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一個世界/殺人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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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越站在老樓房的樓道中,站在拐角的地方抬頭看著那扇緊關上的房門。樓道裏很冷,過道的玻璃不知道被誰打破,冷風從窗而入,將周圍的氣溫一壓再壓。
    他站在那裏看了許久,在陰暗光線不好的地方看著那扇不會再有人從裏麵推開迎接他的門,心裏就像是那破了的窗戶,一個勁的灌著冷風。
    他動了動身體,一步步的走了上去,從兜裏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周圍很安靜,靜的連鎖頭扭動的聲音都是那麽的清楚,帶著幾分寂寞,讓人十分難過。
    薑越進了房間後一直站在客廳,從中午站到傍晚,在太陽換上月亮的時候終於動了一下。他晃著頭四周看了一圈,漆黑的房子裏他什麽也看不到;他來回的走動著,挨個房間打開看上一遍,又關上門,來回的重複著。
    沒有……
    沒有……
    沒有了!
    他一頭的汗,站在三個人原來一起睡覺的房間,握著門把手的手慢慢滑落,他半蹲下去,低著頭苦惱的皺起眉頭,然後又房間裏所有的燈打開,直到這裏沒有任何黑暗的地方。
    啊……
    沒有了。
    他在光線明亮的地方恍惚的想著,真的不會在看到了。
    他又呆愣了十多分鍾,接著揉了一把臉,去冰箱裏取出三個雞蛋放在橘紅色的玻璃鍋中,之後摸了摸臉上的灰,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浴室中。
    潺潺的水聲從浴室裏麵傳來,他彎著腰坐在浴缸的邊沿上,低著頭盯著地板上的紋路,不大的浴缸裏的水已經滿了,很快的溢了出來,他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腳下踩著一層水,溫暖的溫度包圍著冰冷的腳掌。
    【今晚吃什麽?】
    【哥、糖、糖!】
    【等到夏天的時候我在帶你們去山裏。】
    【哥,不、不哭。】
    【到時候我們一起……】
    “到時候我們一起,一起去哪裏?”他輕聲問了一句,腦內屬於回憶的聲音卻沒能回應他,也沒有辦法在回答他。他疲憊又崩潰的滑進浴缸裏,任由周圍的水包圍自己,不想再起來麵對空蕩的房間,麵對安靜的環境。
    水龍頭的水一直沒有停下來,浴室內的水慢慢從門縫中流淌到門口,廚房裏的雞蛋在沸騰的水裏翻動,他在窒息中得到了解放,又在窒息中想到之前。
    重物砸下的聲音、地上的血、屋外的女人、穿著浴袍的少年、幸福的笑著的薑父、周圍的笑聲、無力的哭泣。這些所有的一切在他的世界中扭曲在一起,仔細想想什麽都沒做錯的人承受了悲劇,有罪的人依舊活著笑著,憑什麽?
    他從浴缸中閉著眼睛坐了起來,急促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他死了能改變什麽?
    他的死對昭蛾來說能有什麽意義?能對薑彥有什麽意義?能對薑父有什麽意義?
    ——什麽都沒有,他們都會轉頭忘記,悲劇由死去的人帶走,活著的人依舊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他睜開眼睛,潺潺的流水聲在耳邊響起,白的像是沒有上色一樣的小手在水麵上劃過,一個跟他一模一樣卻沒有顏色的自己坐在浴缸的邊沿上,背對著他,與他一同坐在浴室裏。
    “他們讓我們這麽痛。”
    “他們對我們這麽做出了這種事情。”
    “他們憑什麽好好的活著隻有我們痛苦。”
    “你說是不是?”
    漆黑的墨汁滴進眼睛中,那雙眼眸黑的嚇人,他轉過頭看向浴缸裏的人。
    “你在警/局中是怎麽想的?——為何不那麽做呢?”他貼近了浴缸裏的少年,“日子還很長,總有人要陪你一起度過苦痛的時間。這才能對得起她們臨走時的痛。”他用一句句的話將薑越從浴缸中拉了出來。
    “我說的對嗎?”
    ——你說的很對。
    薑越穿上幹淨的白襯衫,照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上一秒小心摸著臉上的蹭傷,下一秒又病態的死按住傷口,指尖往裏麵扣去,痛的直發抖。
    他走了出去關上火,從鍋裏撈出三個雞蛋,放在屋內的矮圓桌上,他麵前一個,對麵一左一右放了兩個。他敲開雞蛋,一邊剝著一邊看著眼前的信封和蘋果,慢慢將雞蛋吃完,隨後在拿起那封信點燃,將蘋果扔在垃圾桶中。
    第二日,晨光照在桌子上,照在屋內那兩個沒有動過的雞蛋上,它們孤零零的被留在了這裏。薑父站在門口,帶走了這個家裏僅剩的人,留給這個家的隻有一室的寂靜。
    薑越回到了他原來的家,伴隨著耳邊噩夢中的笑聲,開始了一場充滿算計的新生活。
    他給自己規劃了一個人生的劇本,想請薑彥和薑家的人與昭蛾全部參演。可惜,事情並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昭蛾的痕跡他找不到,薑彥也並沒有像他一開始安排的那樣,他差點提前的下場,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在薑越進了薑家之後,他帶著對昭蛾、薑彥、薑父的恨意,想著怎麽樣才能報複的了對方。薑父和薑彥倒是好說,靠著住在一起的關係,他怎麽都有機會動得了手。可他要是對薑彥薑父先動手,那一定會暴露的很快,之後也許會被抓,那便也沒辦法找到那群蛾子報複他們了。
    出於這種考慮他一直都在忍耐著,忍耐著什麽都不知道被薑父保護的很好的薑彥,忍耐著薑彥的靠近,忍耐著薑恒的厭惡和薑寧的無視,忍耐著那一家子其樂融融的生活,強迫自己也笑著。
    他狠毒了他們,每當薑彥遞給他糖果的時候,他就會想要反遞回去刀子。
    他忍耐許久,隻為了長遠的打算,薑父有些防著他,他知道薑越那時候的遭遇便怕他接近他生的三胞胎,薑越知道他的防備也從來不去主動接近,所以這一家子經常不帶上薑越一起去遊玩。當然,薑越也並不想跟他們去。他隻想坐在家裏,安排著他們的死期。
    事情往往是計劃不如變化快,在薑越還未來得及動手的時候,想要殺的人便已經因為自己喜歡而點上的一根蠟燭毀掉了自己。
    薑彥死了,薑越趴在窗戶上看著薑彥的母親帶著活下來的兩個孩子走了進來。心裏小聲說了一句報應,隨後又不滿的失落到幾乎瘋狂。薑彥是死了,可不是他動的手!這份落差讓他無法承受,隨後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薑恒的狀況很不對勁。
    他會在半夜站在房子裏自言自語,像是在懺悔也像是在害怕什麽。
    薑越站在一旁一直觀察著,很快就知道了是哪裏不對勁。當然除了他薑家的其他成員也發現了奇怪的地方。比如說薑恒和薑彥的喜好區別全部調換了過來,以前薑恒喜歡薑彥不喜歡的,以前薑恒不能吃的薑彥能吃的都不一樣了,他也不再公眾場合脫下衣服同家人一起去海邊,他變得十分討厭人太多的地方。
    他的情緒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很不穩定,喜怒無常的,記憶也有些混亂。
    薑越心裏恨著薑彥,但也因為恨他,所以比誰都要關注薑彥,從薑彥的喜好再到薑彥的小動作,誰都以為他無視並不關注薑彥,但他其實看得比誰都細。
    他秋日的一場雨中站在樓梯上看著薑恒,看著薑彥又哭又笑也就想明白了,估計是因為害死了自己兄弟的負罪感他無法承受,所以潛意思的開始欺騙自己,欺騙自己死的是那個罪魁禍首薑彥,活著的是無辜的薑恒。
    他是薑恒,可以為了薑恒而活。這樣可以逃避著殺死對方的問題,也可以逃避著父母兄弟的指責。他催眠自己,告訴自己他不是薑彥,不是那個被新鮮事物吸引忘了之前做了什麽,使得房間起了火的人,他沒有害過任何人。
    他這樣催眠逃避著,可又在午夜清醒的時候無法欺騙自己是薑恒,從此陷入了糾結的折磨中。
    薑越彎著腰趴在樓梯扶手上,看著這樣幾乎瘋了的薑彥突然冒出了一個新想法。
    死也許很簡單,痛過之後就結束了,結束便什麽也沒有了。
    痛苦的活著和痛一下然後死去那個才算是最痛苦的?
    ——應該還是痛苦的活著吧!
    如他一般,死了就什麽都不用想著,活著才是折磨。
    薑越想明白了這點輕聲哼起了歌,他勾起了嘴角,輕喚著對方的名字,對方在雷雨中慌張抬起頭,一雙眼睛裏含著眼淚,如同迷了路的孩童。
    ——就像對方將他推向地獄的那樣,他也要將對方推下去。
    治愈他,讓他有了希望,然後殺了他,讓他充滿絕望。
    他這樣想著,朝著薑恒伸出手,開始進行一場長時間的報複。
    薑恒一開始並沒有接受朝他伸來的手,他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樣離去了。薑越本以為他不會輕易的接受別人的親近了,卻不成想在三日後又迎來了他的主動接近。不過他接近他的時候,既不是叫薑恒,也不是叫薑彥,而是叫薑寧。
    他似乎無法承受用薑恒這個名字接近薑越,可能出於害死了薑恒的愧疚,他不想去用這個沉重的名字接近薑越,與薑越開心的玩耍,於是他搶了薑寧的身份,並且有時覺得自己就是薑寧,有時覺得自己就是薑恒,這些都是他。
    他的精神狀態不好,薑寧也知道,但他無法說什麽也就配合著薑彥,在薑彥想當薑寧的時候裝作自己是薑恒,在薑彥要變回薑恒的時候又去變回自己。
    他已經沒了一個兄弟了,無論如何第二個也不能出事了。出於這種想法,他和薑父薑母沉默的誰也沒有去拆穿薑彥。薑越也是。
    薑越看得清也分得清他們,薑彥與薑寧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雖說都是一樣的臉孔,不過薑彥的脾氣其實是小孩脾氣,他又傲氣又沒有什麽城府。相比之下薑寧就比他沉穩的多,也聰明很多。
    薑越知道他們雙方的小動作小習慣,也就無論他們如何交換都能分得出。對方的手段在他眼中是一場可愛的遊戲,他竭盡全力的去接受薑彥,帶著心底的惡意將他一點點的救了回來,挽救了當時陷入崩潰的少年,無條件的對著對方好,似乎對方就是他眼中的唯一,他的一切。
    他在薑彥麵前露出了十足的仰慕,露出了離開他的照顧就會變得迷糊憨厚被人欺負的樣子,他讓薑彥重新站了起來,他讓薑彥將照顧他變成是一種習慣。當然,他的靠近也成為了當時薑彥手中唯一抓住的救命稻草。他們漸漸不可分離,連薑寧和他父母的關係都不如他們好。
    薑越滿意的撒著網,一次一次的套路對方,直到薑父倒台,他們三個人被接到了沈家,薑越原來從容的步伐才被突然出現的沈橝打亂。
    其實說實話剛遇見沈橝的時候薑越並沒有想起他是誰,那日過於混亂過於傷神,他並不記得是誰給他的一盒熱飯,他也就當做沈老太爺生日的那天是他們第一次遇見。當時看到沈橝唯一的感覺就是長得挺好看,可好看也跟他沒什麽關係。
    沈橝那樣的人注定不可能跟他有什麽接觸,而他也不喜歡太聰明的人,那會讓他感到有壓力很不安。
    比起沈橝,當年的薑越其實更喜歡耿直愛欺負人的沈賀,因為後者他想怎麽耍弄都是沒有問題,不像沈橝。
    沈橝會出現在他身邊說實話薑越是很意外的,但意外之後他的心中最多的情緒大概是煩。他隻想找出昭蛾,隻想對付薑彥,其他的人在他眼中說白了隻不過是個背景板,他並不在意,也不會特意去觀察背景板有什麽不同。該應付的時候他也很容易的就能應付過去,不用多費什麽心思,也懶得費什麽心思。
    可這位沈先生不同,他不敢敷衍欺騙,因為他的偽裝和假象對方會很容易就看出來,這讓他有些慌張。就像他逗弄著薑彥一樣,他清楚的能猜到薑彥的想法舉動,而這位沈先生也是,他同他的位置就如同薑彥與他,不過他完全是站了下風。他是精明,但靜不過沈橝。如果說他精的像個猴似得,那這位沈先生就是比猴還精。
    而且他和沈橝處事的差別做法也是他最受不了沈橝的問題。
    薑越的為人複雜,他是就算再煩你,你就是騙他,他心裏知道是怎麽回事,也會考慮到日後和周圍的環境,給彼此留些餘地,方便日後相處,然後在趁其不備。就好比薑越知道某個人為了迎合自己可能會說出某句話,雖然大家都清楚對方的意思,不過在麵上誰也不會挑開讓對方下不去台。
    而沈橝恰恰與他相反,他也複雜,卻從不用這樣的委婉,特別是對薑越。
    薑越每一次對他演戲,對他說什麽,他都會毫不猶豫拆穿薑越,將薑越的臉打的啪啪直響,最後薑越還要咬著牙捂著臉說您說的都對。
    在進入了沈家很久後,薑越煩躁的發現他的身邊多出一個不是很老實、顏色紮眼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