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零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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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是從永康宮下來的, 說是陸太後要見她…
王昉便也不敢多加耽擱,她與徐靜嘉告了辭, 又由琥珀扶著回了九如齋重新換了一身端正可見客的禮服,臨來要走的時候卻是止住了步子…王昉的手撫在腕上的紅玉手釧上,口中是跟著一句:“去把青夭喚來。”
琥珀聞言卻是一怔——
她扶著王昉胳膊的手一頓,這個時候?主子難不成是要去帶青夭進宮?不過她素來聽慣了王昉的話因此也不過是在心中思襯了一會, 跟著便福了一個禮往外退去了。
青夭先前在庫房替王昉打點東西,聽到王昉傳喚便急急過來了。
她一張風流如畫的麵容上因著這一段走動還沾著幾分紅暈,瞧見王昉倒也未曾失禮, 依舊按著舊日的規矩與她福了一禮, 口中是言:“主子,您喚我?”
王昉聞言是輕輕“嗯”了一聲…
她低垂著頭半斂著杏眼看著青夭, 卻是過了一瞬才開口說道:“你隨我進宮吧。”
青夭這一回卻是著實怔住了,她抬了臉眉心微微攏起幾分, 越發襯得那顆朱砂痣活靈活現…陪主子進宮?主子身邊的琥珀和玉釧往日是進慣了的, 即便是翡翠也曾跟著主子去過一兩回, 獨有她…主子難道不怕她錯了什麽規矩連累了她?
她心下略一思襯便開了口:“主子,奴…”
她這話還未說完便看到了王昉半斂杏眼中的神色,那一抹神色其實有些難以分辨, 可青夭的心中卻有一瞬得震顫…她輕輕咬了下紅唇跟著是埋頭俯身一禮, 不再繼續先前未完的話, 口中輕應一聲“是”。
青夭這話說完便站起了身, 儀態從容, 一如往日…仿佛先前有過驚愣與震顫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她走上前扶住了王昉的胳膊, 微微低垂著脖頸,帶著謙卑與恭順扶著她緩步往外走去。
影壁處早已備好了馬車。
沉嬤嬤見王昉過來便忙跟著伸手扶了一把,待瞧見青夭的時候她的神色卻有一瞬得變化,不過也隻是這一瞬她便又恢複如常…她依舊低垂著眉眼,一副恭順模樣,一麵是扶著人上了馬車,一麵是跟著溫聲一句:“夫人今兒個要回一趟娘家,若不然就能陪您一道進宮了。”
她這話說完便又笑跟著一句:“夫人讓您不必擔心,咱們的太後是個好說話的,今日請您進宮也隻是長輩想瞧一瞧晚輩。”
王昉坐進了馬車內,聞言是笑著說了話:“嬤嬤去回母親吧,兒媳都曉得的。”
她也不是頭一回進宮,更不是頭一回見陸太後…
何況如今她又是陸家的媳婦,若按著輩分還得隨著陸意之喚她一聲“姑姑”,自然沒什麽可害怕的。
沉嬤嬤聽她這般說便笑著收回了手…
她垂了眉眼雙手交握放在腹上行下一禮,口中是恭聲一句:“那奴便先退下了。”
王昉點了點頭…
青夭跟著垂落了車簾,馬車便開始往外行了起來。
打玄武巷過去的一路甚是平穩,青夭便跪坐在一側低垂著眉眼煮起茶來,她煮茶的動作很好看,行雲流水的…尤其是伴著這張如畫的麵容,一舉一動更是勾人心魂。
王昉手中握著一本書倚靠著車廂坐著,她翻看了幾頁待聽見茶水煮沸的聲音便抬了臉朝青夭看去——
她的杏眼緩緩滑過青夭的眉眼,看著她已經恢複如初的恬靜麵容,便開口問道:“害怕嗎?”
青夭仍舊低垂著眉眼,聞言是恭聲答道:“害怕的。”
她口中說著害怕,麵上卻未顯露半分,伴隨著茶水沸騰的聲音,青夭抬手倒下一盞茶而後是雙手奉給王昉,才又緩緩跟著一句:“奴不怕自己這一條命,隻是怕因著自己的罪過連累了您。”
王昉聞言眉眼卻是泛開了幾許笑…
她把手中的書一合放在一側,跟著是接過茶盞飲下一口,清茶入喉泛起一抹茶香:“你不必害怕,宮裏的主子不多,太後娘娘又是個好說話的…你隻需記得謹言慎行,跟著我就好。”
青夭低低應了一聲“是…”
其實直到現在青夭還是有些不理解主子為何要帶她進宮?
隻不過她向來習慣了既來之,則安之…何況主子行事素來都有自己的想法,她還是不要多加猜測了。
…
馬車外頭掛了個“陸”字的木牌…
早先宮裏又是打了吩咐的,一路過去自然未曾受到多少阻攔。
等至永康宮的時候,宮門外頭早已有人等候了,待瞧見馬車停下便笑著迎上前…車簾掀起,幾個宮人是先朝王昉恭恭敬敬打了個見禮,跟著打首一個略微有些年歲的嬤嬤便笑著伸手扶住王昉的胳膊,口中是跟著一句:“娘娘差人來問了好幾回,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
王昉由她扶著胳膊,聞言便也笑著喚人一聲:“徐嬤嬤。”
她早先與陸棠之在永康宮中待了不少日子,陸太後身邊幾個得臉的嬤嬤王昉自然是記得的。
那個徐嬤嬤見她還記得,一雙眉眼便又泛開了幾抹溫和笑意…她伸手扶著王昉往裏頭走去,一麵是與她笑說道:“娘娘原本早就想請您進宮了,隻是打先怕您準備著大婚沒個閑…”
她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是又跟著一聲笑語:“後頭呢又怕您和二少爺新婚燕爾的…這才耽擱到了至今。”
王昉聞言還是止不住俏臉一紅…
她眉眼微微低垂了幾分,臉上是一副新婦被打趣時的嬌羞模樣。
這一番說話間,便也來到了永康宮的正門…青夭卻是被留在了外間待侯,她原先走路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因此倒也未曾惹人注意。這會徐嬤嬤倒是偏了幾分眼過去,她這一瞧免不得心下一驚——
徐嬤嬤早年是跟著太後一道進宮的,在宮裏打滾了這麽多年瞧見的美人自是數不勝數。
可眼前這個丫鬟的容顏委實是有些太甚了,不僅是這幅容顏,還有這幅體態…活脫脫一個風流媚骨。
徐嬤嬤的麵上未有什麽變化,眉心卻是跟著輕輕蹙起了幾分…這位陸家二奶奶怎麽敢把這樣的丫鬟留在身邊?隻不過這些話她自然不好說便也隻是瞧了這一瞬,而後是又恢複如常扶著王昉走了進去。
簾子被人掀起,便露出了正殿裏的模樣…
屋子裏照舊擺著不少炭火,陸婉兮便坐在主位上,她的膝上蓋著一個白狐毯子,手中是握著一個鎏金鏤空雕龍鳳的手爐…這會正笑盈盈地看著王昉。她身子骨依舊有些纖弱,可麵容距離王昉上回見時倒好了不少,兩頰之處也圓潤了不少。
因著已經走到了裏屋…
徐嬤嬤便也鬆開了扶著王昉的胳膊,重新回到了陸婉兮的身邊侍候著。
王昉便又走了幾步,待至人前屈膝恭恭敬敬磕了個頭,口中是跟著一句:“臣婦給您請安,娘娘千歲。”
“快些起來…”陸婉兮忙讓人去攙扶了一把,一麵是朝王昉伸出手,口中是言:“你這個實誠孩子,這兒又沒外人,哪用得著這般大的禮?”
王昉笑著伸出手任由陸婉兮握著,跟著是又福了一個家常禮…在陸婉兮帶著幾分疑惑的眼中。她站起身,才又跟著一句笑語:“先前是臣婦向太後請安,這會是小輩給長輩請安。”
陸婉兮聽她這話,一雙眉眼更是泛起了無邊笑意。
她握著王昉的手笑著與身邊人說道:“原本以為是個實誠孩子,原來是個機靈鬼。”她這話一落,周邊幾個宮人自是都笑了起來…陸婉兮便在這一陣笑語聲中握著王昉的手讓她坐在了身邊,跟著是笑著與她說道:“你呀就隨著九章喊我一聲姑姑。”
王昉聞言也未曾推辭,笑盈盈得喚了人一聲“姑姑”。
宮人上了茶、果,陸婉兮便又握著王昉的手說了話:“九章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他的婚事我也沒少操心…你呢是個好孩子,那外頭的話不要信,若是九章欺負了你便與我來說,姑姑替你好好教訓他。”
“夫君待我很好…”
王昉的眉眼泛著幾分笑意,口中是繼續說道:“那外頭說的話我從未信過。”
陸婉兮聽她這般說自是高興,她早年間是打算把王昉許配給自己的兒子的,王家的嫡長女不拘是為人還是品性都很好…隻是後頭想了幾遭便也歇下了心思。倒是未曾想到,這兜兜轉轉的她還是成了他們陸家的媳婦。
她眉眼泛著幾分笑,這緣之一字還當真是有些妙不可言。
王昉陪著陸婉兮用過午膳,又趁著日頭不錯陪人在外頭散了會食…陸婉兮午間有禮佛的習慣,等消完食便與王昉笑說道:“你也不必在這空守著了,去瞧瞧你姑姑吧,她一個人在宮裏也怪是寂寞的。”
“是…”
王昉聞言心下免不得有些激動,她許久未曾來看姑姑心下自是想她了,上回她大婚的時候姑姑遣人送來了添妝別的話卻是半句未留…王昉原本還想著等回去之前去瞧瞧姑姑,倒是未曾想到陸太後先發話了。
不過她心下激動,麵上卻是未顯半分…
待服侍著陸婉兮走進了佛堂,才小心翼翼地往外退去。
徐嬤嬤指了一個宮人陪著王昉去永壽宮,沒得她迷了路…其實這條路她熟得很又怎麽會迷路?不過如今的後宮終究是有些不同了,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自然也未曾推卻。
宮人在前領路…
王昉便由青夭扶著往永壽宮走去,可她們剛剛走出還沒多久,迎麵就來了一群人…打首的是一個穿著黛紫色宮裙的美豔女子。
她體態豐腴,麵容美豔,此時正由宮人扶著緩步朝她們走來。而女人的身後還跟著十餘個宮人,皆垂眉斂目簇擁著她往前走去,陣仗極大。
打前的宮人瞧見這幅陣仗便先屈膝福了個禮,口中是跟著恭聲一句:“奴給言貴妃請安。”
言貴妃?這剛剛走出永康宮便瞧見了她,還真是巧了…王昉心下思緒微轉,麵上卻未有旁的變化,聞言也隻是止住了步子低垂著眉眼跟著屈膝福了一禮,口中是言:“臣婦給言貴妃請安。”
“原來是王家妹妹…”
言貴妃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媚與慵懶,她仍舊由宮人扶著緩緩朝王昉走來,待至王昉的身前才笑著伸手扶了她一把,跟著一句:“若是早些知道王妹妹來了這,本宮就該早些過來。”
這話卻是托詞了…
如今言貴妃執掌六宮,何況她今兒個過來又未曾遮掩什麽,她又怎麽可能不知曉?
不過王昉也未說什麽,她順勢由人扶著站了起來,麵上依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連著聲音也一如舊日般溫和:“原本該是臣婦去拜見娘娘,隻是怕娘娘貴人事忙便也不敢平白打擾。”
“王妹妹這張嘴啊,真是讓人聽著便歡喜…”
言貴妃麵上照舊帶著幾分笑意,手卻是握著王昉的手不經意地細細打量著…其實她與王昉也未曾見過幾回,隻是慶國公府四小姐的好名聲即便是她也還是聽過好幾回的。
這樣的美人也怪不得她那位好弟弟念念不忘…
她想到這,心下對王昉就生不出喜歡。
若不是因為王昉,她那位弟弟如今又怎麽會成這幅模樣?母親來宮裏與她哭了好幾回,說是庚弟自打與王家那位五姑娘訂了親後就無心功名,自打那回名落孫山後更是成日裏醉眠煙花之地。
父親教訓了幾回,母親哭了幾回也都不見管用。
前幾日她還特地召了言庚進宮,若不是親眼所見,她又怎麽會相信她那個往日豐神俊朗的好弟弟如今竟會是這樣一副頹廢落魄的模樣…而這一切就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
王昉未曾掀起眼簾,隻是微垂的眉心卻還是跟著攏了幾分…她能察覺到言貴妃對她的不喜,也能察覺到她此時情緒的浮動。
這其中是何原因,她心裏估摸著也能猜到一些…隻不過她現在沒有這個興致來與這位貴妃娘娘虛與委蛇。
王昉仍舊低垂著眉眼,一副恭順模樣,卻是不動聲色收回了被言貴妃握著的手…
她與人屈膝再福一禮,口中是跟著說道:“臣婦還要去永壽宮見太妃…貴妃娘娘若無事,臣婦便先退下了。”
言貴妃聞言倒也回過了神,她的麵上帶著幾分笑意:“王妹妹既然要去見太妃娘娘,那本宮便不攔你了…若等哪日得閑,本宮再與王妹妹好生說說話,怎麽說以後咱們兩家也是姻親之家了。”
她這話說完便笑著收回了手繼續搭在宮人的手臂上往前走去,隻是沒走幾步的時候…她卻忽然轉過了身朝王昉身邊的丫鬟看去。
恰好青夭也正好直起了身子…
她手扶著王昉往前走,半露出的側臉一絲未曾遮掩的落在了言貴妃的眼中。
言貴妃一瞬不瞬地看著遠去的三人,臉上的驚疑與怔楞還未曾消散,扶在宮人手臂上的手卻驟然收緊了幾分…她這力道用得並不算輕,宮人疼得眉心都蹙了幾分,偏偏又不敢吭聲便隻好低埋著頭忍著疼。
那個女人…
即便隔得已經有些遠了,可是言貴妃還是能看到那人風流的體態還有那一副絕色的容顏。不知為何,她明明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可此時心下卻有些惶惶難安…
“那個女人…”
身邊的宮人是聰慧的,瞧見言貴妃直直盯著青夭便低聲回道:“這是與陸家二奶奶一道進宮的,應是她的貼身丫鬟。”
言貴妃聞言心下卻稍鬆了一瞬,是她多慮了,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生死皆由他人的丫鬟,又有什麽值得她這般?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隻要想起那人的容顏,這顆心卻還是有些紊亂不已。
待過了許久,她看著那處已經瞧不見的身影,袖下的手輕輕收緊了幾分,淡淡發了話:“走吧。”
…
永壽宮。
來迎王昉的是王姝身邊伺候的貼身宮人,她一麵是扶著王昉的手往裏走去,一麵是笑說道:“太妃知曉您來不知有多高興。”
王昉聞言麵上也多了幾分笑。
宮人這話卻是有些誇大了,姑姑那樣的性子即便是高興也不會顯露於人麵。可她知道姑姑是真的高興,即便麵上未顯她心裏呐也是真高興的…她一個人在這孤零零的宮中待了這麽久,自然希望家裏有人能來看她。
王姝依舊是在花廳見得她…
永壽宮仿佛總要比別的地方安靜許多,王昉眼看著這條熟悉的路想起上回來時,仿佛也是這樣一個時候…門前的宮人打了簾子,王昉便提步走了進去,她抬眼往那木頭窗欞處瞧去果然見到她的姑姑立於窗前。
王姝穿著一身束腰的素色常服…
此時有風拂過打亂了她的衣袍,越發襯得她身形消瘦隱隱透有幾分仙人之姿。
“姑姑…”
王昉輕輕喚了她一聲。
臨窗拈花的人聞聲是稍稍一頓,可也不過這一瞬她便又恢複如常…王姝轉過身來,依舊是記憶中平和到淡漠的麵容。她淡淡看著王昉,眼滑過她如畫的眉眼,卻是過了一會才開了口:“你過得不錯。”
王昉聞言是笑著迎上前…
她伸手笑挽著王姝的胳膊,察覺到她的脊背有一瞬得僵硬也未曾鬆開,口中是跟著一句:“姑姑可要下棋?如今陶陶的棋藝可是好了許多。”
“是嗎?”王姝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麽波瀾,微微半側的眼中卻隱隱透露出了幾分清淺笑意,她任由王昉挽著…這樣親密的動作她其實並不喜歡、或者可以說不習慣,冰冷歲月裏待了這麽久,她早已不習慣這樣的溫暖了。
可看著王昉這一雙如畫的眉眼,她便也未曾撤回來。
宮人早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便已從一處取出了棋盤與棋盒…王昉便與王姝對坐下起棋來。
王昉如今的棋藝的確好了不少,可比起王姝卻還是遠遠不如的,她一麵托著下巴一麵是細細看著棋局,瞧了許久卻還是忍不住認起輸來…王昉收著棋盤上的棋子,口中是跟著一句:“若是阿蕙與姑姑下棋,肯定能多撐一會。”
家中幾個姊妹裏,王蕙的棋藝是最好的。
王姝亦挽袖收棋,她的麵上依舊如故,聞言倒是開了口:“各有所長,你也有你的好。”
王昉聽她這般說,麵上的笑意便又深了幾分…姑姑這個性子就是麵冷心熱。她也未曾說話,依舊理著手中的棋子…花廳內很安靜,隻有菱花窗外的風聲和棋子碰撞的聲音。
直到日暮四斜——
原先跟著王昉一道過來的宮人便在外頭輕聲稟道,卻是到了王昉要出宮的日子了。
王昉握著棋子的手一頓,她抬眼朝王姝看去,便見她低垂著眉目收著棋子看不清麵上的神態,隻是聲音聽起來卻要比原先還要淡幾分:“去吧。”
“姑姑…”
王昉擰著眉心:“不若我今兒個留下來陪您?”
聞言,王姝倒是抬了頭,她的麵上帶著幾許清淡的笑容,口中是言:“傻姑娘,你又能陪我多久?”她這話說完便又低頭收起了棋子,跟著一句:“如今你也成家了,回去吧。”
王昉聽她這般說便也未曾再多言。
她站起身與王姝屈膝一禮,等到要出門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了屋內一眼…屋中之人依舊未有什麽變化,臨窗而坐,素手執棋,衣袍輕翻。
這一份靜謐恰如最初,卻讓王昉忍不住紅了眼眶,她生怕當真垂下淚來便也不敢再耽擱,抹了抹眼角邁步往外走去。
等到王昉離開,屋中之人才坐直了身子,她透過菱花窗往外看去…這一年又一年的時光,真是有些厭了啊。
…
王昉尚未走到永康宮,領路的宮人便直直跪了下來,她低垂著頭口中是恭聲一句:“陛下金安。”
陛下?劉謹?王昉一怔,一時竟忘記下跪…
她抬眼往前看去便見一個身穿玄衣纁裳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他的頭上戴著十二冕旒冠,冕旒下的麵容顯得嚴肅而冷漠,全無當年模樣。
“主子…”
身邊的青夭輕輕扯了下她的衣擺,王昉回過神來忙跟著跪了下去,口中亦跟著一聲恭言:“臣婦請陛下安,陛下金安。”
“起來吧…”劉謹的聲音早已過了少年時的稚嫩,如今的他是一個真正的上位者,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透露出上位者的氣勢…他抬了步子朝王昉走來,臨至幾步才停下:“朕一直在想九章那樣的性子究竟哪家小姐才能降得住他?原來是你啊。”
他這話似有幾分感慨,待說完也未等王昉答便又笑跟著一句:“九章知曉你在宮裏可是半點心思都沒了,這會他正在宮外等你,去吧。”
“多謝陛下…”
王昉聞言卻是心下一鬆,跟著便又屈膝一禮是為告退。
往日她可以肆無忌憚看著劉謹,如今卻是不行了…連帶著說話也免不得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劉謹未說什麽,他負手亦要往前走去,眼滑過王昉身邊的丫鬟卻有一瞬得怔楞…青夭似是察覺到有人看她便越發低垂了幾分眉眼,隻有眉心的那粒朱砂痣卻未曾遮掩的顯露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