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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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昉與陸意之靠得很近…
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清晰可聞。
隻是這會, 王昉卻也無意再管此事,她的一雙眼一瞬不瞬地透過那葉子的縫隙, 看著從不遠處那道垂花門走來的一群人…那群人大多身穿錦衣,有說有笑正往這處走來,而王冀便在其中。
王昉握著樹幹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道,好一會才側頭看向陸意之, 低聲問道:“你說的好戲,裏麵還有人?”
陸意之聞言也未曾避諱,直言而語:“原本我隻是打算救你出去, 隻是你那個五妹正好過來了…”他說這話的時候, 唇角也泛起了幾許薄涼笑意,就連眼中也多了幾分冰冷:“既然他們開了這麽一場好戲, 自然該有人繼續演下去才是。”
王媛?
王冀…
王昉不是傻子,迷藥, 廂房, 還有這一群恰好過來的公子哥…她明豔的麵龐有一瞬得蒼白, 若是先前陸意之未曾過來,那麽現在在裏麵的就是她。
她會麵臨什麽,不必想也能知道。
陸意之看著王昉蒼白了麵色, 就連往日粉嫩的唇畔這會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一般…他的心下驟然一疼, 攬著人腰肢的手便又用了幾分力道, 連著聲音也帶了幾分柔和:“別怕, 已經沒事了。”
話是這般說…
隻是在看向王冀的時候, 陸意之的眼中還是有一閃而過的殺意。
王冀站在那一群公子哥中, 即使如今他的內心仿佛六馬奔騰一般激動,可他的麵貌卻未有一絲變化依舊噙著一道恰到好處的笑容…隻是,他攏起了一雙眉,總覺得仿佛有人在注視他一般。
這一種感覺讓人很是不舒服。
他左右四顧,卻也未曾察覺到有什麽人,便又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去。
…
王昉的手依舊緊緊扶著有些粗糲得樹幹,她一瞬不瞬地看著王冀,好一會她才啞著聲開口問道:“裏麵的是言家那位大公子吧?”
陸意之知曉王昉的聰慧,聞言麵上也未曾有什麽怔楞,便低低應了一聲“是”。
言庚…
言太師之子,言貴妃胞弟,王冀找他幫忙倒的確合適。
何況他又是燕氏的親外甥,對李府中人自是了解得透徹,由他出麵找個丫鬟行這樣的事也並無不可。
王昉知道王冀是什麽人…
隻是她沒有想到王冀的心竟然能如此黑,為了一己私欲他竟然能夥同外人做出這樣的事!若是此時在屋裏的是她,不管可曾發生什麽,她的清名與清白都會被毀於一旦。而她隻能嫁給言庚,隻是以這樣的身份嫁過去,她餘後的半生又怎麽能討得了好?
眾人的嘲諷,旁人的看輕,家人的失望…
王冀這是要她的命啊。
王昉不知是氣還是恨,竟然整個身子都抑製不住得輕顫起來。
陸意之一直低著頭看著她,自然也未曾錯過她麵上的情緒,如今見她全身輕顫起來,聲也緊了幾分:“你,你沒事吧?”
“沒事…”
王昉的聲音還有幾分喑啞,隻是麵上的情緒卻已恢複如初。
她側頭看著陸意之,今日若不是他,那她這餘後的一生便徹底完了…還何談報仇?王昉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了一聲“謝謝”,待這話一落,她是過了一會才又開口問道:“你怎麽會知曉我在這?”
陸意之聞言,耳畔卻有些許微紅…
先前佩蘭閣一事母親都已與他說了,若是往常此類之話他也不過當做過眼雲煙聽過便忘,那些人於他而言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罷了…可這一回不同,這一回這個小丫頭也在。
即便他的麵上沒什麽變化。
可他的心中還是有緊張的,怕自己在這人眼中本就不算好的印象又低了幾分。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酒壺,而後是聽母親與他說道“王家那位四姑娘不僅為人端莊大方,還是個明事理的…若不是她的身份,我還真想讓她做我的兒媳。”
母親這話說得並不算明白…
他又招來她的丫鬟細細問了一通,才知曉原來先前在佩蘭閣時這個小丫頭竟出言維護他。
小丫頭竟然維護他,這讓他如何不高興?
陸意之隻覺得這若不是在外頭,他都能去院子裏跑個幾圈以此來宣泄他的好心情…可即便在外頭,他行起事來也有幾分不顧。他知曉王昉在廂房後,原本隻是想遠遠看個一回,卻未曾想到正好碰到了之後的事。
他隻要想起先前那個小丫頭麵上的決絕,就尤為慶幸自己今兒個不管不顧來這一趟。
要不然會發生什麽…
陸意之想到這,攬著王昉腰肢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道…他承受不起那樣的結果。
王昉察覺到腰肢上的手,眉心一蹙。
她輕輕拍了拍陸意之的胳膊低聲說道:“陸意之,你弄疼我了。”
“啊…”
陸意之回過神來,他看著王昉麵上因為疼痛而折起的眉心,輕輕鬆開了幾分力道:“抱歉。”而後才答起人先前所問:“我先前也是想來廂房歇息,正好看到那個綠衣丫鬟鬼鬼祟祟又見她鎖上了門便過去看了一番。”
他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下才又開口說道:“未曾想到你會在那。”
王昉點了點頭,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她的確要好好謝他一番…其實她要謝他的已經夠多了。
…
底下一群公子哥剛剛走進廂房外的院子。
打首的幾人也都是麵色泛紅,身上酒氣縈繞,可見已是喝醉了…他們一麵往前走,一麵是喊道:“言庚兄呢?言庚兄,你可不許耍賴,我們的酒還沒喝完呢。”
“言庚兄快快出來,先前可說好今日每人都得喝十壺,你這才喝了一半…”
幾人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晃晃蕩蕩往前走去。
廂房這處的丫鬟瞧見他們這一陣仗顯然是被嚇了一跳,不過她還是立刻便走上前來,口中是跟著說道:“奴請各位公子安,各位公子可有什麽需求?”
那打首的一個公子聞言便止了步子,他笑著說道:“你把你家表少爺給我們找出來,我們要繼續去喝酒。”
“表少爺?”
那丫鬟聞言是眉心一蹙,恰好這會李青佩一行也走了過來。
李青佩看著這鬧哄哄的一群人,麵色雖然依舊寡淡,眉心卻微微蹙了幾分,好一會她才開口問道:“這是怎麽了?”
丫鬟見她過來,忙走上前朝她行了一禮,口中是喚她:“小姐。”
其餘一眾男子也跟著朝她們拱手一禮,是言:“李小姐,我們是來尋言庚兄。”
“表哥?”
李青佩聞言便朝丫鬟看去:“既如此,怎麽不去尋?”
那丫鬟麵色一紅,好一會才輕聲答道:“今兒個隻有一間廂房在用,卻是王小姐的…表少爺並未在此。”
先前來的一群公子哥聞言便道:“怎麽可能?言庚兄可是與我們說了要來此處歇息一會…莫不是你這個丫鬟先前貪玩忘了?”
李青佩聞言卻是攏了眉:“今兒個隻有你當值?”
“今兒個是奴與綠衣當值,隻是綠衣…”
丫鬟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下,才又開口說道:“也不知道去哪了。”
李青佩身後的幾個士族小姐便開口說道:“王小姐在這處也夠久了,我們還是去瞧瞧吧,若當真出事了可不好。”
王蕙和陸棠之聞言,麵上也帶了幾分焦急…
李青佩皺了皺眉卻也未說什麽,王昉來此處的確夠久了,紫衫也未曾回去,莫不是當真出事了?她想到這,便與身旁的紅杉說了一句:“去瞧瞧王小姐,若是拾掇好了便請她出來吧。”
“是。”
紅杉聞言便隨著丫鬟往王昉的廂房走去…
可還沒一會功夫,便聽到從廂房那處傳來紅杉的一聲尖叫。
眾人聞聲麵色皆是一變,他們一時之間也顧不得男女大防皆往那處走去,等至廂房那處便見紅杉與丫鬟坐在地上、麵露驚恐…李青佩一驚也跟著往室內看去,此時房門大開,地上男女的衣裳纏在一道,而那紅色的床幔便隨風飛揚,恰好露出裏麵兩具交疊、翻滾的身子。
即便隔得遠還是能看出床上的一男一女,兩人的青絲交纏在一起,仿佛未有一絲縫隙一般。
幾個士族小姐哪裏見過這般畫麵…
立刻便尖聲叫了起來。
其餘幾個公子哥大多都是曆了情/事的,可在此處遇見這麽一樁事也委實尷尬紛紛退後幾步。
王冀聽著裏頭傳來的輕吟聲,麵上倒有幾分驚疑,原本他與言庚商量隻是先做個戲…不過這樣也好,如今既然已水到渠成,又有這麽多人看著,即便祖母在護她又有什麽用?一個殘花敗柳除了嫁給言庚,難道她還有什麽辦法?
他想到這心下漸定,便又換上一副慍怒之色往裏走去,口中大喝道:“你們在做什麽!”
他這一聲沉怒響徹了整個屋子…
就連床幔中的兩人也仿佛回過了神一般。
紅色床幔隨風飄揚,那個靠在言庚肩上的女子微微抬起了頭,她睜開一雙依舊帶著媚意的眼睛朝他看來,似是有些疑惑,待過了許久她的口中才溢出一聲:“哥,哥哥?”
王冀那一句“王昉”尚未出口,便看到了床上那個女子的麵容…
他麵上大驚,就連步子也止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好一會才開口說道:“阿,阿媛,怎麽,怎麽會是你?”
王冀這話剛落已覺不對…
他立刻往後退去合住了屋門。
隻是先前王冀那一句話早已傳到眾人的耳中,阿媛,說得不就是王家那位五姑娘嗎?眾人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原本以為在裏麵的是王昉,怎麽又成了王媛?不過他們想起裏頭的激烈,男女的衣裳皆扔在地上,而他們的身子緊緊交纏在一起。
有士族小姐忍不住輕啐了一聲:“真是不知羞恥!”
竟然會在他人的府中行此苟且之事,可不是不知羞恥?
裏頭的男女仿佛也已從這一場情/事之中驚醒過來,首先傳來的是一聲女子的尖叫,而後是一串抑製不住的哭聲。
李青佩麵上也有些不好,且不管裏頭的是誰,可她身為主人家自然不能不管這樣的事…她攏著眉心與紅杉說道:“你去把這事告於母親,讓她趕緊過來。”
待這話說完…
她讓身邊兩個丫鬟留在此處,而後是看向眾人:“你們隨我先去外頭稍坐。”
此處以李青佩為尊,她既然這麽說,他們自然也不會有意見。
眾人一道往外走去便見王昉由琥珀扶著,眉目彎彎、麵容含笑正往這處走來,她的步子甚是閑適恍若閑庭信步一般…
王昉已重新換了一身衣裳,就連頭上的發髻、臉上的妝容也都重新換了一副,依舊恍如神仙妃子一般。
眾人見她過來便止了步子,隻是麵上各有各的情緒…王冀見到王昉,忙快走幾步朝她走來,他先前溫潤的麵容有幾分猙獰,連帶著聲音也仿佛是從那牙齒根裏擠出來一般:“你去哪了?”
“三哥?”
王昉止了步子,她的麵上帶著幾分奇怪,連帶著聲音也有幾分不知緣故的疑問:“我去賞花了,三哥怎麽這麽生氣?”
琥珀與流光的麵色也有幾分不好。
王冀被她這話一噎,竟是一時都說不出話。
賞花?
她去賞哪門子花?
她不是中了迷藥嗎,她不是應該在裏麵嗎?怎麽,怎麽會成了阿媛,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冀想及此,眼中的怒火便又添了幾分…
琥珀見此便上前一步,她看著王冀微微低了幾分麵色,口中是言:“三少爺這是何意?奴與主子就在外頭賞花,因是知曉李小姐幾人皆來了這才走了過來。”
王蕙瞧見王昉便也走上了前,她清雅的麵上也有幾分不好,隻是更多的卻是不堪。
自己的五姐竟然會在外頭和他人苟且,竟還讓這麽多人瞧見…不過這一份不堪後,她卻也有幾分慶幸,好在阿姐沒事。
王蕙附在王昉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什麽!”
王昉大驚失色,她微微張著紅唇抑製不住的驚訝,好一會才呐呐而道:“怎麽會這樣?”
李青佩走上前…
她細細看了回王昉見她沒事才開口說道:“你可知道紫衫去哪了?”
“紫衫?”
王昉聞言倒也從那驚愕之中緩過幾分神來,她搖了搖頭,而後是言:“先前我進廂房後,紫衫便出去給我倒茶了,就連那個綠衣丫鬟也未曾回來…我遣我的奴仆去尋了一圈也未曾見到人。”
她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下,才又開口:“我隻當她們有事,索性便換了衣裳先出來了。”
她這話剛落…
李青佩的麵色便有些不好,紫衫自幼跟著她也是會些拳腳功夫的…她剛剛想到這,便有一個年幼的丫鬟從外頭走了進來,她的身子顫顫巍巍得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待看到李青佩她才蒼白著麵色,顫著聲說道:“小,小姐,死人了。”
死人了…
這一句猶如小石掉落湖中驚起的漣漪。
不拘是男還是女,麵色皆已大變…好在他們也都是士族出身,倒也未有過多的失態。
李青佩緊鎖著眉朝那丫鬟說道:“走。”
那丫鬟顫顫巍巍應了“是”,而後是領著他們往外走去,她是廂房這處打掃的小丫鬟,先前便在後院打掃…哪裏想到竟會遇見這麽一樁事便急急跑了出來。她一麵領著李青佩一行往前走去,一麵是顫聲說道:“是紫衫姐姐和綠衣。”
因著後院並不算遠,一行人沒一會便到了。
地上果然躺著兩個女子,一個麵色慘白胸腹處還有被利刃滑過的痕跡,可見已無氣息。
而另一個雖然麵色慘白,唇色卻還有幾分紅潤,卻是紫衫…
李青佩走上前探了探紫衫的鼻息,見她尚還有些氣息便按住了她的手腕用了幾分力道,紫衫沒一會便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幅場景似是還有幾分迷茫,好一會才回過神看著李青佩開了口,聲音卻還有幾分喑啞:“小姐。”
李青佩招來丫鬟扶著她站起身,而後才問道:“出了什麽事?”
紫衫聞言是想了一瞬才開口答道:“奴去替王小姐倒茶,隻是走到小廚房的時候便被人擊暈了。”
她這話剛落,便有人驚叫道:“你們看,窗子上有血跡。”
眾人皆循聲看去…
果然見那木頭窗欞上有幹涸的血跡,就連牆角之處也有幾道蔓延的血跡一路滑至那草地之中。
廂房的丫鬟見此是顫聲說道:“這兒,這兒就是王小姐用的屋子。”
王小姐…
眾人先是看了眼王昉,見她雖然還端正著儀態,麵色卻有些不太好。
他們剛想說話,便聽到這一道窗欞裏傳出王媛的哭叫聲和言庚的怒吼聲,以及幾個丫鬟的低聲勸慰:“表少爺,夫人馬上就要來了,勞您稍等一會。”
眾人見此,無需細說便已知曉…
這兒就是先前發現王媛與言庚的屋子了,這般看來是這位丫鬟偶然撞破了他們的醜事便被殺人滅口了。
雖然隻是一個丫鬟,可到底也是一條人命。
若是隻為了逞一己私欲如此行事,這兩人也著實過分了。
“小姐…”
有穿著得體的丫鬟走了過來,見到他們便屈膝一禮,口中是言:“夫人已經來了,請諸位小姐與公子過去。”
李青佩點了點頭:“找人把綠衣抬過去。”
那丫鬟是燕氏身邊的大丫頭,素來也是經過事的,瞧見這幅模樣先是一驚可也不過這一瞬便又恢複如常…她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而後是領著李青佩一行往外走去。
燕氏正站在廊下…
丫鬟上前在她的耳邊先稟了一句,她的麵色越發低沉了幾分。
不過在看向眾人的時候卻又回暖了幾分麵色,待說了一句歉意的話,便又說道:“勞你們先在一旁歇息一會。”
這話卻是不讓他們先離開了。
畢竟今日之事也委實難堪,眾人倒也理解,便隨著丫鬟以男女而分朝廂房走去。
王昉朝燕氏屈膝一禮,她的麵上還有幾分蒼白,聲音卻已恢複如常:“夫人,我想去見見我的五妹。”
王蕙與王佩聞言也站出來朝燕氏行了一禮。
燕氏輕輕歎了一聲,此事到底也與王家有關係也不好攔著她們…她想到這,越發有幾分氣急,往日她那個外甥玩別的女人也就罷了,可今日這個糊塗東西竟然敢在她的家中與王家的嫡女行此之事,真是膽大妄為!
她看著王昉幾人柔聲說道:“罷了,你們隨我進來吧…”
“多謝夫人。”
王昉三姐妹便又屈膝一禮才往裏走去,李青佩也跟著走了進去。
廂房裏隻有一個嬤嬤和王媛…
王媛已穿好了衣服,隻是頭發散亂,麵上眼淚斑駁已看不出今日來時的儀態模樣了…她屈膝抱腿坐在床上,止不住的哽咽聲從口中溢出。
屋中雖然已經開了窗,可還是能聞見原先的旖旎歡好味道。
王家三姐妹麵色一變。
燕氏也跟著輕輕歎了一聲,她走上前與王媛說道:“好孩子,你和我說今兒個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媛卻依舊埋在頭抱著膝哭得厲害…
她什麽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床上,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她雖然年紀還小,可對這種事也已經有了一知半解。身下的撕裂感還在,就連床上的那一份斑駁血跡也在。
這一切都在提醒她,提醒她已不是完璧之身。
王媛想起先前哥哥的怒喝,還有那一種士族小姐與公子…她完了,她完了,她的清白和名聲都沒有了。
屋中隻有王媛的哭聲。
燕氏眉心一蹙卻也不好發怒,她招來嬤嬤細細問了一回,卻是在問屋中可有什麽東西…那嬤嬤聞言便搖了搖頭。
沒有助興的藥物,那麽自然是自願了。
王昉輕輕歎了口氣,她走上前柔聲與王媛說道:“阿媛別怕,你有什麽委屈就與夫人說,夫人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王媛聽見王昉的話,緩緩抬起了頭…
她的眼中仿佛恢複了些神采,好一會才伸手指著王昉,厲聲說道:“是你,是你害我的!”
王蕙見此立刻扶住了王昉,她攏了一雙眉毛好一會才開口說道:“五姐,即便你要胡亂指責人也得講道理,阿姐害你什麽了?”她心下有氣,聲音自然也提了幾分,偏偏那後頭的話太過難聽,她咬了咬唇還是未曾說出。
身後的王佩眉眼一動也跟著走上前…
她輕輕歎了一聲,而後是開口說道:“五姐,我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如今你既然已出了這樣的事,咱們最該想的就是把這事給解決了。”
王媛氣得全身大顫,她想站起身可底下的撕裂感卻讓她站都站不穩…
她伸手抓著床沿,素指輕顫指著王昉三人怒道:“你們,你們都不安好心,你們都想看我笑話,滾,都給我滾!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
李青佩聞言便皺了一雙英氣的劍眉,她素來不喜歡這樣的女子,自個兒做錯事還要胡亂怪責別人。她見此便邁步往前走上幾步,而後是看著王媛淡淡說道:“我倒是想問問,王五小姐好端端的怎麽會在這?”
“先前王五小姐不是說要去如廁,怎得會來了廂房?”
王媛聞言卻是一怔——
先前見王昉過了許久都未曾回來,她便隨便找了個借口尋到這兒來來,又見那個綠衣丫頭鬼鬼祟祟的,她隻當王昉要做見不得人的事,想著最好能讓她抓到什麽把柄。可她沒走幾步便被人打暈了過去...
她甚至連打暈她的是誰都不知道,而後再醒來的時候便是這幅模樣了。
她小臉慘白,過了許久也隻是喃喃道:“我是被害的,是你們害我。”
燕氏聞言便皺了眉,她走了過來看著王媛這一副癲狂模樣,好一會才歎了口氣與王昉幾人說道:“她現在情緒不穩,你們還是先離開吧…這事,我一定會給你們王家一個交待的。”
王昉聞言也輕輕歎了口氣,她屈膝朝燕氏行了一禮,口中是言:“多謝夫人,我這妹妹自幼被我二嬸寵慣了,若有得罪您的萬望見諒。”
她這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祖母年邁,今日之事還望夫人多幫襯一二…”
這話卻是要燕氏幫忙遮掩一二了。
燕氏點了點頭,即便王昉不說她也會這麽做,到底是在她李家出得事,傳出去自然不好聽。
她聽著王媛的怒罵聲,又看了看王昉,心下忍不住一歎…
都是王家的姑娘,怎麽差距會這麽大。
…
等王昉幾人離開。
燕氏讓嬤嬤看好王媛,便又移步走到了另一間屋子。
屋中的光線並不算好,言庚正坐在裏頭,他的頭發有些散亂,麵上也有幾分怔楞,哪裏還有平日的風采?
燕氏卻是看得氣急,她坐在椅子上重重拍了下桌子,口中是厲聲說道:“混賬東西,你給我跪下!”
言庚被這聲嚇得一驚——
待看到素來疼愛他的小姨如今麵上是遮掩不住的怒氣,他心下微沉卻也未說什麽徑直跪下了。
燕氏見他跪下,麵色稍微緩和了些,聲音卻依舊帶著怒氣,沉聲問道:“你跟我說,今日究竟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言庚也不知道,他明明睡得是王昉,為什麽醒來後就成了王媛。他想起先前那副模樣還有那個女人身上的血跡和斑駁,他並非是初次經事的毛頭小子,自然知曉那代表了什麽…他的確睡了王媛,從頭到尾在他身下的隻有王媛。
可這怎麽可能?
綠衣來與他說,人已經在了。
他高高興興過來就是想見一見讓他心神蕩漾的王昉,見一見她安安靜靜躺在他的身下是什麽風姿,可為什麽會突然成了王媛?
燕氏見他麵色一會青一會白,更是氣急:“你個混賬東西,往日你去玩府中的丫鬟也就罷了,可你今日睡得是慶國公府的嫡小姐,你可曾想過有什麽後果!”
言庚自然想過…
他不僅想過還想得很透徹,王冀與他說他這個妹妹是要嫁給程景雲的,順天府的程景雲…他自然比不上。因此他才聽了王冀所言想出這麽一招,等王昉成了自己的女人,等別人都知曉這一樁事,那麽除了他,她還能嫁給誰?
雖然王昉會恨他…
可是女人嘛,等她真嫁給了他,他再好好哄哄自然會乖乖聽他的話。
可是他考慮得從頭到尾隻有王昉,他想許妻位的也隻有王昉…這個王媛固然姣美可人,可她怎麽能與王昉比?
言庚的麵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難道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是王冀聯合他的親妹子使計在騙他?
是了——
堂妹到底隔著肚皮不夠親近,哪裏比得上自己的親妹妹,更能抓住他的心?怪不得他明明隻讓綠衣下了迷藥,可那個王媛一見到他就直接撲了上來。
好啊,好啊!
好一對兄妹!竟然還氏計騙他!
言庚想到這麵色更是一變,口中是道:“小姨,我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
燕氏聞言便冷笑一聲:“那間廂房我已讓人仔仔細細查探過了,裏麵根本沒有什麽下三濫的東西…你倒給我說說,是誰陷害你,又是怎麽陷害你的?”
言庚麵色一白…
房間裏的迷藥是他尋人花了大價錢找來的,那個迷香藥勁極大隻是消散得也快,這也是為了保證事後不讓人起疑…偏偏如今他竟然折在了自己的東西上,這讓他如何不生氣?言庚想到這麵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他想到綠衣,綠衣是他的人自然會幫他。
他想到這便又開了口:“小姨,還有綠衣,是她找人跟我說王小姐要見我。”
“綠衣?”
燕氏看著言庚,好一會才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她已經死了。”
“什麽?”
言庚大驚失色,綠衣死了?她怎麽會死?她怎麽死的?
燕氏看著言庚的麵容,看著他臉上的不可置信,這份怔楞並不是偽裝的…她這個好外甥保不準還真得上了他人的當。可是事已至此,眾目睽睽之下言庚的確睡了王媛,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偏偏那位是慶國公府的嫡小姐。
百年清流王家…
雖說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越發沒落,可它的名聲還在。
這件事不管言庚錯沒錯,言家也隻能認了下來…她想到這就皺起了一雙眉,一麵是伸手輕揉著一麵是道:“這件事我會和你母親商量,王家的女兒如今年歲還小,隻能先讓你們定親了。”
定親?他和王媛?
言庚低著頭,袖下的手攥得厲害…即便他再不願又能如何?好,好,真是好啊,這兄妹倆竟然敢如此害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是抬手朝燕氏拱手,口中說道:“我知道了。”
燕氏見此便也不再說旁的。
她輕輕歎了口氣而後是揮手說道:“下去吧…”
“是。”
言庚往外走去。
此時院子裏也站著不少人,他們見他出來也不知該說什麽便都止步不前,口中倒是喚了他一聲“言庚兄”。
言庚淡淡掃過他們一眼未曾說話,徑直往外走去。
王冀見他出來卻是直直追了上去,今日之事他可要好好解釋一番,若不然著了言庚的恨,不必說請他幫忙與言太師搭橋了,隻怕他這一輩子都再也沒有可能入仕…
他想到這,便又快走幾步,口中是低低喚道:“言庚兄,言庚兄,你聽我說。”
言庚聞言倒是止住了步子,他淡淡看了王冀一眼,待過了好一會他才輕嘲一聲:“長礫兄果真好本事啊,自己的妹子說舍就舍。”
王冀聞言麵色一變…
他想起先前阿媛的模樣,出了這樣的事阿媛往後除了言庚還能嫁給誰,偏偏言庚心裏隻有他那個四妹,又怎麽可能會好好待阿媛?隻是如今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王冀朝言庚拱手一禮,口中是低聲說道:“言庚兄你要信我,我絕對沒有騙你。”
“肯定是我那個四妹起疑才使計換了阿媛,言庚兄…”
他這話尚未說完便被言庚打斷了…
言庚冷眼看他,唇邊的笑意更是說不出的嘲諷:“王長礫,你可是拿我當傻子?還是覺得你騙了我一回,還能再騙我第二回?好,很好,真是好極了…你王長礫為了自己的前程連親妹子都能舍。”
“不對…”
“你那個妹子也是個不安於室的,若不然怎麽我一進去就直接撲了過來…你們兄妹倆還真是一條心啊。”
言庚說完這話便走上前拍了拍王冀的肩膀…
他的聲音比這冬日的寒霜還要冷:“你以為成了我的大舅子我就會幫你了?王長礫,你做夢!”
待這話說完…
言庚也不再理會他,徑直大步往外走去,徒留下麵色慘白的王冀。
…
因著出了這樣的事,這一場宴會自然開不下去了。
燕氏倒是送了不少好禮,連帶著那綠衣的死因也說了個理由…眾人自然不會信,隻是有些東西信不信得也委實算不上重要,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丫鬟,既然能賣李家一個臉麵眾人自然是樂於這麽做的。
至於言庚和王媛這樁事…
一個是新貴,一個是老士族,他們誰也不好得罪。
這話自然也不會隨意往外去說,隻是私心裏對這兩人卻是貶低了幾分…尤其是王家那位五姑娘,原本名聲就不太好,這一番後自然更是多了幾分不屑。
王媛早早已被扶上了馬車,她先前哭累了這會還沒醒,兩個丫鬟顫顫巍巍陪著她也隻是一個勁得抹眼淚。
自己的主子出了這樣的事,她們哪裏還有什麽活路?
怕是等回去後,不是被發賣便是被打死…她們想到這更是忍不住打起了幾個冷顫,互相抱在一道低聲哭泣。
王冀站在一旁,他攏著眉心原本因為言庚的話就不順,這會聽著裏頭的哭哭啼啼更是煩得厲害…偏偏還在外頭,即便他再不高興卻也隻能裝出一副模樣來。
他遠遠看著王昉由李青佩送著出來,一雙眼便越發沉了幾分…
待王昉辭別李青佩,由琥珀扶著走了出來。
王冀便迎上前…
他的麵上依舊掛著笑,恍若是迎接妹妹的兄長一般,隻是他說話的聲音卻陰冷無比:“四妹真是好本事啊。”
“三少爺…”
琥珀麵色有幾分不好。
王昉聞言拍了拍琥珀的手背止了她的話,而後是笑著抬了頭口中跟著一句:“三哥的話,陶陶聽不明白,不過…”她說到這,話是些微一頓才又笑道:“陶陶信佛,相信因果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