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番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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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劉謹擁著江采蓮坐在馬車上, 兩人早先已從水鄉回來了, 此時正在去往江南的路上…織金暗花色車簾掀了半麵, 江南的光景已緩緩鋪展開來, 如今已是四月末五月初的樣子了, 透進來不少暖風, 打在兩人的身上倒甚是舒爽。
“我聽說九章夫婦也在江南?”
劉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伸手把江采蓮耳旁被風吹亂的頭發拂到了耳後。
江采蓮半仰著臉任由他把發拂到耳後,聞言便輕輕笑道:“早先夫人的確遞來一份信說是要走一趟江南, 隻是不知道如今可曾來了。”她現下雖已是天子寵妃, 可待王昉卻還有著知遇之恩,因此平素還是尊稱她一聲“夫人”。
“這個簡單…”劉謹笑攬著人的腰, 而後是與簾外的左一說道:“尋人去打探下陸九章的消息。”
“是…”
劉謹明麵上雖未帶多少人, 可他是天子, 天子出行暗地裏護著的人自然有不少…因此這個命令下達後,沒一會功夫便有人傳來了消息, 卻是說陸意之和王昉早半個月前便已來了江南。
“那就讓他們接待…”
劉謹的麵上仍舊帶著幾分閑適的笑容,一雙鳳眼也帶了幾分笑意:“陸九章為了女人拋棄兄弟,我倒要去看看他如今是副什麽模樣。”
江采蓮聞言也是輕輕笑了笑, 她想起當初王昉來宮中與她說道此事的時候,她還著實嚇了一跳。其實不僅是她,就連劉謹也著實未曾想到,這位新任的五軍都督, 正是大好前程之際, 竟然會把這樣的官職說拋就拋…可驚嚇歸驚嚇, 她心中還是高興的。
夫人能有這樣的人陪伴一生,已是足夠…
江采蓮想到這一雙眉眼便又暈開了幾分柔和的笑意。
…
沒過幾日。
劉謹一行人悄無聲息的到了陸意之早年買的宅子外頭。
他上回雖說讓陸意之夫婦接待,可臨了卻還是未曾把這個消息下發,反倒是自己領著江采蓮來到了這處。
陸意之買的宅子是在一條雅巷內,宅子的樣式是江南的模樣,白麵牆、黑色瓦,一塊黑色門匾上還用紅漆寫著兩字“陸府”。門扉不大,宅子瞧著也不算大,看起來卻格外雅致,裏頭的牆麵上生長出來不少木香花,伴隨著綠植在這五月的日頭下顯得格外好看。
劉謹擁著江采蓮站在外頭,他是笑看了旁處一眼,跟著才與左一說道:“去敲門吧。”
“是…”
左一拱手應了一聲,跟著便走上前,輕輕叩起了門扉。
裏頭卻是過了有一會才傳來腳步聲,來人是流光,她先前已嫁給陸意之身邊的暗一,如今也已梳起了婦人頭…她看著門前的左一是輕輕折了一雙眉,剛要說話便看到他身後的劉謹和江采蓮。
流光未曾見過劉謹…
可江采蓮她自是熟悉的,流光心下一驚,剛要上前行禮便被江采蓮扶了起來…江采蓮笑看著流光,聲音溫和,一如舊日:“你我是故人,不必如此多禮…”她這話說完是朝裏頭望去,口中是跟著一句:“夫人她,她人呢?”後話卻是多了幾分難以抑製的激動。
“夫人在裏麵坐著…”
流光麵上也帶著未曾遮掩的笑容,她朝劉謹又打了一禮,而後是領著人往裏走去,口中是跟著說道:“夫人若知曉您來,定是高興的。”
江采蓮也高興,她對王昉不僅僅隻有感激…她也未曾說話,隻是由流光領著往裏頭走去。
宅子外頭瞧起來不算大,可裏頭卻別有洞天,幾人一路往裏走去,穿花拂柳,倒真算得上是一步一景…江南溫度適宜,比起金陵城還要適合蒔花弄草,這園子裏的花草綠植盡數開得很好,裏頭還有不少珍貴的花草。
估計是專門請了人打理,瞧著竟是要比宮中的禦花園還要好看幾分。
王昉穿著一身青色常服,她正坐在一株木香花下煮茶,木香花彎折了腰,恰好掩了她大半身姿。而一旁玉釧的便抱著喜喜輕輕逗弄著…喜喜是王昉的第二個孩子,去歲六月生下來的姑娘,這個孩子無論是在王昉肚子裏的時候也好,還是出生後,從未折騰過人,卻是比滿滿還要好帶幾分。
如今喜喜也快有一歲了…
較起滿滿而言,喜喜更像王昉,五官瞧起來也更加要明豔些。
王昉聽到聲響也未曾抬頭,她仍舊低垂著眉眼煮著茶,口中是問著流光:“可是二爺回來了?”早間滿滿要吃那五齋樓的蜜餞,正好王昉也想吃,陸意之便帶他出去買了。
“主子,您瞧是誰來了…”
流光年紀雖小,行事卻素來沉穩,王昉還是頭一回聽到她這樣激動…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抬了一雙杏眼往前看去,便見劉謹與江采蓮正穿花拂綠緩步走來…王昉看著他們先是一怔,跟著便又一驚,她忙站起身迎了過去,還未行禮便被江采蓮扶了起來。
劉謹也擺了擺手,示意不必行禮。
王昉見此便也未再行禮,口中卻是問道:“您二位怎麽來了?”
江采蓮聞言便道:“陛下先前陪我回了趟故土,知曉您和陸大人在這,索性便過來看看你們。”
劉謹也跟著一句:“九章他人呢?”
“他出去買東西了,估摸著再過一會也該回來了…”王昉這話剛落,外頭便又傳來一陣聲響,卻是陸意之抱著滿滿一身狼狽得走了進來。滿滿的手中還握著一串冰糖葫蘆,原先一張白淨的臉上此時卻是吃得滿臉都是,他也未曾覺得難受,反而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朝王昉告起狀來:“阿娘,剛才有人給阿爹擲帕子了,還有人給阿爹送香囊了…”
他這話說完便又咬了一口糖葫蘆,含含糊糊得又跟了一句:“阿娘要好好管教阿爹,讓他遵守夫道,別總是出去招蜂引蝶。”
他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小奶音,臉上卻是一片正經。
陸意之聞言一張麵容立時又鐵青了幾分,他咬了咬牙隻恨不得沒在外頭好生揍上一頓…什麽招蜂引蝶?若不是這個混小子在外頭胡亂招人,他會是如今這幅模樣?這小子瞧著年紀小,心思卻鬼精,自打長大後便成日守著陶陶不許他靠近,時不時還要在陶陶麵前說他的壞話,偏偏又是想揍也揍不得。
陸意之想到這便又深深歎了口氣…
想他英明一世,偏偏臨來到頭竟折在自家小子的手裏。
陸意之還沒說話便聽到一聲輕笑:“我還以為你來了外處有多快活。”他聽到這個聲音倒也怔楞了一瞬,抬眼看去便見劉謹正站在不遠處笑看著他。他也未說什麽隻是把滿滿先放了下來,而後才施施然得拍了拍衣裳,口中是跟著一句:“你怎麽來了?”
劉謹聞言笑看著陸意之,兩人的關係從來不止是君臣,說起話來自然也要肆意不少:“自是來看看你如今過得是副什麽模樣…要是讓金陵城裏的那些人知曉,往日那個英勇無畏的陸都督如今竟是這幅模樣,也不知是不是要嚇倒一片人。”
劉謹這話說完也未等陸意之答,便又跟著一句:“解甲歸隱,肆意快活…你倒是活得自在。”
陸意之聞言是輕輕笑了笑,他負手站於這天地之間,眼看著王昉的王昉,口中是道:“其實隻要有她在身邊,哪裏都是自在的。”
…
兩人在這處說著話。
王昉也早就攜了江采蓮坐在一旁,眼瞧著滿滿這幅模樣,她是握著帕子替人先擦拭了一回,跟著是與流光說道:“你領滿滿去洗漱一番。”
滿滿素來聽王昉的話,聞言也就未說什麽,乖乖巧巧得由流光領著往裏頭去了。
江采蓮坐在王昉的身邊,一雙眉眼彎彎掛著,等人走後才笑著說道:“您如今看起來比在金陵的時候還要快活。”
王昉聞言是輕輕笑了笑…
這大半年來,她的確過得很是快活。
許是外頭的風水當真養人,離開了金陵城的紛紛擾擾,走一走外麵的山河大地,看一看外頭的藍天晴日,人的心胸也能闊上幾分…她替人倒了一盞茶,口中是跟著一句:“您看起來也比以往要好上許多。”
當初江采蓮即便得劉謹寵愛,可兩人的關係也從未如此近過。
可先前她瞧兩人的模樣,卻是要比前世還好上幾分…
江采蓮聞言麵上卻是帶了幾分紅暈,自打她與劉謹說開以後,關係較起往日的確要好上不少…她剛要開口說話,腹中卻起了幾分難受,江采蓮手掩著唇,一雙柳葉眉是跟著輕輕折了起來。
王昉看著她這幅模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問道:“怎麽了?”
江采蓮搖了搖頭,她的難受隻是一陣子,這會便又好了許多,隻是眉心卻還是折著:“許是一路顛簸,還未適應過來。”
她這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沒事,過會就好了。”
王昉看著江采蓮這幅模樣,卻是擰緊了眉心,她心下思緒微轉,跟著是在她的耳邊問了一句。
江采蓮麵上一怔,她的月事的確有一段日子未曾來了,她想著當初王昉懷孕時候的模樣,又念及自己的狀況,倒還真有幾分相似…難不成,她真的懷孕了?她低垂著一雙眉眼看著平坦的小腹,一時也未曾說話。
王昉笑著從玉釧的手中抱過喜喜,口中是跟著一句:“去請許大夫過來…”
玉釧還未曾應“是…”
兩個男人便已闊步朝他們走來,他們先前離得並不算遠,又都是耳聰目明之輩,自是聽到了王昉要請大夫…兩人也不知出了什麽事,這會便同時問道:“出了什麽事?”
王昉聞言是輕輕笑了笑,她笑著站起身,口中是言道:“蓮妃娘娘許是有孕了。”
江采蓮這幅模樣與她當初懷滿滿的時候一模一樣,何況她嫁給劉謹這麽久,又素來獨寵…有了身孕也是正常的。
劉謹一怔,他走上前蹲在了江采蓮的跟前,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怔楞:“真,真的?”
如今大夫還沒來,江采蓮又怎知是不是真的?隻是眼瞧著劉謹這幅模樣,她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她低垂著一雙風流美目,聲音也跟著低了許多:“我的月事的確有兩月不曾來了。”
劉謹聽她這般說,隻覺得心下一顫顫的,卻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其實並不喜歡小孩子,隻是若是他們兩人的孩子…劉謹想著那副畫麵,心中卻是一點都不排斥了。
他也未說話,隻是握著江采蓮的手,一雙鳳眼一眨不眨得看著她平坦的小腹…待過了許久,他才小心翼翼得伸出手放到了江采蓮的小腹上,口中是跟著喃喃一句:“孩子,我們兩人的孩子。”
…
陸意之從王昉的手中接過喜喜,而後是笑攬著人擁在懷裏…
兩人便這樣笑看著他們。
“你當初也是這樣的…”王昉笑抬了臉看著陸意之,卻是想起自己當初懷孕之際,陸意之的手忙腳亂和小心翼翼。
她想到這一雙杏眼忍不住便又泛開了幾分笑意。
“是啊…”
陸意之聞言是低垂了一雙眉眼,他笑看著王昉,想起了當時自己的那副模樣,驚慌失措、手忙腳亂,肯定很傻氣…可他卻甘之如飴。他低頭親在王昉的額頭上,午後的陽光穿過叢叢樹木打到他們的身上。
此時歲月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