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魚與熊掌難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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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妃卿非故:世子,有事好商量 !
    俞百樺聽著外麵喧囂的雨聲,將自己的首飾一件件的攤在炕桌上。
    ‘姐姐總是這樣啊,她喜歡的不喜歡的,隻要她想從她這裏拿走。她便一件也留不下,啊,明明是她很中意的一件步搖那。很中意那,姐姐你什麽時候,才會明白,適可而止啊。’
    白術冒著雨跑了進來,收了傘甩了甩水漬,立在門口:“不好了,世子妃。二爺被逐出府了,侯爺也氣的暈過去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俞百樺抬頭,將簪子一件件拾起:“派人通知了世子了嗎?”
    白術連連點頭,發絲上的雨珠甩了下來,滴在地上,須臾便消失不見。
    俞百樺捧著首飾匣子放回原處:“主屋現在必定很亂,我們暫先不過去,添堵。我想知道,世子的院落和主屋都不讓旁人進,俞大小姐是怎麽進來的?”
    “這……就得問歡脂了吧。”
    俞百樺一聲輕笑,抿唇:“算了,我明白了。”舊仆新主難免的,難免的啊。
    “世子妃,雨越下越大了。現在過去,衣服都濕了,怕是不妥。”
    俞百樺原地渡步,對樓淵的映像,何其模糊。怎麽好端端的就要被趕出府那?
    “白術可知道,因為何事嗎?”
    白術點了點頭:“奴婢打聽過了,是二爺在朝堂上,求娶九公主。不知情的侯爺,當下就和二爺吵了起來。後來就將他逐出府,一下朝了,二爺便跪在門外,乞求侯爺能原諒。方才九公主來過,二爺已經走了。”
    俞百樺尋思起來,婚姻嫁娶之事,自當知會父母。侯爺不知情會生氣不意外,但能娶得公主,畢竟也算一樁美事啊,公公何至於在朝堂上就按捺不住了?
    “是聖上沒有應允嗎?”
    白術眼神遊離,遲疑要不要說:“奴婢以為,九公主是七皇子的胞妹,自然是七皇子一派的人。侯爺不生氣,才是不正常的。”
    俞百樺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是政黨不同啊,那這樣的姻親也是一件麻煩事,畢竟……
    俞百樺披著鬥篷,撐起了傘,決定冒雨去延壽宮看看。
    夜色深沉,俞百樺挑著燈芯,獨自出神,想想姐姐,想想小叔和九公主之事。小叔既然有求娶之意,也明白自己的立場,為什麽把事請鬧的這麽大那?
    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不也能守得住立場,也能娶得了九公主嗎?
    她突然自嘲的一笑,真是婦人之見那。若這樣可行,小叔自然是這麽做了,看來九公主八成是拉攏的籌碼了。
    隻聽外屋的,門被推開,外麵窸窸窣窣的雨聲,一陣冷風灌了進來。
    “誰?”她驚慌回身,抬眼看去,他已經進到裏屋,全身濕淋淋的站在那裏,扯了毛巾擦臉。
    “不是摘桂圓嗎?怎麽這麽快回來了?”俞百樺並沒有起身,依舊坐著。
    樓冬封當下脫掉濕淋淋的衣服:“家裏出了事情,能不趕著回來嗎?你一個人發什麽呆那?”
    俞百樺見他未著一縷的站在地下,趕忙掀被,跑到衣櫥去,將他的裏衣取來放在凳上。樓冬封大手一揮將她攬在懷中,隔著薄薄的一層裏衣,冰涼的帶著水氣的身子緊緊的貼著她,發絲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她臉上。
    “小東西,你今天很不對勁啊。”
    俞百樺掙紮倆下,推他胸口:“快去擦幹身子,穿衣服,你這像什麽樣子。”
    樓冬封放開她,高舉著手,眼眉微垂看著她:“娘子,幫我擦身子,我太累了。萬一身子濕著,受寒感冒,可就不好了。”
    ……
    俞百樺拍了拍額頭,打起精神。拿起幹布子,將他大致抹了一遍。見他皮膚都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還在那裏死撐著。
    雖然濕衣服穿著是涼,但是衣服一脫,風一吹,身子更涼。
    扯著他就塞了被子裏,將他裹成a字,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你怎麽不經我同意,就將我拖上床?你剛才擦身子可是擦的不仔細啊,好多地方都沒有擦到那。”
    俞百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他又不安好心,想些不正經的。
    臨睡前白術為她,準備的薑茶,輕觸壺身,還有些溫乎。放在小爐子上,熱了熱,倒了杯滾燙的薑茶,遞到他手裏。
    “快喝了,逼逼寒氣。”
    樓冬封甩了甩濕發,笑盈盈的接過茶碗:“還是有娘子好啊。”
    俞百樺不理他,將濕衣服拿去洗了晾起。便盛了水給他洗頭發,他躺著,還要扯著她頭發玩。
    樓冬封洗完頭啊,整個人暖乎乎的,從心暖到胃,懶洋洋的躺著,由她擦幹頭發。
    “娘子,你怎麽不同我說話,是不是當做夢那?”
    “哎呀,你別亂動。”俞百樺換了塊布,繼續擦拭,他的手,一刻都不能閑的戳她臉。
    “你怎麽了,今天好像不怎麽高心,是不是我早晨走的時候,沒叫你,你心裏不得意了。”
    “沒有。”
    樓冬封十指交纏:“沒有啊,那就是因為別的了,今天誰來過。”
    姐姐嗎?並沒有因姐姐的事生氣吧!不過是枚簪子和姐姐那狀似無意的道歉,她都統統沒有在意的。也不會在他耳邊提起,讓他以為她在心生妒忌。沒有,她很釋然,他對姐姐的偏頗,畢竟他們認識的早一些。
    “沒有,誰都沒來過。許是我臨睡乏了,對了。二爺樓淵的事情怎麽辦啊?公公淋了大雨發燒不醒。”
    樓冬封放棄了對她的糾纏,那些事從白術哪裏都聽了。她還真是什麽都不肯說啊,還以為會痛哭流涕那。
    “樓淵的事,不是什麽大事,也就現在鬧的凶,過幾個月就好了。”
    俞百樺抖動著他的長發,看到他發中有根銀絲:“有白頭發,要不要拔掉啊?”
    “拿來我看看?”
    樓冬封接過那一縷頭發,看著其中夾雜一根粗硬的白發,歎道:“瑾年已過,華發已生啊。”
    俞百樺打掉他手裏的發:“爺酸不酸,不過是一根白發。”
    “嘖,你懂什麽,我這叫借題發揮。你把我的白頭發還我,我正詩興大發那?怎麽娶了你這麽個木頭腦袋,哼。”
    俞百樺手一僵,木頭?她是木頭那。那頭發早已落入萬千墨發之中,無處尋覓。她隻覺心裏發酸,起身徑直去倒水喝茶。
    啊——這薑茶還真是苦那。
    良久才問:“二爺沒事,你這麽急著趕回來嗎?”
    樓冬封盤腿坐了起來,自己拿著布子擦頭發:“我啊,連夜回來,想你了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半日不見也恍若經年。你在哪裏跐溜跐溜偷喝什麽水那,快過來給爺擦頭發。”
    第二天,一大早俞百樺床上就沒了人,還當昨晚是一個夢那,結果看到了晾在屋中的衣服,已然幹了。
    俞百樺匆匆洗漱了,就趕往了延壽宮。果然樓夫人一宿也沒合眼,氣色差的狠,眼睛也腫著。
    “婆婆,你好些了嗎?昨晚世子連夜就回來了,一大早就出去了,許是勸小叔子了,婆婆莫要太憂心。事情會一點一點好轉的,小叔是一時想左了,想通了就好了。”
    樓夫人眼睛閃過一絲光亮,哀歎了一聲:“就指著冬封了好好規勸規勸了,他們父子倆,一個樣都是個十頭牛拉不回來的倔人。”
    “婆婆,莫要在哭了。我都聽嬤嬤說了,這憂心了一晚,先歇歇眼吧。一有信兒,我就喊婆婆醒來可好。嬤嬤說,公公的燒已經退了,上朝去了。”
    樓夫人哀戚的歎了一聲:“他啊,風雨無阻的去上朝啊。怕是燒不退,都攔不住的。”
    “那用不用我叫人,去接著點公爹,免得身體出個狀況。”
    “已經派了人了。”
    俞百樺手足無措也不知道如何:“婆婆還是睡一下吧,這麽熬。不等他們二人和好,婆婆您就先病倒了。有什麽事,我就一直坐在這裏,喊您起來。”
    白嬤嬤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啊,夫人。你這樣熬,奴婢們看著心疼啊,就聽世子妃一句勸吧。這有個風吹草動的,就一定告訴您那。這不離下朝也得有倆個時辰嗎。”
    樓夫人覺的擔憂也是徒勞,可這心上又放不下,輾轉反側,看了看兒媳婦在一旁,才有些放心的合上眼。
    俞百樺枯坐了半個時辰,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見針線笸籮放在一旁,就順手拿起來,找了些布塊,裁裁剪剪給樓夫人做了個抹額。針腳細密的納著底,樓夫人這一睡,端是睡了四個時辰,都下午了,俞百樺在一旁都繡了一朵花樣。
    “婆婆,你醒了。下人們都沒來信,昨個小叔受了涼,今日沒去聽朝,世子在哪裏照顧著,許是沒事了。”
    樓夫人這一睡,腦袋也沒那麽沉了,見她手裏拿著東西:“這是你繡的,到是巧手。”
    俞百樺抿唇,臉不禁紅道:“兒媳沒什麽本事,平日盡在家中繡了花。一時坐著,手上就閑不下來,就用了婆婆的針線,拙略的繡技,入不了眼那。”
    樓夫人見她害羞樣,笑道:“你還是,真不禁誇那。”
    俞百樺趕忙起身,將抹額放回笸籮裏:“婆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讓廚房煮了您素日吃的粥。”
    “也好,睡一覺啊,胃也空了,便覺的這天大的事,都能熬的過了。”
    卻說樓冬封這一頭,一早來了樓淵外麵的住處,他正一個人,睡的渾然不覺,一探腦門才知道是發燒了。
    “能耐,真能耐,身邊連個小廝都不帶著。”
    樓冬封一推門喊道:“店小二,送桶洗澡的熱水。在熬些粥來。”
    沒錯,樓淵外麵的住處,就是一家客棧。別說這間屋子包下了,這家客棧他也買下了。因為他覺的又能賺錢回本,又能住,還不用養些吃閑飯的,十分超值。
    樓冬封把他剝光下了到熱湯了,泡的差不多在撈上來。他燒的是迷迷糊糊的,嘴裏不停叫著:“九兒…九兒……”
    樓冬封嗤之以鼻,人那終有報應。以前他被別人這般念叨,他還一臉嘲笑,現在也輪到他也樣念叨別人。
    說來也是奇怪那?九公主說貌美,還真是算不上,隻能說不醜,樣貌平平吧。
    就樓淵這種,不和醜人說話的賴人,怎麽就偏偏被這個貌若無鹽的九公主拿下那?
    他太了解,他這個弟弟了,若他不想,沒人能懷上他的孩子啊。
    樓淵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樓冬封施針戳了一遍,現在又強灌了他一碗粥。
    “哥——你好煩啊,我不喜歡吃粥,這都什麽時辰了,我得去上朝……”一下床就成了個軟腳蝦,還掙紮的去拿掛在衣架的官服。
    樓冬封一腳將他踢倒,拎著扔上床。
    “我差人去給你請免了,今天就在家歇著吧,皇上差太醫都來看過了。”
    “哥,怎麽說我也是你最親的人,你怎麽能,欺負病體嬌弱的我那?”
    樓冬封坐下:“你究竟怎麽想的,我不是讓你挑個好時候嗎?我上次也沒同太子說上話,你這麽突然間公開,太子一派怎麽想。”
    樓淵坐起來,掛在他的後背上:“我能怎麽辦,她哭的我好心疼。不知道是誰造謠,非說我手裏有七皇子致命的把柄。我這樣,七皇子一派起碼是安心了。”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已經將謠言散布出去了,至於收效,看你自己的了。不過,事到如今,你想占那一派?”
    樓淵身體抖動起來,笑聲嘹亮的響起:“我站太子,但我也要九公主。”
    “嘖嘖,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樓淵眼睛眯起:“我付出了那麽多,如果扶不了太子上位,我會不甘心的。我不能親手毀掉我的功績,絕不能。”
    樓冬封無奈搖頭:“你這樣算計九公主和七皇子,若是有天,九公主知道了,必然和你離心,你既然心上得意,不如借此機會,退出這嫡奪之戰。”
    樓淵卻是冷笑:“好男兒誌在四方,豈能蝸居在家中,圍著一小女子團團轉。哥你就放心吧,哄女人的手段我比你多。”
    但願吧。
    樓冬封陪了幾個時辰,臨走將他安置在被窩裏:“我讓小二熬了藥,這個時辰該好了,我現在得回府上去。”
    “我不喝藥。”樓淵一下不高心了。
    ……“隨你,你身邊的心腹都去哪了?”
    “在她身邊。”
    樓冬封了然的點了點頭:“我會在太子麵前為你說話的。等勢頭造起來,就抓緊了。”
    樓淵應聲,就隨口一問:“你究竟散步了什麽謠言,讓我很好奇那?”
    “沒有謠言,實話實說。你樓淵為情一怒,自立門戶,小侯爺被逆子氣到,二度昏厥。世子得信,雨夜趕回,騎馬摔斷腿。樓家要跨各種麻煩,就看是七皇子撈你撈的勤,還是太子撈你了?”
    “爹,他沒事吧?”
    樓冬封杵了他一拳頭:“爹是老江湖了,你還有心思擔心爹,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自己把水攪渾了,就自己想辦法清。”
    ……“那哥,你的腿?沒有事吧。”
    隻見樓冬封,腿腳麻利的走到門口,拿起一雙拐杖,一跳一跳的走了。樓淵捏了捏鼻子,眼睛有點酸啊,真的,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樓冬封一拐一拐的到了門前的馬車上,迎麵碰上急急趕來的太子。
    “君卿,你這腿?沒事吧。”
    樓冬封聽他這麽問,就知道他聽了信了。
    “沒什麽大事,花心大少一時收心,讓人有點猝不及防。”
    趙顯訕笑指了指樓上:“在上麵那?好點了沒,聽說昨天在雨地裏,跪了一下午。”
    樓冬封無奈的搖頭:“嫌藥苦,我看他不吃藥,怎麽好。”
    “哈哈,行。嫌藥苦能鬧脾氣,就是好著那,我也放心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樓冬封擺了擺手:“沒事,這腿腳利索著那,隻是皮外傷不礙事的。你去忙你的吧,為情所困也就是一時衝動,別太放心上。”
    趙顯了然的點點頭,誰說不是一時衝動?靜下心來想想,還是比女人更重要的事,比如說王位,樓淵可能並無他心吧,他這樣反而讓他心有餘悸以為是試探。
    “君卿一語點醒夢中人,恐怕我此時上去,隻會讓他煩悶,還是不去了。”
    樓冬封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你得自己看,他跟在你身邊那麽久,他的性子你該懂的。”
    趙顯眸光又是一亮,豁然:“你總是能點醒我,若伯牙的知音是子期,我季音的應該是你,我這就去看看那個轉性的癡情種兒。”
    樓冬封將拐杖,放在馬車邊上,由著青木將他抱上車,往後一寸一寸的挪回了車裏,馬車走開,樓冬封才掀起袍腳,將銀針拔了下來,錘了錘險些木了的腿。
    樓冬封拄著拐杖,跨進遠門的時候,俞百樺正巧出來:“咦——你怎麽了,什麽時候受的傷。”
    樓冬封將雙拐往地上一扔,單腿一蹦一蹦的往她身邊去,嚇的她扔掉手裏的笸籮,跑著過來將他扶住。
    他就厚顏無恥的把手體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看她咬牙切齒的一步一挪的將她往屋子裏運。
    青木拾起雙拐,倆手一翻,又想著法的欺負世子妃,他說這好好的,又沒有哪個必要,怎麽非要裝瘸。
    俞百樺將他攙扶的放在榻上,急切的問:“你這腿是怎麽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是不是我昨晚踹的?”
    “哎,家有凶妻,我也是很絕望的。不是你,別自責了哦,就是我這一早起來,就成這樣了,可能以後就要以拐度日了。”
    樓冬封期期艾艾的倆手將腿提起,放到榻上。
    俞百樺大為心疼,早知道昨晚就依了他,她也沒想踢他一腳,他一躲,整條腿磕在床框上,疼的他當時就熄火了。
    “我看看吧。”
    樓冬封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別介,不勞煩你了,畢竟歹毒的狠。”
    俞百樺咬唇:“昨天分明是你自己磕上去的,也不能全賴我。”
    “所以我沒賴你的,就是突然想吃楊梅了。”
    俞百樺趕忙跑出去,取來放到桌上。
    樓冬封拿起來咬了一口:“好酸啊。還是吃點瓜子吧。”
    “哎呀,這個皮呀,好煩哪。”
    “你磕的有口水。”
    俞百樺剝了一堆瓜子,指甲都剝疼了,看他悠閑的看書擼貓,嘴一張,她就塞一把瓜子仁,真是莫名的,有些火大那。
    “哢嚓~呸呸呸……俞百樺你能耐了,喂了爺一嘴瓜子皮。”
    俞百樺立刻跳起,站在一丈開外,得瑟:“爺是腿傷了,又不是手傷了,憑什麽我得剝瓜子呀。”
    “過來,爺就原諒你。”
    “才不要,有本事來抓我啊,略略略。”
    須臾,俞百樺求饒:“哼哼哼,君卿……咱有話好好說嗎,剛才真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