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刷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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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深思來想去, 覺得自己都沒什麽可說的。或許忘卻憂傷的最好方式,就是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
桓樂本沒有這個打算的, 畢竟他是一個正經的狗子。可血氣方剛的少年人根本不經撩, 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被撩得不知天南地北。
所有的憂愁、所有的悔恨,以及所有的歡喜,濃烈的情感一股腦兒融化在炙熱的體溫裏, 像皎潔的月光鋪了滿地。
“阿岑。”饜足後的小狼狗還把頭埋在心上人的頸肩,嘟噥聲中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岑深沒力氣動彈, 隻懶洋洋地躺著,手指穿過他的發間, 有一下沒一下地安撫著他。桓樂此人, 確是狼狗無疑,但狼狗一詞應該有新解,叫——床上是狼, 床下是狗。
“阿岑。”狗子甜得膩歪,“我很開心。”
“嗯。”岑深敷衍的應著。
桓樂又抬起頭來,“你要問我為什麽開心。”
岑深:“……”
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以這種姿勢讓我問那個問題嗎?
“好啦我跟你說好不好?”桓樂討好地親了親他的嘴角,而後笑著把枕頭重新墊了墊, 抱著岑深給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又道:“因為大哥愛我, 你也愛我,所以我很開心。”
聞言, 饒是岑深已經習慣了他的自信, 也不禁側目。
桓的有什麽錯, 專注的看著岑深,說:“雖然鬼宴上的大哥跟我印象裏的有些不一樣,但他還是愛我的。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必定會為推我那一下感到痛苦,他是為了我才這樣的,如果我再感到痛苦難過,無法自拔,豈不是有點對不起他。他一定希望我過得開心。”
岑深:“然後呢?”
“然後你看啊。”桓樂跟他麵對麵,抬手撫上他的臉頰,“我在大唐時有大哥,有夫子,還有其他很多人。到了這裏,我又有了你。我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最愛我的人,你說我是不是很幸運,是不是應該感到很開心?”
桓樂的眼睛裏像燃著火,那火又是萬分幹淨純粹的,看起來很燙,卻一點兒不傷人。岑深不自覺便又被這團火吸引,隻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把心底深處也烤得暖和亮堂。
於是他什麽都沒說,答了桓樂一個吻。
年輕的戀人又相擁在一塊兒,晚風輕搖,屋外的椿樹沙沙作響,唱著胡同深處的歌謠。
翌日,岑深毫無意外的睡過了頭,醒來時,桓樂已經不在了。他披了件衣服走到門口,正要出去,就被巡邏員阿貴阻攔了去路。
“喲,小深深。”阿貴仰著頭看他,“你可算起了。”
岑深抬腳直接跨過他,阿貴便急了,連忙道:“噯,樂樂少俠叫你晚飯再起來呢,他出去買個菜,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什麽時候那麽聽他的話?”岑深略略挑眉。
“這叫和諧友愛。”阿貴死也不會說,是因為桓樂答應給他再買兩條金魚的緣故。
但岑深還是不會聽他的,兀自去廚房倒了杯水,便又去了工作室。
重新坐到工作台前拿起陣法圖的研究資料,岑深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隻是去書齋走了一遭,可卻像出了趟遠門,再回來時,心境已然不同。
阿貴邁著四條小短腿哼哧哼哧地爬到工作台邊,說:“你這樣,樂樂少俠回來又該心疼你了。”
“我隻是體弱,不是殘廢。”岑深無動於衷。
話音剛落,桓樂就回來了。他一見到岑深又坐在工作台前,便放下購物袋大步流星地跑過來,“怎麽不多睡會兒?”
“睡飽了。”岑深瞥見購物袋上特殊的標識,問:“你去了妖怪市場?”
桓樂點頭:“我覺得想要事情進展順利,還是得跟四爺打好關係,所以我剛才跟他一起去買菜了。這是我小喬嬸嬸給我出的主意。”
岑深:“……”
桓樂對此津津樂道:“四爺懂得可真多啊,還會挑菜會砍價呢,我都不會。”
阿貴:“……你們交流的東西是不是有些不太對?”
桓樂拿走岑深手中的書,強迫他繼續休息,而後挑眉看著阿貴,道:“我當然是去談正事的,但小繡球的事是正事,買菜也是正事啊。食色性也,懂麽?”
“哇,少俠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文化水平嗎?”阿貴氣死。
桓樂攤手,“總而言之,我覺得一起買菜是個不錯的法子,四爺好像有點懼內。”
岑深對他的偵查結果不發表任何看法,既然桓樂不讓他繼續看書,他便回房去了。
桓樂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頭,“我又跟他打聽了黑七葉的事情。那天晚上的惡鬼出巡似乎跟黑七葉有關,現在他被看管得更嚴格,恐怕更難見到了。”
岑深這才想起來,他們去書齋拜訪的初衷,是為了得到黑七葉的最新消息。不過岑深本就對摩羅葉不抱有奢望,所以聽到這樣的消息,也沒有半分失望。
桓什麽,盯著他讓他在床上躺好,便轉身去廚房做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鍛煉,桓樂的廚藝突飛猛進,現在已經可以很熟練的做出幾道家常菜,甚至比外頭小飯館裏的味道還要好。
很快,胡同深處的小院裏飄起了飯菜的香味,勾得影妖們從角落裏偷偷摸摸的探出頭來,一個個蹦蹦跳跳得像過年時等候長輩發糖的熊孩子。
做好了飯,桓樂拍照上傳微博。這也是小喬嬸嬸教他的,說是可以刷商四的好感度。
其實喬楓眠的原話是這樣的——商四的意見不重要,根本不重要。你隻要刷一刷陸圓圓的好感度就可以了,我們都這麽幹。
桓樂莫名覺得商四有點可憐,但他還是那麽幹了。發完微博,他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擺好碗筷叫岑深吃飯。
他照例殷勤的給岑深夾肉,岑深慢條斯理的吃著,卻又問了一個讓他為難的問題,“真真的故事,不打算說嗎?”
“網上不是有這麽一句話嗎,誰都不想知道罪犯背後的苦衷。”桓樂道。
“我想知道。”岑深早就察覺到了桓樂的刻意避諱,或許是真真的半妖身份讓他聯想到了自己,但岑深並不在意。
他不是真真,他一定比真真幸運得多。
思及此,岑深莞爾——什麽時候,他也開始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是遇到桓樂之後嗎?
桓樂見他神色輕鬆,思忖片刻,便也不打算隱瞞了,一邊給他舀著湯,一邊說:“其實我也說不上來他到底是不是愛我大哥,求而不得,所以瘋魔。當初我抓到真真交給大哥之後,他被關押了大約半年之久。怨氣太重,好不容易才超度走的。”
“他怨他的親生父親嗎?”岑深問。
“也不盡然。”桓樂回憶著那段唏噓往事,道:“他長在女人堆裏,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姑娘,他便也覺得自己是個姑娘,後來擰不過來了,他娘就劃花了他的臉。”
岑深微怔,“為什麽?”
桓樂答:“因為他身體不好,他娘就常年把他藏在後院的一間小屋子裏。所以他從來沒有走出過紅衿院,也沒有看過外麵的世界。他不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缺乏基本的認知。有一次他不小心撞見了一位客人,客人見他生得美,便用十兩銀子買了他。他沒意識到這有什麽不對,可他娘就瘋了,拿簪子劃破了他的臉。後來他就被關在那間屋子裏再也沒有出來過,直到半妖之症徹底發作,死在了一個夏天。”
說到這裏,桓道:“可笑的是他死了以後,反而能自由活動了,然後他漸漸開始明白紅衿院到底是個什麽地方。他專殺妖怪,因為痛恨自己身上的妖族血脈,他覺得半妖之症,才是導致他一生悲劇的源頭。把妖怪都殺光了,也就好了。”
桓樂幾乎目睹了真真整個黑暗而瘋狂的一生,這輩子他可能都沒辦法忘掉那一幕——他最終費盡心思找到了那些遇害者的屍骸。
他們所有人都被埋在紅衿院後麵的荷塘裏,當鮮花被連根拔起,翻開淤泥,裏頭滿滿的都是已經腐爛的屍體。
腐爛的屍體下麵,還有零散的一些白骨。
那是曾經被沉入荷塘的女子的屍骨,有的來自紅衿院,也有的來自別的地方。
聞言,岑深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恨他嗎?”
桓樂說不上來,真真最後的瘋魔間接導致了夫子的死亡,他應該是恨他的。但這其中的糾葛,又怎麽能是簡單一個“恨”字能概括的?
是他親手抓住了真真,將他送到了大哥身邊。也是他動了惻隱之心,跟大哥一道給真真摘了那朵荷花。
都是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