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血海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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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海峽穀的大名, 丘幕遮如雷貫耳,他在書中讀到過各種文字, 在世人口中聽到過各種描述, 甚至在三浮塔裏,也見識過楚星沉神識中的血海翻湧的場麵。
    但是直到親眼所見,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為何此地被稱為修真界的公共刑場。
    快要接近血海峽穀時, 天已經變成了紅色,火燒雲般的成片的紅。大地散發出騰騰熱氣, 鞋底踏在黃沙上炙熱無比,腳底板似乎都要起泡。
    天地山巒仿佛都是水泥澆築而成,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烏鴉成群結隊地飛越山丘, 每過百米, 就能看到白色的骷髏堆和山洞裏鑽來鑽去的黑色怪物。
    兩人悄悄爬上山頭,匍匐在岩石之後,不遠處靜止的紅色天空下, 一大團血色翻滾澎湃, 如海浪如烈焰, 其中還有滾滾黑氣飄飄渺渺地往上冒。
    血海上方, 有一層鎏金似的薄潤光華, 正是血海的守護結界。
    一片狹長平地半環著血海, 平地上站滿了人, 裏麵是來自人界的修士, 外圈, 則是黑鴉似的魔族軍隊。山嶺間,各種奇形怪狀的魔獸或匍匐或站立。所有的修士,都是死一般的沉寂,而所有的魔物,都是無比的燥熱和興奮。
    陸默軒站在結界上,俯瞰眾人(魔),聲音悠沉,在山嶺間激起回聲無數。
    “今日,諸君有幸來到這裏,將親眼見證血海峽穀消失,鬼獄之門打開,屆時,舊的世界傾軋,新的秩序建立。三界合為一體,而我,將成為你們唯一的至尊。”
    “做你的春秋大夢!”一個女聲自高空傳來,正是怒目圓睜的古菲兒。
    峽穀上空,稀薄的空氣突然大規模扭曲,漩渦中湧出一大波黑衣人,前麵的拿著鐵錘、巨斧等重量級武器,後麵還有弓箭手。而領頭人,正是周瀾。他脫下了素日的廣袖長袍,換上了一件窄袖夜行衣,一對黑色翅膀自背後展開,這是他第一次以人形姿態露出魔獸的黑翼!
    他的左邊站著妖嬈多姿的古菲兒,右邊則站著一個神思肅穆的俊秀青年,正是丘幕遮多年未見的柳葉!
    三人帶著近千人的魔軍在空中排成陣列,與下方的魔族叛軍對峙著。
    丘幕遮小聲道:“好在現在魔教的權力握在周瀾手上,若換做影尋,我們可就沒有這麽多援軍了。”
    楚星沉道:“陸默軒手上有七大神器,這個威力不能用數量來衡量。”
    丘幕遮同意:“說的對,所以要靠我們倆了嘛。”
    那邊,陸默軒和周瀾禮節性地打了個招呼,但周瀾根本不鳥他,倒是古菲兒和柳葉輪流表演了段陣前叫罵,罵得陸默軒表麵功夫再好,也裝不下去了,鐵青著臉悄悄示意曲玄罵回去。
    罵了一陣,也不知哪邊先出手的,原本凝固沉悶的峽穀像被澆了水的油鍋,突然之間劈裏啪啦電閃雷鳴,無數道身影穿插交織成一片混亂的海洋,漫天廝殺聲驚得峽穀深處的動物通通跑了出來。
    丘幕遮按住紅魔劍,向楚星沉看去。
    楚星沉點頭,兩人並肩站起,化作一藍一紅兩道流光飛上雲天。
    激烈的戰鬥讓血海峽穀被強盛的靈氣和魔氣所充盈,即使有守護結界,血海也開始波濤翻滾,那是海底數不清的魔物在強烈的刺激之下亢奮地撞擊海麵!海浪越湧越高,似乎馬上就要撞破結界衝上雲霄。
    陸默軒抽身於戰場之外,身後襯著一輪即將落山的紅日,猶如一尊金剛修羅像。
    丘幕遮和楚星沉一前一後,將他夾持在中間。
    陸默軒笑道:“你們終於來了。”
    丘幕遮挑眉:“看樣子你很期待自己的死期啊。”
    陸默軒道:“今天這個壯舉,要是沒有二位做見證人,我會很失望的。”
    丘幕遮道:“我可以幫你一個忙。”
    陸默軒:“什麽忙?”
    丘幕遮冷冷道:“幫你脫離苦海,這樣你永遠都不會有失望了。”
    語畢,紅魔出鞘,同時楚星沉也從後麵衝襲而來!
    曲玄這個不知死活的,竟衝上前妄想擋住楚星沉,結果白阿劍毫不留情地一劍劈下,從曲玄的前胸貫穿到後背,整個過程不到十分之一秒!曲玄袖中的毒蛇還隻探出了個頭,就被鮮血淋了個透徹。一道銀光掃過,毒蛇的腦袋被一劍砍掉,人和蛇幾乎同時撲通掉進了血海。
    陸默軒冷眼旁觀,連出手救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丘幕遮站在血海之上,黑發共紅裙翻飛,如同一朵豔麗絕倫的紅蓮,手中長劍紅光流轉,滿溢而出的也是魔氣。
    紅魔之所以叫紅魔,是因為與紅紗裙配合使用(……)時,靈力可以轉化為魔氣。紅紗裙是抽取鬼族精靈的血管編織而成,而鬼族血脈可以將靈力和魔氣相互轉化,因此紅紗裙的神力能幫助丘幕遮非常成功地使用紅魔劍。
    這套裝備搭得可謂是天衣無縫,用楚星沉的話說,就是“仿佛是為師叔量身打造的”!
    丘幕遮和楚星沉隔著數丈,越過陸默軒的肩頭看向彼此,然後同時點了下頭,一起發動了進攻。
    “嗆——”紅魔劍劈向陸默軒手臂,竟被一麵盾牌擋住!劍與盾激烈撞擊,霎時火星四射!另一邊,白阿劍也被一把長劍格擋住,而劍與盾,竟是連著陸默軒的手臂!換言之,他的左臂變成了一把寶劍,而右臂變成了一麵盾牌!
    猛烈的靈力和魔氣反噬到丘幕遮和楚星沉身上,兩人竟被迫後撤出十幾米!
    丘幕遮穩住身形再看,陸默軒的兩隻手臂已經恢複了正常,不由驚道:“你……!”
    陸默軒笑得肆意:“七大神器已經與我融為一體,神器的力量現在就在我體內流轉。”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嗅聞什麽甘甜美味,“魔嬰果然是最強大的魔體體質,修煉再高深的邪術,也不在話下。”
    陸默軒不愧是隱藏到最後的終極boss,魔嬰體質之於他,猶如楚門血脈之於楚星沉,一正一邪兩個頭頭都有金手指,從設定上看,也算是旗鼓相當了。
    不過,丘幕遮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他不是走上了一條“彎”路,憑他也是魔嬰體質,那麽到最後,變成殘暴又變態的終極boss的那個人,會不會是他?畢竟原作還未完結,作者最初的設定如何,誰也不知道。
    楚星沉曾說,遇到自己是他的幸運,那麽遇到楚星沉,又何嚐不是他的幸運呢?
    雷聲轟鳴,狂風肆虐,海麵的震動一波又一波,整個峽穀都陷入極度的混亂。
    白阿劍劍刃鋒利刀光無眼,一掄一斬,帶起迅猛疾風,筆直砍向陸默軒的頭顱!
    陸默軒橫盾一擋,笑道:“楚星沉,你就這麽一點本事?”
    楚星沉冷冷道:“能對付你足矣!”
    他突然發力,臉上、胳膊上、手上,青筋突起,靈氣如呼嘯的海浪席卷吞沒周遭一切,連丘幕遮的進攻都受到了阻礙。下方戰鬥的人群魔軍亦大受影響,紛紛仰頭望。
    白阿劍力敵千鈞,陸默軒的盾牌上開始出現裂紋,他終於變了臉色。
    劍再往下壓了幾寸,裂痕越來越多,眼見著就要徹底碎開,陸默軒死死盯著楚星沉深沉若瀚海的眼,忽然問:“楚星沉,你怕死嗎?”
    沒有回答。
    陸默軒看著楚星沉額頭上的傷痕,又道:“你活不了多久了。”
    楚星沉冷冷道:“不勞你操心。”
    陸默軒卻笑了:“你覺得你死了,丘幕遮會傷心嗎?”
    他用的疑問句,楚星沉一愣,他偏頭,抬眸,漫天硝煙裏,那抹紅色明媚又亮麗。
    “你如果現在停下來,還能好好活個十年,若是你非要強行調用靈力,就算殺了我,你也會立刻因靈氣暴漲而痛苦死去。”陸默軒嘴唇很小幅度地蠕動,像是在念某種蠱惑人心的咒語,“你死了,那些人或許會痛哭流涕,為你歌功頌德,但是轉眼之間,又會把你忘得一幹二淨,值得嗎?”
    楚星沉壓住白阿劍的力道分毫未減,但正因為如此,忍痛的表情也越來越難以掩飾。
    陸默軒道:“之前嗜月吞天蟒夜襲縹緲山那次,你強行壓製靈氣,本就傷了靈脈金丹,後來又與鬼王做交易壽元大減,如今又再次催動楚門血脈,你的靈脈根本承受不住暴漲的靈氣,很快就要死了。”
    他朝身後丘幕遮的方向望了眼,道:“你死了,不僅下麵那些人會很快忘了你,就連你最愛的師叔,也會很快把你忘了。”
    “不會的,他不會的!”
    陸默軒笑:“他會的,人都是健忘的。不信,你自己看看。”
    楚星沉的眼前,陸默軒的臉忽然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臉,令他魂牽夢縈的那張臉。
    “師叔!”楚星沉叫了聲,可是丘幕遮隻是衝他微笑。
    楚星沉本能地向丘幕遮伸出手,丘幕遮忽然張開手臂,笑著道:“你來了。”
    一個身影從楚星沉身旁跑過,直奔丘幕遮而去,那是一個纖細又曼妙的女子倩影。
    “等了我很久嗎?”女子跑到丘幕遮麵前,牽起他的一隻手。
    “等你的話,多久我都願意。”丘幕遮撫摸她的秀發,動作憐愛又溫柔。
    女子嬌笑著鑽進他懷裏,丘幕遮低下頭,兩人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忽地,那女子捶了丘幕遮胸口一下,嗔怪著嚷道:“師叔真討厭!”
    一聲“師叔”讓楚星沉如遭雷擊,眼底也迅速布滿了血絲。
    “看到了吧?”陸默軒的笑聲充滿譏誚,“就算以後沒有你,也會有別人。你是丘幕遮的晚輩,又是故人之子,所以他一直把你當成需要照顧的小孩子,憐惜你、疼愛你,但這並不代表他非你不可,你若活著,或許還能和他長長久久,但現在你快要死了,他能記你一時就算不錯了,豈會記你一世?”
    陸默軒不停地說“死”和“忘”,偏偏這兩個字,正是楚星沉的心結所在!
    “不是……不會的……”楚星沉低吼如困獸,他舉劍亂舞,眼前的幻境立刻支離破碎。
    “不是這樣的……不會是這樣的!”
    另一邊,丘幕遮強頂著飛沙走石和暴烈靈力,正往楚星沉身邊趕。
    他看到楚星沉手中的白阿劍鬆動,看到他眉間升騰起一團黑氣,看到他全身經脈暴起,滿布皮膚猙獰若蛇,那是靈脈爆裂的征兆!
    陸默軒趁楚星沉神思迷離之際,兩手滿灌靈力,突然狠狠握拳出擊,靈氣混雜著魔氣,平地掀起滔天氣浪,排山倒海不可阻擋地衝向楚星沉!
    丘幕遮瞳孔驟縮,而楚星沉已經被七大神器合而為一的巨大神力凶狠地撞擊出去,身子後翻數十丈——轟地一響,撞在山石上,整座山穀都為之震動!
    緊接著,陸默軒的兩手化為鋒利巨斧,一道幕牆似的白光猛地劃過空氣,將平地和山嶺劈出一道溝壑,一邊接著血海,一邊延伸至廣袤無垠的蒼穹!
    山石崩裂,天地傾塌,一道藍影筆直墜落溝壑,而一抹紅影緊追著跳了下去。
    陸默軒冷冷道:“自尋死路,休要怪我無情。”
    他兩手指尖相抵,口中喃喃,溝壑兩側崖壁竟又開始向中間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