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學神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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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樓得知方世澤是太子的暗線, 完全可以去涼州城揭發此事, 此後青雲直上, 再也不用苦哈哈的坐在逼仄狹窄的考棚裏, 苦思冥想詩詞歌賦, 錦繡文章, 這種一步登天的好事上哪去找?
    登天?蘇錦樓仰頭看天, 就怕梯子太高腳下一個不穩最終葬身深淵, 先不說他能不能搭上涼王府的路子被涼王親自召見,就算見到了涼王揭發方世澤的真實身份, 人家涼王憑什麽相信你這個無名之輩的一麵之詞?
    不是有書信為證嗎?他要是真拿出書信,涼王第一個要殺的人肯定是他,書信裏有什麽?有的是涼王構陷長樂王的鐵證, 他一個外人得知了這種私密之事,就相當於拿捏住了涼王的把柄, 不殺他殺誰?甚至為了斬草除根,不僅他要進閻王殿,隻怕老蘇家上下一個都逃不了。
    那他可以投靠太子啊,拿著這封鐵證幫助太子一舉扳倒涼王, 從此以後就是太子親信, 等他日太子登位, 他就有了從龍之功,可以光宗耀祖, 改換門庭, 為官做宰, 掌握一方大權。
    蘇錦樓表示,從龍之功太危險,他惜命的緊,還是老老實實做他的平頭百姓吧,人家太子是什麽人啊?大慶儲君,身邊幕僚不知凡幾,就他這個考個秀才都千難萬難的學渣,能抵得過那些老狐狸的算計嗎?
    再說,他若是把信交給太子,太子首先就得懷疑他的用心,第一個倒黴的還是他,就算太子查清這封信不是涼王所設的局,將他歸入麾下,可別忘了,還有一個三品大員方世澤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他截了方世澤官位亨通的胡,方世澤能輕饒了他?隻怕他剛在太子這邊表功,那邊方世澤就要著手弄死他了,對付他這個無名小卒,捏死他好似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所以他還是別往人家槍口上撞了,想走捷徑?他沒那個腦子,別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和蘇家人的命都給玩沒了,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動,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蘇兄,在想什麽?”陶真有心打趣道,“難道是看這朗朗晴日有感而發,想要賦詩一首?”
    “詩?”蘇錦樓反射性的想到了那首傳遍臨平學子間的綠帽子詩,心中大恨,“我再也不想作那什勞子傷春悲秋,離愁別怨的詩了。”
    陶真聞言,同樣想到了那首與眾不同畫風清奇的“和離”詩,弄了那麽大的一個烏龍,蘇兄的名聲可算是在臨平學子間出了名,還是妻子出軌這種獨特的名聲,想想也是蠻慘的。
    陶真對蘇錦樓以前一直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聽到的還是臭名,蘇錦樓於他而言隻是個讓他稍感好奇的陌生人,直到在宜章縣巧遇,二人就此結緣。
    相處之下,陶真對蘇錦樓越發喜愛,當然,此中喜愛是友誼之情,同窗之誼,斷沒有超越性別的特殊之情。
    陶真感歎,怪不得夫子常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流言確實不可盡信,以往在棠柳鎮都說蘇兄不敬師長,長期曠課,腹中無點墨,是個愚鈍不堪的蠢材。
    可自己接觸到的蘇錦樓,卻是個待人以誠,守禮重諾,性格開朗的和善之人,他成了秀才,在榜單上奪得一席之地,那就說明他是有真才實學的,並不是別人說的那樣是個內裏草包不堪造就的狂妄之人。
    在去府城的路上,他們討論學問之時,蘇錦樓虛心請教,也表達過不少獨特的見解,意味著他並不是不思進取之輩,相反,他對學問與知識一直秉持著尊重的態度。
    後來遇到萍水相逢的落榜學子曲步鍾,他熱心為曲步鍾指點迷津,當自己陷入迷障一心盯著府試案首之位時,他一語驚醒夢中人,將已然魔障的自己從歧途拉回了正道,這份恩情實在無以為報。
    從宜章縣到臨平府,他們兩人一路作伴,聊天吃飯論學玩笑,一直形影不離,陶真不禁在想,或許這就叫做緣分。
    不然當初怎麽這麽巧,他剛出去退房就遇上了沒地方住的蘇錦樓?明明一直盛傳蘇錦樓學識很差,人家偏偏牢牢霸占榜文一角,總和他一起登榜,當初明明四人結伴同去府城,最後府試結束隻留下與他同鄉的蘇錦樓,這難道不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再想到當初宜章縣縣令說他與蘇錦樓文風相似,誤以為他倆是師兄弟的話,陶真心中一動,不如讓蘇兄與自己成為真正的師兄弟?憑蘇兄的天資應該能拜入老師的門下,不過蘇兄若當真拜師成功,以後他可不能再稱其為蘇兄,得改口稱對方為師弟了,一想到蘇兄開口叫自己師兄的情景,陶真的心裏就莫名的有些小激動。
    “蘇兄,不知蘇兄可有拜入師門?”
    嗯?怎麽突然就問起這個了?難道猜出他偷師了?
    蘇錦樓頗為心虛氣短,他搖頭道,“未曾。”
    陶真猜到以蘇錦樓昔日的臭名估計很難拜師,剛才也隻是例行一問,“那你今後有何打算,我聽聞你在七齋書院裏過的似乎不大如意。”如果順心如意,也不會傳出那樣不堪的名聲了。
    豈止是不大如意,簡直是貓嫌狗厭,蘇錦樓在心裏默數,一個對他深惡痛絕,成天致力於抹黑他的曾夫子,一個已經割袍斷義反目成仇的舊友葛修文,還有一個曾被他氣得吐血天天找茬,誓要踩他一腳的蕭清行,這樣一算,他在七齋書院結仇的人還挺多的。
    不過,按理說,這是他自己的私事,以陶真的性子不該冒昧的打聽這些才是。
    “確實不大如意,不過過了年後我打算去府學讀書,往日之事皆隨風消散,不可再追。”
    陶真又問,“那,蘇兄是打算從府學裏擇一位夫子拜入師門嗎?”
    蘇錦樓搖頭失笑,“陶賢弟說笑了,我有何德何能能拜府學的夫子為師?”
    他可沒有做主角的命,人家主角考科舉一考就是小三元大三元,最後狀元及第,引得男女老少紛紛拜在西裝褲下。
    他呢?他有什麽?一連三次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這裏麵還有不少運氣和水分,他可還清楚的記得,要不是學政暗地裏幫忙,就他那個不堪入目的成績,人家眼瞎了才會讓他中榜。
    考上秀才並不是就完事了的,他居於倒數,去府學讀書要自掏腰包,府學裏的夫子誰會收他這個附生為徒?難道還指望人家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發現他骨骼驚奇,是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輔助他維護世界和平與宇宙安寧?醒醒吧,這又不是舞台唱戲。
    拿到府學的進學資格僅僅是個開始,不是說進了府學就萬事大吉了,府學內的學生每年必須參加歲試,因故未考者,必須補考。
    考試時,試以四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文一,五經《易》《詩》《書》《禮》《春秋》文一,五言六韻詩一。
    依照考生成績的優劣,分為一、二、三等,被列為一等的,原來就是稟生的不計數,如果是增生、附生考上一等的,就要參加複試,複試試以四書文一,五言八韻詩一,複試通過後可補敘稟生,每年便可與稟生一同領官家補貼。
    蘇錦樓不奢求稟生啥的,他隻求別在每次的考試中墊底,可他一看見什麽詩啊詞的就腿軟,條件反射性的腦袋打結,可想而知試帖詩已經在蘇錦樓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他一想到每次歲試墊底,年年頂著學渣的名頭在府學裏混日子,他就感覺前途一片黑暗,心累啊,這水深火熱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目前他還沒有繼續考鄉試的打算,一來鄉試是三年一考,離下一屆開考還要兩年時間,二來,他考個秀才都要學政暗箱操作了,考舉人?他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
    另外舉人不是你想考就能考的,單單隻得到秀才的功名還不夠,還得要參加“三年大比”。
    大慶朝每逢子、午、卯、酉年的秋季,舉行鄉試,在舉行鄉試的前一年,由督學大人主持一場自上而下的科試,這場科試的應試人是所有想要參加鄉試的秀才,第一日試經古,正複兩場,與歲試相同,第二日考四書文一、策一、五言八韻詩一,第三日複試經古,第四日複試先前取得一等、二等以及三等的考生,凡取列一、二等或三等前三名的學子便取得了次年參加鄉試的資格。
    所以說,隻有在三年大比中名列前茅,才能繼續科考,其他人還是回家多讀些書,再等個三年重新來過吧。
    而童試、院試、歲試、科試等僅僅隻是科舉最基本的考試,隻有鄉試、會試、殿試,才是科舉選士的正途。
    蘇錦樓對於每年的歲試都沒把握了,更何況要在三年大比的科試中殺出重圍?鄉試對於目前的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遙不可及,讓他想都不敢去想。
    他也想找一個良師,總這麽偷師也不是個辦法,若碰上聽不懂的或者做題時有疑問的,都沒法當麵詢問,問題越積越多,量變引起質變,最後還是提升不了自身的學識。
    也就是目前他的基礎太差,無論聽到什麽知識都算是一種進益,等時間長了這種進步就會減小,直至最後一點用處也沒有。
    去了府學,他當然也可以偷師,但不同的夫子教學方法與對書本的理解都不相同,他又如何辨別哪個說的是真理哪個說的是謬論?進學不是一鍋亂燉,學在於精不在於多,他若是雜七雜八的東學一點西學一點,最終肯定一事無成。
    所以為自己尋得一位良師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可他一沒讓別人折服的才學,二沒有深厚的背景,想找一位良師指導,談何容易。
    他也想過用金錢砸開良師的大門,可就他那麽些家底子,吃吃喝喝也就罷了,真用錢砸,把家底子掏空了都不夠,另外,真正的名師是不會被金錢所折服的,像曾顯之流鑽進錢眼裏的夫子又怎配稱為良師,更甚至,若是碰上性格耿直的夫子,人家還覺得你拿金錢這等俗物上門是在侮辱他,當場斥責動戒尺的都有。
    知己難求,良師難尋,蘇錦樓也愁啊……
    陶真斟酌再三,主動邀請,“蘇兄,此次我們二人一同獲得功名,明年又一起去府學進學,可謂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不如這一次回到棠柳鎮後,你同我一起去見見我的老師,如何?”
    蘇錦樓驚詫的看向陶真,“陶賢弟這是?”這話的意思莫不是有心讓他拜入薛夫子門下?
    薛夫子是舉人,他的學識自然沒人質疑,人品貴重,名聲顯赫,若是能拜入他的門下自然百利而無一害,隻是,自己這個秀才水分太多,人家薛夫子能看上他嗎?
    陶真是一心想與蘇錦樓成為師兄弟的,無論人品還是本事,蘇錦樓無一不合他的胃口,“恕我冒昧,蘇兄如不嫌棄,就讓我為你引薦,如何?”
    蘇錦樓先是垂眸思索,後又直直的看著陶真的眼睛,真心實意向對方作揖相謝,“那就有勞賢弟了。”
    不管最後成與不成,陶真的這份心他愧領了。