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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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深這一病,足足三天沒有變成人形, 也沒有進食, 隻是不停的睡。如果不是阿貴說這是正常狀態,桓樂就得叼著小刺蝟出門找大夫了。
但岑深保持著本體狀態, 還用網罩隔著, 桓樂什麽都不能為他做,心裏也不是滋味。於是他便化身田螺姑娘,戴著口罩把家裏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防止細菌滋生。
白天時,他拖地、曬被子忙得風生水起,偶爾還把網罩叼到遊廊上曬會兒太陽,網上說這叫殺菌;
晚上時,他就變回本體把網罩圈在自己懷裏睡覺。他毛多啊, 又厚實,一定能把阿岑捂得暖暖的。
阿貴已經懶得吐槽,任他去搞, 反正岑深也感覺不到。
感覺不到嗎?
算了, 管他呢。
又是一日清晨,桓樂睜開眼來,下意識地去向懷中看去, 卻沒有看到可愛的小刺蝟。他的耳朵登時警覺的豎起,嗅著空氣中若有似無的岑深的氣味, 跳下床找過去。
清晨的朦朧日光裏, 岑深正披著件春衫坐在工作台前看書。他的頭發已經很長了, 往常他為了不妨礙視線都把頭發紮起來,但今天沒有。他把頭發撥到耳後卡著,戴上了一副細邊眼鏡,神色平和,像個大病初愈的文靜書生。
桓樂忽然想——阿岑若蓄起了長發,戴上玉簪,再換上一身緋紅的圓領袍,一定很好看。
他就這麽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沒有進去打擾,徑自跑回屋裏變成人形穿好衣服,再跑去廚房做早餐。桓樂其實是會做飯的,桓家的每個男人都會,不然你就活不下去,還討不到媳婦。隻是來到這現代後,桓樂對廚具的用法不甚明了,又想體驗現代的各種美食,於是便沒有下過廚。
而且他擅長的大多是各種烤野味,適合野外生存,而不是家常菜。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可以為岑深做煎蛋、烤土司,再打一杯豆漿,不用很麻煩,適量得宜。
岑深沒有注意到廚房的動靜,這幾天他雖然病著,腦袋裏想的也依舊是陣法圖的事情,現在好不容易好些了,當然要繼續探究。
說起來,他還要感謝桓樂。可能是修煉了培元訣的緣故,往常需要小半個月才好的病,如今竟然才三天就大好了。
雖然這病毒就是桓樂傳給他的。
不一會兒,桓樂端著早餐過來找他。
岑深聞著那香味回過頭去,就見桓樂穿著上次超市裏送的粉色波點圍裙,配上他那張青春洋溢的臉,竟然意外的合適。
“阿岑,吃早點了。”桓樂笑著招呼他。
岑深卻搖頭,說:“今天還沒練。”
桓樂明白他的意思,培元訣最適合在吃早餐前修煉,讓身體處於一個最佳的狀態,這還是桓樂告訴他的。但今天他打算發揮教官的威嚴,嚴肅道:“偶爾偷個懶也沒什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阿貴:“還有我呢?”
桓樂:“你不算,你隻是一隻龜。”
阿貴想罵髒話,但這時岑深卻站了起來,說:“我不喜歡偷懶。”
話音落下,岑深便脫下春衫,拿起桓樂給他做的樹枝劍往外走。桓樂連忙跟上,想了想,又抬手召來寶劍,跳下遊廊說:“我陪你。”
岑深對此無可無不可,於是兩人便一同迎著晨光抬起了手中劍(刀)。
明明是同一套法決,從他們手上展現出來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一個輕緩,不疾不徐,春風化雨。
一個剛健,出手如電,揮刀成風。
岑深打得認真,偶然瞥見桓樂矯健的身姿,卻很少停留。桓樂一直留意著岑深,刀尖時時在樹枝劍上輕點,糾正他不夠到位的動作。
一套打完,岑深雖不至於像第一次一樣大汗淋漓,但今日感冒剛好,體力難免有些不支。額頭上也都是汗,倒是那張臉,在運動過後透出紅暈來。
“阿岑我扶你。”桓樂討好的蹭到他旁邊。
“不要碰我。”岑深卻直接避開,微蹙著眉,好似很厭惡他的接近。
桓樂愣了一下,呆在原地。
岑深瞧見他這反應,沉默了幾秒,又說:“我身上有汗。”
“真的嗎?”桓樂立刻露出一個笑容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岑深。
不知為何,岑深覺得怪怪的,所以他沒有再解釋什麽,徑自回浴室洗澡。他很討厭身上黏著汗的感覺,如果有條件的話,還是衝個澡最舒服。
桓樂沒有跟得太緊,轉身把冷掉的早餐重新熱了一下,岑深便洗完澡出來了。兩人在工作室裏一起吃早餐,岑深坐著,桓樂站在靠在他的工作台上,一邊吃吐司,一邊說:“我想出去找個工作。”
岑深略感詫異,抬頭看著他:“為什麽?”
桓樂在心裏回答:因為我想養你啊。
可是他現在還不能明說,於是便搬出了事先想好的說辭:“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所以總得先學會在這裏生活。而且我有手機了,哪怕我走很遠也不會走丟,對不對?”
短短幾天時間,桓樂對於此次時空之旅的想法已經完全變了。之前他隻當自己是個過客,他不會在這樣一個短暫停留的地點想著怎麽去生活,因為他總會離開的,而且這個時間會很快。
但是現在,桓樂有了一點點在這裏生活的想法。
可阿貴無情地打碎了他的幻想,他告訴桓樂:“你可是個大唐來的黑戶,連身份證都沒有,工地搬磚都不會要你的。”
桓樂:“……”
岑深:“算了吧。”
可桓樂怎麽能認輸呢?他得向岑深證明自己是個值得依靠的人,是能夠賺得下金山銀山供他揮霍的如意郎君,怎麽能被出師未捷身先死?
於是他問:“我要怎麽才能拿到身份證?”
阿貴答:“得去有關部門辦啊,我們妖怪也有妖怪的體係,但你這情況吧,如果老老實實告訴他們——我從東土大唐而來,你可能就會被直接抓起來了,諸位大妖們一定會對你很感興趣的。”
桓樂這就抓瞎了:“那怎麽辦?”
這時岑深問:“你真想去工作?”
桓樂連忙點頭,求助的目光看著岑深,萬分誠懇。岑深思慮片刻,說:“我可以幫你做一張。”
岑深作為一個匠師,目前的水準可能達不到寶器的級別,但偽造一張係統無法識別真偽的身份證綽綽有餘。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一張桓樂的照片。
“站著別動。”他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對準了桓樂。
桓樂知道這是要拍照,連忙昂首挺胸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來。“卡擦”一聲,攝像頭定格下這一瞬間,留下一個開朗明媚的少年。
然而岑深很嚴格:“不能笑,重來。”
桓樂隻好又擺出一本正經的嚴肅臉,等拍完了,他又湊到岑深身邊,說:“我們一起拍一張好不好?”
岑深冷酷拒絕。
桓樂被拒絕慣了,根本無所謂,就站那兒不走——看你能把我怎麽辦?
你就說拍不拍吧?
有本事就再把我捆起來咯。
還是別拍了,這樣貼著你也挺好的。
“拍吧。”岑深無可奈何,他拿桓樂是真的越來越沒辦法了。
“那你笑一笑好不好?”桓樂認真提議,但下一秒他就收到了來自岑深的死亡凝視,於是不敢再浪了,趕緊拿出手機不甚熟練地打開自拍模式,湊到岑深旁邊比了個老土的剪刀手。
可他找了好幾個角度,都不甚滿意。岑深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按下了拍攝鍵。
最後的成品上,桓樂咧著嘴笑得陽光,陽光裏還透著股傻氣。這陽光照得岑深都好似脫去了往日的陰沉,臉上雖有無奈,但眉宇間的不耐煩並沒有他自己想象得那麽多。
桓樂喜歡得緊,偷偷摸摸把這張照片設為屏保,這樣他出去工作的時候就可以看了。
岑深做證做得很快,隻花了個把小時就完成了。為了讓桓樂能更好的找到工作,他把證上的年齡定在了20歲,地址則定在自己家。
桓樂拿了證就信心滿滿地出發了,兜裏揣著手機和岑深給他的兩百塊錢,開啟妖生新征程。
胡同深處的小院裏,再度恢複了平靜。
岑深沉浸在陣法圖的世界裏,很久才抬起頭來看一眼屋外的椿樹,緩解眼睛的酸澀。而阿貴依舊在遊廊上曬太陽,他已經很老了,生活中最常做的事情除了曬太陽就是睡覺。
過了很久,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岑深以為來電人是桓樂,不假思索地接通電話,卻在聽到對麵的聲音時,臉色微沉。他沒有應聲,隻靜靜地聽著,目光遙遙望向高大的椿樹,晦暗莫名。
良久,那邊似乎終於把話說完,岑深回了一句:“抱歉,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請轉告他——人生沒有回頭路,已經丟掉的東西,就不必再撿回去了。”
說罷,他直接掛了電話,幹脆利落。可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臉色陰沉,整個人像被按下了定格鍵,久久都沒有動作。
阿貴後知後覺的看過來,問:“怎麽了?是誰打電話過來?”
岑深搖搖頭,沒有說話。
阿貴見他這樣,心裏就不免擔憂。這一年到頭除了騷擾電話和外賣,岑深的手機根本不會響,那會是誰給他打電話呢?
驀地,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試探著問:“是……那邊那個他?”
岑深這才緩緩點頭,道:“他快死了,想見我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