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府試

字數:5128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穿成反派渣爹 !
    九月二十日卯時一刻, 臨平府緊閉的試院大門發出吱呀響聲, 四名衙役費力的打開了大門,門外已站滿了數千名考生,他們早已等候多時。
    院門口有官吏唱名,考生依次接受初查, 有序入場, 院內有四名小童手拿燈盞靜靜等候,通過初查的考生在這幾名小童的帶領下分別進入四個考場, 在考場門口再次接受軍士的搜身檢查,檢查無誤後才能進入考場,檢查內容與縣試大同小異,主要篩查有無夾帶替考等作弊行為。
    考生在府城禮房報名後會拿到一張考引,考生的籍貫信息體態特征以及考試座位均記於其上, 考生入場後需要對號入座, 這次考試除考引外, 其他物件一律都不準帶入場內,一經發現有可疑物品都以作弊處理。
    筆墨紙硯等考試用品都由考場提供, 府試考試共計考四天,四天裏考生不得進出考場, 吃喝拉撒都需在考場內解決, 頭兩場各考一天, 第三場策論需考兩天, 過夜的棉被也由考場提供。
    考棚與縣試的號舍大同小異, 不同的是府試考棚的屋頂有磚瓦覆蓋, 但卻沒有門,若考生擔憂夜裏受涼,可在交卷後向衙役借一塊油布遮擋,好歹能擋點風。
    蘇錦樓的座位號是人字三號,離所謂的“臭號”“火號”相距甚遠,看來這次老天總算把屎坨坨扔給了別人,而不是讓他去享受一把人間極致的味道。
    第一場考帖經,《通典》有言:帖經者,以所習經,掩其兩端,中間開唯一行,裁紙為帖。凡帖三字,隨時增損,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為通。
    這一場考的就是死記硬背,不用你解釋文意,也無需講究工整對仗,隻要記得書本的內容,就可寫出答案。
    一張卷子內容再多也囊括不了四書五經的全部內容,除了《孝經》和《論語》的內容必考,大經、中經和小經都可以有選擇的填寫,比如說中經中的《詩經》《周禮》和《儀禮》可選一經或二經,府試第一場的帖經最基本的要求是要通三經,若是能通五經及以上者,此場必取。
    蘇錦樓奮筆疾書,記憶是他的特長,雖說對這次的府試不抱希望,但也不是說一字不填或者瞎寫,能寫多少寫多少,態度首先要端正,於是,蘇錦樓把這一場的帖經題全寫了。
    別人奮筆疾書的時候他也在奮筆疾書,別人停筆歇息的時候他還在吭哧吭哧的答題,文思成湧,下筆成文,狀態不是一般的好。
    答題答得爽,不知不覺就忘記了時間,等他停筆後不僅腹中饑餓難忍,也體會了一把當日馬車上楊寅同學的憋尿之感。
    “我擦,膀胱要炸了……”
    蘇錦樓抬手拉了考棚裏的小鈴,向前來詢問的士兵提出如廁的要求,士兵領他去了茅房,不巧,兩個茅房上都掛著一方牌子,上書“出恭入敬”四個大字。
    蘇錦樓手裏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牌子,此牌是考生申請如廁時發下來的牌子,上廁所時就將牌子掛於茅廁門上,完事後把牌子帶走歸還給士兵。
    如今茅房上都掛有此牌,說明兩個茅房都被人占了,蘇錦樓要上廁所隻能等著,可他尿急啊,急的快憋不住了。
    怎麽辦?
    扭屁股,以他憋尿的經驗,人尿急之時可以通過左右擺動臀部緩解尿意,於是,領蘇錦樓到茅廁的士兵就看見身邊的考生莫名其妙的左搖右擺,還以身體為中心,腰部發力用臀部轉圈,嘴裏冒似還念念有詞。
    這人……瘋了嗎?
    剛完事的陶真一開門就看見了如此辣眼睛的畫麵,而且主人公還是熟人,驚的他目瞪口呆的佇立在茅廁門口。
    一陣微風吹來……
    “嘔!”
    眾人反射性的向聲音來源望去,隻見一麵色蠟黃,身形瘦弱的考生正彎著腰吐的一塌糊塗,那考生抬起頭雙眼無神的盯著眾人,怨念幾乎化為實質。
    老天不公!為何讓他坐於臭號受那等汙物的熏陶?還遇到了兩大奇葩,一個大白天發瘋病站在廁所門口扭屁股,一個大開茅廁大門和瘋子遙遙相望,就算你們一見鍾情眉目傳神,好歹也要選個好地方啊,站在茅房門口算什麽事啊。
    他隻是考個試而已,怎麽就這麽難,這味道,不行!受不了了!
    “嘔~~”
    此考生吐的昏天黑地,兩眼發黑,一口氣沒喘上來,眼珠子往上一翻就不省人事了,暈過去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恍然大悟。
    這定是那兩個考生排除異己的新手段。
    蘇錦樓眼睜睜的看著衙役將昏過去的考生抬走,突然一陣尿意襲來,他顧不上在熟人麵前出醜,連忙進了茅房解決人生大事,再耽擱下去,他真的會當眾尿褲子的,那可真就沒臉見人了。
    剛至戌時,鍾鼓響了三聲,考生停筆,兩名小吏行至考棚收卷,一人將答卷糊名放入專用匣內,一人收走桌上一切物件,隨即衙役送來被褥蠟燭以及油布等物。
    第二天考雜文,雜文就是以封建官吏所常用的篇、表、論、讚為體裁,讓考生作文,類似於現代的應用文寫作。
    薛夫子曾專門講過這一部分的內容,蘇錦樓雖一字不差的記下,但他隻知道大體的格式和關鍵注意點,至於內容寫的如何,實在是不敢恭維,畢竟他底子太薄,這麽短的時間既要弄清文章體裁又要寫出讓人耳目一新的內容,實在令人為難,所以這第二場試最多隻能說勉勉強強完成任務。
    第三天和第四天都是考策論,從考試的天數來看就知道府試中策論占大頭,朝廷開科選士,向來以“策論”作為主攻,策是策問,論是議論文,出卷人通常會以當時的時政、農事、民風等問題出題,考生對應作答。
    策論主要看考生的觀點是否新穎,見解是否獨道,當然,如果你的文章內容獨辟蹊徑,一針見血,又文采斐然,妙筆生花,那肯定是最好不過的了。
    策論是考官最為重視的一個環節,也在考生吸引考官關注最為直接的一個途徑,想要贏得上層人士對你的賞識與讚許,讓他們甘心折節相交,在書寫策論之時就要多寫自己的觀點,分條析理,解紛排難,於立談之間樹立聲望。
    文章中最為忌諱的就是一事多議,這裏的多一是指多個論點,二是指內容冗長囉嗦,議論文首先需要明確的表達一個觀點,而後圍繞這一觀點,簡潔而有力,犀利而練達的論述其餘內容。
    此間,無需擔心自己的觀點會引人爭議和謾罵,越是能夠引起討論與爭辯的文章越是能加速成名,君不見黑紅也是紅嘛。
    當然,雖說考生可以暢所欲言,但這並不是指可以毫無顧忌的想寫啥就寫啥,若是腦殘的寫一些推翻大慶王朝統治之類的妄言,那肯定得完蛋。
    曆史上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敢於直麵挑戰的壯士,大慶開國元年,太宗開科取士,曾有一考生於殿試上當眾對答,言明曆史更替,王朝興衰,自古就是定律,大慶朝取代前明,總有一天會有另外的皇朝取代大慶。
    這話其實沒什麽不對,天下大亂,群雄四起,逐鹿天下,終有一人會一統江山登上至尊之位,天下一統,曆朝曆代,無論何人統治,都會有明君與昏君,盛世與濁世,盛極而衰,終有滅亡的一天,所謂天下之事分合交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曆史發展的必然結果。
    但這話在太宗聽來心裏就不對味了,你啥意思啊?我才剛把前明推翻,自己當了皇帝,這屁股底下的龍椅還沒坐熱呢,你就敢詛咒我大慶要完?到底是何居心?
    天子一怒浮屍百萬,太宗懷疑此人是前明餘孽,故意搗亂破壞殿試,於是這位勇士壯烈的犧牲了,與他有關的宗族親人,恩師朋友都受到了牽連。
    礙於第一次開設恩科以及自己的名聲,太宗沒有大開殺戒,除了考生本人被判了斬首之刑,其餘人均流放三千裏,且終身莫入賤籍,這條詔令雖給他們留了一條命,但也將他們打入地獄,生不如死。
    除了以上這種真義士,書寫策論文不對題的,論點太過奇葩的,腦洞大開的,異想天開的,均不會被取中。
    此次策論主考農業,蘇錦樓看了題目就頭大,要是考商業他還能寫幾句,以前在母上大人身邊耳濡目染,多少能學個一兩分的本事,考政治他也不懼,學校的曆史課政治課不是白學的,就算他不怎麽認真聽講,為了及格他好歹也曾臨時抱佛腳過,加上信息全球化,年少輕狂時最愛和狐朋狗友討論國家大事,似乎不發表幾句觀點就降低了自己的格調,政治方麵好歹能吹噓兩句。
    農業,嗬嗬,兩眼一抹黑啊,別說是他,就算是陶真那個學神級人物,估計對農業的了解也沒多少吧,像古代這些專心讀書考科舉的學子,哪個在家不是被供著的?典型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少人估計連家裏的田地在什麽方位都搞不清,還指望他們提高農業產量?
    涼州境內山多地少,本就不適合耕種,這麽些年來那麽多的官員都沒有解決的辦法,憑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就能想出應對的方法了?出卷子的人腦子瓦特了嗎?
    沒辦法,最後蘇錦樓不抱希望的把稻田養魚的法子寫了上去,他以前找手工皂配方的時候看到過一本稻田養魚的農業書,為了提高老蘇家的收入,他還詳細的把此方說給蘇老爹聽了。
    可蘇錦樓以前的黑曆史太多,稻田養魚之法聞所未聞,稻子又是精貴東西,蘇老爹怎麽可能任由蘇錦樓瞎折騰,立馬無情的駁回了他的法子。
    蘇老爹都不相信了,就更別指望那些考官會信,八成會以為他是異想天開,但蘇錦樓腦中關於農業的存貨就這麽多,寫了總比胡說一通強吧,算了,本來這次就沒有中榜的希望,死馬當活馬醫吧,大不了明年再戰。
    蘇錦樓眼看小吏收了卷子,對天翻了個白眼,看來回家後還得和蘇老爹多請教一下農業方麵的事情,先有試帖詩後有策論考農業,唉,這古代的科舉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