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更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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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羅斯菲爾·朗加洛斯的引導,眾人終於完成了最基本的自我介紹環節,也算為貴族們了解所謂的彌彭斯作了貢獻。
羅斯菲爾·朗加洛斯拍了拍手,經驗豐富的侍從即刻搬來了凳椅供貴族們休憩。
羅連一頭霧水,隻看貴族們紛紛點頭向侍從們致謝,西格莉德一臉疑惑地坐下,其他人則是滿臉看好戲的樣子。
群山宮殿“凸”字形的底部大廳中央,隱約間形成一個三層同心圓。
外層是舉著長槍戒備的銀白色荊棘之獅,中層是端坐著椅子的貴族們,裏層則是連一張多餘的椅子都沒有,隻能麵麵相覷的蟲鬼們。
羅斯菲爾繼續說道:
“唯陽的重組宴會,即是通過貴族的代表們和賦名之人的見證下,實現的蟲鬼組織更替事宜,本著友好交流的想法,列威斯仍是列威斯,彌彭斯仍是彌彭斯,隻不過從今天開始管製蟲鬼的事務就要從列威斯的手中轉移了。”
羅斯菲爾指向站在圓圈中央眾人當中的一個,“列威斯統領瑪弗朗茲應該有提前向各位說明。”
羅連順著羅斯菲爾的手看向瑪弗朗茲,因位置的關係,隻能看見他身披一件厚重外套,下身是層層纏繞的繃帶。
看起來是一名十分怪異的家夥。
“下麵,請開始你們的才藝展示吧。”羅斯菲爾·朗加洛斯作出邀請的手勢。
同心圓的中層拉得很寬,留出來一片貴族們自以為安全的麵積,以供蟲鬼們“展示”各自獨特的能力,一股無名的火氣從羅連心頭燃起,潛藏在羅連頭腦中的神明也驚詫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反觀貴族們,卻一臉興致勃勃,仿佛把蟲鬼們當作馬戲團裏的小醜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見羅連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羅斯菲爾·朗加洛斯又說道:
“誠然,蟲鬼有著它們種族上的缺失性,它們擁有著短暫的生命,一生皆被蟲卵所縛,無法享受作為人類漫長一生中的喜怒哀樂,甚至因為蟲卵的侵蝕而導致思維和感官的缺失,失去了作為正常人類的道德和人性……”
羅斯菲爾·朗加洛斯當著眾蟲鬼大談殘缺性,公認蟲鬼兩個字在唯陽就是最低等劣質的存在,那雷有幾次想要發作,都被特納蕾攔了下來。
“民眾們都以為國內沒有蟲鬼這種東西,可是正正相反,我們需要蟲鬼,你看,正如我們需要這些賤民一樣,蟲鬼也不過是低賤滑稽的生物,跟這些賤民別無二樣。
國家的前進是需要‘燃料’的,這些燃料可以是火礦石,可以是一個又一個的盧歐,也可以是這些懷揣著夢想的平民,自然也可以是蟲鬼。”
貴族們心領神會,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他們知道自己身後是荊棘之獅的精銳,在場還有數位賦名之人,所謂的蟲鬼不過是能用一下蟲類低劣可笑能力的工具罷了,蟑螂?還是蚊子?他們完全無法想象“蟲”能幹什麽,隻覺得令人發笑。
其中有幾名貴族冷汗直冒,無一例外都是經曆過東部區洗血大會的幸存者,他們清楚蟲鬼並不是那種弱小可憐的怪物,恰恰相反,人類的力量在它們麵前脆弱得不值一提。
貴族的居所裏是沒有蟲的,更大的世界隻存在於城堡之外。
西格莉德“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有什麽高見嗎?”羅斯菲爾看見西格莉德,那副英俊的臉龐即刻露出自認為最完美無瑕的笑容。西格莉德卻正氣凜然,一下子將羅斯菲爾鼠目寸光的自大發言駁回一個精光。
“我不認同。”西格莉德先說了這四個字,羅斯菲爾的臉色便青得像煮熟的豬肝。
場中貴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這個站起來的淑女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竟然幫蟲鬼說話?
“為了擺脫‘蟲鬼’兩個字,他們作出的努力和犧牲是無法想象的,他們明明強大卻甘願受製於唯陽,遠離親人和愛人,為的隻是共同守衛故土和家園,他們跟外來的侵略者不同,他們既抵擋著外來的武力,同時也遭受著國人的攻擊,毫無疑問地說,他們就是我們的同類!玫瑰之蛇的使命就是如此,我們必將終身為‘蟲鬼’的正名化所行動!”
西格莉德一番話使整個偌大的群山宮殿鴉雀無聲,貴族們瞠目結舌。蟲鬼們被剝奪的權利和感情會隨著蟲卵的成熟而慢慢消逝,最終在遺憾中走向生命的盡頭,煙消雲散,一無所有。
他們應該習慣,蟲鬼這兩個字,無論是“蟲”,亦或是“鬼”,從命名的第一刻開始就沒想過跟人類沾邊。
“不過是忌憚我們!”羅斯菲爾揚起笑臉,“我們有足以鎮壓他們的武力,有著精良的武器和技術,它們所謂的‘自我奉獻’隻不過是向命運抗爭失敗後的補償心理,它們是危險的殘缺品,是我們無私地為它們提供了立足之地,難道這還不值得它們歌功頌德嗎?”
“喂喂喂……”桀路斯掏了掏耳朵,“你說夠了沒有?”
“桀路斯?彌彭斯的新任統領嗎?”羅斯菲爾打量了一下桀路斯,“聽說在舊彌彭斯滅亡的時候可恥地逃走了?隻不過是一條看見風波平息後又恬不知恥回來的喪家之犬罷了,有什麽資格跟我說話?”
“這人完了。”溫圖絲摸著鼻尖,淡淡說道。
“好了,都不要說了。”一股渾厚有力的聲音傳出,從位置上起立的除了西格莉德之外,現在還多了一個魁梧的男人。
羅連不會認錯人,雖然他沒有帶著那柄顯眼誇張的灰刃大刀,但那正是出現在玫瑰之蛇療養所營救過自己的賦名之人——“棕色之獅”蓋·阿諾德。
因賦名之人的介入,雖然不甘心,但麵紅耳赤的羅斯菲爾還是乖乖閉上了嘴。桀路斯走上前去,拍了拍蓋的肩膀,說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桀路斯。”蓋·阿諾德禮貌地回應,這副恭遜的樣子讓羅斯菲爾嗤之以鼻,跟一隻蟲鬼和睦相處讓他感到難以理解。
“看樣子玫瑰之蛇五年多的努力白費了,貴族裏還是有像他一樣的蠢貨。”桀路斯瞥了一眼剛坐下的羅斯菲爾,後者正仔細地折疊著自己的寬衣擺,一層一層地折成左右對稱的蝴蝶狀,這是朗加洛斯的傳統坐姿禮儀——方菱裙,據說是根據煉金的玻璃儀器形狀所演變出來的特有禮儀。
“越是簡單無用的東西,人們就越喜歡將它包裝成複雜的樣子,然後美其名日‘文明’或者‘血統’,說到底隻不過人與人之間建立同類關係,然後合理化剝削他人的遊戲規則。”桀路斯向同為貴族的蓋·阿諾德說出自己的觀點。
神明聽了桀路斯的一番話表示讚同:“沒想到會用屁股比賽走路的家夥也會用腦袋思考。”而羅連一頭霧水,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怎麽組合到一起自己就不明白了呢?
蓋·阿諾德認同桀路斯,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宴會因羅斯菲爾的大放厥詞開始走向不可控製的局麵,打破宴會僵硬氣氛的是列威斯的統領:瑪弗朗茲。
他約高一米七,全身繞滿白色的繃帶,隻露出一雙短小如豆的眼睛,繃帶外麵套著一件黃棕色的雙層牛皮披掛長衣,柔軟厚重的服飾上鑲滿指頭大的金屬鉚釘,在螢石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
跟誇張顯眼的上身裝束完全相反,瑪弗朗茲的下身則是完**露在外,幸好有繃帶的嚴密包裹,不至於影響列威斯的顏麵儀容。
瑪弗朗茲開口,聲音透過厚繃帶傳出:
“多麽寶貴的夜晚,不介意的話,先讓我來表演表演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