案,雖然樓夫人哪裏比較難動搖。不過沒關係,耳邊風,一下吹多了,會有反作用的,一點點來,她能等的起。
俞百香鑽進馬車,自頭上取下那隻步搖,翻轉的看了看‘我想要的,沒有什麽是得不到的。隻要我不留給你,你什麽也別想得到。’
將那步搖隨手一擲,扔到歡巧腳邊:“賞你了。”
“多謝大小姐。”
原本陰沉的天氣,刮了一陣東風,便漸漸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馬車剛出了俞府的旁門。
“大小姐下雨了。”
俞百香撩起車簾,看到府門前跪著一個人,乍一看就像是樓世子,不禁蹙眉。
“那是誰?為什麽穿著官服。”
歡巧探過頭來:“那不是樓家二少爺,刑部侍郎樓無常嗎?”
“喔,就是那個,掌刑第一人的樓淵樓侍郎。”
歡巧疑惑“瞧著是那,這都開始下雨了,不知道跪在門前做什麽。”
俞百香沉思半晌,突然放聲大笑:“還能因為什麽,樓家一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淅淅瀝瀝的雨,陡然如盆傾灑下來,樓淵跪在門前,足足倆個時辰,大雨也下了倆個時辰。
樓夫人坐在榻上,不停抹淚:“嬤嬤,你再去看看,那孩子還在嗎?你說他們父子倆在鬧什麽啊。”
樓鬱站在院中,手背在身後,筆直的站著,任由雨水奚落上。樓府的朱門緊閉,將二人阻隔在一門之外。
一把朱紅的傘在雨幕中,忽閃忽閃的跳動著。那敲打在樓淵身上的雨滴,陡然停下。
樓淵抬頭一看,一聲白衣的九公主站在麵前,一大滴的眼淚砸在他臉上,滾燙刺骨。
“不好好在宮裏待著,你怎麽跑到這了。”
九公主淚眼婆娑,半張著嘴,強忍著哽咽:“你大可不必,為我做這種事。”
樓淵垂下頭,冰涼的手指,推搡她的腿:“別管我,這是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妥當的,你九公主,該辟嫌的。”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折磨你自己。我也想避嫌,我也想不管不顧,但我能怎麽辦啊,你就在這裏,我眼睛挪不開啊。你說我該怎麽辦嗎?”
九公主放聲哭了起來,喧囂的雨水將一切旁的聲音都掩埋,隻餘雨幕中影影綽綽的人影。
樓淵不去看她:“九兒你想要的,我很快就能給你答案了。你和孩子且在等等我,很快的。我父親隻是嘴上一說,他疼我那,不會真不要我的。我一定會娶你進了樓家這門,若他不同意,那我便舍了樓家這姓。”
九公主丟棄傘,也跟著跪在雨中:“你怎麽能這麽傻,那我也陪著你跪。就算我不能嫁給你,但有你這句話,我足夠了。”
樓淵回身看她:“你是不是傻,地上涼你快起來。我們的孩子,你還要不要了。聽話九兒。”
九公主連著叩頭,大聲喊道:“尚書大人,你就原諒樓淵吧。尚書大人,你就原諒樓淵吧。不要趕他啊,他離開這裏,哪裏還有家。他不敢再犯了,他也不娶我了,行不行啊,尚書大人。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吧,是我明知道自己是九公主,還逼著他娶我的。”
樓淵心疼不已將她抱住:“夠了,九兒,我已經決定,不求他了。”
“樓淵你別犯傻了,好不好。”
樓淵連著磕了三個頭響頭,大聲道:“爹,雖然你聽不見。但小廝會傳達的啊。我樓淵今生能入您膝下,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原諒孩兒的不孝,來生再報您的養育之恩。”
九公主甩了他一記耳光:“樓淵你瘋了?你胡說什麽那?你離開樓家就什麽都沒有了。”
樓淵拾起傘撐起,扶著九公主,強擠出一絲笑意:“我有你就足夠了。”
九公主一愣,隨即撲倒他懷中,緊緊的抱住他:“為了我,太不值得了。”我在算計你啊。
樓鬱站在院中,覺的心頭一痛。頭一沉,便栽倒在雨幕之中。
侍從驚呼:“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